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說話的？”穆善明頓時怒不可遏。
寧畢書倒是沒發火，今天心情不錯，笑盈盈道：“朋友，價格不合適，可以談的嘛。我家就在這里，16座A05和A06，這幾天剛買的。全款一次性結清，不信你去問售樓處的人。”
健身房的富二代老板一聽，臉色稍稍又回正了幾分。
“現在騙子多……”
他略微有點尷尬，但并沒有直接道歉。
寧畢書也順著他的話，很淡定地說道：“是，經濟不景氣，什么牛鬼蛇神都出來了。這樣吧，我先回去洗個澡，你應該還沒吃飯吧，待會兒咱們坐下來，再聊一聊。16座樓下的和塵律所，是我家穆律師的產業。等一會兒應該就有人去開門了，你也可以先去那邊坐坐。”
店老板稍稍猶豫兩秒，半信半疑，點了點頭，“行。”
寧畢書便拉著穆善明，徑直離開了健身房。
走出健身房，穆善明馬上忍不住道：“這人素質真差。”
“沒錢了嘛。”寧畢書淡淡道，“富二代都賣房子了，肯定是家里出問題了，不然賣個屁啊。八成是家里被人騙了，現在對騙子正恨得咬牙切齒呢，看誰都像是騙子。”
穆善明皺眉道：“大清早的，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沒干就被人這么罵，真晦氣。”
寧畢書笑道：“那一會兒咱們再罵回去。”
穆善明奇怪地看看他，問道：“你怎么脾氣變這么好了？”
“我本來脾氣就很好。”寧畢書恬不知恥道，“我向來素質都很高的，做人相當有修養。除非是遇上純傻逼，或者對我有不軌意圖的，不然我這個人向來都很好說話。再說了，踏馬的我現在這么有錢，在我眼里都是低素質窮鬼，罵人都罵不到我的痛點上。”
“你現在有什么痛點？腎虧嗎？”
“哦，我親愛的，你這是要對我用激將法啊？”
寧畢書刷卡走過樓下的門禁，走到電梯門前。A棟入口的電梯間里空無一人，寧畢書按下按鍵，然后轉過身來，忽然就抱住穆善明的大屁股，把她往墻上按。
穆善明笑著咿呀一聲，馬上就被寧畢書吻住。
空蕩蕩的開間里，兩人正親得投入。
渾然不覺，身后的電梯飛速下來。
隨即只聽叮的一聲，電梯門一開，畢桂芬剛好從里頭走了出來。
正被寧畢書親得兩眼迷離的穆善明微微睜開眼，冷不丁看到畢桂芬站在寧畢書身后在笑，趕忙啊的一聲，把寧畢書推開，滿臉羞紅地喊了聲：“媽。”
“嗯？”寧畢書聞言轉過身，褲子上還頂著個鼓包，張嘴就責怪，“哇，你怎么不吭聲啊？”
畢桂芬道：“看你們兩個這么投入，我也不好意思說話啊。”
寧畢書問道：“你上樓還是出門啊？”
“我去超市買個菜。”
畢桂芬略顯埋怨道，“昨天明明說跟你回家吃飯的，你們兩個都沒來。”
寧畢書道：“昨晚臨時有事，忘了跟你說了。”
“那今天回家吃飯嗎？”
畢桂芬道，“我給你燉個老鴨湯，你一天天這么辛苦的，給你補一補。”
“不用，不用……晚上再說吧。”寧畢書拉著穆善明就往電梯里走。
畢桂芬喊道：“你注意身體啊，別每天都這么累。明明，你幫我看著他點！”
“知道了，媽……”穆善明低著頭小聲應道。
畢桂芬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不由嘆了口氣。
明明是住在同一棟樓里，她現在一個星期也見不到寧畢書幾面。
這有錢的生活，輕松是輕松。
可總覺得，又缺了點什么……
“知道了，媽。”電梯里，寧畢書學了句穆善明剛說的話。
穆善明又羞又喜，擰了下寧畢書的胳膊肉，“你要死啊！”
寧畢書忽然又說：“你有空的話，多陪陪我媽也挺好。”
“嗯。”穆善明點點頭，然后沉默兩秒，又說，“你有時間的話，也可以抽空去我老家看看的，不然等以后有了孩子，我總不能跟我爸媽說，孩子他爸死了。”
寧畢書忍不住一笑，“好，等過年吧，抽一兩天時間，去看看你家的二老吧。”
穆善明笑著挽住寧畢書的手。
電梯這時一停，到了五樓，兩個人手牽手進了屋子。一個多小時后，寧畢書帶著一包中藥，和化了妝后容光煥發、艷光四射的穆善明出了門。
寧畢書自己也被穆善明打扮得人模狗樣的——穆善明家的衣帽間里，現在有三分之一的位置，放的都是她幫寧畢書買的行頭。寧畢書這一身造型，如今全靠穆律師維護了。
不一會兒，走進和塵律所，早上9點出頭的律所內，已然是燈火通明。
“寧總早，穆律師早！”
兩人一進門，前臺小妹就甜甜喊道，“有個客人在接待室等你們好久了。”
寧畢書和穆善明一點頭，走到接待室門前。
徑直推門而入，那健身房的老板立馬站起來，說道：“這律所真是你們的？”
“不是我的，我在律所沒股份，主要是我家穆女士的。”
寧畢書解釋了一句。
穆善明卻對那小老板沒什么好臉色，直接對寧畢書說道：“老公，我先去做事了。你幫我點個早飯，就那家粥店，他家海鮮粥不錯。”
說完也不跟健身房老板有任何招呼，當即扭頭就走。
健身房老板直勾勾盯著穆善明，目光跟著她遠去。剛在健身房的時候，穆善明沒有化妝，頂多是個5.5分的準班花水平。可這會兒化了個御姐大濃妝，那顏值立馬就上了個檔次。
寧畢書雙手在壯矮墩跟前一拍。
這健身房老板回過神，立馬露出幾分羞赧，“剛才……不好意思啊。”
“不知者不怪。”寧畢書淡淡道，“你早飯吃了沒？”
店老板道：“我不吃早飯。”
“那一起吃點吧。”寧畢書打開應用，直接在一同家店里，點了三份一樣的海鮮粥，又給穆善明另外點了些店里的其他小吃。
點完后，放下手機，直接問道：“老板你貴姓？”
“我，我叫吳啟業。”小富二代微微磕巴地回答。
“行，那我就叫你吳總。”寧畢書開門見山，“吳總，你那個健身房，現在對你來說，壓力負擔也不小吧。每個月的利潤，能覆蓋住成本嗎？”
吳啟業還是帶著幾分小心，想了想，才回答道：“不管能不能覆蓋住，你想借我的場地和人工，賺你自己的錢，那我不如不干。”
“話不是這么說。”寧畢書道，“我借你的場地和人工是不假，但是你要想啊，我不借你的場地和人工，你可能就一個客人都沒有，就是純虧本。
我要是借你的場地和人工呢，你起碼能從里面抽到兩成的水。再說了，我抽成的部分，只是我引流過去的。不是通過我的引流過去的那些人，你照樣拿全部的利潤。
你換個角度看，其實你的場地和人工，還是為你自己服務的。反而是我，為你提供了更多的客流，給你帶去額外的利潤。”
吳啟業馬上道：“那我店里的器材損耗怎么算？還有那些客人運動完要洗澡，在店里用我的wifi，水電這些也是錢啊，額外利潤是有一點，那額外支出也一樣有啊。”
寧畢書微笑道：“那你想要多少？”
吳啟業略一思量，說道：“起碼五五分吧？”
寧畢書道：“五五分不成我給你打工了嗎？我引流不需要成本的嗎？”
吳啟業急忙道：“那四六開！我四你六，總可以吧？就現在這個環境，健身房里都沒什么人了，現在還有客人的健身房，基本踏馬就是鴨店。
還能像我這樣給你提供正規健身場地的不多了，你去別的地方看看，裝修得都跟KTV一樣，媽的天花板上掛彩燈的。我這邊進門就是拳臺，這么正能量，全X州還有幾家啊？”
寧畢書見吳啟業說得凄涼，不緊不慢，拿起手機，又撥出了一個號碼：“徐總，你起床了嗎？來我這邊一下，王府錦繡嘉園，16座一樓的和塵律所，對，就是穆律師這邊。”
“你過來，我們一起聊一聊線下店的事情。對，就是我家小區里那家健身房，今天最好能盤下來啊，對，先打個樣。我給你發個定位，嗯，路上慢點，注意安全。”
打完放下手機，微笑對吳啟業道：“吳總，我這邊要做的，不是簡單地盤下你的店。就算你這家店，今天拿不下來，我們也要去拿別的店的。你這家店位置這么偏僻，我說句實話，主要就是當個經營的試驗場用。”
吳啟業茫然又錯愕道：“就現在這個環境，你還想做連鎖的健身房？你錢多沒地方花啊？”
“呵呵……”寧畢書道，“錢多沒地方花，倒是不至于。不過你想一想啊，就現在這個市場環境，再壞無非也就這么壞了，就像你這家店，過完年一個多月了，就今天早上，我和我家明明過去辦了兩張月卡，平均一個月一個人辦卡，相當于就是已經沒有人。那你說這些失蹤的客人，到底都上哪兒去了呢？是消失了嗎？那以前呢？以前又為什么會有人？”
“經濟不好，消費降級了啊！”吳啟業大聲道。
寧畢書道：“是啊，消費降級了，但消費降級，又不是消費需求沒有了。你們店里的月卡，是每個月300塊，大哥，一天十塊錢，挺貴的了。有些人還經常買了卡又不來，人家本來收入就減少了，這種時候，最容易斤斤計較啊。”
吳啟業道：“可我們賺的就是他們辦了卡又不來的錢啊。”
“唉……”寧畢書嘆道，“你這么不為客人著想，客人怎么會光顧你的生意呢？吳總，消費降級了，但是需求還在。這種時候，你該怪的不是環境，是你自己的啊。你自己，就是市場環境的一部分，你不主動改變自己，總不能指望客人反過來遷就你吧？”
吳啟業張了張嘴，被寧畢書說得有點發呆。
就在這時，律所外面，匆匆跑進來一個外賣小哥。
門口的前臺小妹靜靜馬上走到招待室前，推開門道：“寧總，你早飯來了。”
“哦。”寧畢書站起身走出去。
不一會兒，就提了個裝得滿滿的袋子又走回來，拿出一盒海鮮粥，放到吳啟業跟前，隨即又拎起袋子往外走，“吳總，你先吃，我去隔壁坐一會兒。”
扔下吳啟業，轉身就去了隔壁穆善明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