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死了!現在該怎么辦?”隨著離陣地的距離不斷縮短,胡彪的心中不斷地哀號了起來。
不僅僅是在他通往陣地的這一路上,不斷有著炮彈飛過來落下,發生了一次次劇烈爆炸。
其中最近的一發75毫米炮彈,落在了距離二十幾米之外的地方;那種爆炸沖擊波讓他身體一個踉蹌,彈片從頭頂飛過,飛濺的泥沙打在身上生疼的感覺。
讓身處其中的胡彪等人,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能掛掉。
更為關鍵的是,隨著不斷靠近,他們能將陣地上戰況看得越發清楚,看到了太多讓他們靈魂都顫抖起來的畫面。
生命在這一刻是如此廉價,他們弟兄、又或者說祖輩,正在快速戰死。
比如說:小鬼子的一發擲彈筒招呼過來后,上午還按著大齙牙猛錘的鮑富貴和小媳婦,兩人就血糊糊地躺在了地上。
平時寶貝到不行,胡彪想要摸摸都被罵的馬克沁重機槍,成了一堆飛濺的零件。
看到了這一幕后,當時被錘出來的一對熊貓眼,如今還沒有消散的大齙牙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而是無比的憤怒。
他咬著牙,對著四五百米遠的那個鬼子擲彈筒小組開火,試圖為鮑富貴這個相愛相殺的同袍報仇。
可惜沒等他打上機槍,干掉那一個擲彈筒小組,
對面一挺九二式樣重機槍,也就是大家嘴里俗稱的野雞脖子,更為兇悍的火力已經是壓制過來,打到了有點抬不起頭來。
紅著眼珠子,大齙牙不得不提著捷克式轉移到下一個火力點。
轉移時,幫他背彈藥的副射手,貓腰的動作不過稍高了一些,露出了戰壕的天靈蓋,就被一發7.7毫米子彈擊中,當時就死透了。
拿著漢陽造步槍,不斷與小鬼子對射的弟兄們,也時不時腦殼一歪后就被打死。
不過要說最讓人扎心的場面,還是為了炸掉小鬼子那一輛小豆丁一般的坦克,從陣地中沖出去的一批批人,不斷在這個過程中打死。
最先死的,是當初在收容所的時候,馮大少爺身邊的兩個士官。
他們據說可是馮大少爺托了不少關系,才從教導團中調過來的精銳;但是在鬼子兇猛火力下,離著小豆丁坦克還有十幾米就被打死。
接著,據說同樣是黃埔第11期出身,跟著馮大少爺一起寫血書才下部隊的一個少尉同學,一排長也死了。
胸口被一串機槍子彈,打到了稀爛。
小河南,這個強行抓走一大把豬油渣的三班長,連同著三班剩下的幾個人,也全部都死絕了。
再然后,馮大少爺也死了。
為了炸掉那一輛該死的小豆丁坦克,這個家里有錢、有關系、自己也有能力,幾乎被所有人看好,篤定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個大人物的有為青年。
在這樣一個只能算是羅店側翼戰場,眾多陣地的一個中戰死了,只剩下了一雙穿著馬靴的腿。
最后,就出現了本書開頭的那一個畫面。
胡彪他們一行人在跌跌撞撞中,挑著籮筐和水桶沖上了陣地時,原本快170人的特務連,連四分之一都沒有剩下。
并且最后這點人,因為馮大少爺的戰死,徹底打紅了眼睛。
他們在副連長的帶領下沖出了陣地,打算為馮大少爺報仇,估計很快也會死去。
許是想到自己眼中的娃娃們,再也吃不上自己精心制作的美食,一輩子沒真正打過仗的老班長出離地憤怒了。
他揮舞著一直用來切菜,從未砍過人的菜刀沖了上去。
在沖出去之前,對著胡彪他們喊出一句:“胡彪,你們幾個瓜慫跟我上,不然老子砍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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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穿越過來后,胡彪、王鵬、周坤、張偉、高義等人一直在有意和無意逃避著,真正與小鬼子死戰的情況。
所以在聽到了老班長的罵聲后,本能間就是遲疑了起來。
在五人極為短暫的懵逼中,揮舞著菜刀的老班長,已經是沖出了十來米之遠。
胡彪等人剛想做點什么,就驚恐看到了那一輛小豆丁坦克,原本停止了的驅動輪又是轉動了起來。
這玩意一邊履帶都被炸斷了,自然是無法繼續前進,只能在原地轉彎。
不過這也代表著,里面的小鬼子車組人員沒死,他們依然能操縱著機槍開火,依然是相當要命。
這不!其中一挺輕機槍,噠噠的開火之后,轉眼間就是從背后的位置,將那些正在沖上去準備與鬼子拼刺刀的弟兄打死了一個。
這一個時候,老班長剛好沖到了小豆丁坦克的后面,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看得出來,老班長恨極了小鬼子的這一個鐵王八。
怕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干掉這個鐵王八,只是他一個做了一輩子飯,卻從未打過仗的伙夫,面對著這一種鋼鐵的戰爭機械又能怎樣?
他站在了小豆丁坦克的身后,咬著牙、紅著眼珠子、掄著菜刀對著鐵王八死命地揮砍。
可惜每一次揮砍,僅僅只是在‘叮當’作響之下,讓小豆丁外殼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而已。
反而是菜刀的刀刃很快就是卷了,自己的手臂發麻。
扔掉了菜刀,老班長又抽出了褲腰上別著的那一根搟面杖,對著小豆丁外殼劈頭蓋臉地猛砸起來。
想到了什么后,胡彪他們連忙大喊起來:“老班長,讓開、趕緊讓開。”
可惜老班長像是著魔了一般,依然是對著坦克猛砸。
接著,不等胡彪他們再做一點什么,感覺尾部有人在攻擊的小鬼子車組人員,操作著小豆丁坦克猛地一個原地轉彎。
猝不及防之下,老班長被坦克轉動的尾部撞到,當場就是被撞倒在地。
更要命的是,小豆丁滿是血肉殘渣的那一條完好履帶,直接碾壓在了倒地后躲閃不及的老班長身上。
凄厲的慘叫當即從老班長嘴里發出,顯示他正遭受著非人的痛苦。
與老班長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讓胡彪這些初來乍到的現代人感到了溫暖,度過了心里最煩亂和煎熬的時間。
可以說將其當成了老大哥,又或者是一個自家親近的長輩。
如今眼見著老班長,都要死在小鬼子手上。
也是在這一刻,胡彪他們心中所有的恐懼、害怕都是不翼而飛,只剩下了一個單純的念頭:
救下老班長,弄死這些狗日的小鬼子。
胡彪如今手上只有一把菜刀,這玩意對坦克沒有任何作用。
他左右看了一眼,發現地上連一個燃燒瓶都沒有,更別說有成捆的手榴彈、炸藥包、戰防炮等反裝甲武器。
老班長嘴里的慘叫越發凄厲,著急上火之下,胡彪對著王鵬大罵起來:
“王鵬,老子知道你是PLA老兵,我不管你為什么一直不肯承認,可是你一定要想個辦法搞掉他。
不然事后你小子就是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砍死你。”
說完之后,也是掄起了菜刀沖了出去;他自然知道,菜刀砍不破坦克的外殼,哪怕是小鬼子這樣一眾小豆丁也不行。
但是拿菜刀砍坦克,最少能吸引車組人員的注意力,給王鵬爭取機會弄死他們。
前提是王鵬真能想到辦法,并且這么去做的話。
“撲街!會砍人嗎,還坦克。”嘴里罵出了這樣一句后,張偉這個社會撿起了地上一把帶刺刀的漢陽造,也和高義、周坤一起沖了出去。
離開之前,三人深深看了王鵬一眼,眼神中代表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隨后的時間,三現代人明明知道自己的攻擊無效,卻如同傻逼一樣圍著一輛小豆丁坦克,用菜刀、槍托狠狠地招呼了起來。
而王鵬面對胡彪的要求,整個人都要炸了。
他確實是一個PLA老兵沒錯,但也不是一個魔術師啊;難道還能憑空變出一具40火箭筒,一發干掉小豆丁坦克不成?
好在他眼神本能間四處轉動著,看到了某物之后,腦海中涌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哪怕他自己也不確定,這個想法到底有沒有效果;可是到了現在,他也想到更好的辦法,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