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是靠炒貨生意發家的,憑借著一把瓜子、一把花生賺到了第一桶金。
最輝煌的時候,梁鴻寶一年入賬上千萬,可好景不長,隨著洽洽、真心和傻子瓜子的崛起,梁家的生意便開始一落千丈。
只不過,梁鴻寶終究賺到了不少錢,大兒子梁安國在城內開了一家超市,二兒子梁安軍在丁字路口,承建了一座農貿市場,每月光是攤位租金,就能凈賺七八萬。
小兒子梁安民在城外開了一家炒貨店,算是繼承了梁家的主業。
此外還有三家網吧和一間電影院,放在2012年,這些玩意就相當于印鈔機,每年能帶來上百萬收益。
可梁家的資產,加在一起,也沒超過一個億。
因此,梁鴻寶在聽說陳延森手里有100億現金時,頓時驚得目瞪口呆,看向梁安國求證。
“爸,網上都能查到,估計今晚的《第一時間》會有新聞報道,到時候我放給你看。”
梁安國見老爺子不相信,連忙解釋道。
“罷了,慧珍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沒必要把關系弄得那么僵,你看著辦吧。”
梁鴻寶人老成精,豈能看不出兒子的小心思,故意嘆了口氣,模棱兩可地答應下來。
“行,那我給老三打個電話。”
梁安國咧嘴一笑,仿佛看到陳延森大手一揮,給自己轉了五個億。
“喂,老三,你跟妹夫說一聲,讓他明天來家吃飯。”
梁安國站在院子里,給梁安民打去電話。
“陳國賓?大哥,你.吃錯藥了?”梁安民幽幽地回了一句。
“老三,你怎么說話的?不管怎么說,他陳國賓也是我妹夫,一起吃頓飯怎么了?”
梁安國聞言不樂意了,叉腰懟了一句。
“我知道了,但我不保證他會答應。”梁安民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心里清楚,這個大哥在打什么主意。
就梁安國、梁安軍和自家老爺子對陳國賓做的那些事,連他都看不下去。
他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肯暗中照顧姐夫和外甥。
梁安民坐在辦公室里,腦海里浮現出梁慧珍的身影,不由地冷哼一聲,掏出手機,撥通了陳國賓的電話。
“喂!小民啊,有什么事?”陳國賓笑著問道。
兒子有出息了,慧珍肯定開心,慧珍開心他就開心。
“賓哥,你還是叫我安民吧。”梁安民滿頭黑線,無奈說道。
他十幾歲時,陳國賓和他姐談戀愛時,就經常開車帶他去州來玩。
那時他覺得陳國賓會開車,高大帥氣,大學生學歷,又在鹽業公司工作,還會彈吉他,跟他姐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在梁鴻寶眼里,無父無母的陳國賓,憑什么娶他的寶貝女兒?
況且,陳國賓一沒錢,二沒勢,對梁家的生意也毫無幫助。
可梁慧珍就是看上了陳國賓,尋死覓活,大鬧一場后,就從梁家搬了出去。
硬是在狹小的筒子樓里,嫁給了陳國賓。
“安民,不好意思,我這人年紀大了,就愛想以前的事,不自覺地就喊錯了,對了,你找我什么事?”
陳國賓撓了撓頭,笑著問道。
“我哥讓你明天來家里吃飯,估計老爺子也是同意的,你來不來?”
梁安民這才說起正事。
說完后,他屏住呼吸,等待陳國賓的回復。
要是陳國賓答應,老實說,他心里還真不會高興,他太清楚大哥和二哥的為人了。
不過是想借機,拿捏陳國賓罷了。
“安民,我問問小森的意見吧。”陳國賓可是二十多年前的大學生,性格雖然執拗,但人不傻。
他知道梁安國打的什么算盤。
要是梁安民知道,去年春節,自己差點跟梁安國打起來的事,多半不會自討沒趣,來打這通電話。
“賓哥說得對,是該讓小森決定,這小子變化可真大,小時候我逗他,說他的雀兒飛跑了,他是嚇得哇哇大哭。”
梁安民一臉壞笑地回憶道。
“那你忙,回頭再說。”陳國賓莞爾一笑,掛斷了電話。
思索片刻,他還是撥通了兒子的手機號碼。
此時陳延森正在返回虛城的路上,接到老陳的電話,讓他略感詫異。
“老陳,什么事?”陳延森直接問道。
“你三舅剛打電話說,想讓我明天去梁家吃飯。”陳國賓一五一十地交待道。
“然后呢?又不是讓我去吃飯,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
陳延森收起笑意,眉梢一挑,不咸不淡地反問。
“我想問問你的意見,要不要去?”陳國賓繼續說道。
“爸,算了吧,老媽都走了二十年了,說不定早就投胎轉世了,現在正等著你呢,再說你跟梁家有交情嗎?就去吃飯。”
陳延森難得喊了一聲‘爸’,話里卻夾槍帶棒,又帶著幾分調侃。
“我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梁安國的用意,所以你問問你的意見。”
陳國賓聽到這聲久違的‘爸’,連陳延森的打趣都沒在意,心頭一暖,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你明白就好,平時少琢磨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把精力放在找老婆上面,忘記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重新開啟……”
陳延森靠在椅背上,大大咧咧地指點老陳。
“滾!老子拉泡屎,也比生你這么個玩意強。”電話那頭傳來老陳的怒吼,接著便是‘嘟嘟嘟’的響聲。
老陳掛了電話!
“是陳叔叔嗎?”萌潔好奇問道。
“嗯,好心當成驢肝肺,等他老的時候,沒人照顧,把他往養老院一丟,看他這臭脾氣,護工揍不揍他?”
陳延森撇撇嘴,看上去沒心沒肺地說。
“你就愛瞎說。”萌潔翻了個白眼,給了陳延森一拳。
“知道我在瞎說,下手還這么重?不行,我要打回來。”
陳延森惡狠狠地舉起拳頭道。
前面負責開車的高偉林,不禁笑出了聲,像陳延森這種和父親相處的模式,倒是不常見。
窗外夜色昏沉,即將下高速時,又升起了一層輕紗般的薄霧。
“老高,你休息一會,換我來開。”
陳延森見高偉林放緩了車速,便知道霧氣越來越重,老高為了安全才這么做。
“不用,剩二十分鐘車程就到了。”高偉林哪敢讓老板開車。
這輛賓利上,一個是老板,另一個是老板娘,只能他受累了。
陳延森點點頭,不再堅持。
但在跟萌潔聊天時,卻分了一部分精力,幫老高探查前方的路況,好在有驚無險地開到了虛城東門。
高林偉下了車,把鑰匙還給陳延森,他就住在學校對面,走路回去就成。
后面那兩輛車里,還坐著八名財務和法務人員。
陳延森讓他們把車開回去,明天把鑰匙交給許星星即可。
說完后,他上了駕駛座,開車往里走。
門衛早就看見了他的車牌號,伸縮門立刻拉開了一截五米寬的口子。
“老張,又是你值夜班。”
陳延森探出頭,笑著打了聲招呼。
“是啊,陳總,早點回去休息,這夜里涼。”
門衛老張揮了揮手,笑著回應道。
“拿去抽,暖暖身子。”陳延森從車門左側,拿出大半條華子,朝老張的手里塞了過去。
這是在廬州買來應酬所用,只用了兩包,里面還剩八包。
“哎喲,這.這怎么好意思,陳總,你看”老張瞥了一眼,八包軟中華,好幾百塊呢。
陳延森擺擺手,徑直向教師公寓駛去。
這個點,女生寢室早就關門了,他帶著萌潔,走進了0418。
“我先去洗澡,不準偷看!”萌潔放倒行李箱,從里面拿出浴巾和睡衣,并不忘小聲警告道。
“一起吧,節約用水。”
陳延森嘿嘿一笑,他打小就叛逆,越不讓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干。
不顧萌潔反對,進了浴室后,他先研究了一會車燈,又試了試車漆的粘稠度,一切都準備好以后,才打開花灑噴頭。
水霧蒸騰,彌漫在房間里。
翌日清晨。
宋允澄握著0418的鑰匙,糾結幾秒后,還是打開了房門。
只見客廳放著兩個一大一小的行李箱,各種衣服散落一地。
她臉色一紅,連忙退了出去,把門重新關上。
這狗東西,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宋允澄慌慌張張地往樓下跑去,腦子里全是方才的畫面。
“咦?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開門?”
睡眼惺忪的萌潔,晃了晃陳延森的胳膊。
“你聽錯了,那是隔壁王老師的房間。”陳延森當然知道是宋允澄,表情自然地胡謅道。
“是嗎?可聽起來像0418。”萌潔語氣肯定,但當她打開臥室房門時,卻看見大門緊關,心里哂笑:居然還真聽錯了。
隨后,兩人不緊不慢地起床,刷牙洗臉,穿戴整齊后,才開車前往科技園。
陳延森下車后,朝6號樓走去,剛進大廳,便看到宋允澄,正在跟一個皮膚黝黑、帶著黑框眼鏡的西裝男,坐在休息區聊天。
“這家伙,倒是夠積極的。”
陳延森微微一笑,抬腳走了過去。
“陳總,您好!”張燎原連忙起身,主動問好。
這時,宋允澄轉身也看到了陳延森,她跟著站起來道:“老板,你回來了。”
“張總很急啊?”陳延森示意他坐下談,但這第一句話,卻讓張燎原緊張了起來。
以前是打工,現在是創業,張燎原自然著急,他太想成功了。
別人三十六歲時,早就功成名就了,自己才剛剛起步,他能不急嗎?
“陳總說笑了,像拼唄這樣的優質電商平臺,對每一個電商人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大舞臺。”
張燎原這話說的有些諂媚,但也代表了不少品牌方的心聲。
距離拼唄上線還不到兩個月,就坐上了國內電商行業的第三把交椅。
要不是客單價低,在總銷售額上與亰東還有些差距,便是桃寶下面的最強電商公司。
“張總,大家都是聰明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入駐拼唄的堅果品牌除了三只松鼠外,還有百草味、良品鋪子、樓蘭蜜語和新農哥,你有什么優勢和不同之處,能讓我扶你一把?”
陳延森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三只松鼠的供應鏈建設更強,全部都是原料直采,去除中間流通環節,降低了成本,使產品具有價格競爭力,還保證了產品供應的穩定性……”
張燎原在拜訪之前,就做了萬全準備。
關于三只松鼠的市場定位、品牌營銷和用戶體驗的差異化方案,在他腦子里,都有體系化的說辭。
畢竟他在堅果行業,已經深耕了近十年,談及供應鏈時,自是滔滔不絕,也極具有說服力。
“張總,我想你應該沒聽明白,我問的是三只松鼠和這些競品有哪些不同,以及拼唄憑什么扶持你。”
陳延森擺擺手,打斷了張燎原的陳述。
“呃陳總,我.我……”張燎原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實際上,三只松鼠有的,百草味、良品鋪子、樓蘭蜜語和新農哥哪個沒有?
“三只松鼠剛成立,缺資金嗎?”陳延森見張燎原卡殼,便把話直接點明了。
“不缺!不是,陳總,我的意思是非常缺資金。”
張燎原下意識就要拒絕,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深吸一口氣,認真回答道。
他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盡管不答應陳延森的要求,他也有信心把三只松鼠做起來。
但他今年都三十六了,他不想錯過這次機會,他只想盡快賺到錢,享受人生。
馬立云、柳強東的關系,他也搭不上。
盡管陳延森開口就提到了三只松鼠的股權,張燎原也沒太在意。
“缺錢就好,允澄,帶張總去老高的辦公室。”
陳延森起身,簡單交代后,朝著電梯間走去。
入股三只松鼠,對他來說,就像是在街邊買了塊烤紅薯,根本不值得多加關注,交給高偉林和宋允澄處理就成。
回到辦公室,陳延森打開新浪,第一條就是關于企鵝發布QQ手機瀏覽器的報道。
與此同時。
燕京的張易鳴也看到了新聞,他愣了一下,氣呼呼地大罵:“還有什么產品是企鵝不做的!”
饒是他自信心爆棚,也不覺得自己,能競爭得過企鵝。
“如果陳延森肯支持我,在橙子手機里預裝靈犀瀏覽器,或許未必爭不過企鵝。”
張易鳴轉念一想,暗自琢磨道。
靈犀瀏覽器就是他的新產品名稱,剛寫好產品文檔,打算等公司成立后,再啟動研發工作。
上次從杭城回來后,他又陸續見了幾個投資人,畢竟和森聯資本相比,自己的話語權太小。
他需要引入其他風投機構,削弱陳延森對新項目的影響力,才能保證自身的控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