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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未知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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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宮之變,插曲并不多,也就那六天遺老所留。

  刀山火海分別被黎族與豐都取走之后,倒也再未生事。

  諸王只在那禁忌之地短暫逗留,便領著群賓隨著那老君再歸龍宮去了。

  可真若是在這三座奇觀矗立的底墟再往深處去,便能清晰地見到那海墟深處盤踞著的巨大山脈蒼龍遺。

  一尊同樣滄桑的金髯老叟杵著蟠龍,佝僂的默立于那龍首峰前。

  細看過去,便會發現這名龍宮唯二的大真人,厄氣纏繞,真龍氣血仍舊旺盛,可他半數身體卻已詭異的生出了尸斑,生者具死相,這狀況可不像正常的樣子。

  “龍宮并非貪婪,龍宮并非要強占冥寶......”

  這金髯老君神色頗有幾分陰翳,只是面色略帶幾分蒼白地望著那空虛的龍首峰上喃喃自語。

  也不知是在向蒼龍最后的衣蛻起誓,還是在自我安慰。

  血河翻滾,其下血胎人形,若隱若現,但終究還是存在了龍宮之中,豐都與黎族對這中冥府奇觀皆是心照不宣的略過,可想而知,在北陰魍魎山斷代之后,這一化血大江再也無主。

  盤海龍脈化作墟上神山,延綿萬里,龍首峰上生雷崖,鱗化玉,聚化瑚,五爪百骸化作蒼古青林。

  所謂一鯨落萬物生,駐世者道化,落于海底天墟,也便生生化作了一座龍脈洞天。

  那坐化的駐世者意志尚且還有幾分殘余,窺視著海外風雨飄搖。

  而在那龍首峰上,不可知,不可視之所,卻有一道莫名滲人的影子。

  在那兩枝朝天,龍角所化的峰頂之上,一道削瘦的身影就那般倚坐在左峰之巔,其形不可描述,其貌如隔云山霧罩,縱是當代的駐世陽神在此,也未必窺探的清其中真容。

  但那隔絕歲月,不存于現世和未來的古老氣機,足夠讓金髯龍君顫栗了。

  他......為此詛咒纏擾久矣,乃至連陽壽都因此削取了一截。

  正如黎老魔所說,幽世宗族之屬,高天神鬼之物,乃是大禁忌,是生者避諱之所在。

  “寰宇變化,猶如潮汐漲落,豈由人力反抗六天隕塌隔世,龍宮也不會例外。”

  “我也老了,活不了多久了。”

  “龍宮需要新的真龍,九首翻江,血眼十八,太古異種......為此,我是死不足惜的。”

  這尊金髯老叟強壓下滲骨的恐懼,言辭卻是擲地有聲。

  刀山火海不足求,唯這紫車胎化血河,足讓龍宮誕生出一道新的異種真龍血脈太古血靈龍,這是那位蒼祖預見,再為他等留下的一條后路。

  為此,觸碰禁忌也死不足惜,反正他早已死相盡顯了。

  群賓早已告退,海墟之中靜謐地如同一座死墳,縱是這老叟佝僂躬身,可虛空之中不祥氣機卻是愈發濃重。

  龍首峰巔,倚坐在那龍角上的消瘦身影恍若不聞,似是與下方老叟并不在同一座時空般,只是過往歲月中寄托的一道記憶。

  也不知這般過了多久,終于,山巔鬼影僵硬的站起身來,這一動,整座海墟虛空都開始扭曲,黑白二氣不知從何突然生起,虛空道紋為這黑白秘力一覆,光華盡斂,海天之間唯一片蒼白,連時間在此刻沒有了絲毫意義。

  可惜的是,那道身影只是木然地轉身,將地上喪長棍一挑,一步一步地從他記憶深處開始抽離。唯聞左右兩副沉重的貨箱吱嘎吱嘎響個不停,似是其中有著一顆顆頭顱在碰撞。

  寄托于古史歲月深處的天鬼影子,時刻都注視著。

  刀山、火海歸位,這是很久很久以前蒼龍許下的承諾。

  至于這血河………………

  待得金髯老君再抬起頭來,須發已經駭人的枯萎了一半,昂首望去,龍首峰上,左側的角崖突然崩塌,連法寶都未必能破開的山崖此刻化作碎石滾滾翻落。

  而落到這老叟身前之時,正見到那峰頂的角狀碎石一分為二,恰好一正一反,跌落在他腳邊。

  老龍君苦澀長嘆,俯身將那兩支龍角石籌拾起,亦是一步一步,緩緩趟入了血河深處.......

  可憐群嗣無前路,不問蒼生問鬼神。

  也不過,飲鴆止渴罷了.......

  東海龍宮白素會,以并不算體面的方式收場,這讓某些存在有些蠢蠢欲動,天都之外,暗處更是有人將目光放在了某位肩扛陰神欲跨海的老魔頭上。

  不過,天都各方的暗流洶涌并影響不到黎卿。

  此刻,他已經與寒衣鬼君分別,往嶺南收歸了諸多靈材,馭法舟往天南歸去了。

  東海之行,終是讓他窺見了整個天都的大概,大地上南北鼎立,東、南、北、外四海生輝,既有幽世陰天宗族鬼神未滅,又有陰山魔血矗立當世之間,仙道......也僅僅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她......為什么要強調讓我且逐仙道呢”

  “或是這鬼神之術有什么......弊端么”

  黎卿身處山中,未必看得清這一切的變化,但他亦是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

  倚坐在那大法舟云閣中,不安和疑惑皆交織在了心頭。

  古樸天舟橫推云海,不過半刻,便至天南上方,穿透結界,落于臨淵飛瀑峰頂。

  “道主!”

  天舟將歇,彩蝶兒與那柳老道便行至閣前,輕喚黎卿,以示歸山。

  “知道了。”

  “你等將那嶺南黃氏送來的香祭饗材送往道堂法壇,待玲瓏歸來,她自會處理。”

  “余者,皆入庫罷......”

  黎卿揭開樓前簾幕,指往那法舟中樞一點,法禁結界一一斂去,而離開之余,他同樣未忘了叮囑幾人。

  眼下飛瀑峰中也只有這幾人堪用,恰是在三皇道宗得了那玉虛子一瓶“筑基丹”,希望能對他們有些用吧。

  天南觀開山不過兩百余載,初時不過是因尹祖坐鎮西南,方聚于臨淵,實在談不上有什么底蘊,如今,這壇甲子猖都堪比觀中一方外院了。

  自天舟中出來,黎卿也未停歇,掌心虛幻白書一現,肉眼可見的那紙書第一頁處,一位文士模樣的小人兒栩栩如生。

  這便是前幾日在那東海禁攝的散人“蠻沅子”了。

  而隨著黎卿大步入得赤明殿中,幽魂白書之中,那被“畫壁”之術禁鎮了許久的散人撲通一聲摔落到了青階上。

  “咳咳!咳咳!”

  蠻子面色有些蒼白,右手輕按地板,連忙將那被隔離禁鎮許久的外道元神收入眉心祖竅。

  這數日時間,本體受縛,啼嬰元神禁錮在外,他在這幽魂白書之間受到的壓迫可非尋常,內有幽游紙禁熬煉法力,外無靈機補充,情況不容樂觀。

  而今束縛一朝斂走,可威脅之感從未遠去。

  “蠻沅子。”

  “說說看,你與龍宮是何干系”

  黎卿三兩步登上赤明堂,抬袖揭開案上銀爐,挑碾壓印,指燃神香,一面卻是散漫的質詢起了棠下散人。

  ‘狂妄!”

  散人文士輕理衣冠,方從地面上緩緩站起,望著那托大不留半分防備的道人,心中暗惱。

  “這是哪里”蠻子不理會黎卿的問話,卻是反問了起來。

  平心而論,他對敗在那黎卿手上并不服氣,入夢遁法,“畫壁”禁術,這都并非是太過上乘的法門,也不過是倚仗了個新鮮而已。

  “呼......”

  見這家伙心氣不順,黎卿也不惱怒,丹唇吐氣,將那指尖火苗輕輕吹滅,反而似笑非笑了起來。

  “天南府,臨淵山。”

  “閣下替我觀中不平,本宗便帶你回來,且看看你有何等能耐,要替我家祖師鳴不平”

  陰神上品,尊名大真人,這是天都大界當世的至高存在。

先前的完全顯化的蒼髯老龍君、黎家老魔已然將此境的奧秘展露了一角,這般人物,豈是他區區紫府能夠議論的  遑論他非議天南尹祖君,此刻更被攝到了臨淵山中。

  生死再不由人!

  蠻沅子哪里還不知自家口不擇言,惹了殺生大禍只是身形微不可查的后仰了半寸,神色毫無動容,可煞白的面容早已背叛了他。

  此刻,他也無話可說。

  “你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卻驟起歹心,我本該殺你。”

  “但近來煉得一法,以道為書,萬靈為墨,指染傳世之圖錄......就罰你做書中紙靈,為我譜二十七載幽游書可好”

  真要祭煉一冊幽游卷,除了這枚紙道真傳本身要求頗高,更需得其中紙靈精心配合,這也是那靈紙道旁門小戶,竟沒有練成一法的遺憾。

  黎卿要煉,自然是要往高了煉,與其尋些樹妖靈怪譜一頁百草書”,不如盡取世間豪雄,以四海諸修為范本,拓一冊‘草頭神書”。

“你………………”蠻子怒目而立,又怎得愿意為人所使,作煉法之才,這與道有何區別  可令人惋惜的是,上首的道人右手一張,密密麻麻的鬼畫符便似是黑水一般纏繞而上,映作招魂鬼手,巨掌便令他元神顫栗。

  “招魂鬼,嶺南百鬼之一,招招魂亦招鬼。”

  “二十七載,若到那時候,黎某未隕,幽魂白書尚存,自有你的生路……………”

  喚來此人,并非是請他相助,不過是提前告知罷了。

  愈發接觸那天都秘聞,黎卿自己也不知曉自己何去何從,半甲子后要是未生出意外,放此人歸去也并無不可。

  雖言輕誡,但黎卿的意志卻是冰冷至極,絕不容違逆。

  縱那蠻子心感不妙,想要強行祭起外道元神突出赤明殿去,可那神通“招魂”已啟,那文士還未騰云破開窗去的身形隨著黎卿右手一勾,豁然僵在了原地。

  便在蠻子驚恐顫栗之中,他的身體再不隨意志所動,竟然自行轉回了身去,招魂鬼篆攜化鎖鏈,于虛妄無形垂下,叫之其與提線木偶無疑,一步一步,僵硬的向內堂走去.......

  紙上談兵幽游成書,這是一道隸屬于“術”的真傳道法,可讓黎卿抬指驅動紙人兵決,乃至祭煉出一頁頁的“壁畫世界”,并借此芥子世界之力進行斗法。

  當然,靈紙道的祖師都還未祭煉這一步。

  黎卿自是知曉欲速則不達,只入道府之中,取來靈紙諸多,祭煉書載體,粗略編來草頭神書第一頁元神書。

  東海有奇人,苦修熬三寶,誕得元胎三寸,身形似,有鼻有眼,祭出若金光,威能無量...………

  且將那東海散人蠻子入幽游魂書之內,律其祭煉靈書,黎卿又入峰前,喚來值宿道徒,廣傳道諭,可將這一載來臨淵五院以及天南諸州中所提的淵河水鬼送入飛瀑道府。

  淵河水鬼關乎古之天鬼遺留,黎卿恰好可以趁此機會將那諸多百鬼盡數煉度,攝來數縷先天氣。

  在眼前道路尚未清晰之時,黎卿向來不會想的太多,修術煉法祭神通,有了一身道行,總歸是會心安一些的………………

  而此刻。

  許久未曾露面的甲子群猖,正于岐山圍困著廢墟深處的某一座園子,幽雨淅淅瀝瀝,一道道蒼白身影矗立在殘垣斷壁之間,著實有幾分駭人。

  桀桀桀......

  偶有人面老撲棱著翅膀倉皇躲避著鬼雨,并不住地向群猖報訊。

  “在哪里,后苑三里不到”

  玲瓏猖主面色不太好看,一掌將那扭曲的右臂砍下,不多時,片片冥紙瓢潑,迅速地又聚作了一只新的手臂。

  此刻,她也不在乎是否袖口破碎,香肩半裸,將那豎插在高墻上的無衣魂幡一拔,快步便往這座鬼園深處逼近。

  “道主歸來,已于壇中呼喚我。”

  “這鬼園中的五通送子鬼卻是不能輕易放了,圍獵二十一日,連壇中猖像都被他破了九尊,要讓老爺知曉,少不得要給你我吃上一頓掛落。’

  “且宰了這孽障,剝皮煉法,回點血再說!”

  紙猖紙猖,煉紙成猖,這甲子群猖的根本便在于玲瓏猖主的紙猖根本之上,即便這一戰中,甲子諸猖傷亡近半,其中九尊猖兵連神軀都被完全撕碎,對這紙猖法壇來說,倒也不會有質的損傷。

  只是不想吃黎卿掛落的話,玲瓏就得從自家囊中虧上不少鬼皮鬼紙進去了。

  五通送子鬼,座下馭鬼童,不愧是一尊日游極盡的兇物,當年,它便是曾參與圍殺那金曜太白的大鬼之一,黎卿還曾對它有多幾分覬覦,不料如今被群猖撞上,戰許久,真是殺紅了眼。

  玲瓏猖主抽出掌心魂幡,一指那鬼園深處,甲猖將軍雙臂掄起蟠巖柱,橫沖直撞,于那廢墟深處深深犁開了一條溝壑,任那鬼童鬼嬰似蛛群般攀來,撞之即碎。

  飛尸將軍雙手虛托,翼展上天,直將那尸毒華蓋糅煉作道道長鎖狼煙,徹底將那老鬼退路堵住。

  一頭頭猖兵各興手段,踏在云雨鬼蜮之中,齊齊殺將至鬼園深處。

  群猖械斗岐山事,倒也讓這平靜了數百載土惹惱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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