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陽炎龍過往再見 「煉金炸藥—」羅恩想起了那些在圖書室中看到的只言片語。
據記載,煉金炸藥最初由一位名叫赫爾曼的巫師偶然發明。
他在嘗試將魔力結晶與特定礦物結合時,發生了一次意外爆炸,差點毀了整個實驗室。
一枚普通煉金炸藥的威力,足以媲美正式巫師的攻擊法術,甚至在某些情況下更加可怕一一因為它不依賴施法者的魔力,一旦激活就會爆發出恒定的威力。
羅恩想起安德烈曾經描述過的一次野外試驗。
他看到一名高等學徒,將一枚不起眼的銀色小球扔向目標,接著便是刺目白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
當煙塵散去,那座足有十幾米高的小山已經化為粉,只在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坑洞「只是代價實在太高了——」羅恩嘆了口氣。
那枚威力驚人的煉金炸藥,據說耗費了高等學徒幾個月的積蓄,單獨售賣至少價值好幾塊完整魔石。
不過,只要能夠通過魔力引線將其激發,初等學徒也能發出堪比正式巫師的一擊,想想都覺得恐怖。
「安德烈最初嘗試的就是煉金術路線·」羅恩又想起了這位十三王子曾經提到的挫折經歷。
「現在我已經成為了職業魔藥師,基礎魔藥學也達到了精通級別。」
羅恩在心中規劃著名,手指無意識地摩著晶石表面的紋路:
「接下來不再需要全力投入魔藥學的經驗值積累,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精力,來探索煉金術這條新的道路。」
魔藥學與煉金術雖然是兩個不同的學科,但在材料處理丶能量控制等多個方面卻有著共通之處。
尤其是經過魔藥師的系統訓練后,對各種超凡材料的屬性和反應已經有了較為深入的理解,這無疑會大大縮短煉金入門的時間。
何況,無限職業欄位的金手指,正是為這種多線發展而準備的。
「回頭可以問問安德烈,看能不能把他的煉金術書籍轉讓給我。」
羅恩在心中盤算,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工坊一角設立煉金工作臺的景象:
「多面發展,不僅能夠增加實力,還能使各職業間產生聯動效果,獲得更多的屬性加成。」
他已經充分體會到了魔藥師與騎士侍從巫師學徒三者聯動帶來的好處。
若再加上煉金術師,又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當他走出教學區,黑霧叢林的夕陽正將整片天空染成橙紅色,樹影斑駁,如同一幅印象派的畫卷。
羅恩沿著石板小徑緩步前行,思索著今天學到的知識和即將到來的測驗。
路過候補學徒宿舍區時,他注意到整個區域顯得異常安靜。
往日里常能聽到的嬉笑聲丶爭吵聲或是各類練習動靜,如今全都消失了。
「怎麼這麼安靜?」羅恩有些疑惑,隨即猛然想起今天的日期一一正是一年一度的「
清理日」。
那些未能在期限內普升的候補學徒,此刻已經被驅逐或選走。
想到這里,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如果沒有金手指,此刻的我或許也在那些被驅逐者之列。」
一年前的今天,他還是那個剛剛被白袍巫師帶到黑霧叢林的憎懂少年,精神力資質低下,前途堪憂。
回到自己的住處,羅恩開始收拾簡單的行李,準備正式搬離宿舍。
雖然已經擁有了獨立工坊,但他這兩天因為各種事務纏身,一直沒有完成搬遷。
「今天就徹底搬離這里吧。」
他環顧著這個陪伴自己近一年的簡陋房間,手指輕撫過窗臺上那道因常年打開窗戶而留下的磨痕,心中涌起一絲不舍。
這個狹小的空間曾經見證了他的苦苦掙扎與不斷成長,在這里,他度過了無數個挑燈夜讀的深夜。
一遍遍鉆研《基礎冥想法》,后來又冒著精神污染的風險苦練《噬星者的語》。
在這里,他將《魔藥學基礎》翻得卷邊破損,寫滿了無數詳盡的筆記。
正當他沉浸在回憶中,一陣敲門聲將他拉回現實。
羅恩打開門,看到安德烈站在門外,手里提著一個布袋。
金發少年的面容略顯疲憊,眼睛下方有著明顯的黑眼圈。
「來得正好。」他笑著讓出通道,「我正準備把東西搬到工坊去。」
安德烈似乎有些緊張,進門后默默地幫羅恩收拾著物品,與往日的隨意態度明顯不同。
他的背脊挺得筆直,動作也顯得格外謹慎,就像在面對一位上級那樣,眼神不時地躲閃,避免與羅恩直接對視。
「嘿,怎麼了?」羅恩注意到友人的異常,隨口開了個玩笑:
「你這是被幽魂上身了嗎?還是昨晚做了噩夢?」
往常這種時候,安德烈肯定會接著玩笑反唇相譏,或是回敬一個更夸張的玩笑。
但今天,金發少年只是勉強笑了笑,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
「沒什麼,只是———看到一些事情,有些感觸罷了。」
羅恩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地看著安德烈:「是今天的清理活動?」
安德烈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
「是的,我親眼看到他們如何處理那些沒能在期限內晉升的候補學徒。」
「我遇到了幾個——·曾經的同鄉。」
安德烈繼續說道,聲音微微顫抖:
「他們跪下來求我引薦給你,希望能成為你的奴仆。但我我拒絕了。」
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羅恩—我是不是做錯了?也許我應該———」
「你做得非常對。」羅恩打斷了他的話:
「我確實需要助手,但不是那種毫無特殊才能的普通人。況且,資源有限,每多養一個無用之人,就會分散我們的精力。」
安德烈的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羅恩會如此直接而冷酷地表達觀點。
在他印象中,對方雖然理性,但從未表現出如此強硬的一面。
「不過——」
羅恩的語氣又緩和了一些,他看向對方,話語中意有所指:
「如果遇到真正有才能的人,無論背景如何,我都愿意給予機會。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有自身具備價值,才能換取到生存的權利。
安德烈點點頭,似乎松了口氣。
「別多想了。」
羅恩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幫我把那箱書搬到門口,我們一起去新工坊。對了,我有個新想法要和你商量,關于血脈激活儀式的事。」
安德烈頓時被吸引了注意,那種熟悉的活力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什麼想法?」
羅恩開始稍微解釋起來,同時將幾本書籍小心地放入布袋:
「這幾天我一直在研究關于血脈激活的古籍,發現了一些有趣的線索。」
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破舊的筆記,翻開其中一頁:
「你知道嗎?血脈激活藥劑最初是為異族奴隸設計的,用來強化他們天生具備的超凡特性。但在第二紀元中期,有人開始嘗試將其用于人類,激活他們體內潛藏的遠古血脈。」
安德烈立刻被這個話題吸引,眼中的憂慮暫時被求知欲所替代:「真的?我從未聽說過這些。
「因為大多數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羅恩翻到筆記的另一頁,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實驗數據:
「最早期的血脈激活藥劑配方過于激進,缺乏針對人類生理特性的細致調整,導致大部分實驗者出現嚴重畸變。成功率低得令人絕望,大概只有百分之一左右。」
他指著筆記上一段文字:
「但隨著配方的不斷改良,成功率逐漸提高。到了第三紀元初期,已經有了相對穩定的人類專用血脈激活藥劑,這就是你們王室傳承的基礎。」
「那你的新想法是·」安德烈有些期待地看著羅恩。
「我認為,傳統血脈激活儀式主要依靠外部刺激喚醒沉睡的血脈,但這種方式往往難以控制喚醒的方向和強度。」
羅恩解釋道,眼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
「如果通過特定的魔藥組合,我們或許能夠更精準地引導血脈覺醒的過程,甚至回溯到更加古老純粹的源頭。」
他將手中的筆記合上,表情變得嚴肅:
「法魯克王室的血脈中隱藏著陽炎龍的特性,而傳統激活方式最多只能喚醒火蜥或雙足飛龍血脈。但如果能夠配置一種特殊的定向激活藥劑,也許能夠直指那最為古老純粹的「陽炎龍血脈。」
安德烈的呼吸明顯加快了:「這——真的能做到嗎?」
「理論上可行,但風險也相當大。」
羅恩沒有隱瞞:「任何偏離傳統路徑的嘗試,都可能帶來不可預知的后果,包括血脈畸變。尤其是嘗試直接激活更古老更純粹的血脈,排異反應會更加劇烈。,
安德烈陷入沉思,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思考著這個提議的利弊。
但很快,他眼中文燃起了堅定的光芒:
「我愿意先你一步進行嘗試。畢竟,法魯克王室的血脈相對穩定,大多數人都是覺醒火蜥或雙足飛龍血脈,畸變概率較低。」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轉為堅決,臉上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著,顯示出一種近乎瘋狂的決心:
「而且,我希望能夠變得更強,至少讓自己具備足夠留在這里的價值。」
羅恩看著友人眼中的決心,最終點了點頭:
「好吧,從明天開始,我就開始著手準備。今天你先幫我搬完這些東西,然后回去收集清單上的材料,明天我們再詳細討論具體配方。」
兩人各自提起一個布袋,離開了這個即將成為過去的簡陋宿舍。
走廊上依然安靜得出奇,整個候補學徒宿舍區籠罩在一種陰森的寂靜中。
偶爾遠處傳來的模糊喊聲,更顯出一種令人室息的壓抑氛圍。
離開候補學徒宿舍區時,羅恩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他初到黑霧叢林時期所有記憶的地方。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熟悉的建筑,每一塊石磚丶每一扇窗戶似乎都刻下了他成長的印記雖然自己的高速成長是因為有著額外助力,但至少那無數個苦熬的日日夜夜,汗水是真實的,痛苦也是真實的。
「再見—不,再也不見。」他在心中說道,然后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