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文·坎迪,他曾擁有整個密西西比第四大的棉花莊園,奴隸多達上千人。但現在,我們輸掉了戰爭,那些黑鬼都成了自由民,大部分一走了之,只有一小部分留了下來。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東方。黑鬼現在是那些北方佬注意的焦點。但是像中國佬,沒有人會在意他們——”
“啊——”
砰砰!
“呃啊——我錯了,我——”
砰砰砰砰砰砰!
“呃啊啊啊啊————饒,饒命……”
“記住,只要我再從你嘴里聽到中國佬或者清蟲,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塞進你的肛門里,聽見了嗎?”
“OK,現在重新說。”
“……埃爾文·坎迪現在開始發掘一些新的生意,去年,他成立了一家鐵路公司,雇傭了一些中國人,正在修建內布拉斯加州到猶他州的太平洋鐵路支線,而他的莊園里現在改種了煙草和甘蔗,他也買了很多的絲綢、茶葉和各種東方古董,總之,他現在對東方的一切都很感興趣……”
“所以,你們就去北方把我的妻子給抓了過來?”
“NO!!!NO,Sir!那只是一個意外,我們當時只是準備把幾個逃走的黑鬼重新帶回南方,而你的妻子突然沖了出來,朝我們大喊大叫,是她主動找我們的麻煩……”
“啊啊啊——先生,錯了,我錯了,先生,那是迪克的主意,是他說你妻子能在埃爾文·坎迪那里賣個好價錢,我發誓……”
砰砰砰。
“迪克的腦袋已經被你轟成了碎渣,先生,饒了我——”
砰砰砰砰砰。
“好了,現在繼續說。”
“呼呼呼…………咕嘟,好、好的,先生。我繼續。所以,我,我并不覺得你有可能在埃爾文·坎迪那里救出你的妻子,你的東方人面孔一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一定會提高警覺。因為在密西西比,東方人和黑鬼一樣,不能走進任何酒館,不能坐在任何椅子上,出現在任何桌子旁,不能喝酒。也絕對不能和任何白人在公共場合分享任何飲料。到時候,他會把我們三個人都殺掉,然后埋在他的莊園里,給甘蔗做肥料——”
“啊,我錯了,停下來,先生,我錯了。先生,你如果真的要去,我也會跟著你,沒有問題,只要你別殺我,我干什么都可以,我說真的,我愿意跟你一起死。”
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
“父親,為什么他剛才還想死,但現在卻這么卑微懦弱?”
“因為小人就是這樣,他們只有一時的血勇之氣。只要在絕境中給他片刻喘息的機會,再施以一口水或者一個面包,之后,他就會變得像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父親,那真正偉大的人呢?”
“偉大的人,生死對他來說,只是一道可以從容跨越的門檻。無論敵人如何酷刑折磨、用財富誘惑,他們的意志都始終如一。他們的意志就像鋼鐵一般堅韌,沒有人可以讓他們屈服。”
“您認識這樣的人嗎?”
“…………認識。”
“他是誰?”
“那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但我們有整整一個冬天的時間,不是嗎?”
“在那個冬天,我和父親,以及那個被抓來的俘虜——對不起,時間過去太久,我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一起在西部的山區中度過了很長時間。”
“我的父親,他仿佛預知到了未來將會發生的一切。
所以,在那幾個月的時間里,他不僅僅給我講述了關于一名石將軍的故事,而且,他將自己所會的一切本領都傳授給了我,正如我現在教給你們的一樣。
只不過,我太愚鈍了,我最后學到的還不足他的十分之一。”
“最后,在春天來臨的時候,我們一起下了山,帶著沉甸甸的錢袋子——那是這個冬天我們通過獵殺被懸賞的通緝犯賺到的錢。
我們去到了密西西比。”
密西西比,格林維爾市中心。
在一處鐵門上寫著“克麗奧佩特拉俱樂部”的門口,三道身影緩緩步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滿臉胡茬的五十多歲的白人,他右手的衣袖空空蕩蕩,隨風輕晃。
在他身后,是一個戴著一副銀色金屬面具的高個子,他穿著立領的白襯衫和黑色的西服,帶著一頂寬檐的紳士帽和一副白色的手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不愿拋頭露面的貴族,一個約莫十來歲的黑人小女孩,穿著十九世紀末期最新款的連衣裙,安靜地跟在他的背后。
白人拿起房門上的金色獅頭門環,敲響了房門。隨后一個穿著女仆裝的黑人女子打開了門,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三個人,說道:“你們好。”
白人道:“你好,女士。我是艾斯·史派克,我們來拜訪卡爾文·坎迪先生。”
女仆立刻露出笑容,道:“你好,史派克先生,請進。”
“謝謝。”艾斯·史派克道謝之后,便露出討好的笑容,身子往旁邊側讓開,讓他身后的蒙面人和黑人小女孩走進了房間,隨后才跟了上去。
黑人女仆微笑著,輕輕關上了房門。
俱樂部的室內,和外觀一樣金碧輝煌,奢華至極。
一名穿著長裙的年輕金發女士從一間宴會廳了走了出來,從打開的門縫中可以看到,里面正舉辦著一場豪華的宴會,一桌白人正在高唱著“IwishIwasinthelandofcotton,oldtimestherearenotforgotten(我多希望回到那棉花之鄉,那里的人從不忘記往日的時光)……”
那是近年來在南方諸州最為流行的歌曲《迪克西》。
這首歌在戰爭結束后,曾一度被視作奴隸制的象征,被北方媒體譏為“叛國者的贊歌”,以至于在南方也少有人敢于在公開場合傳唱。
然而,在克麗奧佩特拉俱樂部——這個匯聚了南方莊園主、北方投機商人、高利貸商人與鐵路承包商的奢靡之地——顯然沒有人會在乎這些。
門很快被關上。那位女士停下腳步,大大碧藍色眼睛,露出幾分審視,也摻著一絲好奇的眼神,落在一樓大廳里的三個人身上——
片刻后,她輕輕抬起下巴,神情冷淡地從三人身旁走了過去。
“——卡!”
“干得漂亮,艾瑪!你真是太美了,那個眼神——完美!”昆汀笑容滿面地喊道,興奮得幾乎拍了拍手。
艾瑪·斯通也咧嘴笑了,“謝謝導演,需要再來一遍嗎?”
“不用了。”昆汀擺擺手,笑著說道:“已經夠了。OK,伙計們,休息30分鐘,讓我們給艾瑪·斯通和陳一點告別時間,然后開始下一場。”
陳諾脫下了面具,沖艾瑪·斯通笑了一下。
“damn,艾瑪,你別告訴我你千里迢迢的過來客串,就是為了這個。”
“呼呼……No,才不是。耶穌基督,你這褲子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嘿,你輕一點,這是戲服!好了好了,我自己來……唔shit,艾瑪,你別特么這么饑腸轆轆OK?你讓我有點害怕……”
這金發女人,她媽還穿著十九世紀的華麗宮廷裙呢,就一點都不忌諱的,像只鯊魚一樣伏低身體一口把一條大肥魚吃進口中。
這可是在攝影棚的衛生間里面,小小的窄窄的,也不怎么隔音,雖然已經是老手了,去的衛生間遍布各個地方,但拍戲的時候,他還真的沒有來過。陳諾是真的有些心驚膽戰。
沒奈何,阻止是不可能阻止的了,只好干好預防措施,扯著嗓子,沖外面叫了一聲“娜扎,來人了說一聲。”
“明白!”女孩的聲音從外傳來,“老板,你快一點。”
“別催,我也想快,快不了一點!!”
“那你賣力一點!讓她快點!”
“……閉嘴!”
陳諾沒好氣的說道。
然后一把將艾瑪·斯通從地上拉了起來。
古麗娜扎這話,真是話糙理不糙,不管怎么樣,艾瑪·斯通人家在紐約拍完了《超凡蜘蛛俠2》之后,就馬不停蹄的趕到新奧爾良來,一大早落地就過來攝影棚,客串這么一個龍套角色,完了就立刻要走,其中心意還是挺令人感動的,他于情于理,也得讓對方滿意。
時間有限,他也不廢話了,把女人轉了一圈,把臉背對著他,然后就開始折騰起那一條華貴的宮廷裙子起來,在這個過程中,也順便開始寒暄。
“你馬上就要去法國?嗯——”
“要去多久。”
“OMG——我不知道,可能很久……天吶陳還是你最好,真的你真是太好了,我用了不知道多少假東西,都沒有辦法替代你,如果你能一直陪我,我才不去法國。”
“行了,艾瑪,別說這些,去了記得替我向伍迪問好。”
“你,你,我說真的,你跟伍迪很熟?”
“算不上,只是前年奧斯卡我和他的座位在一起,聊了一會兒。”
“我其實,有點擔心,我第一次跟他合作,我聽說他這個人用力對就這樣并不太好打交道。”
“可能吧,工作上我不太清楚,但私底下他人不錯。”
“是么,希望如此。噢我要來了快但這次除了他還有科林·費恩,我不太應付得來英國人。”
“沒問題的,你這么熱情開朗,艾瑪,你做得到。”
“謝謝,陳我來了我也希望自己做得到你你你真的太棒了!”
說完,艾瑪·斯通轉過身來,用力抱住他,在他臉上狠狠親了兩口,低聲道:“加油,接下來就是你和里奧的對手戲了吧?我真想留下來看一看——”
陳諾正想說點什么,沒想到門口又傳來一聲:“老板,結束啦?真這么快?厲害!!”
他頓時臉一黑,一下子忘了口里的話了。
客串的還不止有艾瑪·斯通。
克里斯托弗·瓦爾茲——這位原本《姜戈》里的重要配角,昆汀的愛將也來了,但這一次,他不再是牙醫,未來的奧斯卡最佳男配角也注定與他無緣了。
但瓦爾茲并不知道這一切,他從扶梯上快步走了下來,對著客廳里的三人組露出熱情的笑容,大聲說道:“艾斯·史派克,好久不見。”
他走過來,伸出手,然后他猛然一愣,詫異道:“你手是怎么回事?”
“你好,莫蓋爾先生。”詹姆斯·瑞馬爾說完,一只手取下了頭上牛仔帽,用嘴巴咬住,和瓦爾茲握了握手,又重新戴上,“冬天的時候去山里打獵,被一頭灰熊給咬斷了。”
“OMG,出現在冬天的灰熊,這可真罕見。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非常難過,迪克呢?他沒跟你一起來?”
“沒有,他被熊咬死了。”
“天哪——好吧,那這位面具先生是?”
“這是SeanLung肖恩·朗,是我這次要介紹給坎迪先生的貴客,他是一位冒險家,剛剛從東方回來。而那是他的女仆。”
“噢!”瓦爾茲的眼光從奎文贊妮身上一晃而過,然后點點頭,伸出手道:“很高興認識你,朗先生。”
陳諾伸出手去,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也很高興認識你,莫蓋爾先生。”
克里斯托弗·瓦爾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后點頭笑道:“那好吧,先生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卡爾文。他現在正在四樓的凱撒廳,跟一群朋友們玩游戲,我相信,他會很高興認識這一位來自東方的神秘貴客的。”
隨后,三人組跟著瓦爾茲一起上樓,在上樓的過程中,瓦爾茲充滿自豪的介紹著他和坎迪家的淵源,說他從小就被坎迪的父親安排學習法律,正是為了長大繼續為坎迪家服務。
“幾乎可以說,我生來就是一個坎迪家的律師。”
“或者可以說,你生來就是一個奴隸。”
突然,一個小女孩的童聲,打斷了男人的夸夸其談。
頓時樓梯間寂靜下來。
幾個男人同時回頭看去,看著落在最后那個一臉桀驁的小女孩。
瓦爾茲帶著幾分惱怒的問道:“你說什么?”
瑞馬爾立刻說道:“別理她,先生。”
陳諾輕描淡寫的說道:“不好意思,莫蓋爾先生,我的女仆一向口無遮攔。”
瑞馬爾道:“對了,在見到坎迪先生之前,我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唔,他最近有點喜歡東方的語言。”瓦爾茲無語的搖搖頭,回頭繼續上樓,“尤其喜歡別人用中文叫他坎迪先生。”
瑞馬爾笑道:“我明白,來自東方的文化能令任何人著迷。朗先生正是其中的專家,他不僅懂中文,還從東方帶回了一大艘船的珍寶,全是從中國運回來,里面有許多絲綢,佛像,古董,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寶。”
“原來如此。”瓦爾茲一邊上樓,一邊道,“難怪卡爾文愿意見你們。不過,朗先生,你最好別在他面前說中文,因為他聽不懂,會讓他很難堪。”
陳諾道:“好。”
“你在中國呆了多久?朗先生。”
“十幾年。”
“這可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那里怎么樣?我聽說前幾年那是也有一場戰爭,是一群奴隸想要起來推翻他們的主人?我不得不說,這個世界都快亂了套了,從東方到西方,那些奴隸怎么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呢?非要去尋找什么該死的自由。”
“或許是因為那該死的自由,不管在世界的那一個角落,都令人著魔吧,莫蓋爾先生。”
話音落下,瓦爾茲猛地站住了,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樓梯的盡頭,這里有一扇木門,瓦爾茲在門前停頓了兩秒,隨后回頭,緩緩道:“朗先生,請允許我提醒你,不要在卡爾文面前說這樣的話。他最近兩年聽到自由這個詞就容易大發雷霆。”
陳諾在面具后面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最后在瓦爾茲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才把笑聲停住,說道:“明白了。”
補昨天的,然后凌晨還有一章。
599章的那200字補上了。
編輯回說:“注意尺度,這個了,別被嘎了。”
我的反應和諾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