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哈斯廷斯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之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找了一個號碼，本來想撥出去，之后改了主意，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
很快對方就回過來了。
“是的，里德，我們都在看。香港這邊的制片人，導演還有幾個編劇。”
“他的時間，在這樣做之前，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我想這應該是他的臨時決定。這是好事，不是嗎？”
“是的，這很好。對了，最近香港那邊的搭棚的進度怎么樣？”
“已經開始動工，符合預期，大概3月左右就能完工。”
“演員和導演，挑選完畢了嗎？”
“沒有，現在開始了第一輪篩選。”
“有困難嗎？”
“沒有，這邊的演員很專業。香港演員也能夠說英語。”
里德·哈斯廷斯沉吟了一會兒，又編輯道：“之前你說，我們的預算最終會超過預期多少？”
“800萬到1000萬。”
“過幾天，你回來加利佛利亞，到公司董事會進行匯報。”
“OK，謝謝。”
里德·哈斯廷斯將手機擱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摩挲著下巴，目光重新回到電視上。
此刻，一共三個小時的金球獎已經進入后半段了。
與奧斯卡不同，金球獎的主持人出場頻率沒有那么高，很多環節都是由后臺廣播引導頒獎嘉賓上臺。到目前為止，陳諾除了開場的脫口秀，只出現了兩次。
但這兩次亮相，在里德·哈斯廷斯看來，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地打破了現場逐漸沉悶緊張的氛圍，使氣氛重新變得輕松熱烈。
比起瑞奇·熱維斯，這個人的吐槽雖然辛辣，但是分寸有十分得當，那些段子制造了足夠的話題性，讓電視觀眾耳目一新，也有效維持了收視率，吸引著不斷加入的新觀眾。
他雖然看不到NBC電視臺收到的實時數據，但光憑這一點，作為一家流媒體巨頭的掌舵人，里德·哈斯廷斯就很清楚——
這一屆金球獎的收視率，肯定會讓NBC的人和外國記者協會的那幫老記者笑得合不攏嘴。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從主持人口中突然出現了他的公司的名字，絕對是屬于一次驚喜。
人家招呼都不打，就這么做了。那他如果依舊卡住那么一點預算不點頭，倒顯得他里德·哈斯廷斯是個小氣的家伙。
所以，就這樣吧。
反正，從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他當初決定投資《老鷹捉小雞》，暫時把《紙牌屋》束之高閣，還說服董事會，犧牲了好大一部分利益，目的就是為了要把對方牢牢捆綁上奈飛的戰車，這樣做真是一點錯沒有。項目還沒開始，就有了一些意外之喜。
里德·哈斯廷斯想到這兒，心情便更加愉悅起來。
他面前的60寸高清電視屏幕里，金光閃閃的金球獎還在繼續。
當《盜夢空間》拿下了最佳編劇，它的最大競爭對手《藝術家》也拿下了最佳電影原創配樂。哈維·韋恩斯坦的笑臉在電視里看上去格外引人矚目。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剩下的幾個重磅獎項——劇情類電影的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導演以及最佳電影。
“終于進入下半場了。”陳諾再一次站上了舞臺，對著話筒道，“有沒有種感覺？這個秀實在是太長了。”
“說真的，我發現你們美國人有一種能力，能把很多東西變得又臭又長。”
“除了金球獎或者奧斯卡，還有打仗。”
“我記得，上次我聽說伊拉克戰爭這個名詞的時候，我還在上小學。結果兩個月前，我看了個新聞，說最后一批美軍離開伊拉克，我心想，wtf？這些美國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這一下。
笑聲，掌聲和口哨聲，全場轟然而起，并持續了好一陣子。
陳諾帶著笑意等了一會兒，聳聳肩道：“別為我擔心，我在這里說的每個段子我都咨詢過律師，沒人能借此把我驅逐出境。”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陳諾馬上又道：“其實我也不怕，因為我每年到這里來的時間不超過四個月，而且坦白說，都是為了賺錢。”
“好了，別笑了，我只是開個玩笑。”
“我每次坐上15個小時飛機，跨越了十幾個時區過來，都是為了這里的慈善事業。”
“接下來，讓我們歡迎和我一樣熱衷于慈善的英國女王——”
“海倫米勒！”
這次的串場之后，陳諾下臺并沒有回休息室，而是就跟艾莉森站在后臺的入口前。
雖然這個時候后臺的所有工作人員，只要有空閑的，都一個接一個過來的祝賀他，頒獎典禮明明還沒有結束，但那感覺已經像是載譽而歸了似的。
最后還是艾莉森出面，拒絕了那些人的打擾，這才讓陳諾能夠靜靜的一個人看著舞臺。
這個時候，現場的大屏幕上正在如幻燈片一般的閃過許多電影畫面，一個鞋拔子臉的黑人，在一個個角色之中，肉眼可見的頭發從黑變白，從年輕慢慢變老。
其中有一段，還有一張畫著小丑妝容的臉一閃而過。
最后，介紹影片播放完畢，畫面定格在一張長著雀斑的老年黑人臉上。
這時全場起立，都在鼓掌，他也跟著鼓掌。
海倫·米勒站在舞臺上，高聲說道：“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歡迎69屆金球獎終生成就獎得主——摩根·佛里曼。”
隨后，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黑人在掌聲中步伐矯健的走上了舞臺。
摩根弗里曼站到了話筒面前，微笑著道：“謝謝，謝謝，謝謝大家。”
過了好一陣，掌聲才慢慢小了下去，而后老黑人微笑道：“感謝金球獎，我原本以為，我會從陳的口中聽到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摩根弗里曼帶著笑意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臺下的明星和電視機前所有觀眾的共鳴，紛紛大笑起來。
陳諾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我得說，今晚的他和我印象中，那個謙虛，善良和和藹的年輕人，有一些不同。我有點怕他。”摩根·佛里曼笑著補充道，“最終，他們讓我在臺下，親耳聽著我深愛女人的夸獎之語，那感覺真是難以言喻……OK，我盡量長話短說。”
“在我的漫長的電影生涯中，我拯救過世界，破過一些案，犯過一些罪，給黛西小姐開過車，當過尼爾森·曼德拉，也做過總統，甚至是上帝。”
“看到這么多年來，我這些電影的片段，我深深地意識到兩點，我和多少優秀的人合作過，以及有多么幸運。”
摩根弗里曼深含感情的說道：“常有人說，如果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那就不能算是工作，那么，我像我這45年來，我從來就沒有工作過，因為我這一輩子最大的熱情就是——表演。”
陳諾正聽得認真，旁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說道：“陳，你未來有一天，也會站在他的位置。對此我深信不疑。”
他有點訝異的轉頭看去，只見是現場的一個副導演，這人留著挺大一蓬絡腮胡，在現場很有辨識度，這時眨著綠色的眼睛，一臉友善的看著他。
陳諾禮貌的點頭道：“謝謝。”
摩根弗里曼之后，由小羅伯特唐尼介紹了今晚的最后一部最佳電影的提名：《盜夢空間》。
在后臺，陳諾看到大屏幕上的自己在各種險絕奇境里出沒。
格斗，槍擊，飛馳，賽車，擁抱和哭泣。
又不禁想起了摩根弗里曼的那一番話。
老黑人的臺詞不知道是誰寫的，寫的真好。
之后就到了今晚最后的重頭戲之一，最佳導演。
毫無疑問，本屆的最佳導演競爭，是近幾年來最為激烈的一次。
伍迪·艾倫《午夜巴黎》、喬治克魯尼《總統殺局》、米歇爾哈扎納維希烏斯《藝術家》、克里斯托弗·諾蘭《盜夢空間》和馬丁·斯科塞斯的《雨果》。
里面的藝術片藝術到了極致，而商業片更是阿凡達之后的巔峰。
究竟外國記者協會的評委更青睞誰，真是只有天知道。
大家非常看重最佳導演的歸屬，因為在這個獎項上，金球獎就是奧斯卡的風向標。最后四個獎項，也差不多都是如此，每一節金球獎的獲得者，都會聲勢大振，成為奧斯卡的大熱門。而在這種事情上，眾所周知，可不存在悶聲發大財一說。
頒獎者是安吉麗娜·朱莉。
女人今天穿的十分漂亮，一身白色緞面的長裙閃閃發亮，但在領口和裙擺處有兩抹鮮紅色的色塊，和她烈焰般的紅唇相得映彰。
“五位一流的導演參與了本屆金球獎最佳導演的角逐，他們分別是……”
隨著安吉麗娜朱莉的發言，雖然事不關己，但陳諾還是有點緊張起來。
等到最后，“克里斯托弗·諾蘭，《盜夢空間》”從安吉麗娜的紅唇中吐了出來。
“哈哈哈！”
全場的掌聲中，這次的笑聲就不是觀眾發出的了，而是陳諾本人。
他心里的感受真是萬分莫名。
歷史，在這一刻改變了。
在他的記憶中，克里斯托弗·諾蘭第一次拿金球獎最佳導演的日子，一直要等到2024年的《奧本海默》。
而這一次，由他參演的《盜夢空間》把這個時間線足足提前了12年！
12年啊。
在中國人的觀念之中，正好是一個輪回。
對此有所認知的，并不只有他。
諾蘭在跟他合作過兩次之后，都成了中國通了。在上臺感謝完外國記者協會之后，第一段話就提到的這個。
他先是愛不釋手的頻頻看著手里的金球，聲音禁不住的顫抖著。
“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夠真的站上這個舞臺。”
“謝謝外國記者協會，謝謝。”
“我現在腦子里有一件事，我必須得說出來，在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陳是24歲。他告訴我，在中國人的觀念里，這代表著他來到人世間已經度過了兩個完整的周期，也意味著他徹底的長大成人，不過在這一年，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在片場的他，其實也像今天的金球獎一樣，會說一些讓人生氣的廢話。”
場內傳來一陣哄笑，陳諾也笑了。
不過克里斯托弗·諾蘭沒笑，感性的金發男人繼續說道：“可事實上，他沒有被這種傳統的中國觀念所困擾，而是用一種令我瞠目結舌的熱情投入到了電影的籌備和制作。我是導演，但沒有他，就沒有這部電影。雖然喬納森說過，我還要重新說一遍。”
“他是這部電影的靈魂人物。”
“謝謝你，陳。”
“除此之外，我還要感謝我的妻子，親愛的，要是沒有你，我絕對不可能……”
“喬納森，你是我的最好的搭檔，你的才華無以倫比。”
“還有華納兄弟……”
“還有……”
諾蘭微微鞠躬之后，就和安吉麗娜朱莉一起，在音樂聲中，往另外一邊的后臺走去。
他們還沒有完全下去，陳諾就快步走上了舞臺。
還沒有完全停歇的掌聲，瞬間又爆棚了起來。
但陳諾并沒有停頓，直接湊到話筒邊說道：“42歲的金球獎最佳導演，你能相信嗎？接下來，有請影壇典范，絕佳的演員，山姆·海耶克和安東尼奧·班德拉斯。就這樣，我有點事情要做。”
說完，他在現場的一片笑聲和嘉賓登場的音樂聲中，追著諾蘭的腳步，走下了舞臺。
諾蘭并沒有去接受采訪，而是在等著他。
陳諾一下來，就緊緊的和英國導演擁抱在了一起，“恭喜你，克里斯托弗！”
英國人導演明顯很激動，但卻沒有像舞臺上那樣肉麻，有點靦腆的笑道：“這個獎也有你的一份。”
“哈哈，得了吧。記得告訴邁克爾·斯蘭，讓他全力幫你攻關奧斯卡，多少錢都可以從我們的分紅里出。”
諾蘭咧嘴笑道：“多謝。今年的競爭很激烈，奧斯卡我其實并不抱希望。”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諾蘭就拿著他新鮮出爐的獎杯去記者采訪區拍照了。
陳諾一轉臉，就看到安吉麗娜·朱莉在一旁看著他。
“有空聊兩句嗎？”
陳諾左右看看，“不太合適吧？”
安吉麗娜朱莉保持著微笑，說道：“只是聊聊。”
從初識到現在，已經有好幾年過去。
在陳諾眼中，朱莉已經越來越趨近于后世的樣子了，顴骨有些突出，身上也越來越瘦，露出的肩膀感覺全是骨頭。
全世界最負盛名的女明星卻并沒有察覺到她年輕的炮友已經開始有點嫌棄她了，在后臺的一個角落，艾莉森取代了當初的齊云天，在外圍確保沒有人能打擾這兩個極負盛名的男女明星。
當然，在路過的人看來，他們兩個一直以來都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這是在頒獎典禮的間隙爭分奪秒的進行一段短短的交談而已。
“恭喜你，你今天的主持很棒。”
“謝謝。”陳諾用眼神示意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十幾分鐘之后，他還要上最后一次臺，現在的時間不算很充裕。
安吉麗娜·朱莉也沒有拖延的意思，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說道：“我想你幫我給羅芮帶一句話……”
聽到這兒，陳諾伸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等等，你知道布拉德之前來找過我？他也要我帶一句話給羅芮，我想知道你是否知道這件事，你又是否清楚，他要我說什么。”
安吉麗娜沉默了一下，隨后點點頭道：“我知道，他后來告訴我了。我想說的是，我跟羅芮，的確，那個時候我還年輕，我現在已經是五個孩子的母親，我不能再繼續……”
“OK，我明白了。我會告訴她的。”陳諾打斷道，“還有嗎？”
安吉麗娜·朱莉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沒有了。嗯，我希望等會舞會的時候，我們能再聊聊。陳，我衷心希望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不會因此改變。”
陳諾淡淡道：“我不會參加舞會。就這樣吧，我要上臺了。拜拜。”
說完，他也沒等安吉麗娜·朱莉多說，邁步就往后臺那邊走去。
艾莉森看到他的臉色也沒有問，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接下來金球獎的兩個重頭戲。
一個劇情類最佳女主角，最終由梅麗爾·斯特里普拿下。
這是梅姨第13次入圍，第4次拿獎，因此整個頒獎廳的氛圍尤為熱烈，掌聲持續了2分多鐘，比摩根弗里曼的終生成就獎還久。
陳諾看到哈維·韋恩斯坦也一掃最佳導演的失利，喜笑顏開的站著鼓掌。
但接跟著劇情類電影的最佳男主角，卻沒有按照劇本走。
喬治克魯尼！
誰能想象到，這個年年陪跑，被看作老一代小李子的偶像派演員，居然在他自己導演的《總統殺局》痛失最佳導演后，憑借他主演的《后人》拿下了金球影帝。
讓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瑞恩·高斯林、布拉德皮特和大熱門《藝術家》的讓·杜雅爾丹統統成為了他的陪襯！
喬治·克魯尼在頒獎臺上春風滿臉的時候，陳諾在后臺的監視器上看到小李子的笑容都快消失了，而布拉德·皮特更是幾乎一點笑容都沒有。
當然，陳諾現在也沒有多少搞笑的心情了。
他現在就有點像是接受到某人陣亡的消息，要去通知他的家屬一樣，他都不知道在香港見到羅芮的時候應該怎么說。
想想都頭大啊。
所以，當他最后一次走上舞臺的時候，真心帶著一點如釋重負的樣子。
他現在就想著趕緊結束，去趕飛機回國。
他寧愿去春晚的彩排現場當吉祥物，也不愿意再在這里強顏歡笑。
“最后的最后了。”
“有沒有人想跟我一起說一聲謝天謝地？”
“今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心滿意足，不過，同時也有很多人都失望而歸，其中之一就有哈維·韋恩斯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這個時候還不忘詛咒一下宿敵哈維，這真的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看來跟傳說中的一模一樣，這人的心胸可并不寬廣。
陳諾笑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獎項，當然，要有最大牌的明星來頒發。”
“當我踏上演員這條道路，我的老師就問我，我是想成為他，還是西恩·潘。我的答案是……我都要。”
他笑容滿臉的說道：“讓我們歡迎，全世界每個演員的偶像，金球獎終生成就獎獲得者，哈里森·福特。”說完，他轉身離開了舞臺。但這次他就站在出口的地方，雙手抱胸，緊緊地盯著幾尺之外的舞臺。
一頭灰白頭發，精神抖索的哈里森·福特走上了舞臺，很有風度對著臺下揮了揮手，而后說道：“別以為那個小子剛剛在開玩笑。”
沒有停頓，哈里森福特又道：“現在讓我們觀看金球獎最佳電影提名。”
大屏幕亮起，《后人》、《雨果》、《總統殺局》、《藝術家》、《戰馬》，還有——《盜夢空間》依次閃過。
畫面的最后，停在了《盜夢空間》陳諾飾演的角色從懸崖墜落的一瞬間。銀幕黑下，畫面回到現場。
哈里森·福特穩穩地撕開信封，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宣讀：
“最佳劇情類電影獎——《Inception》（《盜夢空間》）！”
“哇——！”
全場瞬間沸騰，掌聲、驚叫聲、歡呼聲交織成一片。
站在后臺入口的陳諾猛地跳了起來，口中發出一連串意味不明的怪叫。他像是被一股高壓電流貫穿了全身，從頭皮一直炸到腳尖。
片刻之前的緊張、忐忑、沉重，在這一刻全部轉化成了一股滾燙的熱流，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
他捂著臉，卻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三兩步就沖上了舞臺，直接現場再度表演了個太空步，引得全場轟然大笑。
與此同時，《盜夢空間》那些沒能到場的演員們，也在世界各地以各自的方式慶祝這激動人心的一刻：
——在倫敦，凱拉·奈特莉歡呼一聲，從床上一下子彈了起來；
——在多倫多，艾倫·佩吉猛地抱住了身邊的妮娜·杜波夫，激動得大喊大叫；
——而在夏威夷的酒店，小賤賤雷諾茲又灌了一口手里的威士忌，舉起手來滿臉笑容地自言自語，也不知是在念咒還是祈禱；
——西里安·墨菲、渡邊謙、邁克爾·凱恩，也都在世界各地，用自己的方式，為這部電影的勝利舉杯慶賀。
甚至在中國浙江的徐家老宅，大清早聚在一起觀看金球獎轉播的徐家人，也在電視機前喜笑顏開。作為家族首個出資并參與運作的國際影視項目，便一舉摘下金球桂冠，這讓橫店集團徐永桉董事長笑得合不攏嘴，甚至比他旗下稀土永磁公司的稀土提煉技術又精進了一代還要高興。
徐家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道：“不錯，有眼光。”
徐永桉嘿嘿笑了一聲，隨即又問：“爸，你看等他回國，我要不要……”
“要，當然要。”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我告訴你，到時候你要這樣這樣，如此這般，免得外人說我們徐家不懂規矩。知道了嗎？”
“知道了爸。”
畫面切回大洋彼岸的洛杉磯，金球獎頒獎現場。
克里斯托弗·諾蘭與邁克爾·斯蘭已在臺下接受了各路劇組與同行的祝賀，在全場起立的掌聲中，走上了舞臺。
看到邁克爾·斯蘭這個大胖子一顛一顛地走上臺階，陳諾心頭一熱，忽然之間便放下了此前種種不快。恩怨情仇，在這一刻都不再重要。
華納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草你阿媽的，果然還是有點本事啊。
“干得漂亮。”陳諾緊緊抱住邁克爾·斯蘭，重重拍了拍他的背。
邁克爾·斯蘭也樂得合不攏嘴：“這是我們共同的功勞。”
陳諾又轉身和諾蘭抱了一下。
“盜夢空間最終還是沒有成為第二個黑暗騎士。我們做到了。”
“是的。現在就看奧斯卡了。”
“沒錯，好了，你去發表言吧。”
陳諾愕然道：“我？”
“是的，我和邁克爾都是這個意思。”
陳諾又轉過頭，看到邁克爾·斯蘭拿著從哈里森福特手里接過的金球獎，也朝他點了點頭。
好吧，時間有限，全場乃至全世界都看著他們三個人，這也不是客氣推脫的時候，而且他也真巧有點話想說，于是他當仁不讓的站在了話筒面前。
掌聲再次爆發，如浪潮一般涌起。
陳諾微笑著開口：“謝謝，謝謝，大家可以停下來了。我可以負責任地說——現在我們已經超時了。而我想多說點感想，并不太想聽你們鼓掌。”
“哈哈哈哈哈哈哈……”
觀眾席一陣笑聲，接著陸續坐下。
“首先，感謝金球獎和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舉辦如此盛大的儀式，讓我們能夠在萬眾矚目中，拿到我們應得的榮譽。”
他這話說得很快，但是，話里的意思，卻讓站在他左右兩邊的邁克爾斯蘭以及克里斯托弗諾蘭，包括哈里森福特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臺下的掌聲也雷鳴般響起，不過陳諾并沒有停頓，又語速飛快的繼續說道：“謝謝我們三家制作公司的全體員工，包括美國華納，中國橫店，中國煥新。尤其是站在我身邊的邁克爾·斯蘭，和我的經紀人克里斯·齊，是你們兩個人的杰出工作，讓我們才能夠完成這么一部杰出的作品。”
“感謝克里斯托弗·諾蘭導演。他才是這部電影真正的靈魂人物，是整合一切的關鍵，沒有他和喬納森，就沒有盜夢空間。”
“感謝今天未能到場的演員們。凱拉·奈特莉，我永遠記得我們一起在XJ雪地里散步的樣子，你讓我真正認識了什么叫專業。”
“感謝艾倫·佩姬，你給這部電影注入了無窮能量。西里安·墨菲，你是一個天才。瑞安·雷諾茲，沒有你，我們的拍攝旅程不會這么愉快。還有加藤謙，你的謙遜和踏實影響了整個劇組。”
“如果說這部電影成為了永恒經典，那是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為它傾注了生命。”
“最后，我還想感謝一個人，那就是詹姆斯·卡梅隆。”
陳諾的心跳得飛快，這個心魔呆在他心里好多年了，這個時候他真的是激動萬分。
他雙眼目視著一號機位，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正在觀看著電視。我相信，今晚我們獲得的成就，應該讓你覺得你那兩臺攝像機，沒有白白借給我們，非常感謝。”
在漸漸響起來的音樂聲中，陳諾舉起雙手，大聲喊道：
“最后，我想告訴所有喜愛這部電影的影迷、觀眾——不論你來自哪里，不論你年齡大小，膚色為何，請記住：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們電影的一部分。”
“只要有你們的存在，夢境里的陀螺，就永遠不會停下。”
“愿我們所有人，都能美夢成真。”
“謝謝！”
終于，這個時候背景音樂響了起來。陳諾拿著金球獎往天上揮了揮，下意識就跟著諾蘭他們一起往后臺走，結果走了一半才發現不對勁，趕緊把金球獎往邁克爾·斯蘭手里一塞，又回到了舞臺上。
他急急忙忙的樣子，又引起了現場的一陣哄笑。
陳諾笑道：“不好意思，這就像你在主持自己的婚禮，你陷入暈頭轉向的困境的幾率是百分百。”
“今晚的頒獎典禮到此結束。恭喜所有的提名者和獲獎者。感謝你們的大駕光臨，希望你們能夠對我們提供的小禮品和香檳感到滿意，希望它們能夠填補你們受傷的心靈。”
“尤其是你，哈維·韋恩斯坦，我勸你今晚少喝一點。”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場爆發出今晚最熱烈的笑聲與歡呼。
“謝謝，晚安。”陳諾做了個右手額頭敬禮的動作，轉身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