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坡村有戶姓袁的人家,是租地主家田的佃戶。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袁家夫婦二人被逼得一個懸梁自盡、一個找地主家拼命被當場打死。
袁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到成婚年齡、正準備娶媳婦,出事之后尋好的婆家反悔了。
之后大兒子就離開十里坡村,到城里討生活。
小兒子當年十幾歲,消失無蹤、杳無音信。”
“我們從十里坡村一些老人口中打聽到的,那都是快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當初地主是孫家,經歷了一些事情后家道中落,如今分成好幾戶人家,最好的不過是十里坡村的小地主,其他兩戶是普通富農。”
“三天前,袁家那個小兒子回來了,原來是檢測出靈根、成了散修。之前是在外地尋仙緣、潛心修行,這次回來專門報仇,報當年爹娘被欺負至死的仇。
這么多年過去,當年逼死他爹娘的人早就死了,他就找孫家的后人報仇。
兩天時間,他先后屠了三戶孫姓人家,皆是男女老少滅門似得殺光。其中一戶甚至并非當年地主孫家的后輩,而是堂親。
那八里坡村還有十幾戶姓孫的,家家戶戶是膽戰心驚,逃不知去何處、留又擔心被牽連。
那袁姓散修擺明了要將孫家人滅族,當年孫家后人還有兩戶搬去了其他村,正準備全家搬去城里避禍。”
徐孝牛將大致情況告知徐孝厚。
這些信息是他們好不容易調查得來,畢竟時間過去太久遠。
袁姓散修根本沒想過隱藏身份,除了第一次是夜里,之后兩次都是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殺戮。
如此行徑,可劃分為肆意殺戮百姓的魔修之流。
如果是散修之間的恩怨仇殺,伏魔司大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予理會。
伏魔司是朝廷部門,職責主要是保護百姓、維護底層秩序,散修肆意屠殺平民的情況絕對不被允許。
話說回來,普通人家得罪修仙者,或是得罪過的人成了修仙者,之后被報復滅門的情況屢見不鮮,比如趙帥滅了劉家。
若是隱藏好身份、泄憤之后即遠走他鄉,伏魔司也束手無策。
“大哥,需要我做什么。”
徐孝厚得知事情情況,沒有多問,他只想幫大哥解決麻煩。
“我伏魔司和縣尉的手下正在尋找那散修的落腳地,準備先下手為強,將之當場格殺。那袁姓散修今年得有一百一十歲,恐怕是大限將至,這才無所顧忌地濫殺。
他大概練氣五層、不會超過練氣六層的實力,我們對付他有些勉強,你在的話有九成把握。”
徐孝牛身為伏魔司司長,尷尬之處在于僅練氣四層的境界。
他這三年的靈石俸祿都攢著,沒有使用,以至于還是練氣四層。
如果碰到棘手的魔修,實力達到練氣后期,他可以向垣黎郡的郡衙伏魔司求援,郡衙會派強者來處理。
但一個復仇而來、大限將至的練氣中期修士,向郡衙求援屬實不妥。
徐孝牛這才想著讓徐孝厚幫忙出手。
以桐古縣的境況,幾年才會出現一個需要對付的魔修、劫修,只要度過前期實力弱的時期,等到徐孝牛實力再強些、就不會如此尷尬了。
“好,我聽你調遣。”
徐孝厚沒有猶豫,點頭答應。
某個偏遠山村的村外。
徐孝牛帶著兩個散修伏魔衛趕到,現場有人等候。
武官縣尉,先天三重的楊凌云迎上前,拱手行禮后說道:“徐司長,這村里有戶孫姓人家,是當年地主孫家的直系后輩。本來他們要搬去城里避禍,被我勸留下來了。
姓袁的散修不解決,他們躲去哪里都不安全。
根據我們掌握的行蹤,那散修今天就會過來。”
“好,咱們布下埋伏,守株待兔。確保誅殺此人。”
徐孝牛安排那兩個練氣初期的伏魔衛于附近藏身。
楊凌云猶豫片刻,硬著頭皮上前:“徐司長,就咱們這些人?會不會不穩妥?”
在場的人手,實力最強的是練氣四層徐孝牛,還有一個楊凌云靠著人脈請來的宗師一重。
其余之人,楊凌云先天三重,其他手下都是先天武者。
兩個伏魔衛都是練氣初期。
看似人數眾多,但是面對一個壽命大限將至、只想報仇的練氣五層甚至練氣六層散修,實力并沒有形成碾壓、不穩妥。
關鍵時刻他們這些當差的肯定不會拼命。
“放心,我自有安排。”
徐孝牛只能如此說,穩定人心。
眾人散開,埋伏在各處。
鄉間小路。
一頭騾子拉著板車慢悠悠前行。
板車上坐著個滿頭白發的年邁老者,他嘴里叼著根狗尾草,躺在車上抬頭望天。
他叫袁中虬,練氣五層,一百一十歲。
“快一百年了啊。”
他雙眼瞇起,回憶起很久之前。
他小時候經常這樣坐在騾子拉的板車上,車上拉著自家種的蔬菜去附近幾個村叫賣。
菜賣完了,他就這樣躺在車上,他爹趕著車回家。
他還記得那年他十五,由于連續下了幾場暴雨、家里幾畝菜園糟了澇災,損失慘重,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正好他哥談婚論嫁,家中只能省吃儉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后來他爹娘和地主孫家大吵一架,好像是為了幾百文的田租,他記不清具體原因了。
他只記得是孫家克扣他家幾百文,他娘受了刺激、一時想不開懸梁自盡。他爹去討說法,結果被打死。
他哥倒是不吵不鬧,賣了他家的宅院等各種能賣錢的東西,湊了筆銀子帶他到城里討生活……
這么多年過去,他哥給袁家留了后,雖說不富裕,但也不缺衣食。
昨天他找到他哥的后輩子孫們,給了些銀錢作為扶助。
之后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報仇!
這是他此生僅剩的愿望,屠盡孫家人。必須斬草除根,殺個干凈,以免孫家人再去欺負他哥的后輩。
同樣是防備孫家也出現個有靈根的修士、像他這樣。
他成為散修后,憑借報仇的信念才能艱難掙扎到如今的境界。否則以他的出身,修仙之路會極為艱難。
那些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都是為了今天!
報仇已經成了他的心魔,是他無數次枯燥修行的動力。
他現在的歲數,沒多少年好活了。他活夠本了,只想趁著自己還有戰斗力的時候報仇、殺光孫家后輩,哪怕因此而死也無所謂。
“快到了。”
他從板車上坐起身。
前方的偏僻村子里,有一戶孫家的直系后輩。這是他花費一番功夫打聽到的消息。
“嗯?”
突然間,袁中虬察覺到地面之下流動的土系靈氣。
他修煉的是很常見的土系功法《土元訣》,身為散修好不容易才弄到這種級別的功法。
“誰?!”
喝問的同時,他施展輕身術飛身而起,下方地面的土石流動,化作流沙朝他席卷。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都出現人影。
袁中虬暗道糟糕。他不怕死,但他的報仇大業還未完成,不能白白死在這里。
“撤!”
不清楚對方具體實力,只看到對方人數眾多,他下意識反應是逃離。
側面沖出來個武道宗師。
“流沙地陷!”
“土固術!”
他施展流沙地陷的同時,有另一個土系練氣修士竟是用法術抵消了他的“流沙地陷術”。從法力來看,那練氣修士境界比他低。
“土刺!”
噌的一聲,地面鉆出幾根一米多長的土刺扎向武道宗師。
《土元訣》的攻殺法術就兩三個,這就是為什么底層散修手段極少。
武道宗師以內勁加持,硬扛著土刺術的攻擊襲來。
袁中虬匆忙之間使用自己花費大半身家買來的中品金光符。
中品金光符護身,宗師境一重短時間難以攻破。
“呵!”
又是幾根尖細土刺從地面鉆出來。
《土元訣》的法術消耗靈氣不多,以袁中虬練氣五層的修為還能施放很多次。
不斷有土刺鉆出,逼得武道宗師和幾個圍攻的先天武者不斷后退。
袁中虬金光符護身,他見又有人圍攻,以土刺開路,施展輕身術快速撤離。
“玄土墻遁!”
一面土墻憑空從地上升起,企圖阻攔袁中虬。
“退去!”
同樣是土系煉氣修士,袁中虬的修為勝出一籌,剛好壓制住暗中的敵人。
“呼”
他就這么沖出包圍圈,身上的金光護罩抵擋幾招法術、隨著時間流逝而消散了。
“是伏魔司?”
他心想,出動這么多人提前埋伏他,應該是桐古縣的伏魔司。
“呵,就這點實力也想殺我。聽說伏魔司司長才練氣四層,這么弱的仙官真是廢物,還不如我一個窮苦出身的底層散修。”
袁中虬心想。
他準備離開桐古縣一段時間,下次再來肯定會將孫家連根鏟除,一個不留。
咻咻!
就在這時,兩抹寒光從側面飛來。
“什么?”
袁中虬連忙躲閃,以其輕身術加持的速度下躲開一抹寒光,被另一抹寒光命中。
他硬抗飛劍,卻是凡器飛劍,對于練氣中期的他來說傷害不大。
煉氣修士雖然肉體脆弱,但那是和內勁加持下的武道強者相比。煉氣初期、練氣中期、練氣后期,都以靈氣滋潤強化身軀,足以做到尋常刀劍難傷。
他心中冷笑,不知道哪個人用此雕蟲小技嚇唬他。
然而飛劍只是吸引他注意力的,真正的戰力是徐孝厚!
徐孝厚在飛劍出手的時候就動了,他身穿一身黑色夜行衣、遮擋住面孔,體內動用了一絲靈氣使用輕身術,腳下內勁灌注施展改進過的迷蹤步法。
等到袁中虬反應過來,他已經近在眼前。
金系體術,鋒利如鉤的手爪抓向袁中虬喉嚨。
“嘶”
袁中虬面對宗師武者的近身偷襲,再無金光術之類的后手,只能匆忙迎戰。
和宗師武者貼身戰,不過三招他便死于徐孝厚之手。
徐孝厚見目標已死,沒有停留、沒有搜身,轉身快速離開。
遠處,楊凌云等人以為包圍伏殺失敗、目標逃了。
卻是發現突然現身的神秘人將袁中虬三兩招斬殺。
“那就是徐司長的安排?”
眾人暗道此人行動干凈利落,實力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