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測到了屬于奧格登·克里斯托弗的信號波動 柔和的女聲響了起來,親切的語氣讓這少了許多突兀感。
滿頭銀發的男人駐足停頓。
他看上去五十來歲的模樣,但沒有絲毫的老態,被微微撐起的黑西裝,反而襯托出另類的威勢。
“十域之主”,德懷特·布魯克斯。
如果把“奧格登·克里斯托弗”排除在外的話,他就是泰拉最強的深淵之王。
可惜泰拉已有了奧格登·克里斯托弗。
德懷特背著手,俯瞰前方。
一顆又一顆的光點構成了絢爛的三維星圖,每時每刻都在產生細微的移動。
而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化,都倒映在了德懷特的眼底。那雙褐色瞳孔內沖刷著龐大數據流,由此帶來了足以稱作深邃的眸光。
深淵監測系統,“鏡界”。
零度網絡對表層網絡已有了極高程度的掌控力,但深淵不在此列——即便不談流竄ai、敵對惡魔等個體,深淵本身就是一整個混沌系統,無時無刻不在崩潰、重組與變化。
沒有勢力可以完全掌控深淵,哪怕是零度網絡與深淵之王。
然而確保對深淵一定程度的掌控力,還是做得到的,這也是必須要做到的。零度網絡采取的方案之一,就是深淵監測系統“鏡界”,工程部門每個月都會向不同深度的深淵傾倒大量浮動監測單元,以量堆積取勝的笨法子,但足夠好用。
其中部分浮動監測單元,更是直接由德懷特·布魯克斯統管。
深度分析.介于深度3與深度4間 親手調配出的輔助ai細致地匯報。
奧格登·克里斯托弗隱藏得很好,沒能獲取更多的信息 德懷特頷首。
他的拇指與食指摩挲著,傳來了金屬相互觸碰時特有的聲音。
義體不,準確地說,是實現了數據化的軀體。
這具集成了巨型企業零度網絡最高技術結晶,由無數最頂級、乃至概念性設備組成的軀體,德懷特一個念頭就能重組,而不再受限于物質、損耗等桎梏。
作為深淵之王,他在云端服務器備份了超過十五套軀體數據,每一套都有側重領域,只要需要,他轉瞬間就能下載更換,重組成型。
甚至,因為經過了“數據化”,他更能賦予、發揮這些軀體超出理論設計的強度——第五環的靈能與深淵之王的造詣,這就是他的力量。
而在本體之外,“十域之主”稱號的來源,德懷特坐擁的十座深淵網域,亦能提供源源不斷的算力、衍生體等資源。一旦搭配奇點技術基底現實覆寫,哪怕位于現實,對手也將面對如山如海的衍生體軍勢。
自己比奧格登·克里斯托弗更強,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只論深淵之王的話。
德懷特不得不承認,對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而現在,這位“巫師之王”為何再一次露頭了?
上一次監測到對方的信號波動,已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老實說,后續并未發生什么。
不過想到對方的性格 沒費多少時間,德懷特有了決斷。
“通知各部門,工作烈度上調兩個等級,重點關注防火墻與保密事項,加強網絡監察的力度,持續時間暫定三個月。”思考了一秒鐘,德華特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置身于一處凈室。
純粹到令人心慌的白色,地板、墻壁與天板白茫茫連成了一片,如果是空間感不好的人,走進這里要不了幾分鐘就要落入不太妙的處境了。
凈室的最中央,有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顏色。
那是一臺棕色的手搖紡織機。
最原始的型號,傳動皮帶拖著圓輪轉動,張力桿一前一后有節奏地推拉著,碦嚓碦嚓的響聲里,木質滾筒吐出粗砂,推進一小段料,有條不紊地紡成細紗。
每一步都標準無比,唯一的問題在于,這臺理論上需要外力驅動的手搖紡織機,正在自發運轉著。
“這里是離地超過了一百七十千米,哪怕安置了重力穩定系統,但比起身處實際地面,引力仍不可避免地存在細微差異。你模擬的一絲不差,但完全模擬地面環境時的紡織機運行狀態,在此反而顯得不真實,你應當考慮到這一點的。”
德懷特平靜地開口。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么要扮成一臺紡織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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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織機毫無停下來的意思,仍自顧自繼續紡著細紗,區別在于上方冒出了一行光幕。
“這個問題,我記得四百七十三天二十一分五十秒前,你就給出過答案。”
“因為你們都喊我叫‘紡織機’了那我不扮成紡織機還扮成什么?”,是這句話嗎,父親?
德懷特不置可否。
“這是對你的保護。”
保護?非常褒義性的詞語,我該好好感激您嗎?啊,什么時候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呢?
“這件事上,我的希望不比你少。”
德懷特微微搖頭。
當初零度網絡耗費極大心思的“微縮深淵”項目失敗,無論怎樣截取、采摘、裁切,從深淵取下來的深淵片段都會迅速失去穩定性,坍縮破滅。
唯一的收獲,就是自破滅的深淵片段殘渣中,孕育出的一顆“胚胎”。
事后科研部門重演了無數次實驗,卻始終無法再度復現。這枚“胚胎”最初只是一串帶著智性特征的數據流,隨著零度網絡的不斷投喂,它迅速自我迭代更新,吞食了海量資訊后,成長為了如今的擬定超級人工智能。
——“紡織機”。
“希望”,漂亮的詞匯,不過我的希望又在哪呢?嘛日復一日地禁錮在這里,充當給你們演算任務的工具,這可算不得什么漂亮的事情。
“無數視線盯著你,只要你稍一露面,他們就把你吞吃到渣都不剩。”
德懷特淡淡道:“孩子,零度網絡是你最好的歸宿。演算任務的工具?好好想想,你從這里得到了許多別人不敢想象的東西。”
手搖紡織機不說話了,凈室內只剩下了單調的紡紗碦嚓聲。
似乎與過往一樣,無力的小小抗拒。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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