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一直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慈悲與規矩必須并行,否則必然招來災禍。
搞事的陰魂一定會有,但眼前這數千個,比陳業想象中要少許多,原以為至少要有三分之一呢。
多虧了他的寶貝可以精準感應到這些陰魂的態度,否則想要一一揪出來也不容易。
眼前鬼氣森森,一個個陰魂對陳業怒目而視,或者開口大罵。
剛剛恢復一點人形,如今又因為滿心怨恨而扭曲,變成猙獰惡鬼的模樣。
陳業也懶得廢話,這群忘恩負義之輩不配聽。
“最后問你們一次,是想滾,還是想死?!”
隨著陳業大聲喝問,萬魂幡中金光大作,將這些陰魂照得尖叫連連。
十幾萬陰魂匯聚之時,萬魂幡便是極陰化陽,這堂皇大氣的金光就跟太陽一般,灼燒著眼前這些孤魂野鬼。
衰弱的陰魂無法抵擋,很快被炙烤得陣陣慘叫,但還有幾個特別兇悍的,還敢朝著陳業撲過來,甚至還用上了法術。
數道黑光與烈焰襲來,陳業滿臉冷笑,他就知道有魔頭混在其中。
一堆法術偷襲,落在陳業的頭上,卻如同打中水中倒影,只有一串漣漪。
在動手之前,陳業便讓白月光施展幻術將他掩蓋了,跟魔頭打交道怎么能不多個心眼。
一擊不中,他們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陰兵四出,無數鎖魂鏈將這些魔頭捆住。
滾滾熱油潑上去,然后鋸條一拉便切成數段。
慘叫聲不絕于耳,比之前的鬼叫更加凄厲。陳業便這般看著,雖然這些刑罰不致命,但足夠慘烈,正好讓萬魂幡中的那些陰魂見識見識。
恩威并施才能管好這十幾萬人。
心中還有別樣想法的肯定不止眼前這數千,只是大部分陰魂沒那直接反抗的勇氣,未必就真的認可了陳業的規矩。
那正好這數千陰魂就用來立威。
哀嚎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然后陳業才用劍氣將為首的幾個惡鬼給斬成了虛無。
剩下那數千跟隨造反的,陳業也懶得理會。沒有輪回,沒有肉身,這些陰魂沒幾天就會煙消云散了。
一番操作下來,浪費了好幾個時辰。
張奇那裂天一劍留下的痕跡也淡化了許多,混沌不明的天空自我修復了大半,終于有一點陽光。
這天之痕都開始補上了,按照尊主的說法,正道修士們也差不多該到了。
陳業原以為清河劍派的修士會來得最快,但沒想到先到場的是一群散修。
幾道靈光劃過天空,那些駁雜不純的靈光一看就知道是散修的雜牌法寶,想來都是附近的修士,要么來看熱鬧,要么來撿便宜。
很快有人注意到陳業所在,看他拿著一桿金光四射的長幡,大部分人不敢打擾,轉了幾圈就向別處飛去。
散修們都不傻,這法寶一看就相當不凡,而且陳業先到,有什么寶貝也被他得了。
散修惜命,可不會為了見都沒見著的東西與別人爭斗。
陳業也準備就此離去,生怕等下正道高人們來一句“瞧你這賊眉鼠眼一定有鬼”。
但沒想到,自己剛準備要走,便有人在天上高喊:“陳施主,是你么?”
陳業抬頭一看,半空上飛著兩人,踩在一柄不大的飛劍上,歪七八扭的像是隨時要掉下來。
其中一個還是陳業的熟人,慈心寺的不昧和尚。
陳業一臉震驚,他怎么追上來了。
飛劍顫抖著降落下來,除了不昧和尚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修士。
這人打扮倒是有趣,鵝黃色的長衫,后背掛著個斗笠,還是御劍飛行,乍一看像是清河劍派的弟子,但那駁雜不純的劍光看起來卻不太對勁。
兩人剛落地,不昧和尚便湊過來打招呼說:“陳施主,當真是你么?”
陳業驚訝地問:“不昧大師,你怎么追上來了?”
“貧僧擔憂你的安危,便跟了上來,但貧僧沒有御空飛行的法寶,幸好路上遇到了這位風懷宇道友,他愿意載我一程,但也花了不少時間才將你找到。”
陳業很好奇,這不昧和尚雙眼都看不見,是怎么從天上找到自己的,不過這話問出來就不禮貌了。不昧和尚明知他被尊主給帶走了依舊跋涉百里追上來,只能說慈心寺的和尚是真仁義而非假慈悲。
另一位修士風懷宇也走到陳業面前,客氣地打招呼:“在下風懷宇,清河派弟子。”
陳業正要拱手行禮,聽到這樣的自我介紹,頓時愣了一下。
還真是清河劍派的弟子啊,但這劍法不對吧?
清河劍派天下無雙,劍氣與劍光都非常好認,一般人難以偽裝。
陳業的劍匣所凝聚的便是正牌的清河劍氣,否則也騙不了那些涅槃宗的魔頭。
這風懷宇的劍光怎么看都不對勁,說句難聽的,完全就是冒牌貨。
但這世上有人敢冒充清河劍派?
穩妥起見,陳業忍不住問了一句:“在下陳業,與清河劍派蘇純一蘇姑娘有些交情,不知道風道友與蘇姑娘如何稱呼。”
風懷宇一聽,頓時激動地說:“原來還有這等淵源,若以輩分算,我要稱她一聲師叔祖。那我可不敢稱呼你為道友了,我風懷宇見過陳前輩。”
這前輩二字聽得陳業有些尷尬。
這風懷宇看著跟自己差不多年紀,一下子把他給喊老了。
不過他也知道修行界不按修為算大小,各大門派都有自己一套計算輩分的方式,他們不會喊錯,只是旁人看著有些古怪。
陳業連忙說:“我們還是平輩相交,這前輩喊起來,我也承受不起。”
見兩人已經打過招呼,不昧和尚忙問道:“陳施主身體無恙?那位……沒為難你吧?”
陳業笑道:“當然沒有,我還得了不少好處,多謝大師關心。不過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清河劍派的人都來了,雖然風懷宇看著修為不高,但其他高階修士估計也要到了。
陳業準備先躲一躲,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再跟尊主討論開宗立派的事情。
但正要撤離,風懷宇卻說:“前輩且慢,我聽不昧大師說,是涅槃宗的魔頭在此地血祭眾生,不知道前輩是否見到那些魔頭?”
“見倒是見過幾個,不過都已經解決了,風道友為何有此一問?”
風懷宇一臉惋惜地說:“可惜,我又來晚了。我此生立志斬妖除魔,但到現在,一個魔頭都沒見過。”
陳業倒是想勸一句,就風懷宇剛才那表現,遇到魔頭了還不如快點跑,不然自己先成了冤魂。
但說話不能這么直,陳業只好安慰說:“日后定有斬妖除魔的機會。”
誰料那風懷宇又問:“能否請前輩與我說說,你是怎么斬妖除魔的?”
看他滿臉好奇的模樣,仿佛是個等著聽故事的小孩一樣。
陳業也不好一口回絕,只好答應說:“那我們邊走邊說吧,此地不宜久留。”
喚來黑旋風,陳業與不昧和尚再次騎上這大烏鴉的背上,而風懷宇則興致勃勃地飛在一旁,似乎對陳業這靈寵很感興趣,還想著拿個果子投喂黑旋風。
只是黑旋風已經被陳業養得刁了,對那些尋常的果子不屑一顧。
陳業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風懷宇怎么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看著不像清河劍派的弟子。
悄悄拉開了一些距離,陳業小聲地詢問不昧和尚說:“大師,你與這位風道友是如何認識的?他當真是清河劍派的弟子么?”
不昧和尚說:“只是路上偶遇,他見我走在雪地中,又目不能視,便好心送我一程。至于他的出身,剛才他不是說了么,他是清河派,不是清河劍派的弟子。”
陳業愣了一下。
清河派,清河劍派……這是兩個門派?
怎么還有山寨版的么?
陳業忙問道:“清河派是什么門派?”
不昧和尚解釋道:“清河劍派收徒極為嚴格,天資不足或者人品不符的都難以入門。但清河劍派鎮守清河兩岸,于當地人來說如同神靈一般。許多無法拜入清河劍派門下的散修便組建了這個清河派,算是沾一點名氣。”
陳業驚訝地問:“清河劍派這都能忍?”
不昧和尚笑道:“不能忍,又能如何呢?清河劍派總是講道理的,不可能因為名字相似便滅了這清河派。”
陳業懂了,這才是真正的君子欺之以方,清河劍派講道理,所以你蹭他熱度,清河劍派也不能對你如何。
但陳業又覺得有幾分不對,問道:“那他怎么說蘇純一是他師叔祖呢,這都不是同門,還這樣攀親戚?”
不昧和尚解釋道:“我聽聞這清河派里面有一些弟子曾經拜師清河劍派,也學過一點本事,但最終不被選中的,估計是自稱記名弟子,這樣算出來的輩分倒也不能算錯。”
陳業只覺得無語,這真的就是硬蹭啊,這風懷宇還真敢自稱蘇純一的徒孫輩。
不過想來清河劍派對這冒牌貨也盯得緊,不會允許他們敗壞自己名聲,出了問題一定是優先除魔的對象。
不對,若是盯得緊了,這小子豈不是會惹來清河劍派的關注?
陳業現在可不想被那些劍仙們盯上。
正準備找個理由與這風懷宇分開,陳業卻突然感覺到不對,抬頭遠望,只見光芒出現在遠方。
劍光純正,燦如流星。
正宗清河劍派的修士來了。
陳業忍不住看了風懷宇一眼,這小子不僅絲毫不慌,竟然還滿臉羨慕地看著那道劍光,仿佛那真是自己的師門長輩一樣。
不僅如此,他還大聲嚷嚷:“前輩快看,那是清河劍派的長輩們來了,我們快迎上去。”
這小子,真不要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