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古稱張掖屬國,位于河西走廊中段。
東臨涼州(武威),西臨肅州(酒泉)。
西夏十二軍司之一的甘肅軍司,統軍使府便位于甘州。
主要是為了防備祁連山以南的吐蕃部族襲擾河西走廊,同時也能隨時支援西部的瓜州西平軍司,和北部的黑水鎮燕軍司。
又得益于河西走廊的商業繁榮,地處重要關隘的甘州,也成為了必不可少的商業交通樞紐。
這一日,寒風呼嘯,暮色將城門樓的影子拉得老長。
西城門都頭蘇羅阿沙躲在城門樓子里,哼著小曲,時不時的偷偷喝上兩口小酒,
守城門的工作雖然辛苦,但比起那些苦哈哈的漢人兵丁,作為黨項人的蘇羅阿沙就要自在的多。
整個西城門的進出搜查,都是他說了算。
最重要的是賺的錢多。
坐在板凳上,哼著羌族小曲兒,將手從袖口中伸出來,輕輕晃了晃木箱子,頓時聽到一陣銅錢、銀兩嘩啦啦的聲音響起。
蘇羅阿沙的臉龐上頓時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呵呵呵,都頭,今天賺了多少錢?有十貫沒有?”一個漢人中年兵丁,揣著袖子,笑呵呵的靠近問道。
蘇羅阿沙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個老瓜瓤子,干活的時候不見你賣力氣,分錢的時候倒是積極。”
漢人兵丁聞言,也不著惱,依舊是笑呵呵的說道:“這不是家里面孩子多嘛!”
蘇羅阿沙輕輕搖了搖頭,老瓜瓤子是越窮越能生。
自己靠著都頭的活計也才養了五個孩子,這家伙竟然生了七個,最小的還在吃奶。
言罷,蘇羅阿沙打開了木箱子,老兵伸頭一看:“呵,十貫多呢。”
“瞧著至少十二貫。”
“行啦,讓你看看就得了,少踏馬的大嘴巴亂說。”
這十二貫銅錢中,大部分都要孝敬給上頭,他們這些兵丁只能分個零頭,但積少成多,即便是只有兩百文,也能抵得上普通苦力兩、三天的工錢了。
所以,守城門雖然經常的風吹日曬,非常辛苦,但都是爭著搶著要來呢。
看到太陽快要下山,蘇羅阿沙輕輕瞇了瞇眼,便大大咧咧的招手說道:“關門,回去吃酒”
這個時候進城的人已經不多了,反倒是一些白天進城的百姓還沒有出來。
蘇羅阿沙也不管他們,一群窮棒子,沒錢誰給他們開門啊?
晚上就睡大街吧,凍死算他們倒霉。
只不過,就在吊橋剛剛準備收起的時候,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大喊。
“等等,等一下”
“軍爺,等一下。”
蘇羅阿沙聞言一愣,抬頭望去,只見城外的戈壁上出現了一支車隊的輪廓。
滿滿的十幾輛大車,裝的不知道是什么貨物。
還有兩個穿著破皮襖的男人,騎著馬提前向城門跑來。
“等一下,軍爺,我們的車隊馬上就到了。”
一個臉龐黢黑的年輕男人跳下了馬,松了一口氣似的,對著蘇羅阿沙拱手懇求說道。
“呦呵,稀罕啊。”
“老爺爺都快要落山了,竟然還有人進城?”
蘇羅阿沙轉頭對著兵丁們呵呵一笑,隨即一臉正色的對男人說道:“城門要關了。”
“進城的話,等明天吧。”
李秋福聞言,立馬一副為難的表情說道:“軍爺通融一下,大晚上的在城外實在是不安全。”
說罷,還偷偷的往蘇羅阿沙的袖子里塞了一個硬疙瘩。
感受著手掌間的觸感,蘇羅阿沙眼眸一喜,至少有五兩銀子。
不過又看向后面的那些大車,漫不經心的問道:“上面裝的是什么東西啊?”
“都是一些不值錢的皮貨,還有一些葡萄干和酒水。”李秋福的趕緊解釋道。
“去哪里啊?”
“興慶府!”
“可有路引?”
“有,這是黑水城的熱辣咩訛大人給我們開的路引。”
蘇羅阿沙聞言,臉皮輕輕一抖。
熱辣咩訛的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
黑水城統軍使嵬名忠世大人的小舅子,是個能人啊。
惹不起。
但這又不是熱辣咩訛的貨物,十幾輛大車想要進城,可不是五兩銀子就能擺平的。
“留下一輛馬車,你們就可以進城了。”
李秋福的臉色頓時劇變:“使不得啊,使不得,軍爺。”
“我們原本就是小本買賣,賺不了多少錢的。”
“您要是留下一輛大車,我們可就要賠死了。”
說罷,又將手伸進了蘇羅阿沙的袖子:“軍爺,行行好。”
又是五兩銀子送上,蘇羅阿沙的臉龐頓時露出笑容。
“行,看你這么懂事的份上,進去吧。”
“謝軍爺。”
“軍爺長命百歲,兒孫滿堂。”
李秋福臉色露出大喜,不斷的說著好話,帶著車隊進入了城門。
進城之后,很快便與人接上了頭,來到了一座大院子里面。
“怎么樣?順利嗎?”
院子里面有二十個多男人,為首之人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壯漢子,穿著苦力衣服,留著大胡子,看起來非常粗獷彪悍。
李秋福微微點頭說道:“大掌柜,一切順利。”
被稱為大掌柜的男人,實際身份乃是北疆第六鎮的一名百戶,李秋福則是他手下的一名都尉。
“這次帶來了多少人?”
“一共三十二個。”李秋福道。
“夠了!”
大掌柜重重的點頭。
院子里面原本有二十多個,而且在另一處院子里面,同樣還有三十多人。
都是這段時間里,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偷偷進城的。
加起來總共有將近一百人。
足以在城中制造混亂了。
“大掌柜,兵器可否準備好?”李秋福問道。
這可是他們能否成功的關鍵。
“當然準備好了。”大掌柜淡淡的一笑,隨即指了指不遠處的幾口棺材。
“前兩天,我們將弓弩兵器藏進了棺材的夾層里面,已經偷偷帶進來了。”
李秋福聞言,立馬一副敬佩的模樣,小聲說道:“還是百戶您聰明,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
若是藏在毛皮下面,很有可能會被守城官兵搜出來,但是卻不會有人仔細搜查棺材有沒有夾層。
只要錢給夠了,尸體也能運進來。
“你小子,少拍馬屁。”大掌柜呵呵一笑。
隨即正色說道:“現在,就等大軍抵達,我們就能里應外合,把甘州城攪得天翻地覆。”
另一邊,城門口。
就在李秋福等人剛剛進城不久,蘇羅阿沙準備讓人收起吊橋的時候,遠處再次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等等,不要關城門。”
蘇羅阿沙聞言,頓時氣急。
怎么一個個的都趕著上吊啊。
抬頭望去,只見這次只有一個人,是一個騎著馬、風塵仆仆的男人。
“站住,城門已關,明日再進城吧。”
蘇羅阿沙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讓手下人趕緊收起吊橋。
畢竟看男人的這幅窮酸樣,也不像是有錢。
“我是黑水城嵬名統軍使的親兵,有緊急軍情面見米禽統軍使。”
“你小小的一個都頭,要是耽擱了要事,就算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騎兵勒住戰馬,在吊橋外面停了下來,憤怒的吼道。
瞬間,蘇羅阿沙直接愣住了。
“嵬名統軍使的親兵?”
“你有何身份證明?”他一副底氣不足的模樣吼道。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
騎兵掏出一面令牌直接扔了過去。
蘇羅阿沙撿起來一看,雖然不知道真假,但的確是寫著鎮燕軍司這幾個字。
于是不敢耽擱,連忙親自帶人護送其進城。
首先去了驛站,將北疆入侵的消息交給了驛站人員,讓他們即刻派人,日夜不停的送往興慶府。
官驛是直接受到朝廷管轄,不受地方的影響。
但是,天色已晚,城門已經關閉,想要出城卻需要統軍使的命令。
于是,官驛主事和嵬名忠世的親兵,只能去統軍使府請求出城命令。
不過到了之后卻被告知,甘肅軍司的統軍使不再府中,而是出城巡視防務了。
這讓幾人更是著急。
“軍情緊急,耽擱不得。”
“米禽統軍使去了哪里?”
“這,我們也不知道啊!”統軍使府的管事目光閃爍的說道。
“我們已經派人去通稟統軍使了,你們等著便是。”
“來不及了,北疆大軍已經兵臨黑水城下,多等一刻,黑水城便多一分危險。”親兵著急的模樣說道。
“米禽統軍使不見我們也無妨,但是還請在東門開個縫隙,讓信使出城。”
但統軍使府管事卻將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
“沒有統軍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開城門。”
“哎”親兵重重的嘆息,憤怒的甩了甩袖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統軍使府外面的臺階上。
今晚,他就在這里睡了。
與此同時,米擒鐵勒正在甘州城內最大的青樓—百花樓中尋歡作樂。
“來啊,統軍使大人,再喝一杯!”
米擒鐵勒斜倚在二樓雅間的錦榻上,懷里的胡姬正用金酒杯喂他美酒。
瑪瑙盤里堆著剛剝好的鹿肉干,他咬下一口,咸腥味兒混著葡萄美酒的清香,直往嗓子眼里鉆。
“哈哈哈,好。”
“這般生活,才是人應該享受的啊。”
“這里簡直是天上人間。”
米擒鐵勒哈哈大笑,房間之中有五六個女人,左擁右抱,好不自在。
而且今晚上他還要大展神威,將這些女人全部治理的服服帖帖才行。
“人生多煩憂,當及時行樂啊。”
米擒鐵勒口對口的喝下美人送來的美酒,臉龐粉紅,目光迷離,大聲的吟唱起來。
“哼,什么官職,什么爵位,什么戰功,老子統統不在乎。”
“老子只要你們這些美人就夠了啊。”
“哈哈哈”
房間中響起男女的歡笑聲。
但米擒鐵勒心中苦悶啊。
兩年前,北疆劫掠河西走廊,攻破敦煌城和瓜州城,搶走了十萬百姓。
米擒鐵勒奉命出戰,率領麾下甘肅軍司的兒郎馳援敦煌,‘歷經奮戰’之后,終于收復失地,趕走了北疆軍。
可是沒有想到,如此巨大的功勞,竟然沒有得到朝廷的賞功。
反而只是賞了一些金銀就給打發了。
而且接下來的兩年里,他還是一直待在甘肅統軍使的位置上沒挪窩。
米擒鐵勒不服氣啊。
只能將悲憤寄情于酒色,整日尋歡作樂。
百花樓的美人幾乎都讓他搞了個遍。
情調已經醞釀到位了,就在他準備真刀真槍的實戰之時,房門外面忽然傳來親兵的聲音。
“統軍大人,梁管事派人來報。”
“有重要軍務需要統軍大人回去一趟。”
米擒鐵勒衣衫不整,壓在一個胡姬身上,滿臉紅潤,不悅的說道:“老子現在最重要的軍務,就是好好的犒勞犒勞這些小美人。”
“其他的”
“等老子結束之后再說。”
說罷,米擒鐵勒便繼續撕扯胡姬的衣服,趴在脖子上亂啃。
外面的親衛也是有些著急了,大聲說道:“統軍大人,北疆蠻子南侵,黑水城危急,請求支援。”
聽到這話,米擒鐵勒瞬間軟了下去。
所有的性質都消失了,大驚失色道:“北疆蠻子南侵?”
“壞了,壞了。”
“大事不好了。”
雖然他一直自稱,是自己在兩年前打敗了北疆軍,收復了敦煌等地。
但是具體情況,也不是秘密。
北疆蠻子戰力恐怖,他根本就沒有敢去和北疆軍碰面。
現在,那些北疆蠻子竟然又來了?
黑水城與甘州之間雖然距離好幾百里,但是卻有一條黑水河貫穿了兩座城鎮。
一旦北疆軍攻破了黑水城,那么只需沿著黑水河南下,便能直入甘州城。
“該死的,快,更衣。”
米禽鐵勒一腳將床上的女人踹了下去,對著門外的護衛大喊。
他要立刻回去布置任務,防備北疆軍。
黑水城,夜色深沉,篝火燎亮,照亮了整座慈恩古寺。
這座擁有三百年歷史的寺廟,在北疆鐵騎的肆虐下,變成了一片凄慘之地。
“把所有禿驢都給老子揪出來,年輕力壯的編入庫里軍中作戰,老禿驢送進屯田軍中干活。”
副千戶魏八斤騎著戰馬,直接沖進了寺廟的院子之中。
揮舞著騎兵刀,指揮著北疆士兵們的行動。
士兵們撞開了一座座的房門,將里面的和尚全部給驅趕了出來,呼喊聲、嚎叫聲此起彼伏。
“你們想要干什么?”
“佛祖座下,豈容你們胡作非為。”一名身穿袈裟的年輕和尚憤怒說道。
拿出禪杖來,就準備與北疆士兵動手。
“哈哈?”
“禿驢念經念傻了不成?”
面前的一名年輕什戶嗤笑一聲,加快馬速,直接將年輕和尚挑飛了出去。
大都護的命令,反抗者,格殺勿論。
無論是平民還是士兵,更甚至禿驢,拿起武器就是北疆軍的敵人。
“住手”
“你們快住手。”
看到年輕和尚被挑飛了出去,另一名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頓時睚眥欲裂,面色猙獰,眼眶紅潤了起來。
“你們殺了慧明?”
看著老和尚及他身后的一群小和尚,魏八斤冷笑一聲:“殺了又如何?”
“難不成他是你的親兒子?老禿驢竟然還哭了?
聽著魏八斤的話,老和尚臉龐上頓時閃過了一絲不自然,但立馬又被仇恨若淹沒。
“北疆蠻夷!”
老和尚的聲音穿透火光,猙獰嘶吼道:“佛門清凈地豈容爾等造孽!”
“眾弟子聽令,隨我除魔。”
但是還沒等他話音未落,魏八斤抬手就是一箭。
箭矢直接射穿了老和尚的喉嚨,頓時間鮮血噴涌,老和尚拄著禪杖,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搖晃著身體直接倒了下去。
“你們怎么敢”
他沒有想到,北疆蠻子竟然真的敢殺他。
他可是覺悟禪師啊。
在黑水城乃至整個西夏佛教中,都擁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北疆蠻子殺他,難道不擔心佛教信徒們憤怒嗎?不怕佛祖的報應吧。
但魏八斤卻根本不怕。
因為北疆軍中,大部分的高級軍官都是當初金州九堡十八寨的漢民。
北疆漢民沒有宗教信仰,唯獨崇拜祖先。
所以,由這群毫無信仰的北疆將領所指揮的大軍,對待這些宗教寺廟的時候,自然也毫無忌憚。
不服,就是殺!
“你們這些禿驢們不是總說佛祖保佑嗎?”
“我北疆的刀刃都已經架到你們的脖子上了,怎么沒見佛祖來救你們?”魏八斤冷笑。
說罷,直接騎著戰馬踏進了寺廟的大殿‘慈恩殿’,看著上面金燦燦的佛像,肥嘟嘟的身子,大笑的模樣讓嘴角都裂到耳根子上了。
“吃的這么胖,肯定滿身的民脂民膏。”
“來人!”
魏八斤冷喝一聲:“把這座佛像給我熔了。”
雖然不是純金的佛像,但就算是純銅鍍金,那也能值不少錢呢。
黑水城的百姓們窮的嗷嗷叫,反倒是寺廟里面搜出了不少金銀財寶。
正好用來充做北疆軍費。
而就在士兵們準備動手搬掉佛像的時候,殿外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來。
“副千戶,我們在后院發現了一個地窖。”
“打開之后,發現里面囚禁了三十多個女人。”
“通過審問廟里的和尚,他們承認那些女人都是他們通過各種方式,綁架來用來淫樂的。”
聽到這話,魏八斤的臉色一冷,冷笑說道:“這些禿驢,玩的倒是挺花呀。”
又轉頭看向正面的佛祖金身,上面掛著一個匾額,用金漆寫著‘慈悲為懷’四個大字。
魏八斤頓時只感覺滿滿的諷刺。
北疆軍雖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沒少干劫掠淫殺之事,但北疆軍至少壞的光明磊落。
不像是這些禿驢,滿嘴仁義道德、慈悲為懷,但背地里干的都是一些男盜女娼的惡事。
“慈悲為懷?”
“你哪兒慈悲了?”
魏八斤看著金身佛像冷聲說道,直接一口唾沫噴在了地上,轉身離去。
他要先去看看那些被囚禁女人的情況,然后再去如實向上稟報。
至于慈恩寺的這些禿驢如何處置,就要看大都護的意思了。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半丈高的金身佛像轟然墜落在了地上。
兩日之后,黑水城的局勢徹底穩定。
李驍準備進行下一步的軍事行動了。
晨曦刺破戈壁的灰幕,金色的日月戰旗已在風沙中獵獵作響。
數以萬計的騎兵如金色的洪流漫過沙丘,自黑水城出發,沿著黑水河的走勢一路向南,前往河西走廊上的甘州和肅州兩地。
鐵騎奔騰,金戈嘶鳴,震的大地都在顫抖。
李驍暗金色棉甲,騎在戰馬之上,指揮著大軍向南進發。
而在黑水城的另一邊,一萬多名被俘的百姓全部被聚集在一起。
四千多名男人和其他的老弱婦孺分別站在兩邊。
周圍是無數身穿白底紅邊棉甲的第六鎮士兵騎馬佇立,手持長槍弓箭,看護著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而在這些百姓的面前,有數百個全身被捆綁的男人跪在地上,如同行刑一般姿勢。
其中有很多和尚,也有很多黨項貴族、官員、將領。
根據李驍的命令,這些人將會被明正典刑。
“殺!”
伴隨著李東河的一聲令下,一個百戶的騎兵直接沖了出去。
殺向了這些官員、和尚們。
他們的長槍直接刺穿了這些黨項人的胸膛,巨大的沖擊力將很多人撞飛了出去。
腳下的戈壁很快就變成了一片泥濘的血沼,慘叫聲、哀嚎聲、求饒聲連成一片。
等騎兵沖到盡頭之后,身后只剩下了尸骸累累,碎肉迸濺,宛若人間地獄。
慘烈的場面,讓兩側的百姓們瑟瑟發抖,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這些人,都是黑水城中的官員、將領、和尚,平日里他們作威作福,欺壓良善……”
“今天,我北疆軍為你們報仇了”
李東河對著黑水城的百姓們大聲喊道,實際上就是在洗腦,至于有多少效果,還不好說。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些男人們,大聲喝道:“黑水城的勇士們,你們將會成為我北疆的庫里勇士。”
“拿起你們的刀槍,跟隨我北疆大軍南下。”
“殺敵立功,讓你們的家人過上好日子,讓你們的孩子在日后成為人上人……”
在李東河的一通威逼利誘之下,黑水城的四千名青壯不得不拿起武器,踏上了南征的道路。
武器都是現成的,黑水城守軍的二手貨。
都是最普通的刀槍弓箭,北疆軍不可能給他們太好的武器。
戰馬也是劣等馬,只能用來代步罷了。
一切的榮耀和權力,需要他們親手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