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驚天一戰過去半月。
裂天山盛會結束,最終魔頭們沒能占了便宜,只害死了幾個散修,自身卻有不少損傷。
勉強稱得上戰果的就是讓云麓仙宗與天心島兩位掌門受了傷,但也不是什么大礙。
若僅僅如此,算得上正道大獲全勝,擊退了魔門的第一次襲擊。
然而,焚香門被毀,無咎魔尊與張奇、陸行舟同歸于盡,這才是對正道最大的打擊。
無咎魔尊被封印千年,一朝脫困就將張奇與陸行舟一起帶走了,這筆賬怎么算都是虧的。
更慘的是焚香門,宗門都被毀了,八百里青棺山連地脈都碎了,原本的洞天福地成了一片絕地。
不僅靈氣潰散,無咎魔尊那巨大的尸身腐爛之后還會產生劇毒瘟疫,讓方圓數百里斷絕生機。
而焚香門如今卻沒空處理,因為陸行舟走了,焚香門三山五堂損了大半,剩下的弟子何去何從,光是重新選個掌門出來就沒那么簡單。
雖然其余幾個門派都送去了不少物資,但依舊遠遠不能補上焚香門的損失,想來這曾經的五大門派之一要從此一蹶不振了。
除了焚香門,清河劍派也備受矚目。
畢竟,這門派的名聲可以說是全靠張奇一個人打下來的。
如今這位天下第一人真的不在了,清河劍派還能支撐下去么?
不僅正道擔憂,魔門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在裂天山盛會結束之后,清河兩岸就出現了不少魔頭的蹤跡。不過清河劍派沒有絲毫的慌亂,大小劍仙將清河兩岸清理了一遍,將那些膽敢冒頭的魔門修士全部斬殺。
即使張奇不在了,清河劍派的劍依舊鋒利,誰來觸這個霉頭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陳業本想來清河劍派慰問一番,畢竟張奇對他算是有知遇之恩,老少兩人也曾坐而論道,于情于理陳業都該前來祭拜一番。
然而清河劍派都沒為張奇舉行儀式。
蘇純一來信提起這事,便說張奇生前早有安排,等他離去之后,清河劍派也不會舉行什么祭拜儀式。
因為人死如燈滅,張奇沒有飛升,而是真正的油盡燈枯,連神魂都留不下來了,祭拜也沒有任何意義。
清河劍派只需要遵守張奇留下來的規矩,繼續除魔衛道即可。
倒是清河劍派新掌門的繼任典禮會邀請陳業前來參與,但那也不是最近的事,至少要等到明年。
因為這位新掌門還在閉關,至少要到明年才能出關。
雖然有些可惜,但陳業也正好趁這個機會處理黃泉宗的大小事務。
焚香門一戰,陳業毫發無傷,還帶回來了許多寶貝。
別的不說,光是焚香門藏書樓就被他搬空了。
那位鎮守藏書樓的長老一開始還真以為陳業是七星堂弟子,眼看焚香門遭逢大難,還幫著陳業搬書。
結果陳業直接將藏書都搬到黃泉宗了,這位長老才發現自己上了當。
正準備與陳業拼命,保住焚香門的秘術不外傳,結果龐朵朵來了。
陸行舟不在了,三山五堂的堂主便是焚香門最高地位的人,龐朵朵直接大手一揮,讓陳業盡管去抄,只要將原本送回來就行了。
這事傳出去,旁人還以為是龐朵朵勾結外人出賣焚香門呢?
結果龐朵朵早有準備,拿出了陸行舟的遺囑,證明黃泉宗在這次焚香門大難之中出手相助,若非黃泉宗出手,無咎魔尊說不定就真復活了,焚香門上下全都得死。
不僅如此,陳業還幫忙斬殺了焚香門的叛徒,救下了許多焚香門弟子的性命。
就算沒救下來的,也被他收入萬魂幡,也算是留有一線生機。
這樣一份恩情,焚香門拿什么還?
所以陳業可以抄錄焚香門的全部藏書,之前從焚香門中“搶救”出來的諸多資源,也可以保留一部分,作為焚香門對黃泉宗的謝禮。
陸行舟的遺囑自然是真的,龐朵朵所言也經得起推敲和調查,活下來的焚香門弟子無法反駁,只能認可了這份“謝禮”。
陳業也沒想到,自己真能夠將焚香門所有藏書給搬空。
除了少部分被借出還未歸還的,陳業一共從焚香門里搬回來四萬七千多冊藏書,其中有三百多部就是傳說中的天書秘術。
光是抄錄這些書的內容就不容易,陳業發動了酆都城里所有認字的人和鬼,日夜不停地抄了大半個月才算是勉強抄完了,然后將藏書連同大量的法寶資源都送了回去。
接下來,黃泉宗怕是要花好幾年時間來分門別類,仔細研讀了。
而這些藏書正好補充了黃泉宗最缺的底蘊。
焚香門所學是正道五門中最龐雜的,醫卜星象,神工百巧,幾乎無所不包。以后黃泉宗不管收什么弟子,都不怕沒有功法可以修煉了。
尤其是被陳業看重的李凡,這位記名弟子在抄錄這些藏書的時候找到許多培育靈植相關的秘術,正好與他研究的血菩提培育之法有關,便一頭扎入書海之中,想來很快便有所得益。
焚香門的衰落讓黃泉宗一口吃撐了,如今黃泉宗缺少的只有弟子。
而缺少弟子這事,曲衡天天在陳業耳邊催促,讓他去焚香門那邊“搶人”。
“他們如今是無根浮萍,我們對焚香門有恩,又得了焚香門的傳承,他們不投我們黃泉宗,還能投誰?總不能在那地脈斷絕的青棺山重建焚香門!”
曲衡這話聽得陳業耳朵都起繭了,但陳業并沒有聽從曲衡的話去招收弟子。
只因陳業覺得焚香門之所以會落得如此下場,跟他們胡亂擴張有很大的關系。
那些幸存的焚香門弟子里面,陳業能看得上的并沒有幾個。
不是嫌棄對方修為不夠高,能被陸行舟挑選出來留在裂天山的肯定都是修行天賦極高的精英,陳業只是不喜歡他們的人品。
例如那位秦萬鈞。
這人修為高,本事也強,放在其他門派,當個長老綽綽有余,但陳業不喜歡秦萬鈞那種恣意妄為的性格。
之前焚香門擴張太快,以至于門下弟子傲氣十足,導致門風不正,還有自相殘殺相互算計的事情出現。
黃泉宗如今雖然人少,但每一個都是陳業親自挑選的,可以說知根知底,管理起來也輕松簡單。
若是一口氣將焚香門這些人招進來,表面上看黃泉宗是壯大了,但這些焚香門弟子必定會抱團取暖,說不定又是一輪爭權奪利,反而消耗黃泉宗的元氣。
陳業被曲衡煩得不行,便將這番話跟他說了,曲衡卻說:“瞻前顧后的,一點魄力都沒有。我們黃泉宗的規矩放在這里,一視同仁就行了,誰敢違反直接送入陰司上酷刑,你還怕他們不聽話?弟子數量不夠,怎么跟那些蠢蠢欲動的魔門修士斗法?”
陳業懶得跟曲衡爭辯了,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老魔頭的習慣與陳業格格不入。
曲衡的眼里,門派弟子是資源,是消耗品,該怎么用就怎么用。
陳業卻更期待黃泉宗可以成為下一個清河劍派,宗門內每一個弟子都是獨當一面的英才。
想要成為這樣的門派,那就必須要對每一個弟子都精心培養,而不是隨便扔出去當炮灰消耗品。
這種觀念之爭沒有對錯,陳業只好拿出宗主的威嚴,讓曲衡退讓了。
雖然陳業已經認了曲衡當師祖,但這位老魔頭也很講規矩,宗門大事,永遠是宗主說了算,他這位太上長老也只能建議。既然陳業怎么也不愿意,曲衡也只好作罷。
不過陳業也不是真不想收弟子,黃泉宗發展至今,是該廣收門徒了。
陳業便對曲衡說:“師祖,七月十四快到了,我們黃泉宗的開宗立派儀式才是重中之重,等正過了七月十四,我們再正式收徒也算是名正言順。”
曲衡連連點頭說:“不錯不錯,這確實是大事,我重發一次請帖。”
“為何要重發請帖?”陳業疑惑地問。
雖然這段時間各種大事發生了不少,但開宗立派這請帖早就發出去了,重發一次不覺得奇怪么?
曲衡卻冷笑說:“世道不一樣了,我的好徒孫。之前,是我們旁門立派需要五大門派前來見禮,是他們給我們的考驗,所以規矩都不一樣。但如今,我黃泉宗遲早是正道魁首,五大門派就沒資格再來考驗我們了,這請帖當然要重新發一份,因為流程都完全不一樣。”
陳業苦笑,曲衡還真記仇啊。
也不知道這位師祖是經歷過什么,他對宗門的面子總是非常看重,非常計較各種細節。
或許對曲衡來說,黃泉宗真的就是他肩上的重任。
修行人需要做減求空,只有黃泉宗真成了正道魁首,他才可以卸下這份重擔,輕松地踏入合道境界。
對于這種小事,陳業也不會駁了曲衡的面子,便隨他去安排了。
曲衡興沖沖地跑去重寫請帖,又找到福祿壽三人,要將黃泉宗內外都重新改造一遍。之前弄出來的機關傀儡實在上不得臺面,正好從焚香門那里得了不少秘術與材料,現在就該重新煉制一批日常用的法寶,在開宗立派之時才能有面子。
曲衡既然愿意處理這些瑣事,陳業也正好得空,帶著那半部八九玄功來到了人參果地宮之中。陳業深感修為不足,在無咎魔尊面前真就如同螻蟻一般。
對修行人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修為,是時候靜下心來重新修煉了。
看著眼前的書冊,陳業喃喃自語:“八九玄功,地藏本愿經……總感覺我快要觸及這方天地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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