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變臉真是比翻書還快。”
“風往哪里吹，人就往哪兒倒……”
晚上7點半，X州市中心某餐廳一樓，寧畢書和穆善明終于又碰到了一起。
穆善明低頭切著牛排，輕聲細語道：“我還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下午給人家捐300萬這種操作，性質有多敏感，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懂嗎？”
“呵呵。”寧畢書笑了笑，說道，“明明，我懂不懂，不是用嘴說的，是要看結果的。如果結果好，那不用我說，你也會明白我到底是懂還是不懂，就算我嘴上謙虛說我不懂，知道這件事前因后果的人也會明白，我不光是懂，我那應該叫精通，是大師，是運籌帷幄。”
“反過來，就算我說我懂，那萬一結果不好，就算我事先吹得再天花亂墜，那我也是傻逼一個，是不懂裝懂，是裝逼死全家……”
穆善明聽到這里，不由得放下刀叉，微微錯愕地看著寧畢書。
餐廳窗外，這時三輛特種車輛，嗚哇嗚哇地閃著紅藍燈光，排著隊從外面寬闊的馬路上疾馳而過。路上所有車輛急忙自覺規避，不一會兒，三輛車就飛速遠去，連聲音帶影子，全都消失在了寧畢書和穆善明的視線中。
穆善明這才轉回頭，問寧畢書道：“那現在，結果怎么樣？”
“我也還在等。”寧畢書淡淡回答。
穆善明聽得心頭微微一緊。
寧畢書又補了一句：“不過你先不用慌，看網上的風向，我99已經是沒事了。”
穆善明微微松了口氣。
寧畢書又說：“另外還有100，是肯定下不了船了。”
穆善明安靜兩秒，翻了個白眼，“寧總，你莫不是在消遣灑家？”
寧畢書一怔，沒料到穆善明還有這種冷幽默。
旋即沒心沒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寧國榮這侄子，腦子壞了吧？”X州某酒店里，一個大腹便便比寧國榮還要圓兩圈的胖子，滿面紅光，吃得滿嘴流油。
桌上圍著一大群馬仔，紛紛阿諛附和。
“窮逼都是這樣的，一夜暴富，就連北都找不到了。”
“這家人的氣運，本來應該還有一點的。老寧他兒子還在市里頭的辦公室當個小領導的呢，要倒也倒不了那么快。不過他這個侄子這么一弄，嘖嘖嘖，說點迷信的，這一下子，就把他家里的氣運都吸干了。兩個億啊，八字不夠硬，我看這錢有命掙、沒命花啊！”
“人的檔次就這樣的，兩個億一到手，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家里是什么樣，外面就什么樣。這個家族興衰，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寧國榮就是輪到走下坡路了，這塊市場，歸根到底，還得交到我們張總手里。只有我們張總，才有這個能力和胸襟，把X州這個機械制造產業發揚光大……”
“哈哈哈哈……！”一群人口中的張總哈哈大笑，謙虛道，“沒大家說得這么好，也都是靠大家幫忙和支持。現在呢，整體經濟形勢一般，我們也是艱難求存。不過寧國榮退出來，當然是好事，至少我們在X州內部，這個市場競爭力啊，就沒人比得上了。至于他家里怎么樣，現在跟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接下來還是要把重點放在……”
話沒說話，屋外忽然就沖進來一群帽哥。
狄國鋒領頭帶隊，對張總微微一笑。
“X州渦輪機械設計開發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張國榮張總是吧？”
“狄隊長……”
張總顯然是認識狄國鋒的，此刻見到這陣仗，不由得一臉意外，但雖措手不及，可還是保持著鎮定，“您這是做什么？我沒有干違法的事吧？”
“干沒干，先跟我們回去，了解清楚了才知道。”
狄國鋒道，拿出一張逮捕令，“現在你正式告知你，你雇傭的三名社會青年，肖俞宇、季仙西和何洪雙，已經告發你操控輿論，惡意損害市場競爭對手名譽，并煽動和誘導網絡情緒，沖擊X州政府網站，跟我們走一趟吧……”
話音落下，兩個帽哥立馬上前拿住張國榮。
在滿屋子人萬分驚詫的目光下，將他帶走。
一小時后……
2025年2月24日，晚上8點半，一則藍底白字的通報，就突然出現在了網絡上。
突然，但并不突兀。
“關于網傳我市居民寧某某重金收買司法系統人員，陷害本市居民宋某某的傳言，純屬虛構。近日該糾紛被蓄意散布擴大，影響極其惡劣，性質極其惡劣。”
“寧某某與宋某某案件屬于正常網絡輿論糾紛。經我局調查，該事件的異常擴大化，是由X州XX機械設計開發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張國某指使所致。”
“張國某為迫使競爭對手寧國某（寧某某三叔）讓出市場份額，通過對寧某某的名譽進行抹黑，造成寧國某企業甲方，為規避輿論影響，放棄與其合作，造成寧國某嚴重經濟損失。”
“根據張國某所雇的社會青年肖某某和何某某供述，為達到徹底將寧國某驅趕出場目的，張國某不惜在短時間內多次炒熱該輿論事件，煽動網民情緒，嚴重影響社會穩定秩序。”
“對于參與此次事件的所有相關違X犯X份子，我局目前已展開有規模、有力度的清查整治和處理工作……”
“X州市X法委辦公室，X州市XX局辦公室。2025年2月24日。”
通報一出，全網的大聰明們，瞬間就再再再次，集體高潮了！
“看吧！看吧！我就說了好多次了，就沒人信我！寧畢書就是被人冤枉的！”
“果然所有看起來很復雜的事情，只要站在錢的角度去想，就全都能說通了。”
“媽的你以為的高端商戰，各種陰謀算計、金融操作；實際上的商戰，先炒作搞臭對手的侄子，再順便把對手一起拉下水，毀掉他的訂單，讓他開不了工……”
“等下！等下！我來捋一捋！就是說，寧畢書被人搞，本身和寧畢書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寧畢書在網上被人罵了半個月強奸犯，敢情是為了搞他三叔？！”
“也算是下了盤大棋了……”
“奶奶的，把我們200萬股神粉絲當狗遛啊！！”
“有一說一，今天那個喪尸真勁爆。”
“要換了是我，莫名其妙被人搞一把，好不容易官司打贏了，我也想給當地部分捐三百萬！奶奶的X州經偵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寧畢書的X博下面一片，還有其他各大社交媒體上，瓜友們又陷入一片狂歡。
而在線下，此刻最意外之喜的，就莫過于寧國榮了。
“啊？那個狗生的被抓了？”
“怎么回事啊？”
“被狄國鋒帶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國榮仰天狂笑。
笑了幾聲，忽然就想起前不久在云頂酒店吃飯那天，寧畢書和狄國鋒單獨在包廂里密謀半天的事，他趕忙又給寧畢書打過去，激動問寧畢書道：“阿書，是你干的嗎？”
“你也太看得起了……”寧畢書淡淡道，“過幾天你問問阿前吧。”
“阿前？”寧國榮一愣一愣，趕忙掛了電話，又給大兒子打過去。
然而寧前此時也是一臉懵，嚴肅告訴寧國榮道：“你這幾天不要吭聲，什么事都不要干，在家里睡覺就行，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等風聲過去了再說。”
“市里出什么了事？”
“不知道！你不要多問！我說了，我也不知道！”
寧前沒好氣地連聲喝止。
寧國榮被吼得一臉悻悻，眼里的喜悅和臉上的期待，全都緩緩散去。
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機，搖了搖頭。
老對手被帶走了。
他的時代，又何嘗不是，也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