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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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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碼兩種?那我們這些借助司辰之力修煉的人,豈不是也應該根據司辰所掌握的性相,來調整自身兼修的手段?”

  秦淮聽著魏孝廉的解釋,若有所思道。

  “然也,非也。”

  魏孝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斷摸索,想法子將命定之死拼命往后拖延,對大多數修行人來說,確是擺在首位的事情。像道家的外丹、受箓,佛家的持戒、離欲,祆景兩家的自礪、堅神.都是在這條掙扎求存道路上探索出來的法子,但即便是強大的司辰們,掌握的相性也并非就一定是正確、合適的。甚至可以說,在抵抗魔染這方面,司命們的處境甚至比我等凡人更糟。”

  “命定之死?更糟?此話何解?”

  秦淮挑了挑眉,順勢問道。

  “命定之死,顧名思義,就是所有踏上修行路,從司命那里獲得力量、跟性相建立聯系的求道者,無一例外,最終都會被魔染吞噬,或死或瘋。而根據個人體質、心性和性相不同,每個人堅持的時間也不同,長則幾十年,短則三五年,很看個人際遇。”

  魏孝廉的語氣頗多感慨,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要想不被魔染追上,只有兩個法子,要么成功飛升,成為司命手下的圣者;要么投靠百蓮教,找到一枚蓮種,千方百計將其培養成熟,護佑自身。”

  “凡人想要飛升,希望實在太過渺茫,偌大個川蜀七十年來也只有寥寥三五人成功,難度堪比登天。皇上沙場征戰七十年,殺戮無數,備受司辰青睞,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尊半仙,若非大限將至,快要壓抑不住魔染,今年也不會匆匆動用整個大西的人力物力來為飛升做準備。”

  “至于百蓮教那幫妖賊,整天宣揚他們的無生老母就是遁去的一,依仗不知怎么騙來的各家手段,還真讓他們唬住不少人,這些年來勢頭很猛,無論四國朝廷怎么剿殺,他們都會像雨后春筍般冒出頭來,無法徹底趕盡殺絕。”

  “聽這意思,百蓮教頭上沒有司命?”

  秦淮心中一動,狀若無意地問道:“那他們是怎么抵抗魔染的?”

  “百蓮教頭頂確實沒有司命撐腰,不然以那幫妖賊的性子,現在凡世就不是我們四雄割據,而是五方逐鹿了。”

  魏孝廉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一句話,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沒有。”

  秦淮搖了搖頭,動作很符合他現在這具寄體擁有的人設。

  “大體意思就是說,蓮種可以身處魔染,而不被侵蝕。百蓮教的幾個壇主曾經就依仗著護身蓮寶,瘋狂挑事,惑眾造反,掀起了不少動亂。”

  魏孝廉似是想到什么不堪往事,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不過后來,殺部付出極大代價也抓住了一個聞香壇主。經過我們百般測試,才發現那蓮寶其實并無百蓮教吹噓的那般神異,雖然能極大程度壓制魔染,卻并無法做到徹底豁免。漁老頭猜測,或許只有百蓮妖賊才能激發出它的完全力量,可惜沒有百蓮教的半仙配合,這個謎團怕是解不開了。”

  “魏兄弟,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個聞香壇主其實是人形的天生蓮種,所以才會能在護身蓮寶的配合下,徹底豁免魔染?”

  秦淮伸手比劃,突發奇想道。

  “絕不可能。”

  聽到秦淮提出設想,魏孝廉一愣,然后就搖頭否決道:“如果那百蓮妖賊真是天生蓮種,早就被司命們派人抓走獻祭掉,送上天外天了,怎么可能還在凡世晃蕩。”

  “什么意思?”

  “秦兄弟,你剛加入殺部,不知道很正常。你以為各家派門的修煉者為何都那么執著飛升,難道只是為了在司命座下當一個鞍前馬后的奴仆?若不是因為飛升之后,他們能依靠司命吸引走大量魔染,自己則憑借新獲得的性相眷顧,保持神智存續,這世間的邪教淫祀能少一多半。”

  “你可以把司命想象成一扇豬肉,圣者則是一個雞腿,魔染就是蜂擁而至的蚊蠅,扇豬加上雞腿,會引來更多蚊蠅,但大多數的蚊蠅又會被扇豬吸引走,這樣一來,落到雞腿上的蚊蠅反而會比之前孤零零一個時更少。圣者就是通過類似的手段,來轉嫁風險,拿司命吸引火力的。”

  或許是怕秦淮不理解圣者和司命間如此抽象的生態位,魏孝廉還特意舉了個例子進行說明。

  “司命固然強大,可對魔染的承受依舊是有上限的,隨著圣者越來越多,壓力也會成倍增加。圣者們為了自己考慮,也需要幫助自己的司命抵擋魔染的侵蝕,而天生的蓮種,則是跟破碎性相一樣,是極少數對司命抵抗魔染有用的至寶。”

  魏孝廉聳了聳肩,故作輕松道:“這也就是為什么百蓮教是天下頭等邪教的原因了,除了他們會影響朝廷社稷、動搖國之根本外,更多的是因為司命和圣者的渴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唯有百蓮教才能找到的蓮種,注定了會讓他們站在我們的對立面,無法可解。”

  “原來如此。可魏兄弟,我聽你說完,怎么感覺圣者們對司命的態度有些搖擺,似乎并不都是全心全意的信徒啊。”

  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秦淮之前一直以為其余圣者會像慈篤一樣,是司辰司命們的忠實信徒。

  可他現在才反應過來,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圣者和司命更像是因為利益勾連到一起、各取所需的奇妙共生體。

  司命替座下圣者吸引、抵擋魔染;圣者則為司命尋找、爭奪蓮種之類能抵抗魔染的珍寶。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圣者們各有算計,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畢竟,能以大毅力、大決心成功飛升的求道者,無不是人中龍鳳,豈愿久居人下?即便長年修煉會被司命同化,可心中野望,卻比我等凡人還要。”

  魏孝廉目光中帶著堅決地看向面前的秦淮:“既然都是凡人,他們可以,我們自然也可以。”

  秦淮的想著之前在魔染幻境中見到的諸多詭異怪物,總覺得要是變成那副瘋瘋癲癲的鬼樣子,還不如當個普通凡人。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司辰是現在的司辰,可這并不代表它能一直當司辰,自天啟劇變這七十年來,天外天已經爆發了三次司命之戰,每次都會給凡世帶來難以預料的天災,所以你啊,對司命的驚懼之心沒必要太重,它們可沒空搭理我們這樣螻蟻般的凡人。”

  魏孝廉自嘲地笑了笑,看著秦淮:“殺部里的庫藏很多,足夠解答你的諸多疑問,只是你現在雖有庚旗鐵令,功賞卻遠遠不夠,正好這段時間招討卒要為皇上的受血儀式收集材料,你可以多跑跑,若是表現亮眼,說不定還能搏個大前程出來。”

  說完,魏孝廉就給秦淮留出自己單獨消化這些龐雜信息的時間,先行離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秦淮才從屏風隔間中走出,又回到了柜臺。

  “漁功曹,魏孝廉說我想進庫藏查看秘聞功賞不夠,要我多接些活計。”

  似乎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靠在柜臺的漁功曹沒有任何意外,只是點了點頭道:“正常要積攢下一千功賞,才能定為庚旗,你現在還差八百六十五功,想干什么你可以自己選。”

  漁功曹伸出手指叩了叩臺面,立即便有一位沉默寡言的軍勇從大堂后走了出來,向著秦淮行過禮后,就靜靜站在側旁。

  “要什么活你問他,哪怕是今夜剛到的,他也都知道。你也可以從他這里曉得,大西比你職位低的招討卒有多少,選擇從中挑選誰打下手,要分潤出去多少功賞。”

  聽到漁功曹的話,秦淮看著眼前的軍勇想了想,對著他問道:“甲乙丙丁十天干,都要這么接活嗎?”

  “回大人話,自然不是。”

  聽到秦淮發問,那軍勇終于開口解釋道:“一般的差事,鐵牌以下都這么接,要是您再往上走走,換了牌子,情況就不太一樣了”

  聽著這軍勇娓娓道來,秦淮終于搞清楚了殺部是個什么架構。

  殺部內緊外松,如果想要往上爬,享受更好的待遇,那相對應的約束也會越來越緊。招討卒是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分級沒錯,但他們真正入了殺部之后,為了方便起見,一般只看腰牌。

  腰牌分為金銀銅鐵四等材質:甲金,乙丙銀,丁戊己銅,庚辛壬癸鐵。

  按照秦淮的判斷,這金銀銅鐵所代表的實力層級,大致可以對照為七宮、八極、九曜、十都。

  如果只是在鐵牌階段,那接取懸賞的流程確實跟秦淮原本想象的傭兵大會沒什么區別。

  可等招討卒拿到銀牌,走到魏孝廉那樣的位置,基本上就跟入朝為官沒什么區別了,既有官服也有管著自己的上官。

  不過相對應的,招討卒也可以獲得殺部內一些別人無緣得見的好東西,就比如說各派門有關飛升的線索,以及秘庫內起來不外傳的各種功法跟珍寶,官位越高,能用俸祿換的東西也越好。

  而分界線就是銅牌,如果秦淮只是打算當個混在庚旗的散兵游勇,那諸多福利自然是沒有了,頂多用功賞換一些尋常的東西,想要進庫藏基本是不可能的。

  至于什么時候能從外圍進入殺部的內圈,那全看平時每個人的作為。

  只要殺部之中,有一位金牌和兩位銀牌覺得一個人潛力非常,大有可為,而且背景方面完全值得信任后,就會派人來詳談。

  正如魏孝廉所說,最近是大西王準備飛升的關鍵期,殺部任務眾多,對秦淮這樣的白丁來說,確實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部里關于性相、飛升的差事都有哪些?”

  “大人,請在此稍等,屬下這就去拿。”

  軍勇行過禮后,身形便又沒入了深邃的黑暗。

  看到秦淮的舉動,漁功曹眉頭微微一皺,開口問道:“事關性相,一般都會牽扯到天外天,若你沒有足夠的實力,很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不怕,我新得了修羅訣,實力馬上就會有長進,到時候斬邪滅祟,還不是手到擒來?”

  秦淮故作狂傲,揚了揚手中的血紅小匣。

  “想要發揮修羅訣的真正威力,非得有兵員配合不可,你孤家寡人一個,可以持庚旗鐵牌去軍營中挑選一伍軍勇暫用。”

  作為兼修兵家的三教修者,漁功曹眼光毒辣,經驗豐富,提點完秦淮后,就沒再說話。

  沒過一會,那兵勇回來了,雙手捧著一摞剛謄寫好的信箋。

  “這位大人,這些都是。”

  沒等他說完,秦淮便點點頭,拿過來一張張翻開,仔細斟酌了起來,

  然而從頭到尾全翻了個遍,秦淮卻連一個朱賞以上的差事都沒找到,全是些捕風捉影、浪費時間的瑣事。

  “怎么全是一些小卒子?而且還是疑似,連個準信都沒有,就沒有對付半仙、邪祟跟百蓮教之類的差事嗎?”

  聽到秦淮的話,那軍勇頓時變了臉色:“大人,您說的那等差事,俱都是十萬火急的災禍,部里一般沒時間派招討卒慢慢探查解決,皇上會直接出動八大營,拔草除根!”

  “也是,兵貴神速,一般也留不到現在。”

  想到原身的所作所為,秦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那有沒有功賞高點的差事?我可不想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費時間。”

  轉念想過后,秦淮開口再次向著軍勇問道:“不怕危險,只要功賞豐厚。”

  “我這里有一件功兩千的黑賞,喪命的風險很小,只是容易致人癲狂,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讓你試試。”

  就在這時,柜臺上的漁功曹不知何時停止了寫寫畫畫,目光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看著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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