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延森趕到酒店時,已是深夜十一點。
暖橘色的燈光下,他走在前面,宋允澄推著行李箱走在后面,像個秘書一般。
緊接著,兩人走進了一間兩百多平米的套房里,宋允澄丟下行李箱,下意識地伸了伸懶腰。
上身的衣服緊繃,兩團橙子大小的峰巒微微一顫,隨即返回原來的位置。
“師父,我餓了。”宋允澄坐在沙發邊,揉了揉肚子說。
“晚上吃宵夜,很容易長胖的。”
陳延森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伸手捏了捏小橙子的肚子。
“可它咕咕叫嘛。”宋允澄拉著陳延森的手,然后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行吧,誰讓你是我的徒弟呢,有師父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陳延森輕笑著說道。
第二天一早,陳延森剛吃完早餐,就接到了王光桐的電話:“陳先生,麻煩您來一趟二十七樓,韓先生和李先生在這兒等你。”
韓先生?
陳延森聽后,心頭一凜。
像王光桐這種精明人,說話向來極有分寸。
要知道在國內,能排在李青松前面的人,也就只有一個韓錦恒了。
看來破曉A220和燭龍G1051的確好使!
他想了想,立即答應了下來。
“李先生找你?”坐在一旁的宋允澄,隱約聽到了半句,但又不是很真切,于是輕聲問道。
陳延森放下電話,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允澄。
一米六六的身高,配上一雙黑色漆皮高跟鞋,看上去足足有一米七出頭。
身著一套霧霾藍修身西裝套裙,面料是帶有細膩暗紋的羊毛混紡,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內搭是一件米白色真絲緞面襯衫,領口解開一顆扣子,露出纖細的鎖骨。
頭發沒有做復雜的造型,僅僅梳了一個低馬尾,發尾微微內扣,碎發被精心打理得服帖,既不會在交流時遮擋表情,又比披發顯得更加干練。
二十三歲的宋允澄,畢業僅一年,就擁有了四年工作經驗。
渾身上下早已褪去了青澀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穩重和從容。
很難想象,在四年前,她還在虛城學院的食堂里打餐、抹桌子。
“師父,我臉上有臟東西嗎?”宋允澄見陳延森盯著自己,笑嘻嘻地問道。
在公司里,她鮮少露出笑容。
畢竟她是拼唄的COO,掌管著華國第一電商平臺一半的日常運營事務,若是笑得太多,難免會給人一種好欺負的印象。
人性使然,一味的善良,往往換不來更多尊重。
唯有恩威并濟,才能牢牢拿捏住下屬,這是陳延森對她言傳身教的管理之道。
“啵!”
陳延森在她軟嘟嘟的嘴唇上親了一口。
對于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作品,他還是極為滿意的。
不算機靈,勝在悟性還算湊合,更重要的是忠誠、聽話。
“陪我一起。”陳延森松開宋允澄,直接吩咐道。
“喔,好的師父。”宋允澄抿嘴淺笑,連忙點了點頭,心底涌起一抹暖意,只覺得酥酥麻麻的。
兩人一出房間,就有安保人員迎了上來。
“去一樓等我。”
陳延森擺了擺手道。
他是去見韓錦恒和李青松,帶保鏢毫無意義。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當韓錦恒踏進酒店的那一瞬間,酒店所有的進出口就已經處于戒嚴狀態了。
陳延森和宋允澄進了電梯間,隨后按下27層的樓層按鈕。
宋允澄在得知要去見誰以后,深吸幾口氣后,心態便迅速恢復了平靜。
大二那年,她就跟著陳延森見過了BAT三巨頭;大三時,開始接觸國內各行各業的企業負責人;到了大四,又見到了許振輝、孟遠志、袁瑞理等人。
去年拼唄上市,她還曾與李青松碰面。
一路走來,大小場面見得太多,如今就算心里有點緊張,也完全不影響狀態。
陳延森見狀,滿意地笑了笑。
難怪葉秋萍當年非要手把手地教他,看到一個行事風格像自己六成的徒弟,那種把心血傾注在幼苗上,看著它抽枝展葉、成長為一棵遮風擋雨的小樹時。
那種成就感,是任何利益都換不來的。
況且,除了商業知識、人情世故和社會運營邏輯外,還有各類奇異的姿勢,感覺自然不同。
電梯平穩上升,數字從1跳到15,再到22!
宋允澄的眼神清亮,沒有半分局促。
并用余光瞥了一眼陳延森垂在身側的左手,指節分明,修長好看,手腕上還戴著那塊自己送他的百達翡麗。
以陳延森的身家,三十萬的手表于他而言,跟三十塊的物件沒什么差別,可他卻一直戴著。
師父他,心里有我的位置。
想到這兒,宋允澄唇角微揚,露出一抹笑意。
“叮”的一聲,27層到了。
門剛打開,就看見王光桐站在電梯口,一身深灰色西裝。
在看到陳延森后,他的臉上立刻堆起恰到好處的笑意,卻又不敢表現出過分的熟絡:“陳先生,宋總,里面請。”
在他身后,左右兩側各站著兩名穿黑西裝的安保人員。
在陳延森的感知下,這四人腰間都揣著武器,氣血旺盛、精力充沛,顯然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軍伍精英。
走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
整個樓層空空蕩蕩。
王光桐在前面領路,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一處休息區。
靠窗的沙發上,坐著兩個氣質截然不同的男人。
左邊的李青松穿著藏藍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手里捏著個紫砂茶杯,眼神銳利卻不張揚。
而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穿著一身純黑色西裝,系著一條紅色領帶,眉骨高挺,眼尾微微上挑,明明坐著沒動,卻自帶一種壓人的氣場。
宋允澄在新聞上,經常看到此人的報道。
心臟輕輕跳了一下,卻沒露半分異樣。
她跟在陳延森后面,步伐穩健,像踩在自家公司的地盤上似的。
“韓先生,李先生!抱歉,讓二位久等了。”
陳延森率先開口,聲音不高不低,既沒有刻意的恭敬,又不失禮數。
韓錦恒抬了抬眼,目光在陳延森身上掃了一圈,又落到他身后的宋允澄身上,心道:這小子的優點很明顯,但缺點也很明顯。
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多談幾場戀愛也很正常。
“坐吧!”韓錦恒指了指旁邊的空椅子,語氣隨意地說道。
陳延森也不推辭,一屁股就坐了下來。
宋允澄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后,即便旁邊還有個空位,她也沒敢落座,生怕自己的舉動會給陳延森惹來麻煩。
韓錦恒淡淡一笑,他看過宋允澄的履歷,一個二本院校的大學生,愣是被陳延森培養成了市值2000億美幣的電商公司高管。
不得不說,陳延森不僅自己的能力拔尖,看人也有一套。
這樣的人若是進入中樞司,想來也能混得風生水起。
這時,李青松放下紫砂茶杯,看向宋允澄,指著對面的椅子說道:“不用站著,坐下來說話。”
他說話的口氣雖然比韓錦恒更溫和一些,卻仍然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宋允澄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陳延森。
直到看見陳延森極其細微地點了下頭,她才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大大方方地落座。
“我見過錢老,但他最優秀的學生,可能也比不上你。”
韓錦恒緩緩開口道。
“韓先生過獎了,我只是一個商人罷了,哪里比得上錢老的學生。”
陳延森借著這個機會,表明了自己不想入選明年院士的想法。
全球首富的頭銜就夠扎眼的了,再加一個科研妖孽的身份,保不齊真會有人跳出來,要么綁架、要么暗殺。
他雖不懼,但他嫌麻煩。
韓錦恒微微頷首,爽快答應了陳延森的請求。
他也怕陳延森出意外。
破曉的下一代產品,還得依靠陳延森。
“破曉A220什么時候能交付?”韓錦恒問道。
他知道,這臺EUV光刻機的絕大多數技術難點,都是陳延森帶人攻克的。
接下來的調試、修改、迭代,都離不開陳延森。
“大概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樣子,正式版和測試機有所不同,必須和生產線磨合,與前道、后道設備,以及光刻膠做適配工作。”
陳延森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有些環節可以快,有些環節絕對不行。
就拿造車來說,每一個零配件對整車都有極其微弱的影響,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動力系統、操控、碰撞、底盤、極端氣候和零部件耐久性等,都得進行全面的測試。
反觀光刻機也一樣。
阿斯麥在2013年就造出了EUV光刻機,但一年的出貨量才三四臺,而主流的DUV光刻機是六七十臺。
主要是因為NXE3300B光刻機,還遠遠達不到規模化生產的要求。
兩人一問一答,話題漸漸聊開了。
韓錦恒卻越來越驚訝,他發現,無論涉及什么領域,陳延森都能很快給出精準的回復。
燕京國際會議中心。
門口擠滿了海內外的新聞記者,可讓他們疑惑的是,森聯資本的創始人遲遲沒有到場。
筷跑裴毅、高德地圖蕭軍、快的打車程偉星、拼唄黃征、橙子科技周受志等人早已到場,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后,臉色愈發焦急。
“裴總,您說陳先生會不會臨時出什么事了?”
快的打車的程偉星不時瞟向入口處,語氣里帶著幾分焦慮。
此時距離會議開始只剩十分鐘,作為開幕式的企業家發言人,陳延森一直沒露面,在場的企業家和記者們都忍不住地竊竊私語起來。
有人猜測陳延森是遇到急事了,有人覺得陳延森在故意壓場,抬高自己的地位。
就在這時,一輛掛著特殊牌照的黑色紅旗L5緩緩駛來,最后停在不遠處。
“咔噠”一聲,車門被人從里面推開。
陳延森率先下車,接著為韓錦恒拉開車門。
兩人一前一后地朝會場踱步走來。
韓錦恒走在前面,陳延森落后半步,跟在對方的身側。
記者們在看到這一幕后,全都愣住了。
“我沒看錯吧?陳延森和韓先生同乘一輛車?”
“剛剛拍了一張照片,能發嗎?”
“拼唄的股票還得漲!”
一群人目瞪口呆,小聲嘀咕道。
剛走到門口的馬立云,聽到身后的動靜,下意識地轉身回頭,瞬間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