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真不想跟清河劍派的修士照面,但看那劍光的方向,像是直接沖著他們來的,想躲怕是躲不過去了。
都怪風懷宇這小子,沒事蹭什么熱度呢,好好當個散修不行么?
不過事已至此,陳業只好面對。
至少清河劍派比焚香門的人好說話。
黑旋風迎上那道璀璨劍光,不一會兒便在半空相遇。
等那光芒消散之時,風懷宇這小子連忙踩著歪歪扭扭的飛劍前去行禮,正要恭敬下拜,卻聽陳業驚訝地說:“蘇姑娘,你怎會在此?!”
陳業當真驚訝至極,眼前兩個清河劍派的修士,一老一少,其中一個正是蘇純一。
不是說她要閉關突破境界么,怎么會在這里?
不會吧,兩人分別一年不到,她就從通玄境突破到化神境了?
蘇純一見了陳業,也是滿臉驚喜,正要飛向陳業,卻聽身旁的老人輕輕咳嗽一聲。
老人看了陳業一眼,然后對蘇純一說:“徒兒,還不快介紹一下?”
陳業被這位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明明沒做什么虧心事,但聽得他是蘇純一的師父,便有種見長輩的拘謹感覺。
蘇純一連忙開口:“師父,這位是散修陳業,是我至交好友。”介紹完了陳業,蘇純一又繼續說:“這位是我師父王萬成,清河劍派的鑄劍師。”
陳業哪敢怠慢,連忙拱手行禮,恭敬地說:“見過前輩。”
王萬成掃視眾人,然后說:“無需多禮,關于此地的異狀,老夫也想向幾位打聽一番。不過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請諸位隨我來。”
一道劍光自王萬成指間迸發,將眾人包裹其中,等到劍光消散之時,陳業便發現自己已經落到了雪地上。
明明沒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移動,卻眨眼就從半空回到地面,這手段與尊主相差無幾。
王萬成緩步走在雪中,那些能沒過大腿的深雪竟然自動化開,在他周身流動。王萬成不過走了幾步,這些雪水便自動凝成了一座晶瑩剔透的涼亭,桌椅俱全,甚至還有冰雪凝成的茶具。
王萬成坐在涼亭之中,向眾人招呼說:“諸位,請落座。”
陳業哪敢怠慢,只好緊張地坐在王萬成的對面。
蘇純一坐在王萬成的身邊,不昧和尚與那風懷宇也相繼落座,看起來就像是尋道訪友一般。
王萬成拿起那冰雪鑄造的茶壺,給陳業倒了一杯。
明明是冰茶壺,卻從里面倒出熱氣騰騰的茶水來,偏偏沒有將陳業的茶杯給融化。
這陰陽相濟的手段看得陳業滿心佩服。
就像是他的萬魂幡,只有陰氣到了極致才有陰極類陽的情況出現,而王萬成是揮手間便有這種手段,比陳業高明了許多倍。
王萬成給眾人都倒了茶,這才開口問道:“諸位來得比老夫早些,可曾有遇到涅槃宗的魔頭?”
風懷宇直接望向陳業,剛才他可聽說了,陳業在這里斬妖除魔來著。
陳業也知道躲不過去,就算自己不說,不昧和尚應該也瞞不住,索性坦白說:“晚輩與不昧大師來得早些,確實遇到了涅槃宗的魔頭。他們在此部下陣法,煉化十幾萬生靈,我與不昧大師聯手,在落雁鎮破了其中一門,只可惜我們竭盡全力,也只能救下一城……”
陳業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只是將自己的情報來源避而不談,只說是坊間傳聞。
王萬成聽著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只因陳業在前往落雁鎮之前就曾通知清河劍派,只是當時他們著實是抽不出人手。
聽得陳業描述,前后印證,王萬成忍不住嘆息道:“此事乃是我等判斷失誤,沒想到涅槃宗能遮掩天機,犯下如此惡行。”
蘇純一也倍感遺憾,憂傷道:“若是我能早些出關,或許便能阻止一二。”
要說清河劍派里誰最相信陳業,那當然便是蘇純一,只要陳業說這里有魔頭作祟,蘇純一定會前來相助。
陳業卻說:“清河劍派以除魔為己任,但也不是天下壞事都是諸位的責任,要怪只能怪涅槃宗喪盡天良,兩位無需自責。”
陳業之前就提醒過蘇純一,行俠仗義是好事,但若是救不了人就自責,長此以往怕是心魔叢生。
清河劍派太正,正得有點發邪了。
風懷宇震驚地看著陳業,沒想到他一個散修敢這樣跟清河劍派的劍仙說話,他怎么敢反駁的,自己可是大氣都不敢喘。
不昧和尚聽了,也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人世間是苦海,苦海無邊,世人無法盡度。貧僧也覺得盡力而為即可,清河劍派的兩位施主,無需為他人之罪而苛責自己。”
王萬成笑道:“沒想到還被你們兩個后輩給教訓了,你們有你們的道理,不過我清河劍派便是要以除魔為己任。除惡務盡,若有不盡,便是修行還未到家,必須以此為戒。”
聽得王萬成這般說,陳業也不好再多說,只能低頭喝茶。
不過王萬成也不是要責怪他們,清河劍派對自身要求嚴格,對外人倒是挺寬容。
即使知道這風懷宇是“清河派”的弟子,王萬成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而不是將這個冒牌貨一巴掌拍死。對陳業和不昧和尚的話,王萬成也只是一笑置之。
“多得兩位出手,涅槃宗這才功虧一簣。否則讓他們將北疆與中原氣運連成一體,掌門那一劍恐怕也難以重創這些魔頭。而且兩位還救下落雁鎮萬民,當真是英雄了得。不過,老夫還是有一事不明,這一路前來,老夫只見到廢墟,但這廢墟卻是干凈過頭了。
“十幾萬人血祭,應該怨氣沖天才對,不知道那些陰魂何在?”
王萬成問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盯著陳業,仿佛早就猜到與他有關。
陳業還記得蘇純一說過,請自己的師父幫他改造過萬魂幡。正是王萬成出手,教會了里面的陰魂布置玄陰攝靈陣,這才讓陳業可以修煉到氣海滿溢的境界。
陳業自然也不隱瞞,將那金光閃閃的萬魂幡取出,對王萬成說:“十幾萬陰魂,大多被晚輩收入其中。多得前輩出手,為晚輩改造過這法寶,否則也難以挽救這諸多無辜受害之人。”
王萬成接過這萬魂幡,仔細端詳一番之后,驚訝道:“老夫可沒這本事,你這萬魂幡,似乎又有奇遇。極陰類陽,這法寶已經稱得上天下無雙了。”
王萬成確實是故意提起這事,其實就是想找個借口檢查一番。
即使陳業的品格已經經過多番考驗,但清河劍派的規矩還是眼見為實。十幾萬人血祭,放在當初的魔門也算得上是殘忍至極。若不查清這十幾萬陰魂的去向,清河劍派怎么可能安心?
如今這萬魂幡都變得正氣凜然了,王萬成便知道陳業并未辜負自己的信任。要知道清河劍派為一件魔門法寶做保,那是用多年積攢下來的名譽去賭。
十幾萬的陰魂,王萬成真怕陳業有半點貪念,用陰魂來煉制法寶。若是做出令人發指的惡行,那便是清河劍派的罪過了。
這十幾萬陰魂雖然被收入萬魂幡中,但并未受到什么折磨,反倒是一個個氣息寧靜,被安撫得很好。
如今看來,他還是當初那個心懷正義的少年,
王萬成將萬魂幡還給陳業,臉上笑容燦爛地說:“這法寶在你的手上,也算是得了明主。時候不早,老夫要再轉幾圈,確保此地沒有涅槃宗的魔頭潛伏。不知道諸位可愿意與我等同行,我們兵分幾路,或許能搜索得仔細一些。”
陳業還沒反應過來,王萬成便點了不昧和尚和風懷宇說:“兩位隨我去西方,徒兒,你與陳業去往東方,我們明日在此匯合。”
蘇純一笑道:“徒兒謹遵師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