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針對女主角的試戲中,詹姆斯·普利茲克的“普利茲克影業”電影公司是傾巢出動。
這些人也都是詹姆斯之前拍短片的那一些老班底了,包括攝影師、燈光師、錄音師、制片助理和副導演等等。
為什么來這么多人?
那是因為在好萊塢,一些主要角色的試戲,跟正式拍攝其實差不多。
演員在試戲表演的過程中,會有好幾臺攝影機在不同角度同時錄制,燈光和音效全都會跟正式拍的時候相差無幾。導演現場就可以通過監視器看到演員在鏡頭下的表現。有的時候,要是拿不準的話,還會調整現場機位,要求演員再來一遍。
比如這次的杰西卡·阿爾芭和查理茲·塞隆,就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可以說,演員和劇組的磨合,從試戲這一刻就開始了。
跟中國內地或者香港那是完全不同。
這些,也都是這兩天陳諾通過和詹姆斯一起試戲,才了解到的。畢竟他之前接角色,全都不是好萊塢的正常模式。
聽陳諾這么一說之后,文詠杉毫無疑問更緊張了,“達令……我,我怕。”
“我剛才說的是之前試女主角,你現在又不是去試女主角。你這就是個龍套,放心吧。”
“可,可是……你不是說,現場還是會有那么多人嗎?”
“是啊,但是人家可能要試三四個鏡頭,放你這兒,也就是看看感覺。而且,我看你剛剛不是演得挺好么?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好,好吧。”
說是這么說,但文詠杉還是一臉擔憂的表情。
陳諾對此倒也理解。
這兩天看下來,他真心覺得,要是當初,他去華納面試小丑的時候,也是按照這么一個正規流程來,他都鐵定不會有戲。
也多虧這次來面試的那些女演員,一個個都是30歲左右的老將,每一個人都是在好萊塢摸爬滾打多年,經歷過無數次試鏡和片場磨礪,才會在僅僅拿到劇本24小時,就能在鏡頭面前展現出了自己對角色的不同理解。
那其中,最讓他印象深刻的,除了理查茲·塞隆穿著紅色高跟鞋加黑絲大長腿,
在昏黃迷離燈光下的舞臺,隨著紐奧爾良爵士樂的節奏扭動身體,
眼神中帶著三分挑逗、三分冷漠和四分疲憊,將伊芙的復雜內心展現得淋漓盡致,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只被困在黃色琥珀中的蝴蝶,凄美又性感之外。
還有就是出演過《德州電鋸》和《刀鋒戰士3》的杰西卡·貝爾。
她試戲時選擇了一段伊芙在破爛公寓中與Lee爭吵的戲份。
在舞臺上,她穿著破舊的牛仔短褲和白色背心,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情緒從憤怒到崩潰再到絕望,爆發力十足。
尤其是最后一幕,她突然停下來歇斯底里的表演,用顫抖的手點燃了一支煙,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的瞬間,那一刻,在陳諾眼里,這個女人完美詮釋了伊芙對命運的無力感。
文詠杉的表演跟這些人比起來,那當然是不足為提。
不過…………
正如李邇所言。
生活,才是一個演員最好的老師。
“好了,再來演一次。你發現你男朋友,喜歡上別的女人了,這天晚上,他拿著錢又跑了出去。留下你一個人在公寓里,不管不問,不聞不顧。”
全場掌聲響起,雖然稀稀拉拉的,但確實好些個人都在拍手。
“verygood!非常好,太棒了!”詹姆斯·普利茲克一邊鼓掌一邊大聲說道,“Janice,我喜歡你的表演方式,非常具有真實感,太棒了。”
“THANKYOU,THANKYOU。謝謝導演,謝謝大家。”文詠杉擦掉眼角邊的淚花,有點害羞的說道。
除了導演之外,其他人在這個時候也給予了一致的好評。
“她的情緒表現得太棒了,尤其是最后那個絕望的眼神,真的讓人心碎。”
“我覺得她的肢體語言很到位,你看她雙手抱住自己,像是在自我保護,太真實了。”
“對,尤其是她坐在地板上,低頭的那一刻,我感覺她完全就是那個被拋棄的女人。”
“Janice,你剛才完全沉浸在角色里了,表演得太有感染力了!”
“陳,你介紹了一個好演員,我認為根本不用在試戲其他人。”
聽了副導演的話,詹姆斯·普利茲克也點點頭道:“我也是這么覺得的,陳,我覺得‘dan丹’這個角色就這么定下來吧。”
陳諾假惺惺的問道:“你確定嗎?詹姆斯,這是你的電影,我不希望我們兩人的友情干涉到你的這個決定。”
詹姆斯·普利茲克哈哈大笑道:“不是的,真的。或許在此之前,我有那么一點想法。但是現在,不,真的,我覺得她太出色了。現在剩下的問題,反而是女主角,理查茲·塞隆或者是杰西卡·貝爾?你覺得呢?”
詹姆斯問得很真誠,陳諾想了想,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更喜歡杰西卡·貝爾。”
詹姆斯愣了一下,隨后點點頭道:“好吧,我知道了。”
接下來,劇組還要面試其他一些演員,但這就用不著陳諾再參與了。
跟文詠杉一起離開了派拉蒙的片場,上了回酒店的車。
雖然艾莉森的表情,說明了她對這個前天突然從香港飛過來女生非常好奇,但她還是沒有多問。
陳諾對此很滿意。
隨著煥新公司旗下藝人的增多,國內業務的日益繁忙,齊云天留在國內能夠發揮的作用,比長時間陪著他在國外拍戲,要多得多。
在這種情況下,艾莉森的適時出現,就恰到好處的填補了齊云天的空白。無論從能力還是人脈上說,這個女人都讓陳諾挑不出來什么毛病。
雖然因為每個月的大筆醫療開支,讓她非常在乎金錢,然而反過來說,這未嘗不是讓陳諾放心的地方。
現在的問題是,艾莉森反而自己不這么想。
“陳,我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哪怕,你不覺得你需要一個美國經紀公司,但文小姐呢?她要跟詹姆斯的劇組簽約,需要辦工作簽證,還要加入工會,這次我可以幫她搞定,不過下一次怎么辦?”
“正如我之前所說,像CAA這樣的公司,給予藝人的幫助是非常大的,它能加速你的職業生涯,搞定你遇到的一切麻煩。”
“我了解CAA的客戶評級。”
“以你現在在奧斯卡之后的知名度,已經可以評為他們內部評估體系里的TopTierStar,跟湯姆克魯斯,布拉德皮特一樣,同為A級明星。
“僅次于湯姆漢克斯,哈里森福特他們的A級。”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嘛?”
“這意味著你不僅能拿到頂級片約,還會有專門的團隊幫你規劃全球市場,甚至連稅務、宣傳這些瑣事都不用操心,徹底解放你的精力去拼事業。”
雖然知道這是因為艾莉森具有職業精神,才會說出這樣的建議。
畢竟,要是CAA加入進來,雖然的確能夠讓艾莉森從目前這種全能助理的狀態中解脫,可反過來說,她的重要性也就會大大降低。
陳諾不信艾莉森不知道。
但是,他目前確實還不考慮這個問題。他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真要把美國這邊的業務交給CAA,雖然機會會多很多,但卻是相當于給自己上了一個無形的鐐銬。
在他還沒有到需要借助CAA的力量,去沖破好萊塢某種無形的天花板之前,他暫時還不考慮這個問題。
當即打斷道:“好了,艾莉森,謝謝你的意見。”
艾莉森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文詠杉,隨后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回到酒店,一進門,文詠杉就哎呀一聲,整個人軟倒在了沙發上,用粵語大叫道:“真系緊張到死!去之前喊咗好多次啦,差點點,差點我就喊唔出來啦。好彩啊!”
在粵語里“喊”就是哭的意思,陳諾笑了一下,真心道:“哭不哭其實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你把角色的情緒演出來了,就像導演他們說的,真實,有感染力,很好很棒。”
文詠杉笑了起來,換回了普通話,道:“真的嗎?嘿嘿。其實,我這段時間在香港照顧我老豆,沒事的時候就把學校的書拿出來看的啦。”
“很奇怪的,當時在學校看不進去的東西,在醫院里反而看得下去。我老豆去做理療的時候呢,我呢,就跑去天臺上練習,鬼吼鬼叫的。”
說著她吐了吐舌頭,“有好幾次被人撞到,以為我神經病咁,盯著我看半天,嘿嘿。后來還一起來看我演戲,里面有個姓鄧的阿伯,還叫我發達咗請他飲茶,哈哈哈。”
看著沙發上的女孩兒,陳諾真的有些吃驚。
他在金馬獎之后,他去香港轉機美國,當時跟文詠杉談起這部戲的時候,其實并沒有想到這方面。
他推薦文詠杉的原因很簡單。
他僅僅是看了劇本,覺得里面的這個只有幾場戲的角色,從各方面來說,很適合文詠杉。而恰好她父親的身體也治療得差不多了,可以出來拍戲了,就想著讓她來試試。
能這么順利他之前也挺吃驚,還以為是生活改變了人。
結果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一出。
陳諾好奇問道:“你一個人在天臺上給他們演?你演什么?”
“獨角戲啊,比如周萍,或者瑪格麗特。嘿嘿,就是之前電影學院老師教的那些。”
“來,演一段我看看。”
“……哎呀,你面前演我好唔好意思啊”
“快點,不然我打屁股了。”
“好啦好啦,那你不許笑話我!”
“放心,肯定不會。”
隨后,當陳諾看著文詠杉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換了一副模樣。
她選擇了《茶花女》里的瑪格麗特,站在酒店房間中央,假裝面前有一面鏡子。她的右手輕輕抬起,指尖顫抖著觸向空氣,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倒影,嘴唇微張,低聲用英語呢喃道:“瑪格麗特,你看你現在……多憔悴啊……”
接著,她的身體微微前傾,像是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左手扶住額頭,手指插進頭發里,抓得有些用力。她慢慢蹲下,動作緩慢而沉重,仿佛真的被病痛和絕望拖垮了。
她低聲說:“我還能撐多久呢?阿爾芒……他不會回來了……”
說到這兒,她的頭猛地一垂,頭發散下來遮住半張臉。
緊接著,她從蹲著的姿勢慢慢起身,轉過身背對他,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無聲地哭泣,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再見吧,我的青春……”
在這一幕定格了幾秒鐘,
而后,文詠杉轉過身,吐了吐舌頭,臉蛋微紅的笑著說:“怎么樣?會不會太夸張啦?”
看著她的樣子,陳諾驀然在心里涌起一股陌生感。
剛才在詹姆斯他們面前的表演,原本不是偶然,也不是角色契合。
當然,表演痕跡還是重了一些,情緒轉折也不是那么天衣無縫,并不是如詹姆斯等人狂夸的那樣,感覺下一屆奧斯卡影后都非她莫屬了。
陳諾又不傻,當然知道這些都是美國佬的人情世故。
但是,他非常明白,這對文詠杉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陳諾記得,文詠杉是09年下半年回去香港的。
在這段時間里,兩個人見面的次數寥寥,哪怕見面,每次也都是匆匆一晤,她也從來沒有提過這方面的事。
算一算,從她進入電影學院高職班到目前,已經四年了。
兩年的學校學習再加兩年的自學,
終于,她在他面前,肉眼可見的,從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小模特,變成了一個能夠純熟表演《茶花女》獨角戲,把臺詞倒背如流的真正演員。
陳諾由衷的比了一個大拇指:“不夸張,特別好。”
“嘿嘿。”文詠杉羞澀的笑了起來,顧左右而言他,“好啦,快收拾東西,飛機快要起飛啦!”
多倫多郊外,約克區。
一座依山臨湖的豪宅門口。
當文詠杉從車上下來,看到面前的豪宅,以及站在豪宅門口相迎的幾個仆人和女主人。
來之前,她本來還以為自己會生氣會難過。
但是,事到臨頭,卻并沒有。
一方面,她知道,如果陳諾這段時間做的事情不是現在這樣,她也一定不會有如此平靜。
但是他親自飛到香港來,當面和她解釋這件事,又不顧可能引來的非議,把一個她夢寐以求的工作機會給了她。
她又能怎么辦呢?
作為一個香港人,她耳濡目染過太多男人無情的事了。
就像前幾天,她的前輩正式發布聲明,與李家的二兒子正式分手。
這意味著在生了三個孩子之后,她還是被李家掃地出門。
這樣比起來,她又怎么可能不被自己說服?
另外一方面,當她看到那個比之前臉頰更加圓潤了一點,看上去也多了一絲柔和光澤的女人,站在豪宅的門口,毫無芥蒂的朝她微笑,看上去并沒有把自己視作女主人,把她視作入侵者,她好像也很難再有多少敵意。
“杉杉,好久不見。”
女人走上來,輕輕抱了一下她。
文詠杉更覺得心里一直憋著的那一股氣,一下子消散了一半多,也回抱回去,“冰冰姐,好久不見。”
這一抱,她發現不是錯覺,對方的確是胖了。胸口軟軟綿綿的,卻給了她一種加厚加墊的感覺。
范繽冰松開手。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清減了不少的女孩,沒來由的,心里驀然涌起一股憐惜。她知道這絕對是激素導致的多愁善感。
不過,此時此景,她又的確有很多感觸。
她真心實意的關心道:“杉杉,你太瘦了,你該多吃一點。”
文詠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其實吃得挺多的,我也沒有減肥。”
“好了,你們兩個有話進去說,外面好冷。”陳諾在一邊插口說道。
“好,來,杉杉,我們進去。”范繽冰牽起文詠杉的手,朝屋內走去。
陳諾跟在后面。
實話說,心里是松了一大口氣。
文詠杉他是肯定不會瞞的。
當然,他也沒想到,女孩會主動提出要來看看。
本來還擔心天雷勾動地火,因為這兩個人之前特別處不來。
但,現在看來還好啊。
既然如此,嘿嘿嘿嘿嘿。
咦,笑什么呢?為什么臉自己就動起來了。
陳諾掐了一下自己的臉。
你在想啥呢?
臭不要臉。
當文詠杉看著范繽冰懷里抱著的那個小東西,心里還是有些忍不住的羨慕。
她用手指摸了摸白嫩嫩的臉蛋,看到她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的看著她。文 詠杉笑了起來,好奇問道:“她叫什么名字?”
“范若若。”
“不,叫陳若若。”陳諾又插了一嘴。
范繽冰沒好氣的瞪了陳諾一眼。
男人的話,果然都是放屁。
之前明明說18歲之后再讓女孩做選擇,但是現在,18個月都沒有,就恨不得把名字改回去了。
“杉杉,我給你說,你來評評理……你說哪個聽?”
文詠杉在聽了范繽冰的抱怨之后,嘿嘿笑道:“我覺得兩個都不錯,都好聽。”
范繽冰撇撇嘴,隨后笑了起來,問道:“杉杉,你要不要抱抱看?”
“我?!可以嗎?”
當文詠杉小心翼翼的從范繽冰的手里接過來,心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她輕輕晃了晃懷里的小若若,感受著那軟乎乎的小身體靠在自己胸口,溫暖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顫。
文詠杉低頭看著小家伙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輕聲說道:“你真可愛,長大了一定會像你媽媽爸爸一樣漂亮。”
晚上,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各自端著一杯干紅,坐在光線昏暗的客廳里聊著天。房間里彌漫著壁爐燃燒時淡淡的木香,橙紅色的火光映在三人臉上,投下溫暖而柔和的光影。
當聽到陳諾說文詠杉把角色拿下了之后,范繽冰驚喜交加的喊起來,“真的嗎?杉杉,太棒了!”
文詠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他們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陳諾搖頭道:“不是我,跟我沒關系。”
范繽冰也道:“美國人可沒有那么多人情可講,杉杉,這都是你的實力!加油,爭取捧一個國際大獎回來!”
文詠杉在火光下,臉更紅了,抿嘴笑道:“我就是在電影跑個龍套而已,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范繽冰認真道,“龍套就不能拿獎了?什么最佳新人獎啥的,戛納啊柏林啊威尼斯啊都有,還有奧斯卡最佳女配角呢。陳諾,你說對不對?”
陳諾沒笑,一本正經的點頭道:“嗯,我覺得有道理。”
“喂,你眼睛為什么要到處亂瞟,你老實點好不好。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想干嘛?”范繽冰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說道。
文詠杉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范繽冰注意到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沒注意?
自從吃完晚飯,把寶寶交給保姆,三個人獨處以來,男人的眼睛就一直不怎么老實,上上下下的左看右看,還時不時的動手動腳。
最后,把她們帶來這里來,故意把壁爐里的火點得很旺,搞得整個房間里熱烘烘的。
他想干嘛,那真是司馬昭之心。
其實好早之前,她不是沒有陪他瘋過。
但是跟范繽冰?!
“啊,我有點困了,要不我先上去睡了吧。”文詠杉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
范繽冰拉住她,問道:“等會,急什么。別理他,我們聊聊。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呢。”
文詠杉本來以為范繽冰是客套話,沒想到對方好像還真的對她挺關心,從她接下來的合同簽證,一直問到她家里的情況。
后來,她也問了對方不少問題。
比如她在加拿大搞的那個酒店公寓。
這也是文詠杉如今不得不服氣的地方。
這個女人不僅敢想敢生,關鍵人家還有魄力,還會創業!
據說她是瞞著所有人,一個人在加拿大投入了所有的資產,生寶寶都差點沒錢生了。
最終舍命的投入,也帶來了豐厚的回報。
陳諾告訴她,女人那幾個公寓已經漸入佳境,上個月的流水已經超過50多萬加元,也就是差不多300萬人民幣!馬上又要準備繼續擴張,這才不得不從棕櫚灘回到多倫多來坐鎮。
想到這兒,又想到別的人,文詠杉心里的緊迫感又更重了一些。
陳諾最終在多倫多呆了3天,其實他還想呆得更久一點。
任何人和他易地而處,都會這么想。
在這三天里,他一次又一次的發出感嘆,重生真是太好了。
30歲的范繽冰,加22歲的文詠杉。
什么叫翠帳春深歡意醉,朱唇輕語訴情長。什么叫嬌姿軟倚心魂蕩,細語呢喃綺夢揚。
他徹底體會到了。
陳諾覺得可能只需要再呆上三兩天。
他作詩的能力應該就會突飛猛進,再也用不著他在晚上一個房間換到另外一個房間。
不過,國內的電話催命一樣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
最后,他也不得不留下文詠杉繼續在多倫多作客,等著艾莉森在LA把事情處理好。
自己和令狐一起飛回了國內。
2011年3月10日晚上11點20多分,京城機場外有不少蹲守的記者。
黃宏偉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跟其他人一樣,都是來這蹲“大衣哥”的。
大衣哥,原名朱只文,去年因為參加山東電視臺的《我是大明星》而走紅,而后又參加星光大道,乃至今年的春晚,而火遍了全國。
今天有小道消息稱,他會到京城來參加央視的一個節目。
所以哪怕晚上11點過了,他所在的T2航站樓的出口處也依舊不少記者。
當然,他也知道很多同行蹲守在T3。
那是因為有一些小道消息稱,陳諾可能會在近日回國。因為美國那邊的狗仔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他的新聞發出來了。
所以,這些天T3有很多人都在那碰運氣。
黃宏偉對此嗤之以鼻。他不覺得按照那位神出鬼沒的風格,會被他們蹲到。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對面有幾個狗仔突然像瘋了一樣,轉頭就跑。
他還沒反應過來,他身邊也有人在跑了。
黃宏偉眼疾手快的抓住一個,問道:“怎么回事?”
那個人掙了一下沒掙開,只好說道:“那邊說看到有陳諾的名字降落了。”
黃宏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怒罵了句:“靠!”這下他那里還顧得上什么大衣哥小衣哥,轉身就往T3跑。
與此同時,T2出口的記者們也一窩蜂地動了起來,有的直接跑向停車場,試圖攔出租車或跳上自己的車,有的則撥通電話通知其他同事,現場一片混亂。
黃宏偉跑了幾步,發現跑過去太遠,不過運氣好,面前正好有一輛剛停下的機場擺渡車,他果斷鉆了上去。
擺渡車開了不到5分鐘,到了T3出口。
黃宏偉一下車,就看到T3出口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幾十個記者和狗仔圍成一圈,閃光燈亮個不停,喊聲此起彼伏。
“陳諾!看這邊!回國有什么計劃嗎?”
“陳諾,奧斯卡的事能說說嗎?”
“陳諾,能透露一下你的新電影嗎?”
“陳諾……”
不僅是記者,還有不知道多少旅客,都跟在外圍,高舉著手機。
黃宏偉連最外圍都擠不進去,只能舉起相機,對著那個方向,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拍了幾張。
最后,他只能遠遠看到一個戴著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低頭快步走向一輛黑色保姆車,鉆進車里,車門一關,迅速開走了。
“媽的!”黃宏偉又狠狠地罵了一句。
然后他眼睛一轉,決定從今天起就在T3安營扎寨了。
你既然回來,那你總得還出去吧!我特么就不信了!
陳諾回國了。
這個消息就順著這些狗仔的鏡頭,迅速的流傳上網,也迅速的傳入了各方的耳朵里。
在深圳燈火通明的華為大廈。
余承東是在快要下班的時候得到這個消息的。
他幾乎都沒有怎么猶豫,就對秘書說,“你馬上幫我訂明天最早的那班飛機,明天我飛去京城跟他面談。”
助理小劉答應一聲,又問道:“那需要我現在先跟他們聯系一下嗎?”
余承東本能的想要點頭,但馬上反應過來,搖頭道:“算了,太晚了,他們不會有人上班的,明天早上我們過去之后再說吧。”
在BJ的某處高檔小區。
鄭忠建剛洗完澡,正準備睡覺。
30來歲的小婦人趴在他背上膩膩歪歪哼哼唧唧,但是今天太忙了,鄭校長有點力不從心,便當做沒有聽見。
小婦人不滿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轉過身去。
過了一會兒,鄭忠建突然聽到女人說了聲:“欸,校長,陳諾回國了。”
鄭忠建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轉頭問道:“真的?”
女人點點頭道:“嗯。”
鄭忠建下意識就要摸手機,不過他停住了,隨后搖頭笑了一下。
算了,某些人自己搞出來的爛事,那就自己去擦屁股吧。
還有在京城的某棟別墅里,剛到家的曹國韋掛上電話,輕輕松了口氣。
奧斯卡之后,新浪微博注冊用戶正式超過2億大關。
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幾個微博之中的領頭羊,甚至可以幾乎肯定是最后的贏家。
在這種情況下,也引來了不少戰略投資者的矚目。
最近阿里巴巴的事,在董事會里鬧得不可開交,讓他也頭疼不已。
好了,現在這尊大神回來,應該可以讓很多人閉嘴了。
華為,廣電,新浪……這幾家的事情,雖然的確是一個又一個催促他回國的電話中的事。
不過,最終讓陳諾下定決心邁出溫柔鄉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張一一的父親,張家老爺子去世了。
當陳諾連夜去到張家,見到張一一,李昱,包括正在幫忙的黎曉田,心里也真的不是滋味。
去年前,當他一個人在北京城到張一一家吃的那頓肘子,是他現在至今也難以抹去的記憶。
安慰完張一一的母親,出到院中。
張一一的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挺平靜的,但陳諾卻能夠感受到他心里奔騰的情緒。
這個時候也根本沒有辦法多說什么,甚至他都沒有辦法多呆。因為在場的張家的親朋好友全都團團把他圍住,拿著手機不停地拍。
估計再不走,狗仔都要來了。
“去吧,忙你的去。”張一一緊緊的抱著他,聲音終于哽咽了起來,“好兄弟,謝謝。”
陳諾用力拍了拍張一一的背,什么話都沒講。
出了張一一的家,陳諾的心情自然說不上好。
哪怕現在已經是凌晨3點過了,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在車上面無表情的問道:“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無人區》究竟被誰卡在哪了?怎么就有問題過不了審了?”
最近風聲緊,只能寫詩了,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