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警覺，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作為一個在宮廷長大、習慣了權謀的王子，他瞬間就聽出了羅恩話中的真意。
“你想接觸黑市？”安德烈的聲音低了幾分：“這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尤其是在最近這種情況下。”
羅恩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耐心等待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安德烈嘆了口氣：“如果只是為了魔藥研究，我倒是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他走到窗邊，確認周圍沒有可疑的能量波動后，才繼續道：
“黑霧叢林的地下交易主要發生在三個地方：
最安全的是'落日酒館'的特殊交易所，那里的守衛會確保交易的私密性；
其次是'蜥蜴巷'，雖然沒有什么額外的保障，但交易物品的種類的卻要比落日酒館多得多；
最后是'黑水灣'，那是最危險的地方，據說就連正式巫師級別的強者，偶爾都會在那里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羅恩仔細記下這些信息，同時注意到安德烈對這些地方的熟悉程度，顯然他并非只是道聽途說。
“交易時有幾點需要格外注意。”安德烈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經驗之談的味道：
“首先，永遠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其次，帶足夠的魔石碎片，但不要全部帶在身上；第三，最好找個信得過的中間人進行引薦，第一次交易最危險。”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極為嚴肅的說道：“最重要的是，不要貪心。只買你真正需要的東西，然后立刻離開。”
羅恩點點頭：“聽起來你對這些很熟悉。”
安德烈露出一個復雜的微笑：“在黑霧叢林，想要生存下去，有時候需要一些……比較特殊的渠道。”
他沒有進一步解釋，但羅恩已經明白了。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即使是出身高貴的十三王子也不例外。
“多謝你的建議。”羅恩真誠地說道：“我會小心的。”
兩人又聊了一些近況，安德烈便告辭離開了。
獨自一人的羅恩，開始整理自己的所見所聞。
奧利弗的突然造訪，黑市藥劑的變化，再加上馬庫斯那個充滿惡意的眼神，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種不祥的預感。
但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孱弱的候補學徒。
精神力的質變讓他有了與更高級別學徒抗衡的能力，而體內的職業聯動系統，更是給了他一張強大的底牌。
“無論奧利弗打的什么主意。”羅恩握緊拳頭，心下并無多少畏懼感：“只要給我發育的時間，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不過剛剛和安德烈聊的那些黑市渠道，倒是讓他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羅恩攤開最近偶然得到的學派季度通訊，里面記錄了過去三個月內學派的重要事件。
翻到“導師評議會”那一欄，他發現了一些有趣的內容：
導師們每季度都會對學派內的學徒進行評估，而那些表現出色的學徒，往往會得到額外的資源傾斜和指導機會。
但令人疑惑的是，在通訊的下一頁，卻列出了近期因違反規則而受到懲罰的學徒名單。
其中有幾位甚至因服用違禁藥劑導致異變，最終被處決或送往實驗室。
“洛克、艾米麗、達倫德......”羅恩的目光在這些熟悉的名字上停留，心中涌起一絲疑惑。
如果導師們真的如此重視有潛力的學徒，為什么這些違禁藥劑還能如此輕易地流通？為什么總有學徒會鋌而走險？
他翻到更早的通訊，發現這種情況并非罕見——幾乎每個季度都有類似的案例，違禁藥劑的流通仿佛成了黑霧叢林的一部分。
“這其中有什么我沒看到的邏輯嗎？”羅恩皺起眉頭，仔細思考著。
如果那些強大的正式巫師真想徹底杜絕違禁藥劑的流通，以他們的能力和權威，完全可以做到。
但事實上，這些藥劑不僅存在，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似乎還是被默許的。
羅恩想起安德烈之前提到，黑水灣那種危險的黑市，甚至有正式巫師級別的人物會去光顧。
“難道......”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羅恩腦海：“難道這些違禁藥劑的流通，某種程度上是正式巫師們默許，甚至是鼓勵的？”
這個想法雖然瘋狂，但卻解釋了很多現象。
或許在導師們眼中，這是一種篩選機制——真正有天賦和自律的學徒會選擇穩健的成長路徑，而那些無天賦且急功近利、缺乏耐心的人，則會被違禁藥劑誘惑，最終自取滅亡。
“這就像是一場游戲......”羅恩于心中總結：“一場由導師們制定規則的'晉升淘汰游戲'。“
他們既希望學派內涌現出有天賦的新人，又不希望太過安逸的環境讓學徒們缺乏危機感。
適度的危險和競爭，反而能激發出更強的生存欲望和進步動力。
羅恩之前過于簡單地將其視為強者對弱者的壓迫，現在看來，情況要復雜得多。
既然如此，自己被抓去做實驗品的風險也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特別是在自己表現出足夠的潛力和自律下。
那些巫師們更樂于看到他成長為未來的同僚，而非一具失去思考能力的實驗材料。
取出達倫德的筆記本，羅恩準備先看看音波法術的構想。
既然奧利弗對此表現出了興趣，那么這個法術很可能成為未來對抗的關鍵。
心無旁騖的研究持續了數小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
羅恩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來，還是決定去藥材店走一趟。
一來是通知艾倫夫人自己已經提前出了禁閉，二來也想向這位經驗豐富的老藥師詢問一些問題，尤其是關于奧利弗和更高階冥想法的事情。
微微泛紅的晚霞為黑霧叢林鍍上了一層詭異的光暈，集市上的人流已經稀疏了許多。
當羅恩走到藥材店門前時，發現大門已經緊閉，門上的活動藤蔓扭曲盤旋，組成了“本店已打烊”的字樣。
羅恩心下奇怪，平時艾倫夫人的藥材店應該還沒到關門的時間。
他剛要轉身離開，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進階學徒帶來的敏銳感知，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門后異常活躍的魔力。
那不是什么危險的波動，但絕對不是店鋪打烊后該有的平靜。
猶豫片刻，羅恩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誰？”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從里面傳來，正是艾倫夫人熟悉的嗓音。
“是我，羅恩。”他輕聲回答。
門后短暫的沉默，然后是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我現在很忙，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來。”
羅恩能從艾倫夫人的聲音中，聽出些隱藏得很好的煩躁之意。作為一個擁有基本情商的人，他并不想給艾倫夫人添麻煩。
“我明白了，夫人。那么，明天早上我會再來拜訪。”羅恩識趣地說道，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艾倫夫人突然改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還是進來吧，既然你都已經來了。”
伴隨著一陣金屬摩擦聲，緊閉的店門自動打開。
羅恩謹慎地邁進店內，熟悉的草藥香氣撲面而來，但混雜著一種他從未聞過的奇特香味，有些像是夜來香，卻帶著更加馥郁的甜膩。
店內的光線也比往常更加昏暗，只有幾盞微弱的魔晶燈在閃爍，為空間帶來一種朦朧的氛圍。
羅恩剛走進去，目光立刻被柜臺后的身影吸引了——那里站著一個年輕女子，正在整理著賬本。
她有著令人驚艷的長長粉紫色卷發，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在燈光下閃爍著夢幻般的光彩。
女子的側臉艷麗嬌嫩，瓷器般白皙的皮膚泛著健康的瑩潤光澤，大而明亮的眼睛如同寶石。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高挺的鼻梁，帶著一種驕傲而優雅的弧度，與整張臉結合后完美得有些不可思議。
“您是......”羅恩有些遲疑地問道，目光在店內搜尋著艾倫夫人的身影。
女子身上只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絲質睡裙，領口和袖口都滑落了些，露出大片白嫩肌膚和讓人窒息的傲人曲線。
那種隨意而不自知的姿態，比刻意魅惑更加致命，與羅恩記憶中那個滿臉皺紋、鷹鉤鼻、佝僂著背的老巫婆形象截然不同。
“怎么了，小家伙？認不出我了嗎？”女子半偏過臉，用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熟悉語調說道。
那雙幽綠色的眼睛——正是艾倫夫人特有的眼睛！
“艾倫夫人？！”羅恩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那雙眼睛絕對錯不了。
對方發出一聲輕笑，完全就是艾倫夫人那種略帶沙啞的蒼老笑聲。
但此時卻從這個外貌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口中發出，給人一種極度違和的感覺。
“看來我的變化讓你大吃一驚。”她放下賬本，雙手撐在柜臺上，身體前傾，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睡裙的領口更加松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