當明亮的日光從蒼穹上灑下的時候，何奧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并沒有練一夜的修行法，而是靠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
雖然到了他這個程度，完全不睡覺，以修行代替也是可以的，但是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進入深度的睡眠，能讓他疲憊的精神獲得些許的放松。
“哈”
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何奧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的城市，和早已從城市邊緣升起的太陽。
他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鐘，早上九點半，日上三竿咯。
“啊”
他打了個哈欠。
昨晚上一夜無夢，他睡得很好。
這時候就該放上音樂，然后跳個廣播體操啥的。
腦海中閃爍著不著調的回憶，何奧摸索著丟在床頭的衣服。
隨便把衣服套在身上，他拿起旁邊床頭柜上還在充電的手機。
解鎖之后首先進入他眼簾的是研究院軟件熟悉的黑邊框，界面里還顯示著他昨晚上看的葉鶯的資料。
昨晚上他看完資料沒有退出，就直接這個界面充電息屏睡覺了。
他滑動了一下手機側邊，準備退出這個資料預覽界面。
然而隨著他的滑動，這個資料界面閃爍了一下，緊接著一個何奧從未見過的界面出現在了何奧的屏幕里。
這個界面最大的圖案是一個犯困的正在打哈欠的可愛黑色小貓，小貓一只前爪正放在嘴邊，而琥珀色的雙眼卻抬起，看向頭頂。
在它的頭頂上，此刻正掛著一串數字，顯示著00:33:21。
伴隨著何奧的注視，這個倒計時快速跳了一下，變成了00:33:20。
這是一個倒計時，還有三十三分鐘。
而在倒計時的上方，有幾個大字，顯示著，
數據庫升級？
老實說，這個有些卡通可愛的升級界面和研究院軟件一直以來的嚴肅冷酷的設計風格有些差距，但是又有一些額外的契合。
不過，
何奧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這個界面。
系統數據庫升級，這事情有通知過嗎？
他腦海中沒有任何有關數據庫升級的通知。
研究院的主系統涉及各種各樣的超凡物品和污染物的信息，是研究院最高保密層級的東西之一。
這么重要的東西，就這樣隨隨便便的，沒有任何通知就升級了？
在之前榮光會事件之后，何奧已經是研究院的副院長之一了。
當然，他負責的事情沒有什么變化。
因為他之前做的事情，本身就已經遠超出了副部長的‘名頭’了，這個副院長本質上只是給他一個匹配他實權的實職罷了，所以其實他的‘升職’并不意外。
再加上他并沒有讓林遲遲大肆宣揚自己的升職，這在研究院內部也沒有引起特別大的討論。
而他還依舊掛著外勤部副部長的名頭，研究院內部的人也還是更傾向于叫他何部。
何奧挺喜歡這個稱呼的。
當然，無論如何說，升職之后，他的等級和權限，也是實實在在的提升了，就像他能隨意調閱葉鶯的資料一樣。
現在，研究院最核心的東西升級，他這個副院長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何奧再次按了一下返回，結果直接退出了研究院的軟件。
不光資料庫不能訪問了，連聊天功能也不能使用了，整個軟件都在‘升級’中。
何奧再次打開軟件，看著那個倒計時，微微皺了皺眉。
他切換到電話界面，準備直接給柳正云打個電話問問。
研究院的行政和軟件系統相關的東西，其實一直是都是柳正云在負責。
電話很快撥了出去，但是一直嘟嘟嘟的沒有接通。
何奧等了一分鐘，直到電話出現‘抱歉’的機械女聲，自然掛斷，他也沒有等到柳正云接電話。
他看到電話，沉默了片刻。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柳正云打電話，之前只是例行公事存了一下電話號碼，他本人沒有那么狂熱的社交愛好，再加上之前一直在西土那邊，也基本上和柳正云的事情沒什么接觸。
這是手機開了勿擾，還是沒帶在身邊？
還是沒睡醒？
應該沒出事？昨天還一起開會，升級系統這種事，沒有柳正云授權是干不成的。
而且如果出事了，何奧就不會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電話吵醒的了。
而在何奧準備再打一個電話的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這是一個南都本地的電話，看上去不像是經典的營銷騷擾電話。
除了推銷貸款的，推銷培訓課的，知道何奧號碼的人不多，何奧猶豫片刻，伸手接通了電話。
“何，何院長，我是葉云。”
幾乎電話接通的瞬間，那邊就傳來了一個稍顯緊張的男聲。
“叫我何奧就好，”聽到他的稱呼，何奧笑道，“怎么我升了個官，你就不認我這個朋友了嗎？”
電話那頭微微一頓。
“是為了葉鶯的事情？”
何奧聽著那邊不回答，笑著接著問道。
他之前見過葉云，這個研究院‘最有希望B級’的南都負責人，其實本身有自己的驕傲，正常情況下，對方最多和何奧客氣一下，稱呼一下院長，不會這么緊張，這么糾結。
少年成名的天才一般都是不求人的，所以到了真正需要求人的時候，反而會有些難堪。
所以何奧打了個哈哈，就直接切入了正題。
“嗯，”電話那頭的聲音輕輕應了一聲，然后緩聲說道，“小鶯把事情告訴我們了，她想加入您的研究項目。”
然后那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何···我沒有您那么強的能力，但是我這些年，還是有些積攢···”
“好了，”
何奧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溫和的笑道，“葉鶯沒有和你們說，我覺得她的狀況很有研究價值嗎？幫她也是在幫我，她能來參加項目，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沒有辦法向你們保證，我能治好葉鶯，如果她跟著我參加項目，很有可能會經歷很多折騰，她的人生已經沒多少時間了，這可能讓她最后一段人生都過不好，你們真的想好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何部，我想好了。”
也就在這時，一個帶著些許糯音的女聲緩緩在電話那頭響起。
這是葉鶯的聲音 “何院，我們做好決定了。”
葉云也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
“行，”何奧點點頭，“項目我昨晚上已經安排好了，從西土那邊的經費出，你們是在南都研究院嗎？”
“是的，”葉云立刻應道，他的聲音帶著些許仿佛是激動的顫抖，“我和小鶯都在這里，何院，以后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
“我馬上過來，”聽著電話里的聲音，何奧緩緩起身，然后他頓了一下，快速道，“我正好有一件事，不過不是私事，是公事。”
“您說。”
電話那頭立刻應道。
“你有看到研究院軟件升級那個通告了嗎？”
何奧快速問道，“你有接到相關通知嗎？”
“沒有通知，”葉云答道，“這個升級大概是今天凌晨四點半左右開始的，一直到現在，整個南都研究院都因為這個升級而出現了些許的混亂，不過最近沒什么大的超凡事件，我們暫時用其他聊天軟件和辦公軟件處理了。”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這個升級有點奇怪，以往的系統升級一般都是提前半個月通知，然后在凌晨兩點到五點軟件使用人數最少的時候升級，
“并且是分批升級，不同區域的數據庫在不同時間升級，降低使用問題，像今天這樣的，沒有通知，然后整個數據庫一起升級的情況是第一次發生。
聽到葉云的話，何奧微微點頭。
他雖然現在職位比葉云高，但是葉云在研究院待的時間比他長太多了，了解的東西和接觸的人也比他多。
他看著電話，快速問道，“那你有軟件這邊負責人的電話嗎，可以給我一個嗎？”
柳正云是總負責人，但他也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工作，所以研究院軟件這邊是有一個負責人的。
如果軟件能用，何奧倒是不用問，直接通過軟件就找到人了，但是現在軟件在升級，升級后不知道會出什么情況，所以他決定問一下葉云。
“有的，”
葉云應了一聲，“我短信發給您。”
“好的，你們稍等一下，我過來大概要一會兒。”
何奧點點頭。
“那我們等您。”
葉云立刻說道。
何奧掛斷了電話。
而這個時候，葉云已經把軟件負責人的聯絡方式發了過來，這個負責人叫‘耿明’。
何奧點了一下電話號碼，直接打了過去。
這個電話只響了兩聲，然后就被接通。
“您好，”電話那邊響起有些疲憊的聲音，“您是？”
“我是何奧，”
何奧直接說道，“這里是研究院軟件負責人耿明嗎？”
“何奧···”
那疲憊的聲音拖得有些長，“何奧是···”
然后那聲音瞬間打了個激靈，仿佛完全清醒了過來，疲憊的聲音被中氣填滿，帶著些許驚喜道，“何部？”
這時候他似乎才反應過來何奧的問題，他連忙說道，“我是耿明，我是耿明，何部您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問軟件系統的事情，”何奧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這次的系統升級好像沒有通知？”
“啊，您是問這個啊，”耿明有些回過神來，“我們現在還在主機房這里，是昨晚上柳理事過來說，他發現研究院數據庫疑似有一個致命漏洞，
“然后我們驗證了一下確實有這個漏洞，這個漏洞非常危險，而且在數據庫的最底層，我們不得不連夜更新數據庫，那時候我們都太忙了，沒有時間發通知。
“而且我們本來以為五點就能弄完的，沒想到弄了這么久，不過也快了，還剩最多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各大分部那邊我們都按照柳理事給的電話冊聯系過了，讓他們按照軟件癱瘓的應急預案來，也有還沒聯系就打電話過來的，西都和南都這種大城市，都是我們還沒聯系，就直接來問了。”
聽著他的話，何奧微微點頭。
整個流程看起來是按照應急預案走的，優先聯系的是可能出現混亂的地方分部。
雖然聽起來有些草臺班子，但是至少框架上是穩定的。
現在就只剩下剛剛的電話問題了，何奧快速問道，“柳理事和你們在一起？”
“剛剛在，”
耿明應了一聲。
何奧：？
然后他聽到了電話那邊繼續道，“現在他好像去辦公室休息了，我把電話給他。”
說著，何奧聽到了輕微的移動的聲音。
很快，一聲辦公室門打開的聲音，伴隨著輕微的鼾聲從電話那邊傳來，然后是耿明壓低聲音的話語，“何部，柳理事好像睡著了。”
他打開了視頻通訊，何奧選擇了接通。
很快，一個從門縫視角看向辦公室內的畫面就出現在了何奧的視野里。
視頻里正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小憩。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帶著輕微的鼾聲。
他的手機背面朝上，倒扣在沙發前的茶幾上。
看來是真開勿擾了。
何奧看了一眼柳正云的身體細節。
對方的肌肉是微微繃緊的，帶著衣服也輕微有些挺括。
這是強大超凡者很正常的‘應激本能’，現在雖然看著在睡覺，但是其實已經在蘇醒的邊緣了，只要再接近，就能立刻醒過來。
柳正云這些天也腳不沾地，而且他的身體素質和精神抗性還遠不如何奧。
當然，他經歷的事情也不如何奧。
“好的，”何奧輕聲道，“讓柳理事休息一下吧。”
“好，”
耿明應了一聲，緩緩后退，“等柳理事醒了，我他說您聯系過他。”
何奧能感覺到，伴隨著耿明的后退，柳正云的肌肉也在緩緩放松。
“好的，辛苦了。”
何奧微微點點頭，“你們弄完也早點休息。”
“嘿嘿，”
耿明連忙道，“不辛苦，何部，您啥時候來東都可以聯系我，我帶您玩，這附近我熟。”
“好，有機會一定。”
何奧笑了笑，說了一句客套話，然后掛斷了電話。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陽光，長舒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混亂日子過多了，有些神經敏感了？
他快速穿戴好，下樓，打了輛車前往南都研究院分部。
而他在車上的時候，研究院軟件的升級倒計時也在終于走到了終點。
何奧打開軟件，查看了一下聊天記錄，以及曾經查看過的研究院的資料。
和他腦海中的一樣。
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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