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貴這次重新訂立明確的五條族規,還有一條如何選定家主的族規等待完善。
他讓眾人散去,只留下孝牛、孝安、孝厚三人。
“爹,大哥,是我沒管教好兒子,不知道我家老四和兒媳婦竟做出這種事。”
徐孝安面帶愧疚之色,對于剛才徐福貴所說的“禮坤被克扣氣血丸和練功服”之事耿耿于懷、難以釋然。
徐孝牛看著自己的五弟,其頭發花白,顯現出蒼老模樣。
“孝安,不怪你。”
徐孝牛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只是凡人,操持咱家這么多事情,辛苦了。”
他已經筑基,而孝安卻是沒有練氣、沒有先天的普通人。
“老五你不必自責。是人就難免有自己的私心,人之常情罷了。我留下你們三個,就是商討如何挑選個合適的家主。
定好規矩,才能避免以后發生類似的事。”
徐福貴也沒有責怪孝安的意思。這些年,孝安一家為整個徐家大家庭付出太多了。
之后,眾人商議起如何確定家主人選。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各抒己見。這一幕像極了過去,徐福貴和兒子們討論事情的場景。
半晌后,他們討論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首先,徐家組建一個“族老堂”。
族老堂,由徐家輩分最高的五個人組成。
目前輩分最高的無疑是徐福貴,其次是孝牛、孝安、孝厚三人。
還差一人,則是忠字輩中年齡最大的忠澈。
族老堂的成員是固定的,只有去世了一人,才會順位再增加一人。
此外他們還商定好,等以后徐家的族人多了,五位族老顯得太少,再酌情給族老堂增加兩三個席位。
家主人選,族中所有除了族老堂成員的人都有資格報名參與選拔。族老堂成員不能當家主。
在報名的人中,綜合考量實力境界、算學能力、文學底蘊、為人處世、組織能力等,選出排名前三的待選家主。
由族老堂的五人確定誰來當家主。
族老堂內部,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
徐福貴還補充了重要的規矩:家主選定之后,由家主再選兩個人,一個專門保管徐家的家族資源,包括靈石、丹藥、靈符、靈植等所有資源。
一人專門負責紀錄賬目,每種資源的進項和支出,都需要事無巨細的記錄在冊,不能遺漏分毫。
家主安排和操持族中事務、各種資源的支出用度,但家主不保管資源。家主決策,再由保管資源的人取用,而記賬的負責紀錄。
由族老堂負責定期對賬、或是臨時抽查,資源的數目和賬本中的紀錄一一對應,不能有差錯。
如此一來,家主的權力不至于太大,還要受到族老堂的監管。
還有:家主并非永久的,而是在位二十年。
二十年滿,由族老堂決定其是否繼續擔任家主、或是再選拔新任家主。
途中若是家主去世,則族老堂按照規矩再選新的家主。
另一邊。
徐忠思鐵青著臉回家,他一路都低著頭快步走,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他們徐家很久沒有發生過這么嚴重的事情了。
他妻子孫芳犯下的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偏偏被徐福貴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他的顏面算是丟盡了。
他爹孝安無數次教育過他們幾個:在徐家,家庭和睦最重要!
凡是同輩,都是手足兄弟。
凡是晚輩,都應當作自己的兒孫看待。
偏偏他妻子干的是損人利己的事兒,對方還是爹娘逝世的禮坤。這誰能不心寒?
他回到家的時候,孫芳還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被發現。
“當家的,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莫不是病了。”
孫芳想著徐忠思是不是生病了,喊丫鬟去請郎中。
“孫芳!”
徐忠思厲斥一聲,嚇了孫芳一跳。
她丈夫極少發火,這么呼喚她大名,是生氣到極點的表現。
“我問你,忠澈哥是不是給你氣血丸,讓你分給練武的孩子們?”
“是。”
孫芳應聲道。
“你是不是克扣了不少,自己私自留下不少氣血丸?”
根據徐忠思知道的,克扣的不止是禮坤的,只是克扣禮坤的最多。
“……是。”
孫芳愣了稍許,意識到事情敗露,低頭輕聲道。
“你怎的如此自私!貪婪,愚蠢!”
徐忠思氣得伸手指著她罵。
孫芳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她有自己的借口,口中不服氣得嘟囔著:“我是給咱自家留下得多,三個兒子都練武呢,咱家多一點氣血丸實力提升就快。
還不是為了咱們家?”
“你——!不知悔改、愚昧!什么咱們家別人家,在這百壑山,只有一個徐家!”
徐忠思像是對牛彈琴似的,難以和孫芳解釋。
孫芳見徐忠思發這么大的火,沉默不語,心中卻是不服。
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當做自己家。
她出身自村中富農,在村里她這樣的才是正常,大家都向著自己家。只怪徐忠澈對她太信任,把那么多氣血丸放心地交給她處理。
“那練功服呢?克扣氣血丸就罷了,禮坤他才九歲,他的衣裳禮工都穿不上,你把他練功服弄哪兒了?”
徐忠思想起這件事,想不通。
他家缺一套練功服?
“我……”
提到這個話題,孫芳有些慌亂,吞吞吐吐說不清楚。
“說!”
在徐忠思厲聲問責下,孫芳才說出真相:“我見衣服料子那么好,就、就拿了兩套給我村里的小侄子。”
她說的侄子,是自家弟弟的孩子。
聽到她的回答,徐忠思竟是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呼哧呼哧直喘氣。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他妻子心里向著娘家。
孫芳辯解說:“咱徐家家大業大的,不缺兩套衣裳。我嫁到咱徐家是天大的福分,我享了福,總不能忘了村里的娘家人吧。”
她嫁給徐忠思的時候,徐家的名氣還沒傳出去,并不是筑基修仙家族。
而孝安的四個兒子,都沒練武的天賦。
再加上孝安為人樸實,不挑剔,想著娶來的兒媳婦能安穩過日子就行。
于是孝安給幾個兒子找妻子,不求對方家世顯赫,只要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家。
孫芳的娘家沒那么貧困,是出于占便宜的心態才貪墨一些資源送到自己娘家。
“徐家是不缺兩套衣裳,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少了我禮坤侄兒的衣裳。他爹娘早亡,你這是欺他年幼!
逢年過節家里的賞錢從沒少過你的,你自己私房錢還不夠?”
徐忠思想到什么,忽然問道:“我記得你弟弟的大兒子也練武,你該不會克扣的氣血丸也送去了一些吧?”
孫芳沉默,沒有回答。
沉默便是答案。
現場氣氛陷入壓抑的安靜,二人無言。
過去許久,徐忠思開口,聲音寒冷如冰:“你攢了多少私房錢?”
“大概三四百兩。”
尋常村中農戶,全家加起來都湊不起三百兩銀子。
而孫芳嫁到徐家十幾年,就攢下三四百兩銀子的私房錢。
“把你私房錢全部換成氣血丸,再買些禮物,給禮坤送去,當作賠禮道歉。否則……”
徐忠思停頓一下,繼續道:“否則帶著你的私房錢滾回你娘家去,從此和我徐家斷絕關系。我要休妻!”
孫芳毫不猶豫會拿出自己積攢十幾年的私房錢,畢竟被休妻的代價她承受不起。
普通女人被休妻,就沒了歸宿,婆家不要,娘家也容不下她。
而她在徐家當媳婦兒,享受到的待遇是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
但是她委屈,眼眶泛紅:“咱倆十幾年夫妻的感情,都比不過你那遠房侄兒么?”
“住口!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嗎?這是動搖我徐家之根基,挑撥我徐家族人的親情!”
徐忠思怒睜眼睛瞪著她,要不是孫芳是他三個孩子的娘,他會毫不猶豫休了她、另外娶妻。
這次孫芳是真的不敢再辯解,默默取出自己的私房錢。
幾天后。
經過“族老堂”的挑選,徐忠淮成為徐家的首位家主。
徐忠淮練氣后期的境界,又是忠字輩除了忠澈外年齡最大的,他的品性眾人都很認可。
因此,族老堂五人沒有分歧,一致決定選他。
徐忠淮成為家主后,他選了徐忠釧是負責記賬的人。
忠釧和他爹孝云一樣,精通算學,在算數方面頗有天賦。
負責保管家族資源的是徐孝牛的大兒子忠磊。
剛確定好人選,徐福貴就交給了忠磊六千靈石!
五年前聶海平和聶廷鈞為徐家說話,讓拓跋耀武花了一萬靈石當做購買《五行樁功》的報酬。
那一萬靈石,這些年消耗了一些。
徐福貴自己留了兩千靈石,用六千靈石充當家族資源。
除了這六千靈石,徐忠澈還將自己煉出來的益氣丹上交到家族資源庫存。
這些資源都是紀錄在賬目文冊的,每顆靈石的用處都需要記錄。
忠釧、忠磊二人負責最重要的事務。
然而除了他們,徐忠淮還安排了大量的事務給徐家族人,尤其是孝安的四個兒子。
他們依舊負責生活方面的雜務,百壑山外圍的農田等。
徐忠淮是明確了他們每個人的職責,還根據他們職責的內容制定了“俸祿”。在家族任職,幫家族干活,為家族做貢獻,都是有酬勞的。
多勞多得,這是原則。
除了應得的酬勞俸祿,徐忠淮還制定了一些獎勵族人資源的規矩。
比如練武的,突破到樁功二層獎勵多少氣血丸,突破到樁功三層獎勵多少氣血丸,還有表現優秀等等各項獎勵。
練氣的也是如此,每突破一層境界,獎勵靈石或是靈丹。
他剛上任就制定了一系列措施,讓徐家的一切都更加有序和合理。
又過了幾天。
百壑山外圍是一層一層、連綿不盡的梯田。
放眼望去,郁郁蔥蔥的藥草、果樹和糧食種滿山坡。
除了農田,還有零零散散一排一排的房屋。
這些房屋是附庸徐家生活的農戶們居住的地方,很多農戶在這里安家、成婚生子。
一處山坡,有塊平坦的空地。
一群十幾歲的少年郎在空地上蹴鞠,蹴球在他們之間傳越。
他們有的穿著背心馬褂,有的光著膀子,汗水揮灑在地上。
旁邊有人圍觀,有女娃們呼喊加油,洋溢著年輕的氣息。
遠處,一雙羨慕的眼睛觀望著。
“禮坤。”
身后突兀出現的聲音嚇了禮坤一跳,他回頭見到徐孝厚,連忙行禮:“六爺爺”。
他對徐孝厚有一點害怕。
“怎么,想去玩?”
徐孝厚站在禮坤身邊,將手掌搭在他的肩頭。
“沒、沒有。”
禮坤搖頭道。
“怕什么,想去就去。走。”
徐孝厚不由分說,拉著禮坤就朝著人群走去。
“喂,加一個人。”
他喊出聲,將禮坤推上前。
禮坤顯得有些怯懦,收著肩膀,本就瘦小的身軀顯得更加矮小。
“不行,他太小了。”
“受傷了咋辦?”
那群人拒絕道。
聽到對方的拒絕,禮坤下意識就要后退離開,卻被徐孝厚手掌撐住他的脊背走上前:“我家禮坤練過武的,年紀小怎么了,恐怕你們都不是他對手。”
練過武?
那群少年郎意識到禮坤身份不簡單,估摸是徐家哪位少爺。
于是答應道:“好吧,他加哪一邊?”
徐孝厚在禮坤耳邊低聲道:“你和他們玩,我在旁邊看著。你要是贏了,我給你加練武道,保準很快能在比斗中贏過禮工。”
隨后他又大聲道:“隨便他加哪一隊,我給你們計數。贏的我賞全隊一人一兩銀子。”
這下少年們沸騰了:“謝謝這位老爺!”
“老爺大氣!”
為了贏下蹴鞠比賽,他們都被激發斗志,認真玩。
禮坤在其中,剛開始由于生疏,沒有發揮出多大的作用。可隨著他熟悉之后,樁功二層的體質展現出來,哪怕年紀最小,卻是無人能擋、左沖右突。
比賽結束,禮坤所在的隊伍贏了。
徐孝厚如自己所說的,賞給少年們銀子,又引來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