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小姐,鈴木小姐。”轉過身的唐澤朝這兩位再熟悉不過的朋友笑了笑,“好久不見。是又來替隔壁的工藤君打掃衛生了嗎?”
此時的唐澤自然是切換到了joker的日常裝束狀態,白發紅眼,加上一身寬大的黑色涂鴉外套,加上一些丁零當啷的潮男風飾品,看著像是玩樂隊的似的。
和他本人的裝扮風格不說十分相似吧,那也是天壤之別。
之所以突然想起來掏出來這么個身份跑出來偶遇,那當然是唐澤看柯南頭腦風暴這么辛苦,過來給他增加一下考試難度。
從柯南給他上的這個buff來看,這家伙終于是越過了重重信息差的阻礙,窺見了一絲唐澤隱藏起來的本質了。
的確,偶爾的險象環生,可以說是運氣不錯,可總是身陷危險,卻又因為種種原因頻頻獲救,就顯得有點太刻意了。
過去的柯南不曾對此起疑心,主要是因為主角體質的他自己差不多也是這么過來的,可隨著危險被唐澤本人吸走,柯南等人的處境反倒安全下來以后,再要柯南完全不開動腦筋太為難他了。
不過對此早有預料的唐澤心態很平穩。
該來的總會來的,在被徹底拆穿之前,還是趁還有的玩的功夫,接著奏樂接著舞吧。
“打掃衛生什么的倒是不會啦,那么麻煩的事情,一次就夠了。”想起上次的情況,毛利蘭忍不住腳趾抓地,“現在都是由家政定期來清掃。”
唐澤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回答:“哦哦,所以工藤宅新住進去的那個粉色頭發的先生,是工藤家請的管家嗎?看起來氣質不像呢……”
“不不,昴先生是因為一些事情過去借住的房客。”鈴木園子趕緊替沖矢昴澄清,“他是個在讀研究生呢,很厲害。”
“原來是新的鄰居啊,那我真是失禮了,他搬來好幾天,我都沒有上門去問候過。聽上去你們認識他?”
“我們也剛認識他沒多久,不過他一看就是那種可靠成熟的人,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的樣子呢,真厲害……”
唐澤聽著鈴木園子的夸贊,控制好表情,沒讓自己暴露出笑意來。
雖然得益于混血帶來的長相特點,赤井秀一的臉年齡感不明顯,經過工藤有希子的妙手,更是抹平了他那鋒利的氣質,說赤井秀一是個二十來歲大學畢業沒多久的人能對付過去,不過只要一想他大表哥比安室透年齡還大一些,已經32了,就感覺這段對話分外喜感。
他就說吧,裝嫩是他們世良一脈避不過去的一環,連赤井秀一都不能免俗。
“那介意我和你們一起去拜訪他一下嗎?大學院啊,真是高學歷的人才。”唐澤耐心地聽完了鈴木園子的贊美,趁勢將自己的目的拋了出來。
柯南這會兒應該還沒糾結完,該過去逗逗他,放一放煙霧彈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啊。這個人要是真的被困在哪里,那么他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
替本堂瑛佑劃去了幾個選項,柯南看著那張畫了許多標記的地圖,不免擔憂。
這里是高樓林立的東京,符合篩選條件的建筑相當的多,考慮到它們高層住宅的屬性,住戶的人數也相當的多。
如果推理停止在這一步就去現場篩查的話,也不知道求助人能否等到救援抵達了。
“我覺得,可以報警了。”赤井秀一打量著桌上散落的報紙、雜志內頁和地圖,想了想,直接表示,“柯南君,你剛回東京,可能還來不及關注所有近期的新聞。如果是從前天之前就失蹤了的話,那我大概能猜到受害人是誰了。”
說著,他徑直打開了客廳的電視機,看得柯南愣了一下。
不是因為對方隨便使用電視機發愣,他都把自己家借給人家當半個據點用了,人家隨意使用家里的東西也是他默許范圍內的事情,他發愣的是這臺尺寸驚人的掛壁電視顯然不是自己家原裝的那臺。
“你,買了這么大的電視機啊……”柯南表情微妙,不知道是該吐槽對方離開FBI了經費還是這么充裕好,還是吐槽對方注重生活質量,心態悠閑的好……
“原來的那臺太久不使用,又有點老舊,不是很好用,我就把它換掉了。”赤井秀一語氣很尋常,“不是我買的,是朱蒂那里淘汰下來的,我只是當時沒把它扔掉。”
朱蒂的身份偽裝任務隨著貝爾摩德的落荒而逃結束,她現在在東京已經沒有長住的居所了,原本那間高級公寓的房間自然是轉手掉了。
而像里頭那臺夸張的百寸大電視,哪怕他們想要留給下一任房主,也要擔心這市面上都很少流通的奢侈型號會不會引起動產處置上的問題,索性就在清掃的時候一并搬走了。
赤井秀一只是想起這處堆放物資的倉庫知情人僅有他自己,才廢物利用了起來。
“啊,哈哈哈……”柯南干巴巴地笑了幾聲,“那我該說謝謝嗎?”
……希望朱蒂老師不要突然想起這樁小事,發現什么蛛絲馬跡才好。
“放心吧,那幫冒失的家伙想不起這種小問題的。”猜出了他在擔心什么的赤井秀一倒很淡定,“你看這則新聞。”
出現在屏幕里的,是正在直播中的一檔新聞節目,半邊屏幕上放著一個方臉中年人的證件照,文字說明儼然是“被綁架的代田育雄先生”。
揚聲器里傳來了主持人語調平緩的聲音。
“‘……今日凌晨在警方的追擊中跳樓身亡的綁架犯身份仍未明確,被綁架的造船公司社長,代田育雄先生仍然下落不明……’”
“被綁架的造船公司社長?”柯南擰起眉頭,“綁架犯自殺了?”
他一回到東京,先留意的肯定還是兇殺案等更加惡性的事件情況,確實還沒關注到這個案子。
“這兩天很多新聞都在說這件事呢,還有深度追蹤,美其名曰‘幫助分析嫌犯’,討論起代田社長發家史的。”本堂瑛佑晃了晃手里某只還完好的紙飛機,“如果是他的話,就能解釋為什么會變成這么奇怪的求助手法了。”
代田育雄是在離開公司洽談業務的路上被綁架的,一個被綁架的人質,身上當然不可能有手機,而且因為時間還不長,他其實根本沒有機會和綁架犯產生太多溝通,他并不知道綁匪什么時候會回來。
他需要想辦法自救,可又不敢直截了當地傳遞出求救信息,被綁匪注意到的話,很可能對方會為了自保直接撕票。
他不知道綁匪已經自殺了,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已沒那么危險了,這才是他一直寫密文的原因。
“話是這么說,還是太怪了。”柯南看著桌上散架的沒散架的紙飛機,“他一個人質,寫寫畫畫還扔紙飛機,綁匪難道會因為看不懂他在畫什么就放過他嗎?”
道理他都懂,這位社長的思路還是太清奇了點。
向外扔紙飛機是一個明確的傳遞動作,更別提他為了保險,扔了這么多個。
那數量,甚至不是幾十個,他差不多是一天就扔了一百多二百來,就算省著點用,房間里的報紙雜志也該被他撕了很多了。
倘若綁匪沒自殺,正常回到了囚禁地點,人家又不是瞎子,還能看不出來東西少了沒少嗎?
這還得是當作又餓又累的他有那個能力從室內直接將紙飛機一口氣投射出去的情況,他失蹤是五六天前的事情了,還有精力又寫又畫又迭紙的已經很不容易,搞不好還有不少沒扔出去,掉在室內或者卡在窗口、陽臺的。
都鬧上新聞了,不止一個媒體在刊載紙飛機的訊息,電視新聞都有在報道的,綁匪就算再愚蠢,這個時候也該意識到不對了吧?
莫非這才是人家能中興企業,做大做強的原因,腦回路不同尋常?
“不能全怪他吧。”本堂瑛佑也感到一言難盡,還是好歹替這位倒霉的受害者說了兩句,“綁匪都當著他們的面跳樓身亡了,不管摔成什么樣,這都過去多少個小時了,還是沒能確認對方的身份。代田先生,搞不好只是不信任警方的能力,也不信任普通的居民吧……”
順著他的邏輯一琢磨,又忍不住開始琢磨直美·阿爾金托開發的系統好像對日本警方真的還挺有意義的柯南:“……”
“這就更有理由找他了,再不加把勁,他可能到死都不會想起來可以呼救,又或者他會擔心綁匪有同伙在附近,壓根不敢求援。”赤井秀一嘆了口氣,“再看看地圖吧。”
“嫌疑地點雖然還有好幾個,不過我覺得,現在的計算已經可以做一個優先級排序出來了。那個,沖矢先生,你這邊有便攜的望遠鏡吧?要不然現在就出發做一下目偵……”
“昴先生!本堂君!你們看新聞了嗎?!”
柯南的提議還沒說完,鈴木園子風風火火的身影已經沖了進來。
她抓起遙控器按動了幾下,換了個電視臺,就看見新聞上是正在直播的連線畫面。
“‘我現在就在今天發現新的紙飛機的米花塔公寓前的公園,今天新的紙飛機也出現了。那么首先,我們先看一下這次的紙飛機圖案……’”
“你們看,新的紙飛機,已經有人在討論它的含義了。這次應該能破解謎……”
鈴木園子興奮的聲音同樣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米花塔公寓!”
聽見電視里記者提到的地名,本堂瑛佑和柯南同時指向了地圖的一個標記處。
“如果是這個位置的話,那就說得通的!”本堂瑛佑提高了聲音,“最近市內有不少強風,目前的范圍被大幅擴大是被風力所影響的。”
“是啊,不過米花塔公寓始終處在可疑區域的范圍里已經說明問題了!”柯南贊同了他的看法。
“雖然還是不能肯定這個人是不是代田社長啦……”
“反正很可能人命關天,還是直接去確認好了。從新米花大酒店的瞭望臺方向應該能看見……”
兩個人一邊念叨著一邊站起身向外走,然后腳步又同時一停。
落后鈴木園子一步的兩個人此時就站在門外,看見跟在毛利蘭邊上白發紅眼的少年,他們倆的表情都微妙了起來。
柯南自不必說,在因為毛利蘭的來電臨時摻和進這個紙飛機案之前,他的思路還糾纏在相關問題上的呢,此時看見當事人,偵探對謎題的觀察本能又發作了,不動聲色地掃視著面前的joker。
眼睛依然是過去見到過的血紅色,瞳仁在隨著光線變化自然地反射著光澤,不見任何人造物的痕跡。
白色的發絲也一樣,顏色的確少見,可完全不像是假發,連發根都沒有什么破綻……
見識過那么多難辨真假的易容高手,柯南知道,這些并不能說明什么,很可能只是更加優秀的裝扮的功勞,還是不禁想到服部平次的許多離譜假設,往不太科學的方向發散了些許。
認知能力既然能擾亂別人的思維和情緒,能無中生有,能捏造現實,那會不會,具備這份能力的人,其實是可以在更夸張的尺度上作假的呢?
就像是真正的怪盜,也總是精通如何制造贗品,偷竊心靈的怪盜,擅長捏造幻象,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
本堂瑛佑就更微妙了,他好歹現在算是赤井秀一的半個下屬。
雖說對于隔壁的情況還有些一知半解,但看著赤井秀一時不時往隔壁翻墻還不避開自己的舉動,他多少是能意識到,出現在這條街上的白發的同齡人意味著什么。
注視著自己的何止是前FBI王牌,他哪里敢懈怠。
別的地方培訓不合格最多失業,他這要是表現不到位,又或者哪里做的不好造成了麻煩,搞不好就徹底人生畢業了呢……
“看上去我來的不是時候。”看著突然像是被貓叼走了舌頭,安靜的異乎尋常的兩人,唐澤彎起眼睛朝他們笑起來,“幾位下午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雨宮……你們這是在討論什么?什么米花塔公寓的,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