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總,冒昧打擾,我是三只松鼠的品牌創始人張燎原,上周剛入駐拼唄商城,現在日銷1000單,多謝陳總為咱們徽安的生意人提供了一條線上銷售渠道。”
張燎原快步上前,臉上帶著討好和崇拜,笑著開口道。
這是他字斟句酌的話術,介紹自己和品牌的同時,順勢用同鄉身份拉近與陳延森的距離。
徐鳴剛抬了抬微醺的目光,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張燎原。
在他看來,這人倒有幾分賭性。
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
萬一陳延森覺得張燎原的行為太冒失,非但搭不上關系,還可能招來厭惡。
三只松鼠?
陳延森眉心輕蹙,一臉疑惑,他對張燎原并不陌生,前世兩人都是徽安籍的互聯網企業家,私下有過交流。
斐魚旗下的直播間,也曾賣過對方的產品。
按理說,在這個時間節點,三只松鼠應該還沒成立才對?
可張燎原說得很清楚,上周三只松鼠就入駐了拼唄商城。
不過,陳延森轉念一想就釋然了,電商行業在他的影響下,早已發生巨大變化。
本該分出勝負的千團大戰,至今還處在激烈的爭斗中,拉手網和窩窩團遙遙領選,不見頹勢,美團的王鑫用盡手段,也只是剛剛超過糯米網和大眾點評的市場份額,躋身行業前三。
三只松鼠提前幾個月成立,倒也正常。
就連字節的張易鳴,都沒去做內容分發App,而是一門心思地搗鼓手機瀏覽器。
“哦,原來是張總,幸會。”陳延森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回應道。
或許張燎原未來會很成功,巔峰身家上百億,但此時三只松鼠剛起步,說白了,僅是一家C級品牌的負責人。
“不好意思,要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失陪了。”徐鳴剛擺擺手,示意張燎原可以滾了。
今天他請客,目的就是為了跟陳延森拉近關系。
像張燎原這樣的小角色,耽誤了他一分鐘,徐鳴剛沒讓助理趕人,已經算是很有涵養了。
“抱歉,陳總,這是我們公司的產品,您要是有空,可以品嘗一下。”
張燎原不清楚徐鳴剛的身份,但對方既然能跟陳延森一起喝酒,想來地位不俗,他不敢得罪,只能賠笑著道歉。
說完,他從兜里掏出一袋混合堅果,姿態極低地拱手送上。
“謝了,有空來拼唄總部坐坐。”
陳延森接過堅果,拍了拍張燎原的肩膀,扔下這句話后,便轉身離開了。
無論如何,像三只松鼠這種吃上了電商紅利的品牌,雖說有一定運氣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張燎原的運營管理水平絕對在線。
回到包間,徐鳴剛好奇追問道:“陳總,這人身上一股江湖氣,你看好他?”
今年三十六歲的張燎原,混過社會、擺過地攤、開過冷飲店、賣過盜版光碟。
二十七歲時,人生才步入正軌,踏足影響自己一生的堅果行業。
從底層銷售做起,用了九年時間,才做到總經理的位置。
兩年前,為老東家創辦桃品牌——殼殼果。
也就是三只松鼠前身,在桃寶商城成功試水,上線八個月,累計銷售額突破1000萬。
這時張燎原就在想,供貨商是老子談的,線上渠道也是他搭的,憑什么自己只拿微薄的收益?
于是就從殼殼果挖走了一批骨干成員,成立了三只松鼠。
徐鳴剛看人很準,張燎原不僅匪氣重,野心也大得很。
“談不上看好,對我來說,像三只松鼠這樣稍有潛力的堅果品牌,既然碰到了,不妨給個機會。”
陳延森笑著解釋道。
徐鳴剛微微點頭,端起酒杯相邀,轉頭就把張燎原這人給拋到了腦后。
畢竟在他眼里,張燎原的那點成績,與路人甲毫無分別。
酒足飯飽后,陳延森和徐鳴剛各自上車,揮手告別。
陳延森神清目明,吩咐高偉林開車回酒店。
看著老高的背影,他不由地心想:確實要招個司機,不管怎么說,高偉林也是森聯資本的CFO。
要不,讓老陳來給自己當司機?
陳國賓二十年駕齡,妥妥的老司機。
不行!
老陳喜歡管東管西,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有大約兩個女朋友,還不得吵翻天!
陳延森想到這里,連連搖頭。
算了,回頭讓熊力發個招聘啟事,看看有沒有靠譜的候選人。
第二天上午。
亰東方總部,會議大廳內,擠滿了廬州本地的媒體記者。
橙子科技與廬州城建、鑫城國際置換股權的交易,第一時間就被陶靜文授意,讓助理透露給了《廬州日報》、廬州廣播電視臺和廬州在線的負責人。
他要借此機會,向外宣傳廬州這張液晶面板產業的名片。
“陳總,沒想到咱們前腳還是合作關系,后腳就成了一家人。”
亰東方的CEO汪東升,握住陳延森的右手,笑著感慨道。
兩個月前,高偉林登門,想購買一部分亰東方股權,礙于橙子科技是亰東方的大客戶,汪東升便讓下屬好好招待高偉林,但出讓股權一事,還是委婉拒絕了。
之后,證券事務代表發現,有第三方投資機構,在分批次、少量買入亰東方的A類股,一番調查后,才得知是森聯資本。
汪東升當時也沒放在心上,反正都是流通股,森林資本的購入行為,還把亰東方的股價,拉高了幾個點。
誰曾想,對方轉眼就打通了孟遠志的關系,從廬州城建、鑫城國際手里,各買了3的股權,如今一躍成為了亰東方的第三大股東。
其實,汪東升對此并不抗拒。
要知道,橙子科技在去年,僅用了半年時間不到,就把智能手機的出貨量,沖到了國內第四名。
一年至少超2000萬塊屏幕的采購量,預計能給亰東方帶來近20億營收。
傍上這個大客戶,亰東方的股票不僅要大漲,還極有可能,在2012年實現盈利。
“汪總,Q1季度的供貨價,可得把橙子科技當成自家人才行。”
陳延森笑著應道。
“沒問題,等合同簽完,咱們慢慢聊。”汪東升爽快答應下來。
“老板,準備好了,可以簽協議了。”高偉林湊過來,小聲提醒道。
陳延森嗯了一聲,跟著高偉林來到辦公桌前坐下,徐鳴剛沖他淡淡一笑,王清盛冷著臉,一言不發。
房間里都是記者,面對攝像機和照相機,王清盛也沒敢作妖,默默在股權轉讓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陳延森和徐鳴剛同樣如此。
只不過,陳延森在簽約之前,又把合同快速看了一遍,在確保無誤后,才開始簽字。
他只信自己。
“咔嚓——!”
快門鍵響個不停,閃光燈幾乎沒停下過。
在《江淮晚報》記者的鏡頭下,二十歲的陳延森身形提拔、高大帥氣,穿著一身淺灰西裝,與鑫城國際的董事長徐鳴剛大笑握手。
年少有為,意氣風發。
“這樣的人物,恐怕五十年都出不了一個。”
記者在按下快門時,暗暗評價道。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亰東方當天的股價應聲暴漲,從1.63元一股飆升到了1.77元,并且買單要遠遠多于賣單。
散戶把籌碼捂得死死的,照這個架勢,沒有五六個漲停板,恐怕都不會有人賣出。
另一邊。
陳延森與汪東升、徐鳴剛、陶靜文等人走進廬州府的包廂,推杯換盞起來。
一頓飯吃完,LCD和AMOLED屏幕的供貨價,分別下降了8、5,一年能為橙子科技省去十幾億的采購成本。
離開時,陶靜文一口一個老弟,徐鳴剛更是親自把陳延森送到了車上。
這兩個人,一個是孟遠志的貼身大秘,另一個是鑫城國際的董事長,跺跺腳,方圓十幾里都得晃一晃。
“下次來廬州,提前跟哥哥說。”
徐鳴剛搖搖晃晃,酒意微醺地叮囑道。
“陳老弟,橙子手機工廠的手續,我會盡快幫你搞定,低息貸款的事,我跟工業銀行的老趙打過招呼,年前保證到賬。”
陶靜文拍著胸口保證道。
“沒問題,回頭我做東,請你們出海吃鮑魚。”陳延森回以微笑,熟稔地應付著。
“這鮑魚正經不?”徐鳴剛神色曖昧的問道。
陶靜文笑著搖了搖頭,并未搭腔,畢竟在外面,他代表孟遠志的形象,可不敢像徐鳴剛這般毫無顧忌。
“這主要看徐總的喜好。”陳延森笑著回道。
“行了,你們倆一個是城建公司董事長,另一個是科技企業CEO,要是被人聽見發到網上,丟的可是徽安企業家的臉面。”
陶靜文一臉無奈,連忙打斷陳延森和徐鳴剛的對話。
陳延森笑笑,與三人告別,坐車返回酒店。
在車門合上的一剎,陳延森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同時降下車窗,任由冷風往車里灌入。
他可沒覺得,一兩頓飯,就能與陶靜文、徐鳴剛等人稱兄弟道。
酒桌上的情誼,都沒一個屁牢固。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陳延森很熟悉這種套路,大家都是為了各自利益,將來也會為了利益鬧掰。
比如柳強東和李國慶,馬立云和王鑫,雷逸軍和黃章。
說來說去,都是生意。
“老板,咱們明天回虛城嗎?”高偉林坐在駕駛室,扭頭問道。
“時間還早,回酒店稍作休息,下午回虛城。”
陳延森想了想,沖老高說道。
“好的,老板。”高偉林暗自嘆氣,攤上這么一個精力充沛的老板,難免要辛苦許多。
與此同時。
橙子科技置換亰東方股權的新聞,已經在熱搜上掛了三個小時。
對于絕大數的普通人來說,并不知道這背后的戰略意義,一小撮頭腦靈活的人,趁機買入亰東方股票,坐等漲停。
可在OPPO的陳永明、魅族的黃章、華為的余晨東看來,陳延森的野心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大。
能在2012年就開始布局供應鏈的手機廠商,可謂寥寥無幾。
雷逸軍在得知后,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禁心想:要不要也投資一家屏幕供應商?
小米手機當前的供貨商是夏普,價格并不低。
想到這里,雷逸軍給黎萬強打去電話,讓他去廬州考察,如果沒問題,就把小米新款手機的屏幕供貨商,更換成亰東方。
遠在春申的陳國賓,蹲在書店門口,捧著一臺橙子C1手機,刷著新聞。
“好消息!橙子科技正式入股亰東方,可實現自產自銷!”
“橙子科技CEO陳延森,于1月10號簽訂股權轉讓協議,據知情人透露,橙子科技除了亰東方,還投資了德賽電池……”
“亰東方披露最新股東名單,森聯資本位列第三!”
陳國賓看著照片中的陳延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新聞里那個在商界縱橫捭闔,被一眾國資大佬簇擁在正中心的年輕人,真是自己兒子?
想到小時候,自己經常拿腳踹陳延森,陳國賓頓時后悔不已,要是少踢兩腳,也許兒子早就開竅了。
“陳叔叔,給我一本《讀者》。”
“陳老板,我要買一本《青年文摘》。”
就在陳國賓愣神之際,兩個穿著春申二中校服的小姑娘,走過來說道。
在陳延森的影響下,老陳的生意,哪怕在寒假期間,客人依舊絡繹不絕。
這幫十七八歲的少年,全把陳延森當成了偶像,以及未來奮斗的目標。
另一邊。
春申外城的一棟別墅里,梁安國苦口婆心地勸說老爺子:“爸,我打算讓老三,約妹夫明天來家里吃飯,到時候可千萬別擺臉子。”
最近一年來,自家外甥的名氣,比那些明星還耀眼。
二十歲的百億富豪,指縫里掉點渣渣,都能撐死他。
“妹夫?你哪來的妹夫?”梁鴻寶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
“當然是陳國賓啊。”梁安國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昔日他嘴里的窮光蛋、廢物、狗東西,此刻卻變成了‘妹夫’,并且喊得極為親熱。
“你讓那個狗東西來家里干嘛?不見!”梁鴻寶一臉晦氣,沒好氣地罵道。
“爸,您不知道,您外孫現在出息了,光手里的現金就有100多億,陳國賓畢竟是我親妹夫,以后還是要多走動。”
梁安國連忙解釋道。
“多少?100多億?”梁鴻寶眼前一亮,不可置信地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