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對話》欄目組錄制現場。
八百多平米的演播廳明亮寬敞，燈光從頭頂上方傾瀉而下，將舞臺區域照得明亮通透。
兩張淺灰色單人沙發中間擺著半人高的茶幾，上面放著莫斯智能音箱、Alexa智能音箱、橙子C3、青橙D1S、橙子Pad1和MagicBook等產品。
這也是陳延森愿意參與錄制的主要原因。
“陳先生，這份是訪談流程和對話腳本，上面包括了森聯資本旗下子公司的各項數據，您先過目，確認沒問題咱們就正式開始。”
主持人陳鴻偉禮貌地遞上資料，微笑著解釋道。
邀請陳延森是一個多月前定的，上面大佬發話，要把他打造成九零后企業家標桿，樹立華國商人的對外形象。
沒辦法，陳總太合適了！
年輕，英俊，朝氣蓬勃！
二十一歲，身家五百多億美幣，秒殺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拿他當宣傳名片，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好。”陳延森微微點頭，接過文件，隨手翻動，不過才七八頁而已。
眨眼之間，便牢牢記在了腦海中。
舞臺一側是階梯狀排列的觀眾區，此時坐著上百名來自清華、北大、燕財、華民等高校的本碩學生。
宋允澄坐在第一排，目光灼灼地望著聚光下的那個男人。
這一刻，陳延森仿佛熠熠發光，身形輪廓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底。
“真人居然比照片還帥！”
“他有多高？”
“靈犀百科上是一米八六，可我怎么感覺他有一米九？”
“身材比例太好了！”
一部分清北商學院的精英，聽著旁邊嘰嘰喳喳的議論，臉色一黑，心里直吐槽：陳延森最厲害的是商業成就，怎么都在討論他的長相？
兩臺搖臂攝像機將鏡頭對準了舞臺中央，用來捕捉主持人和嘉賓面部微表情，后方矗立著一塊巨大的LED屏幕，可隨時切換背景畫面。
在這間演播廳里，陳鴻偉采訪過柳承志、比爾·蓋茨、巴菲特、馬立云、馬文騰、曹旺、金庸、卡梅隆等各領域的頂尖人物。
論財富、行業影響力和全球知名度，陳延森都不是最拔尖的存在，但他卻是最年輕的。
陳鴻偉一邊核對腳本，一邊偷偷打量著陳延森。
二本院校，兩年多掙到五百多億身家，都不敢這么寫，難不成開掛了？
難怪上面點名要給他錄節目，光看這形象和待人接物的氣度，就比同齡的大學生創業者強出幾十倍。
二十分鐘后，一切準備就緒。
陳延森坐在右邊的沙發上，陳鴻偉跟著落座，沖著鏡頭說起了開場白：
“觀眾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看本期的《對話》訪談，在互聯網蓬勃的今天，華國涌現出了一批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企業。
而今天的嘉賓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一位年僅二十歲就創立了估值超千億商業帝國的創業者。
他帶領團隊相繼推出了拼唄、橙子手機、橙子支付、筷跑等知名產品，從而改變了數億國人的生活方式，讓我們歡迎森聯科技董事長陳延森先生！”
話音剛落，觀眾區掌聲雷動！
陳延森向著鏡頭揮了揮手，同時笑著打趣道：“有個錯誤信息，我今年是二十一歲才對。”
“生日沒到就不算。”陳鴻偉語氣堅持。
“不行，我得問問莫斯，莫斯，幫我查詢陳延森的年齡。”陳延森話鋒一轉，就說出了莫斯智能音箱的喚醒口令。
“好的，已為您查到相關信息，陳延森的年齡是二十一周歲。”莫斯回答道。
陳延森攤了攤雙手，看向陳鴻偉。
“看來的確是我搞錯了。”陳鴻偉聳了聳肩，爽快承認道。
臺下的觀眾會心一笑，自然看出了這是橙子科技的軟。
“讓我們回歸正題，陳總，聽說您剛上大學就開始了創業，當時為什么會選擇互聯網這個賽道？”陳鴻偉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人生的第一桶金，并不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狐貍淘，而是在鄉鎮上兜售MP3和MP4。”陳延森如實說道。
“MP3和MP4？”陳鴻偉故作一副驚訝的樣子。
畢竟都2013年了，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MP3和MP4已被時代所淘汰。
“那是2010年的暑假，由于羊城MP3和MP4的產能過剩，因此進貨價極低，MP3只需22元，MP4只需116元，盡管在一二線城市，MP3和MP4的市場需求在日漸萎縮，但在十八線鄉鎮地區，依舊屬于暢銷電子產品，另外，我賣的價格極低。”
陳延森侃侃而談道。
“原來陳總的第一筆創業資金，竟賺得如此艱辛，盛夏八月，都要趕往不同的鄉鎮……”陳鴻偉接著補充道。
陳延森想了想，當初他坐在車里吹空調，王子豪負責賣貨，萌潔負責收錢，自己確實很辛苦。
“狐貍淘作為你的首個創業項目，只用了一年時間，就把估值做到了100多億，你有什么成功的秘訣和觀眾分享嗎？”陳鴻偉繼續問道。
“選擇大于努力，我在電商行業里發現了一條全新的細分賽道，那就是依附于夭貓商城、亰東和蘇寧等平臺，利用前者的商品和商戶資源，推出了導購電商平臺，為商家、平臺和用戶提供配套服務，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陳延森回道。
“橙子支付的集五福活動已成現象級營銷方案，這個創意是怎么來的？”陳鴻偉又問道。
“靈感來源于小時候的集郵、集水滸卡，因為國人有很強的收集癖好，但關鍵在于如何讓這個活動產生商業價值。
為此，我們設計了三個層次：第一是社交裂變，必須分享才能集齊：第二是品牌曝光，每張福卡都帶；第三是支付場景，使用拼唄、高德、筷跑等產品才能獲得更多的福卡。
如此一來，用戶增長、收入和支付習慣培養就都解決了。”
陳延森輕輕一笑，隨口胡謅道。
“據說這場活動讓橙子支付賺了6000多萬？”陳鴻偉好奇追問道。
“謠言罷了，雖然通過合作的形式，覆蓋了一部分成本，但遠遠沒達到1個億的程度。”
陳延森矢口否認道。
總不能告訴用戶，橙子支付既賺了鈔票，又賺了流量吧？
有些話不說出來，對彼此都有好處，省得讓用戶覺得自己很呆。
陳鴻偉暗暗好笑，心想：不愧是商業天才，撒謊時臉不紅心不跳。
“在電商領域，阿貍和亰東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拼唄又是怎樣找到突破口的？”陳鴻偉接著問道。
“我和你的想法恰恰相反，阿貍和亰東的市場份額雖高，但也有它們觸及不到的下沉市場，而且拼唄可以用拼團模式、社交裂變等方式降低獲客成本。”
陳延森不以為意道。
“陳總，據我所知，拼唄開通了助農計劃，將全國各地的農副產品搬上了電商平臺，僅在2012年就創造了400多億成交額，與美妝、家電一類的產品相比，農產品的利潤空間低，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陳鴻偉盯著陳延森，正色問道。
“與阿貍、亰東錯峰競爭，形成平臺的差異化優勢，為鄉鎮和農村地區的商戶增加收入，互聯網技術紅利本應讓所有人共享，而非局限于一二線城市。”
陳延森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唱高調，掄大義，他也很擅長。
他的這句話聽起來沒什么，稍微一琢磨，又透著一股膽大包天的批評，說得觀眾區的大學生極為動容。
陳鴻偉心里‘咯噔’一聲，轉身望向制片人，直到他看見對方點了點頭，才松了一口氣。
“陳總，橙子科技的下一步重點是什么？人工智能還是國際化？”
陳鴻偉連忙岔開話題，不敢再深聊下去，生怕陳延森腦子一熱，喊出‘麥子熟了幾千回、農民不該太苦’的言論。
“為什么要二選一呢？我認為可以兩條腿走路。”陳延森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他頓了頓又說：“兩者都很重要，在AI方面，橙子科技成立了人工智能實驗室，重點攻克計算機視覺、語音識別和自然語言處理，莫斯和Alexa智能音箱便是AI實驗室的研究成果。”
“關于國際化，我們選擇非洲作為第一站，東歐市場作為第二站，去年橙子手機的總銷量是670萬臺，今年的目標是2000萬臺。”
陳鴻偉見陳延森沒再鬧什么幺蛾子，心口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他笑著說道：“陳總，您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去大公司上班還是自己創業？”
“我的建議是先去大公司工作兩三年，創業所需的能力太全面了，如果能夠快速建立行業認知，積累人脈資源，也可以把時間縮短到一兩年。”
“在這個時代，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企業的護城河不是技術或資金，而是持續創新的能力。”
陳延森慢條斯理地說道。
與此同時，舞臺背后的LED屏幕上，不斷播放著《對話》欄目組的采訪視頻，受訪者涵蓋云速快遞員、橙子手機工廠操作工、筷跑外賣員等崗位。
接下來，節目錄制得非常順利，平日里兩三個小時才能錄完一期，而今天全程只用了一個半小時。
“陳總，辛苦了，感謝您的配合。”陳鴻偉和制片人、導演等人，一同把陳延森送出了電視臺。
陳延森寒暄了幾句，便帶著宋允澄，坐進了邁巴赫62S里，隨即揚長而去。
“我算明白了，上面為什么要選他當宣傳名片，能力和情商都沒得挑，說話雖然激進，但分寸把握得很好。”導演幽幽一嘆道。
“年輕人嘛，就像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陳鴻偉笑著附和道。
“你們倆太天真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精心算好的，一個能賺到幾百億美幣的企業家，腦子里就不會有太多感性的因素。”
制片人冷靜分析道。
“這一期《對話》的熱度，恐怕要爆。”陳鴻偉回想起陳延森的最后幾句話，但凡能審核通過，絕對會把他推向風口浪尖。
“別瞎操心，上面的大佬們都盯著呢。”制片人撇撇嘴，扭頭往回走去。
另一邊。
陳延森回到酒店稍作休息，一到六點，又乘車前往京兆尹。
周弘毅私下約了他七八次，對方畢竟是橙子手機工廠的大客戶，總不能老是拒絕。
加上一個賈會計，讓他多了點興趣。
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了京兆尹的大門前。
周弘毅拉著賈耀亭，兩人站在一面影壁旁，踮腳向外張望，在看到陳延森下車后，立馬迎了上去。
他心里清楚，若沒有橙子科技的幫助，360手機可沒法跟小米競爭。
這一年，他把雷逸軍的臉都打腫了，如今見了陳延森竟像見了親人般熱絡。
賈耀亭緊隨其后，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二十歲上下，身著靛青色襯衫搭配西服外套，對方比他高出一大截，他只能仰頭相視。
“陳總，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周弘毅笑呵呵地招呼道。
“那你不來虛城找我？”陳延森反問道。
說話間，用余光掃了一眼賈耀亭。
人才啊！
PPT造車大師，能把老內和老外都忽悠得團團轉，若不是時運不濟，賈耀亭說不定真能成功。
“陳總您好，我是樂視網的賈耀亭，久仰大名，今天借周總的酒局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賈耀亭見陳延森看向自己，立刻湊上前自我介紹。
“賈總，幸會。”陳延森回應道。
“咱們進去慢慢聊。”周弘毅提議道。
說完，領著陳延森、賈耀亭繞過天井小院，穿過樓臺亭閣，來到一間古色古香的包廂內。
剛坐下，周弘毅便喜笑顏開地說：“去年360手機的銷量，比小米多了113萬臺，全靠陳總，這第一杯，我得先敬你。”
“360N2搭載AuroraFutureOS系統，沒問題吧？”陳延森捏著酒杯，在碰到嘴唇前，又冷不丁問道。
“我相信橙子科技，更相信陳總。”周弘毅說著漂亮話。
反正陳延森又沒強制360N2使用AuroraFutureOS，到時候推出兩個版本，讓用戶自己挑不就好了？
賈耀亭看著周弘毅，不由地想道：連這種貨色都能造手機，樂視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