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兒你就說,別讓我猜。能辦我就辦,辦不了你別怪我。”
王瑩抱著肩膀橫了一眼,隨即一聲長嘆,說道:“我叔叔出事兒了。”
“什么事兒?”王言配合的問道。
“他有個建筑公司,利用我爸的關系承建一些項目,前兩天不是有個橋塌了嗎?還死了幾個人……”
王言轉過頭看著她:“你覺得這種事兒是我能管的嗎?偷工減料的時候想著不會那么倒霉,真倒霉的時候又怕死了?王瑩啊,沒有這個道理。”
“我叔無所謂,主要是我爸那邊……”
“保不住。”王言搖了搖頭,“記得以前咱們就說過這些問題,貪腐、權財色的交易,這都是早晚的事兒。何況還死了人呢?你爸逃不開干系,惦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時候估計對你爸的調查已經開始了,只等查的差不多了就去帶人。
我一向認為,敢做就要敢當,大權在握的時候都把人民當口號,窮奢極欲,指點江山,享受人們的吹捧,到了樹倒猢猻散的這一天,那就別怨誰。當然你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不甘心是可以理解的。”
“這是報應嗎?”
“哪有什么報應啊?你說你那個叔叔現在想的是什么?”
“運氣不好?”王瑩呆呆的轉過頭。
“好一個運氣不好。”王言哈哈笑,伸手摸著她的腦袋,“這就是你們的原罪了,出了事兒想的是運氣不好,而不是不該貪。或許也想著要是沒死人就好了,不必鬧這么大。
要怪啊,就怪你那個叔叔沒出息。貪的太厲害,影響了工程質量。但凡少貪一些,工程做的扎實一些,輕易也不會有這一遭。當然了,我相信你叔一開始工程做的肯定是不錯的,是后來一點點的不可收拾了。這就是貪啊。”
王瑩蹙眉問道:“真沒辦法了?”
“有也沒有。”王言無情搖頭,“現在你爸不下來都不行了,而且相對來說,你們家的位置其實并沒有那么高,沒有那么重要。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我想這句話你應該聽過,你們家并沒有讓人妥協的資本,又被抓了錯漏,本身又不干凈,你覺得誰能壓的下來?能辦到這件事兒的,值當為你們犯這個錯誤嗎?”
王瑩不說話了,幽幽一嘆,畢竟是親爹,畢竟是從小享受了優渥的條件,眼下家里要敗落了,親爹要不保了,她能跟王言睡一張床上為的也是發泄一下。
其實她也知道,王言不可能管他們家的事兒,再者有沒有那個能力還兩說著呢。說到底,政商之間還隔著橫溝呢。
見她如此,王言說道:“你爸那邊我幫不上,你和你媽這邊我還是能幫忙的,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今后的生活肯定不用發愁。”
“誰能想到啊,我竟然真要成了被你包養的了。”
“別說的那么難聽,我有錢,你又愿意跟著我,又沒人能管我,咱們一樣也是自由戀愛。”
“你是真不要臉啊。”
“都睡了快五年了,怎么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呢?”
王瑩白了他一眼,又躺進了王言的懷里,唉聲嘆氣……
王言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想法,真要說想撈人,其實以他現在的水平能做到。當然不是直接把人弄出來,什么事兒都沒有,而是淡化處理,從此之后就是個退休老頭。
但他顯然不會做,說實在的,他不去主動舉報就不錯了,哪里有救的心思。正如他所說的,敢做就敢當,包括王瑩這個享受了的人也是一樣。
或者說的更大一些,就是王瑩換到了她爹的位置上,王言也是絕對不會慣著毛病的。那時候他大概率就是先顧著自己瀟灑舒服,玩夠了再把人給辦了,留是不可能留的。
徇私得分是徇的什么私,枉法也得分是枉的什么法……
王某人雖然好點兒色,大事兒可是從來不含糊,不過紅粉骷髏,如何相提并論。
日翌,王瑩就回家陪伴她驚惶的親媽了,幾日都沒什么消息,娘倆在家里抱團忐忑呢。
隔不幾天,又是秦茜相約,王言本來要去會一會任思雨的,想了想還是去找了秦茜。
某高端住宅之中,才下班的王言到了地方,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才一開門,就聞到了一陣香氣。
“哎呦,大姐頭換風格了?改賢妻良母了?”
“怎么著,我還不能下個廚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現在怕你給我下藥啊。”王言換鞋進了屋,連連搖頭。
“吃你的得了。”秦茜飛了個白眼兒過來,又蹬蹬蹬跑廚房忙活起來。
如此忙碌一番,倆人在飯桌邊坐下,秦茜殷勤的給王言倒著酒。
王言弄著筷子夾菜,挺一般的……
“行了,有事兒說事兒吧,我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趕緊恢復一下。”
“我就不能溫柔了?”
“你的溫柔都留給小流氓了,跟我只是互取所需而已,怎么著,你也日久生情了?”
秦茜瞪了一眼,隨即自己輕啜了一口白酒,夾著花生米嘎嘣嘎嘣的吃著。
“求你個事兒。”
“說。”
“借我一千萬,以后慢慢從我分紅里往外扣。”
秦茜盯著王言,卻只見王言仍舊淡定的吃菜:“著急嗎?”
“明天吧。”
“行,明天打你賬戶里。”
于是王言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讓財務明天上班給秦茜打錢。
秦茜見王言掛斷了電話繼續吃喝,不禁出聲問道:“完了?”
王言奇怪的看著她:“還有事兒?”
“你不問問什么事兒?”
“我更關心你一會兒怎么表現。”
“包你滿意。”秦茜嬌笑起來,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爸炒股賠了八百萬,家里揭不開鍋了,房子也要處理掉,可以說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這不是就找你出馬了嘛。”
王言點了點頭:“最近股市確實有點兒震蕩。你爸倒是不冤,家里的錢都炒股了,他能好就怪了。”
“都是加倉加的,一開始就二百多萬,后來越跌他越補,賭性上來了。”秦茜嘆了口氣,“我爸開始還瞞著呢,今天是兜不住了,要錢的拖不住了,這才不得不說了出來。今天在家里呆坐一天,又哭又笑的,人都傻了。
我媽自己也頂不住,趕緊給我打了電話,我回去看了一下,應付了要債的,這不是就找你來了嘛。”
說到這里,她又笑了起來,“說起來也真有意思,要不是給你當了小蜜,我們家這回怕是完了。我現在有點兒相信你說的緣了。”
“別說的那么難聽,什么小蜜啊?咱們是深入接觸的男女朋友。”
“都一樣,還不都是你睡我,我睡你?”秦茜裝不下去了,又回復到了大姐頭的豪放狀態。
“你是明事理的。”王言含笑點頭。
“快吃,吃完了看老娘怎么安排你。”秦茜眉眼拋飛……
對于王言來說,這實在是小事。哪怕實際上來說,他的財富都是資產,現金也沒有多少。畢竟到今天為止,他都沒有賣出去一股的股份來套現。
但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只要財務的賬做的明白,稅繳的明白,公司的錢就是他的錢。
比如他給自己買了一座三進的宅子,宅子收拾的古意與現代簡約并存,內里軟硬裝飾全是頂級產品。改造了私人影院,大書房,還有一間屋子專門堆著一大堆的攝影器材。
不過房子目前還在裝修,正經還要一段時間。
他在公司的總部大樓的頂層也給自己留了一層用來住,一樣的豪華。用的全都是公司的錢,享受的卻只有他自己。當然目前總部的建設還在繼續,徹底的完工入駐,要到零八年春了。
在享受這方面,只要有條件,他從不虧待自己……
又過了一星期的時間,王瑩在一家茶樓里約見了王言。
見到王言第一眼,她說道:“我爸完了……”
“正常。”王言點了點頭,坐在座位上自己動手泡著茶。
沉默了一會兒,呆呆的看著王言泡茶,王瑩說道:“你給我買那房子,我給我媽住了。”
“我想到了,前天有相關單位的人到公司找過我,他們調查了你的房子,查到了是我掏的錢。當時他們雖然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但我可是看見他們眼里的興奮了。”王言說了個不是很好笑的笑話。
她給每個女人都買了房子,寫的都是她們的名字。
“你說的興奮,是指男女關系混亂啊,還是要查你?”
“當然是男女關系。”王言給她倒著茶水,“我也就這么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別的堪稱金身無漏。人們都喜歡看熱鬧,他們無法想象,我是怎么把你這么個官二代給沒名沒分的哄到手的。也是拜你所賜,在相關單位里,我這幾個女朋友全漏出去了。”
“給你添麻煩了?”
“這算什么麻煩?我說過很多遍了,敢做就敢認。”王言搖頭一笑,轉而說道,“那房子你媽住就住了,明天我讓助理聯系你,你再去看看房,再給你買一個。”
“不用了,給你省點兒錢,我得多陪陪我媽。”王瑩長出了一口氣,“這次我是真見識到人情冷暖了,好家伙,我以前那么多朋友姐妹,最后能聯系到的就一個楊澄……”
“你早該想到的。”
“我想不到,這也太現實了。”
“咱們倆是純粹的,你圖我優秀,我圖你美麗,絕對堅固的友誼。”王言笑了笑,“接下來什么安排?”
“不知道。”王瑩說道,“本來我媽還想讓我出國,但是知道了我跟你的關系以后她就什么都不說了,我也不愿意遭罪,以后就指著你了。”
“本該如此嘛。你這幾天在家里好好陪陪你媽,順便想一想要做什么。”
說著,王言拿起手機打了電話出去,讓人給王瑩的卡里打了一百萬。這些錢的轉賬就很快了,這邊電話吩咐完,那邊財務就打錢了,王瑩也即時的收到了入賬短信。
“狡兔三窟,我知道你們家里可能還有一些錢,生活肯定沒問題,就是不能像以前那么鋪張。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又有這個能力,生活水準還是要保證的。這些錢你先花著,不夠再跟我說。”
王瑩放下了手機,苦笑著說道:“你別說,我現在還真有幾分被包養的感覺了,原來是這樣啊。”
“哪樣啊?”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挺安心的。現在想來,知道我爸要完了開始,我就沒怎么慌,只是比較難過。”
王言搖頭輕笑:“你跟了我,我還能讓你吃糠咽菜?哥們兒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王瑩莞爾一笑,舉杯跟王言喝著茶……
沒過兩個月,王瑩她爹死了,王瑩和她媽一起傷心了一陣子,便也就過去了。人總得向前看,不看也不行。
在王言這里,事情早就告一段落了,不值得可憐。
他的生活又一次的安穩下來,知我網走上了正軌,優享網那邊也上市成功,有劉墻東執掌,不必要他來操心,其他的業務也是穩定發展,公司越做越大,錢財越賺越多,影響力也是越來越龐大。
時隔許多年,王言終于有了時間,可以實現他的攝影事業了。
川蜀,山區。
一輛越野車行駛在泥濘的山路之中。
“當年我上學就要走這條路的,那時候我……”肖千喜坐在副駕駛上,興致勃勃的講著她的求學路,話語之中已然帶上了鄉音。
“是我來的晚了啊。”聽過之后,王言說道,“我早點兒來,你家這條路早都修好了。”
肖千喜溫婉一笑:“我在縣城里給我爸媽買了房子,他們說在鄉下住習慣了,不想去城里。我還想給他們接到京城呢,他們去呆了一段時間,就又跑回來了,說呆的不習慣。”
“怎么沒告訴我呢?”
“你忙嗎,不好打擾你的。”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不過也怪我,老早就說要來你家見見父母,一直拖拖拖,到了現在才成行。”
“能來就好,我爸媽知道你來特別高興。”
王言笑道:“不打我就行了。”
“他們哪里知道那么多,就知道我現在有錢有勢。”肖千喜轉頭說道,“王言,我想要個孩子。”
“生,要多少生多少。”
“哪里要那么多,一個就好了。”肖千喜盯著王言的側臉,轉而說道,“其實……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
“謝喬、王瑩,還有李娜娜。”
王言轉頭看著她:“怎么自己戳破了?”
“也沒什么不好戳破的,說出來自己還輕松一些。”
“我是有些對不起你的。”
“不怪你,早都說了,我是自愿的。你都講了,是你太優秀了。其實只有這么幾個人,有時候想想我自己都覺得你挺有原則的,那么多女人,你這些年竟然一個都沒再找。”
“要那么多干什么?現在這些就已經分身乏術了,再多我真要精盡人亡了。”
肖千喜莞爾一笑,沒再就此多說,指著前邊的一棵大樹說道:“在那里停一下吧,我以前走累了,經常在這棵樹下歇腳,你說要修路了,以后怕是見不到了,咱們拍幾張照吧,紀念一下。”
“好。”
王言擺弄了相機在三腳架上,弄著倒計時,咔的一聲,畫面定格。
在大樹下,卷過的風,揚起了肖千喜的頭發。
摟著肖千喜的王言,嘴角微揚,是他保持了一千多年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