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奧飛到機甲駕駛艙上方，將一個從荒野帶出來的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從駕駛艙的缺口扔了進去。
“借刀殺人啊，”
伊沃看著周圍包圍過來的人群，把對講機固定在操作臺上，拉動操縱桿，原本有些頹廢的機甲再次直立起身子，抬起左手的巨劍，看向周圍圍過來的熾天使機甲。
受了剛剛那一擊，伊沃機甲的整個右肩已經完全消失，右臂也已經不知所蹤，兩腰的噴氣式發動機也有些不穩。
這臺機甲已經到了極限。
何奧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機甲。
四哥居然能看出來是借刀殺人，看來這兩年確實有所長進。
在內爾的記憶里，四哥從來是屬于那種身子比腦子快的。
不然也不會父親一出事，就立刻沒有任何準備的去找礦業財團‘討說法’。
何奧看向四周。
文森的四臺機甲，被擊毀了兩臺，剩下兩臺也缺胳膊少腿，狀態不佳，被城防軍的小型機甲‘保護’了起來。
“內爾，我不知道你這兩年經歷了什么，”
這時候，他的對講機內傳出伊沃的聲音，“待會兒聽我的，你跟在我身后，我會給你撞出一個通道，你直接跑，不要回頭，他們的目標是我，只要你跑得夠快，他們不會追你。”
“一起出去。”
何奧提著雙劍，平靜的說道。
“你這小子。”
伊沃有些生氣，他把巨劍橫在身前，“你是哥哥還是我是哥哥？”
何奧瞥了他一眼。
這家伙打亂了他全部計劃，他真想把這家伙綁在樹上抽屁股。
小時候兄弟倆的父親就是這么打伊沃的。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食指搖晃了一下。
這是小時候內爾和哥哥的暗語，食指代表東方，搖晃一下代表最靠近正東方那個人按照順時針方向的下一個人。
兩兄弟既然合伙打過校霸，那也被校霸埋伏過，自有一套暗語。
內爾雖然是乖孩子，但是打架經驗并不少。
伊沃看著何奧做出手勢，有些生氣，但是何奧根本沒有給他生氣的機會，就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出。
“這小子是真的該被打屁股了。”
伊沃罵罵咧咧的看向何奧指的目標。
那是一個普通的熾天使機甲，而在那機甲身后，是那兩架受損的文森的機甲，此刻這兩架機甲正被一堆小機甲還有龍騎兵戰機‘保護’著。
那個方向正是敵人最多的方向，不光有城防軍的熾天使機甲，還有兩架文森的地獄使徒機甲，雖然那兩架機甲受了傷，但并不是失去了戰斗力。
沖擊那個方向意味著要面對三臺機甲，和一群小兵。
伊沃一時沒有明白弟弟為什么選這個方向，可惜何奧已經沖了出去，他只能罵罵咧咧的跟了出去，“內爾，我回家一定要打你屁股！”
而在他身后，一個隱匿在夜色中的微小身影，正快速跟了上來。
站在那個方位的機甲操作員也沒有料到何奧會沖擊他的方向。
他調轉炮口準備攻擊何奧，何奧卻一個機動錯身從他身前閃過，直接沖入了后面‘保護’那兩臺文森機甲的戰機機甲群。
頓時間無數的光輝和炮火射向了何奧。
何奧操控著飛行機器一個機動平移閃過這些炮火，然后一頭扎入了這些小型機甲中。
閃爍著紅光的劍刃如同切割豆腐一樣輕易的將他們身上的合金切下，引爆了他們的能源。
一團團火焰在空中爆發，如同四散的煙花，
那個被何奧繞過的熾天使機甲立刻追向何奧，但是身后一把巨劍從右側欺身而至，他立刻向著左側閃身躲閃這把巨劍。
然而巨劍的主人只是做了個假動作，在他躲閃的時候，那龐大的機甲如同人一般靈活的在空中做了一個機動轉身，改變了方向，從他空出來的右側區域沖了出去。
而在這機甲駕駛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那兩臺被‘保護’的文森的機甲驟然暴起，趁著周圍混亂之際，猛地沖出，用身體抗住攻擊，硬生生撞開出一片缺口，沖入夜幕中。
看到這一幕，伊沃有些愣神，“這倆為什么要幫我們？”
“你都說了‘借刀殺人’，難道還有人等著被殺的？”
何奧翻了個白眼，可惜伊沃看不到。
對于文森來說，他現在的第一要務不再是攻擊何奧等人，而是保存實力，所以當何奧擾亂那些機甲的時候，文森一定會命令他手下的機甲逃出去。
這兩架機甲要是進了城防軍，以后就不一定屬于文森了。
在這短暫的時間里，文森和何奧的利益有了共同點，他們就從敵人變成了心照不宣的短暫盟友。
何奧低下頭，對著對講機喊道，“走。”
說罷，他把飛行機器輸出功率拉滿，順著文森手下的兩臺機甲撞出來的缺口沖出。
“好。”
伊沃應了一聲，但是他卻并沒有驅動機甲，而是伸手關閉了對講機。
“你為什么不讓他來回來救你。”
身旁傳來一個笑聲。
伊沃抬頭看著這個突然從駕駛艙缺口沖進來的文雅中年男人，“也沒有資料說你是超凡者。”
他握住操縱桿，眼前的男人給他的壓迫感很強，他直覺的感覺到這個人實際上比弟弟強很多。
他的直覺從來沒有錯。
單純表現出來的力量，弟弟應該沒有這個家伙強。
他后退一步，靠在操作臺上。
“我被伊諾克那個小人擺了一道，不得不掀開自己的底牌，還要向你借一樣東西向董事會述職，才能保住我的權力丟的不太多。”
文森看著眼前的青年，一步步的靠了過來。
“你要借什么？”
伊沃沉聲道。
“借你人頭一用。”
一把窄刀瞬息從文森的袖子中彈出，轉瞬間就沒入了伊沃的胸口。
與此同時，兩把匕首也出現在伊沃手中，刺向文森的脖頸。
匕首刺穿了文森的肌膚，但是沒能刺穿他的肌肉。
文森手部用力，直接將伊沃甩飛了出去，如同被丟棄的抹布一樣撞在墻上。
“體術？”
文森看著伊沃，揮了揮手中的窄刀，鮮血順著刀刃滑下，剛剛伊沃的攻擊，只在他脖子上留下了兩道血痕，“匕首不錯，但是力氣不太行。”
伊沃捂住胸口，踉蹌的爬了起來，汩汩鮮血從他胸口溢出。
他從口袋里抓出幾顆藥丸，捏碎了敷在胸口上，勉強讓鮮血溢出的速度變慢，那藥物作用傷口帶來的疼痛讓他微微咬緊了牙關。
“我還挺喜歡你這種具有反抗精神的人。”
文森搖搖頭，他一步步的走近伊沃。
他想殺伊沃當然容易，但是凌虐可比殺人舒服多了。
伊沃再次攻擊過來，卻被他輕而易舉直接打倒在地。
他腳放在伊沃的腿上，踩斷了他的雙腿，又緊接著放在手臂上，踩斷了他的右手。
全程伊沃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聲響。
“你是不是覺得拖得越久，內爾也就越安全？”文森臉上第一次露出有些憤怒的猙獰面容，“我遲早會殺了他。”
他伸出腳，踩向伊沃唯一完好的左手。
就在這時，他突然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一旁控制臺上灑落的血跡上。
伊沃剛剛靠在這里的時候，似乎按了什么。
他走到控制臺前，調出了控制臺的系統，上面赫然顯示出一個無聲的進度條。
那進度條跳動極快。
他面色一變，“引爆高性能電池，你們這幫瘋子連這種插件都裝。”
這個時候，一只沾血的左手抓住了他的腳踝，伊沃抬起頭，笑著看著文森，“一起死吧，狗雜種。”
“可惜了，我還想再玩會兒的。”
文森一腳把伊沃踹飛，撞在墻上。
他走了過去，拔出窄刀就要活生生割下伊沃的頭。
砰——
駕駛艙的玻璃被猛地撞碎。
血紅色的劍光如同流星一般襲來。
文森猛地轉身，接住了飛來的雙劍，強大的沖擊力直接將他沖撞到墻上。
何奧今天超憶的無代價時間已經用完，他毫不猶豫的燃燒了靈魂引爆了超憶，將自己的身體素質拉到了415，緊接著，他調動起了神識。
而這時候，文森卻瞥了一眼操控臺，猛地用力，啟動了身后的飛行機械，朝著斜側方沖出。
向著駕駛艙外沖去。
何奧也看到了那個操控臺上的進度條，此刻這個進度條走到了85，然后立刻變成了90。
何奧沒有任何猶豫，抓起身旁奄奄一息的伊沃，一手抱住。
“內爾···你怎么回來了···，快走···快走···不要管我···”
此刻因為失血和劇痛，伊沃的意識已經有些不完整，他下意識的護住了胸口，看著身前的人影，帶著呢喃的說道。
何奧沒有說話，而是抓緊了這個便宜哥哥，跟在文森身后沖了出去。
文森看著何奧跟過來，轉過身來，一邊向外沖，一邊將手中的兩柄窄刀猛地擲出，刺向何奧，想要影響何奧的速度，將何奧永遠留在駕駛艙內。
何奧雙腳踏地，步伐不停，將手中的短劍豎起來，身子一側，在不影響速度的情況下，把劍撞上了窄刀。
鏗鏗兩聲，劍身撞在窄刀上，改變了窄刀的方向，那鋒利的窄刀旋轉著飛向文森。
兩柄窄刀從兩側飛到文森身前，他不得不閃身躲過兩柄窄刀，而這，短暫的影響了他的速度。
而在他的身后，何奧緊隨而至。
超憶吸收舞者晉升之后，本身就會更加增加敏捷。
操控臺上的進度條從90變成了95。
此刻何奧和文森還有一段距離，他抬頭，看著文森在超憶視角下的靈魂虛影。
何奧可以用精神干擾影響文森的動作。
但理論上來說，d級超憶對c級超凡者的精神干擾作用較小，只能用在關鍵時刻給對方極其短暫的僵直。
但是就目前何奧和文森的相差的距離，這短暫的僵直拉不平他們之間的差距。
在這一刻，何奧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神識的力量在他腦海中流動，強化他的感知，溫養他的精神。
長久以來操縱超憶的所有經驗匯集起來，在他腦海中流轉。
宛如某個大壩被洶涌的江河沖潰，無數經驗在這一刻融會貫通。
何奧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文森。
精神干擾！
以前的精神干擾是何奧用超憶的力量強行粗暴去撞對方的靈魂，以讓對方短暫的眩暈和僵直。
而此刻，超憶延伸出來的力量被他如臂指使，作用在文森的靈魂虛影上，猛地用力。
霎時間，文森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撕扯，劇烈的痛苦激蕩而來。
他在一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在這短暫的時間里，何奧已經追上了他。
在神識的觀察下，無數橙色的能量流動的光輝出現在何奧的眼中，那是文森體內能量流動的線路。
紅色的劍光一閃而過，刺穿了這些線路交匯的點。
還在掙扎爭奪身體控制權的文森一頓，帶著橙色光輝的鮮血順著何奧的紅色劍身溢出。
龐大的力量匯集在紅色的短劍上。
在飲下c級超凡者的鮮血之后，這短劍似乎更加的強大，隱隱有紅色的光輝順著劍身蔓延到何奧的手臂上。
文森看著何奧，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
何奧拔出了短劍，身后飛行機械噴吐著熊熊火焰，推動他沖向空中。
在這瞬間，何奧猛地轉身，將伊沃拉到身后，他自己面向巨大的機甲。
澎湃的力量在那一瞬間炸開，滾滾的火焰吞噬了文森捂住傷口的身影。
強大的沖擊波裝在何奧的身上，直接將他正面撞飛了出去。
一直飛行了數十米，他才依靠飛行機械勉強維持住了身形。
他身前的衣服有些烤焦，嘴角溢出一絲絲鮮血。
剛剛的爆炸仍舊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不過因為他是面朝爆炸中心，保住了身后的飛行機器不被炸毀。
不然他就要帶著伊沃從進百米的高空摔下去了。
“快走···”
被何奧從爆炸中護住的伊沃似乎短暫的恢復了意識，他伸手抓住何奧的手，想要掙脫出去，“別管我，快跑。”
現在的情況本來就危險，帶個人就更危險了。
伊沃掙扎了沒幾下，再次失去了意識。
何奧沒有說話，他提起伊沃的身體，突然發現意識朦朧的伊沃還在護著胸口的什么東西。
何奧扳開了他的手，從他沾滿鮮血的胸口中翻出了一本被血跡浸潤的書籍。
那是一本高中數學教輔資料。
內爾買不起教輔資料，他的資料都是混幫派的四哥給他買的，不過內爾從來不會要求四哥幫他買東西，他知道四哥掙的都是賣命錢。
但是四哥總會以家長的名義去找內爾的高中老師，詢問內爾的學習情況。
兩年前，四哥失蹤前幾天，內爾在數學測驗中拿到了b，以往他都是a。
那時候數學老師正推薦全班購買一本紙質數學輔導書，只有內爾沒買。
紙質書太貴了。
對于內爾很貴，對于當時混幫派，收入不高的伊沃也很貴。
何奧抿了一下嘴唇，將那本沾滿新舊血跡的書塞回了伊沃的懷里，他從飛行機器兩側拉出兩根副腰帶，快速的將意識不清伊沃綁在了自己身上。
這種民用飛行機械一般都是設計了可以帶兩個人的。
何奧抬頭看向周圍。
早在他回來救伊沃的時候，城防軍的軍隊就再次形成了包圍圈。
這些城防軍剛剛被爆炸的機甲嚇了一下，沒能繼續包圍過來，給了何奧把伊沃綁在身上的時間。
但是這時候，這些城防軍再次圍繞了過來。
九臺c級機甲，密密麻麻的小型機甲和戰機。
他們配合嚴密，并不急躁，鎖死了何奧所有逃跑的路線。
這些人中，說不定也隱藏著強大的超凡者。
何奧緊握住雙劍，淡淡的紅光從劍身上蔓延到他的身上。
“前面的人聽著，放下礦工互助會的暴徒，立刻投降，你可以離開，”
巨大的廣播聲從一臺似乎是指揮官的熾天使機甲體內穿出，“放下暴徒，立刻投降，你可以離開，不要負隅頑抗，抵抗死路一條。”
何奧抬頭看著領頭的那個發出聲音的熾天使機甲，揮了揮劍，將綁在身上的伊沃護住，輕輕開口，
“來”
閃耀的激光炮劃過了天空。
－－－－－－題外話－－－－－－
有點卡文，稍晚，近五千字的大章，求個票票吧。
今天白天或者晚上應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