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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自然也是熟人——米勒·布萊克,當時那只探索隊的隊長。
他有著典型探索者的外貌特征:
肌肉發達的身材,因長期接觸深淵環境而略顯粗糙的皮膚,以及右臂上那些明顯的鱗片化痕跡。
與研究人員的謹慎疏遠形成鮮明對比,他的態度要直接得多。
“拉爾夫巫師!”米勒大步走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聽說您現在是新星計劃的次席?天哪,這可真了不起!”
他的熱情讓旁邊的研究員們都側目而視,但米勒顯然不在乎這些目光。
“我一直就說,像您這樣的天才遲早會被上面重視的!”
米勒的語氣中滿是討好:
“現在好了,您直接成了卡桑德拉塔主的人!”
這句話一出讓羅恩有點不太舒服,但是也沒有出聲反駁。
米勒身后跟著他的幾名隊員,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相似的討好笑容。
這些探索者們的思維可能不如研究員那樣復雜,但他們對權力的嗅覺卻異常敏銳。
“說起來。”米勒壓低聲音,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您現在這個地位,應該能接觸到一些……高層信息吧?比如關于位面遠征的計劃?”
這個問題,讓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連那些原本在忙自己事務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聽說塔主大人最近又征服了好幾個世界,收獲豐厚得不得了。”
米勒的隊員之一,一個左臉有著明顯燒傷痕跡的中年男子插話道:
“我們這些銀環級的,有沒有機會也參與一下?哪怕是后勤工作也行啊!”
“就是啊!”另一名隊員附和道:
“我們雖然實力不算頂尖,但經驗豐富,而且絕對聽話!如果拉爾夫巫師能在塔主面前替我們美言幾句……”
羅恩看著這些探索者眼中的渴望,理解他們的心情。
這些探索者已經在深淵的邊緣掙扎了太久,身體和精神都接近極限。
如果不能獲得更多的力量和資源,他們遲早會成為深淵的養料。
位面征服不僅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也代表著前所未有的機遇。
那些異世界的珍貴資源,足以讓任何參與者實現質的飛躍。
“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羅恩的語氣平靜而直接:
“位面遠征的最低要求是月曜級,否則根本無法承受跨界通道的能量沖擊。”
這個回答讓探索者們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他又緊接著補充道:
“不過,聽說征服派最近在研發新的技術,試圖讓晨星級也能安全進行跨界傳送。
如果成功的話,你們或許都會有機會。”
這個消息立刻讓探索者們重燃希望。
米勒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嗎?那大概還需要多長時間?”
“具體時間不清楚,但應該不會太久。”羅恩回答道:
“畢竟,擴大征服規模需要更多的人手。”
“太好了!”米勒興奮地握拳:
“拉爾夫巫師,您可真是我們的貴人!有了這個消息,我們就能提前做準備了!”
其他探索者也紛紛表達謝意,他們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
在這個信息不對稱的世界里,及時準確的情報往往比金錢更加寶貴。
“對了。”米勒突然想起什么:
“如果您以后需要前往深淵進行實地研究,一定要找我們!
我保證給您最優惠的價格,而且服務質量絕對是一流的!”
“沒錯!”其他隊員也紛紛附和:
“我們愿意給您打七折!不,五折!只要您愿意雇傭我們!”
這種直接的討好,讓旁邊的研究員們投來了復雜的目光。
他們或許在內心深處也有著相似的想法,但研究者的矜持讓他們無法如此直白地表達。
“我會考慮的。”羅恩點頭回應,沒有做出具體承諾。
這場簡短的交流,清晰地展現了觀測站內部的人際生態。
權力就像是一面鏡子。
它能清晰地照出每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或是因恐懼而疏遠,或是因利益而靠近。
一個年輕的助理研究員走近,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緊張:
“拉爾夫巫師,您的獨立實驗室已經準備好了。
位置在C區第七層,那里的安全等級更高,設備也更加完善。”
“謝謝。”羅恩簡短地回應,提起手提箱向實驗室走去。
他離開后,研究人員們壓低聲音議論起來:
“真沒想到他的地位變化這么快……”
“新星計劃的次席,那可是直通塔主的通道……”
“以后跟他說話得更小心了,誰知道哪句話會被匯報上去……”
“聽說他連我們部門的項目推薦都不需要了,直接就有獨立權限……”
“米勒他們倒是聰明,知道怎么抱大腿……”
電梯緩緩上升,透過透明墻壁,羅恩能看到觀測站內部那些復雜的生物管道系統。
那些管道中流淌著各種顏色的液體。
有些是營養物質,有些是廢料,還有一些是用來維持建筑“生命”的特殊激素。
C區第七層的走廊格外安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臭氧味道。
這是高等級凈化系統運作的標志。
墻壁上嵌著更加密集的監測設備,每個房間門前都有著嚴格的身份驗證裝置。
他的獨立實驗室位于走廊盡頭,門上刻著他的名字和職務。
當他將手掌按在識別器上時,一道柔和的綠光掃過,隨即傳來機械化的聲音:
“身份確認:
羅恩·拉爾夫——新星計劃次席——獨立研究權限。
歡迎使用C718號實驗室。”
門扉無聲滑開,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比他預期更加寬敞的空間。
這里的配置確實稱得上奢華。
不僅有著最新型的光譜分析儀,角落里甚至擺放著一臺他只在書中見過的“意識層析裝置”。
那是一個由半透明水晶和蠕動血管構成的復雜構造體,內部懸浮著數十個大小不一的球形容器。
每個容器中都培養著某種活體神經組織,它們在營養液中緩緩蠕動,表面閃爍著微弱的電光。
“這就是天才的好處。”
羅恩輕撫過裝置表面那些溫熱的血管,能感受到其中傳遞的生命脈動。
這種設備能夠精確分析生物的意識結構,對于他即將進行的各類實驗具有無法估量的價值。
但他也清楚,這樣的待遇背后必然隱藏著相應的期望。
卡桑德拉不是慈善家,每一份恩惠都有其代價。
羅恩走到窗邊,透過強化玻璃能看到遠處深淵的輪廓。
在深淵邊緣,他能看到一些光點在緩慢移動——那是探索隊的照明設備。
巨大的黑色裂縫則如同大地的傷口,時刻都在進行著“呼吸”。
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他依然能感受到一種微妙的拉扯感。
深淵在呼喚著所有接近它的生命。
收斂思緒,他小心封存著弗蘭卡的那些血脈樣本。
空氣中突然彌漫起一股熟悉的威壓感。
那種感覺如同被古老山岳凝視,厚重而深邃。
剛剛獲得的“預知星”特性,讓他提前數秒感知到了這種異常。
這是大巫師級別的存在在接近。
銀色光芒開始在實驗室中央聚集,如夜空星辰墜落人間。
空氣開始扭曲,尤特爾的虛骸投影緩緩凝聚成形,神色間滿是疲憊。
“看來,你很快就適應了新的工作環境。”
老教授的聲音如同古井深水。
他的銀色眼眸掃過實驗室中的各種設備,在意識層析裝置上停留了片刻:
“意識層析裝置……卡桑德拉倒是舍得,這種設備可是絕對的稀罕物。”
羅恩禮貌的行了一禮:“下午好,教授,這還是第一次在觀測站里見到您。”
尤特爾很少主動出現,除非有重要事情需要討論。
他隨意找了個話題先開口道:
“其實,剛才我回到觀測站時,已經感受到了一些工作關系上的變化。”
“哦?”尤特爾的虛影微微前傾:
“讓我猜猜,韋恩他們開始對你敬而遠之了?”
“正是如此。”
羅恩簡短地描述了在大廳的經歷:
“研究人員們突然變得異常客套疏離,仿佛我身上帶著某種傳染病。
而探索者們則表現得過分熱情,幾乎要當場宣誓效忠。”
聽到這里,尤特爾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
“韋恩那幾個家伙的反應,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這些所謂的研究員啊,總是把政治嗅覺看得比學術直覺更重要。”
虛影在實驗室中飄移,銀色光芒在設備表面投下詭異的影子:
“他們以為與你保持距離就能避免被卷入紛爭,殊不知在這種微妙時刻,中立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立場表態。”
“至于米勒那群粗人……”
尤特爾的語氣中多了些玩味:
“他們至少夠直接。在這個充滿虛飾主義的世界里,坦率的功利主義者反而比偽善的中立者更值得信任。他們知道什么是恐懼,而恐懼是生存的基礎。”
他停頓了一下,眼眸中露出銳芒:
“說到底,除了韋恩因為月曜級實力,和那點可憐的研究成果還算有些許價值外。
其他那些研究員,不過是觀測制度建立以來一批又一批循環往復的消耗品罷了。
他們會在精神污染、實驗事故、或者簡單的清洗中消失,然后被新的面孔替代。”
羅恩微微點頭,他當然對這種殘酷的現實有著清醒的認識。
“不過,這些小人物的態度變化倒是無關緊要。”
尤特爾的聲音重新變得溫和:
“你現在需要關注的是,如何利用這些優質資源推進自己的研究。
畢竟,真正的價值在于你能夠創造出什么,而不是別人如何看待你。”
“您最近似乎也很忙碌。”
羅恩巧妙地轉換話題,同時啟動“隱者之識”觀察著虛影的微妙變化:
“聽說真理庭那邊最近有不少動靜?”
“確實如此。”
尤特爾的虛影微微暗淡了一些,顯然這個話題觸及到了某些敏感內容:
“舊的秩序正在受到沖擊,新的格局尚未完全確立。在這種轉換期,每個人都需要重新尋找自己的位置。”
“不過,看到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斷成長,倒是讓我重新燃起了一些希望。”
尤特爾很快恢復了往常的從容:
“說說你最近的研究進展吧,我聽說你還在探索那種……活性化魔劍的制作技術?”
羅恩開始仔細組織著語言:
“確實在這個方向進行一些嘗試。”
他從工作臺下,取出一份設計草圖:
“核心概念是使用魂鋼作為基礎載體,注入具備一定智能成分,再通過符文網絡進行精密控制。
理論上可以實現形態變換、屬性調節、甚至自主學習等功能。
當然,最重要還有轉移和隔絕污染的部分,這也是一大技術難關。”
尤特爾仔細觀察著草圖,認真思考起來。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點頭:
“想法確實很有創意,至于具體的制作方面,煉金術并不是我的專長,我也無法給出合適建議。
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陷入了瓶頸?”
“正是如此。”
羅恩坦誠地承認:
“目前最大的困難在于活性與穩定性之間的根本沖突。
活性越高,系統越不穩定;而追求穩定性,又會嚴重抑制智能表現。這是一個很難調和的矛盾。”
“除此之外,還有污染轉移的問題。”他繼續道:
“理論上,武器可以承擔使用者的部分污染負擔。
但如何防止武器本身被徹底腐化,這涉及到非常復雜的符文設計和材料構造。”
尤特爾苦笑著擺了擺手:
“說實話,你幾乎想要讓這把魔劍具備你想要的一切復合功能,自然會困難重重。”
但隨后又話鋒一轉:
“不過,倒也不能不嘗試,這種萬用武器,即使只是構造出雛形也能讓你受益無窮。”
虛影一抬手,展示出幾把形態各異的魔劍影像:
“我這里著幾把失去主人的大師劍,雖然它們的主人已經消逝,但劍本身卻依然保存完整。”
老教授的聲音變得有些神秘兮兮的:
“這些劍每一把都有著自己的故事,有些是在深淵探索中失落的,有些是在巫師戰爭中遺留的,你應該會對它們感興趣。”
“另外,如果你的研究達到一定程度,我可以安排你在嚴格監控下接觸那顆‘王座種子’。”
這個承諾讓羅恩心跳加速。
“當然。”尤特爾的聲音中帶著警告:
“王座種子的接觸必須在我的直接監護下進行,而且時間不能太長。
那種權柄的力量對于目前的你來說還過于強大,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徹底吞噬。”
羅恩點頭表示理解,他自然不會去主動作死。
“我會認真考慮您的建議。”他真誠地說道:
“活性化魔劍的研究確實需要更多參考資料,如果能夠觀察那些大師劍的構造,對我的研究會有巨大幫助。”
“很好。”尤特爾滿意地點頭:
“我會安排一個合適的時機,讓你接觸那些古老的武器。
但記住,每一把大師劍都曾經與它的主人生死與共。
即使主人已經消逝,劍身中依然保留著強烈的意志殘留,接觸時必須格外小心。”
他停頓了一下,銀色眼眸中露出深思的光芒:
“其實,我從你的魔劍構想中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理念——融合與轉化。”
這個觀點讓羅恩精神一振。
他之前確實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總是將各個研究方向當作獨立的項目來處理。
“您的意思是……”
“或許你可以將活性化魔劍,作為一個綜合性的實驗平臺,在探索三相合一的道路上與其他研究項目同步推進。”
尤特爾的建議如醍醐灌頂:
“每一次技術突破,都可能為其他方向提供全新靈感。
這種相互促進的研究模式,正是古代煉金士們能夠創造奇跡的關鍵所在。”
“確實是個相當有價值的思路。”
羅恩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建議,腦海中開始構思具體的實施方案:
“我一直把各個領域的研究當作平行線,卻忽略了它們之間可能存在的深層關聯。如果能夠找到這些關聯點……”
“長時間閉門造車,就總是容易陷入思維的牢籠。”
尤特爾溫和地笑道,那種笑容中帶著長者的慈祥:
“盡量多和同道者交流,保持開放的心態,不要被既定的框架束縛住思維。”
談話進行到這里,羅恩想起了另一個重要的事項:
“關于占星家的觀星儀式,我想聽聽您的專業建議。
最近我在占星方面的研究已經達到了臨界點,但這種儀式的風險性……”
尤特爾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占星儀式確實是個需要極度慎重的問題,尤其是對于你這樣靈感高的人來說。”
老教授的虛影向前飄移了一些,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擔憂:
“艾倫曾經對我提到過,你的直覺敏感度達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水平。
這種天賦,雖然讓你的悟性、感知、魔力構建都得到了顯著增強。
但在進行星空窺探時,也可能讓你接觸到一些……更恐怖的事物。”
羅恩深以為然地點頭:
“在學徒時期,我就因為類似的原因多次徘徊在精神污染的邊緣。
那種感覺……至今想起來依然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強烈建議你在觀測站內部進行儀式。”
尤特爾的提議讓羅恩感到意外:
“這里有著多重隔絕屏障,而且還有我的虛骸核心扎根于建筑深處進行持續維護。”
老教授的語氣變得更加肯定:
“卡桑德拉剛剛離開,深淵中那些常年蟄伏的古老意志,大概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
現在這段時間,可以說是進行儀式的最佳時機。”
羅恩啟動剛剛獲得的“預知星”特性,精神力如觸手般延伸向遙遠的星空。
在他的特殊感知中,未來一段時間的星相運行軌跡變得相對清晰起來。
各種天體的相對位置如同復雜的機械齒輪,每個細微變化都可能帶來截然不同的結果。
“下周第三天。”
經過仔細計算,他做出了判斷:
“那時候會有一段相對平緩的波谷期,各種不利因素的影響最小。”
“很好,看來你的占星術水平確實有了質的飛躍。”
尤特爾滿意地點頭,虛影周圍的光芒變得更加溫和:
“到時候我會準時過來為你提供屏障加護,確保整個儀式過程的絕對安全。
雖然不能保證完全沒有風險,但至少可以將危險降到最低程度。”
羅恩正想表達感謝之意。
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尤特爾的虛骸投影便開始迅速消散。
銀色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
“記住,你的每一次實力提升,都是對我們這些老家伙最大的安慰。
在這個日趨黑暗的時代,希望永遠比絕望更加珍貴。”
虛影完全消失,實驗室重新陷入寂靜。
他凝視著尤特爾消失的地方。
對方的幫助的背后動機或許復雜,但其價值卻是實實在在的。
不過,現在的話,是時候喚醒被自己一直所遺落的某件事物了。
羅恩在實驗室的符文冥想椅上緩緩坐下。
閉上眼睛,意識如無形絲線般向著深淵深處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