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7點55分,離著計劃中炮火開始覆蓋鬼子,尚且還有五分鐘的時候。
當時的胡彪還在用望遠鏡,打量著村子里應該是三個中隊規模,大約600名鬼子準備晚餐的場景了。
發現在當前的這一個時期,鬼子的生活居然還相當不錯。
只見鬼子以班為單位分開來準備晚飯,他們煮了不少的大米飯,菜肴方面除了一些罐頭肉,還用蔬菜干和好些調味料煮了一大鍋湯。
也看不清具體放了一些啥,不過香味在夜風中飄蕩出了老遠,都飄蕩到了胡彪的鼻腔間,讓已經啃了好幾頓干糧他有些饑腸轆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隱隱‘啪’的一聲槍響,傳到了胡彪耳朵里。
以胡彪豐富的戰斗經驗,輕易就從槍聲中分辨出來,剛剛開火的武器應該是鬼子的三八大蓋步槍。
很快之后,則是更為密集的槍聲響徹了起來,其中還有捷克式輕機槍開火時,三發點射那一種他異常熟悉的聲音。
“特么!也不知道是哪一支部隊在偷偷靠近的時候,提前暴露了。”
猜到應該發生什么情況的胡彪,嘴里本能間就罵出了這么一句;但是在這一個過程中,臉上的表情卻不見任何緊張。
是的!胡彪真不覺得有什么好緊張。
當獨立混成19團的這六千鬼子,一頭扎進了大東鄉這個巨大的包圍圈。
并且因為一天強行軍相當疲憊,分頭在大東鄉和周邊多個村子宿營下來的時候,他們被殲滅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人又不是機器,國軍這么多的部隊趁著夜色偷偷接近,過程中哪里出了一些狀況被提前發現,也是一個比較正常的事情。
對于這種情況,他們早就做好了相關預案,一點都不影響他們后續作戰。
胡彪在罵出了一句的同時,從腰間抽出一把別在武裝帶上的信號槍,對著空中就扣動了扳機。
頓時在‘啾’的一聲中,一發信號彈被打上了八九十米的空中。
可能這一個高度不算太高,但散發出來的刺眼光芒在這個黑夜里,依然能讓老遠之外的人員看到,其中就包括了國軍的一眾炮兵們。
而這一個信號彈的升起,就是讓一眾炮兵們提前開炮的信號。
所以根本不用多余的招呼,所有的炮兵就立刻行動了起來。
之前的時間里,他們早就根據前方傳遞回來的一個個坐標,分別調整好了炮口方向,給炮彈裝好了引信。
在收到信號后,各種山炮、野炮和榴彈炮,甚至是大口徑迫擊炮,立刻就全力開火了起來。
極短時間里,就累出了一身臭汗的炮兵們,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淳樸的想法:
在五分鐘的時間之內,盡可能將炮彈對著目標招呼了過去,炸死這些天殺的鬼子。
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獨立混成19旅團的鬼子們,立刻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他們進入了村子后,雖然也根據《步兵操典》的要求,在村子邊上布置了多個崗哨,村口還架上了一挺輕重機槍。
哪怕遭遇了對手的夜襲,也能夠堅持到全軍做出反應的時候。
可是這樣的布置,對于炮火覆蓋沒有絲毫作用。
比如說,胡彪等人即將展開攻擊的板橋村,雖然只分到了4門75毫米山炮,6門迫擊炮作為火力支援。
依然能看到在密集的炮火中,毫無防備的鬼子們都被炸懵逼了。
他們顧不上馬上就能享用的晚餐,猶如沒頭蒼蠅一樣的在村子中四處亂竄,往往一發炮彈在村子里落下,都能炸翻數人。
有些機靈一些的鬼子在反應過來后,倒是知道躲進了附近的房子里。
可是板橋村的房子,基本是以木頭、竹子、土磚這些材料修建;哪怕是被一發迫擊炮的炮彈命中,都能輕易地將其炸塌。
將躲在其中的鬼子,壓倒在其中。
如果說一定有什么,是讓胡彪他們感到有些不滿意的地方,應該就是連續的多日作戰之后,如今國軍各部隊手頭的炮彈數量有限。
以至于他們當前情況下,只能得到五分鐘的炮火支援。
多少有點那啥剛剛開始,就草草結束了的郁悶感覺。
好在就算如此,這樣一種戰斗開局對于他們,對于在場的所有國軍參戰部隊來說,依然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以前的他們,開戰之前沒有被鬼子轟上一頓,都是謝天謝地的好事了,哪里還敢奢望什么炮火支援,先將鬼子狠狠地收拾一頓……
當時間來到了8點01分,感覺炮火逐漸有些稀疏后。
胡彪從一直趴著的一塊紅薯地上一躍而起,嘴里用著喊破音的最高分貝,全力吼出了一嗓子:
“沖、沖進去,干死所有鬼子,完事后我胡彪喝酒,喝好酒。”
吼出一嗓子的檔口,也沒有影響他端著一支MP18沖鋒槍,帶頭向著里許之外的板橋村沖了過去。
然后無數的身影,在板橋村之外的野地中一躍而起,向著這一個規模還算可以的村子發起了沖鋒。
更為準確地說,應該是以蘇北獨立團的兩個連作為尖刀,國軍和桂軍各一個團跟隨著作為輔助。
一共三千七百多人,從四面八方向著板橋村殺了進去。
沒有什么主攻方向,主打就是一個用巨大的兵力優勢,極短時間里垮鬼子。
而村子中的鬼子承受了一輪炮擊之后,到了此刻倒是還剩下了五百余人的活口,可惜其中還有一百多輕重傷員了。
更要命的是,他們此刻慌亂得厲害。
他們在軍官,又或者是老兵聲嘶力竭的招呼下組織著防線;只是哪怕這些軍官和老兵,臉上也充滿了絕望之色。
似乎看到了今天晚上,他們將要徹底覆滅的下場。
然而問題來了,以上的種種優勢場面,就代表著國軍一方就能取得一場大捷了嗎?民國二十九年初尚且沒有被嚴重消耗的鬼子,就這么好打掉?
不用懷疑!還真代表了……
一路飛奔之下,胡彪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里,就沖到了距離村口不到一百米的位置上。
在村口這里,鬼子原本布置了一個班的哨兵,還架設了一挺九二式重機槍,作為防御的火力核心。
甚至這些鬼子的運氣還不錯,在之前的炮火中毫發無傷。
以至于當胡彪他們沖鋒起來之后,這些鬼子立刻拼命開火,尤其是其中那一挺九二式重機槍,轉眼之間就打死了數人。
甚至數發子彈還從胡彪耳邊飛過,差點把他一邊耳朵都打掉了。
第一時間里,胡彪扯著嗓子罵出了一句:
“老黃瓜、倉管,你們特么的瞎了啊!給我打掉那一挺九二式重機槍。”
等到了罵完后才反應了過來,博叔已經偽裝成大兵上尉,以觀察團的名義混進南寧城中去了。
倉管也帶著部隊去了大東鄉戰場,那里盤踞了更多鬼子,甚至獨立混成第19旅團的旅團部也在那里宿營。
自然需要更多的穿越者,指揮更多的部隊圍攻那里。
所以說,現在還真沒有辦法如同平時那樣,讓兩人第一時間就打掉這種火力點、
可那又如何?光是如今跟著胡彪沖向了村口的人員,就有將近千人之多。
其中很大一部分不久之前,還是一個農夫、小手藝人的他們,嘴里也許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來。
但是一些簡單、直接的淳樸道理卻是明白:堂堂胡彪、胡團座都不怕死,敢沖在最前面了,他們一條爛命怕什么?
哪怕村口的這些鬼子,手中的已經打出了最高射速。
將一個個沖鋒的身影打翻在地,依然不能阻擋更多人沖鋒過來的腳步和速度。
等胡彪等人沖到了距離村口不到百米,手上沖鋒槍基本有了一些準頭的位置上后,剩下的一切都是變得輕松了起來。
緊跟著他六七十號弟兄,可全部都是蘇北獨立團的人;手上裝備的武器要么是沖鋒槍和輕機槍,要么就是駁殼槍。
他們一起跟隨著胡彪開火之后,密集的子彈雨點一樣地招呼了過去。
不過是數個呼吸之間,村口一個班的鬼子全部都被打死在當場;試圖增援過來的鬼子,在半路上就被打翻。
尤其是那一挺九二式重機槍的正副射手,在一路沖上來的過程中,他們都打光了兩個供彈板,打死打傷了這邊二三十人,大家早就恨透了他們。
開火的時候,起碼有二十人將手中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將一梭子子彈招呼了過去。
瞬間之中兩人就被打成了篩子,體重少說也是當場重了半斤。
對于這些死透的鬼子,胡彪連多看一眼的動作都是欠奉,一邊換著彈匣,一邊繼續沖進了村子里。
后續的時間里,與盤踞在其中的鬼子,開始了一場類似于巷戰的戰斗。
該說不說!巷戰這一種戰斗,胡彪早就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但在板橋村這里絕對是最為輕松的一次。
盤踞在村子中的鬼子,若是選擇躲在房子里與他們對射,大量的沖鋒槍能打得他們根本抬不起頭來。
趁著這個機會,開始一個弟兄快步上前,從門窗里扔進去一個手榴彈。
一聲響亮的爆炸后,直接解決了所有問題。
若是選擇與國軍這邊肉搏,只能說在巨大的人數優勢面前,鬼子們引以為豪的拼刺技術,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胡彪他們在村子里,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高效,不多時就只剩下了一百來個鬼子,躲在了村子一側的祠堂中負隅頑抗。
這個祠堂全是由上好的青磚修建,哪怕是重機槍子彈打上去都無法打穿。
躲在其中的鬼子,從門窗和砸出來眾多射擊孔中對外拼命開火,居然如同一個火力刺猬一般根本無法沖過去。
不過鬼子這一種最后的掙扎,依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胡彪可不是什么嬌滴滴的女王,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在胡彪的示意之下,十幾顆煙霧彈被擲彈筒招呼了出去,在祠堂正面彌漫起了一大片遮擋視線的煙霧。
煙霧彌漫起來后,六個火箭筒手攜帶著四具一型火箭筒,兩具二型火箭筒上前。
都不用瞄準,單膝跪下、端平了筒口之后徑直開火,結果六發全部命中了目標;將祠堂堅固的青磚墻面,輕松就炸開了六個大洞。
原本正在附近瘋狂開火的鬼子,也在氣浪和飛濺的磚石中被放倒。
而早在六個火箭筒手單膝跪下時,胡彪也是帶著一群全是裝備了自動武器的弟兄,向著祠堂發起了沖鋒。
最終,當在祠堂中一陣短暫,而急促沖鋒槍掃射的槍聲,還有隱隱的慘叫聲過后,一切就平靜了下來。
代表著板橋村中盤踞的612個鬼子,已經是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全部干掉。
至于干掉了這612個鬼子,一共花費了多長的時間?
只能說站在了滿是鬼子尸體的祠堂里,胡彪看了一圈后有些驚訝地發現,在靠里側的一張桌子上,擺著一鍋湯居然沒在戰斗中被打翻。
走過去一看,發現里面應該是鬼子叫作‘味噌湯’的玩意,如今還冒著熱氣了。
邊上的幾個豬腰子飯盒也挺干凈,貌似這一鍋湯還沒有被動過。
話說!胡彪這個土包子長這么大,不管是在現代位面,還是穿越了之后,都沒有喝過這玩意,都不知道是啥味了。
一時間不由得食指大動,用一個勺子舀起了一些喝了一口。
在這個過程中,在場的弟兄們自然是看在眼里,同樣沒喝過這玩意的他們,臉上也滿是好奇之色。
結果在他們好奇的眼神中,胡團座才將那些黑乎乎的湯水入口,就‘撲哧’一聲吐了出來。
抬起衣袖抹了一把嘴巴后,罵出了一嗓子:
“什么破玩意,就好像是兌水的醬油一樣,齁咸。”
眾人聞言之后先是一個愣神,接著就是大笑了起來,表情之中說不出的暢快,哪怕為了殲滅這六百鬼子,他們也付出了三四百人的傷亡。
他們其實不怕死,怕的是毫無意義,猶如野狗一樣地戰死。
然后鬼子指著他們的尸體,臉上滿是不屑……
等到弟兄們笑完后,胡彪的面色又變得鄭重了起來,嘴里大聲問出了一句:“弟兄們!你們累不累,還能不能打,敢不敢打?”
聲音剛剛落下,人群中一個聲音就回應了起來:
“胡團座,這才打了幾泡尿的功夫就打完了,哪里會累;要去哪里打鬼子,你盡管說就是了。”
然后連綿的附和聲響起,全是胡團座指向哪里,哪怕是什么刀山火海,他們也是在所不辭的架勢,
經過了一場大勝后,跟隨作戰的桂軍和國軍弟兄們,現在也是心氣暴漲。
在這樣的附和聲里,胡彪又是拿起了勺子往嘴里倒了半勺齁咸的味噌湯;猶如喝高度白酒一樣,皺著眉頭喝下。
徹底咽下去后,嘴里才是重新說起:
“剛才跟弟兄們承諾過,干死這些鬼子后我喝好酒;不過既然大家還要繼續打鬼子,就讓我胡彪用這玩意代酒,敬各位兄弟們一勺子。
大家喝完之后,繼續兵發等床村,然后這么一個個地向著大東鄉打過去。
反正獨立混成19旅團的鬼子,什么時候死光了就什么時候罷手,什么時候大口喝酒。”
說完后,胡彪雙手端起了那一鍋味噌湯,向著他的弟兄們走了過去。
而他的弟兄們,也是紛紛拿起了勺子舀一點這種鬼子齁咸湯水,猶如痛飲壯行酒一樣將其一飲而盡。
不是他們怕這玩意難喝,而是這一鍋味噌湯總共也就是七八斤的樣子,想要給其他弟兄留上一些。
就算如此,在喝了一點味噌湯后,每一個弟兄的精神愈發振奮。
眼神之中除了光之外,根本看不到半點畏懼之色。
當最后一點味噌湯被喝完后,胡彪嘴里發出了一個命令:“國軍留下一個營的弟兄打掃戰場,其他的弟兄們跟我來。”
之后,帶著數量已經不足三千人的部隊,向著西南方向,兩里之外的等床村殺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等床村中的鬼子數量更多一些,反正到了現在小河南帶領的部隊,還沒有徹底地結束戰斗。
結果他們才是跑出了里許,就看到了一百多個鬼子居然殺出了包圍圈,向著他們一頭撞了過來。
看到了這樣一幕,都不等胡彪發布命令,身后的一眾弟兄們就已經是潮水一樣地迎了上去。
一個沖鋒之下,就將這群鬼子徹底淹沒。
一兩分鐘之后,小河南他們干掉了鬼子斷后部隊后,罵罵咧咧追了上來。
兩支部隊見面后也沒有多話,僅僅是胡彪喊出了一句‘走’之后,雙方加到一起的五千多人,又向著下一個村子殺去。
到了這個時候,其中蘇北獨立團、國軍、桂軍、保安團等多支部隊的人員混在一起,再也不分什么誰主攻,誰跟隨、誰輔助這些。
當然了!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每一個人心中,都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在這一股氣勢中,哪怕是綿羊都化身成了老虎,注定了鬼子獨立混成19旅團今晚過后,將會徹底成為一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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