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敢嗎?他當然不敢。
庫梅爾的能力能輕而易舉地解決那些目標,當然也就能輕而易舉地解決組織里的其他人。
對朗姆而言,在唐澤夫婦的遺產已經基本被組織搜羅干凈的現在,唐澤昭的身份放在他手里,比起任務,已經更接近一種束縛了。
一種用來威脅庫梅爾,防止他失控的籌碼。
不論心性如何,不能否認的是庫梅爾畢竟是個只有18歲的孩子,失去組織的支持,他現在的生活就會自然會完全崩塌。
但要是給這個孩子一個機會,讓他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地接近朗姆,觸碰到朗姆的真實身份……
“等你替‘唐澤昭’完成這一年的保護觀察期之后,再討論這種問題吧。”選擇了和緩的口吻,朗姆沒有回應星川輝近乎挑釁的問題,“琴酒很快就會去回收庫拉索。我不希望再出什么岔子。”
星川輝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似乎是不想再聽他接下來的陰陽怪氣,朗姆將電話直接掛斷了。
聽著耳麥里掛斷的嘟嘟聲,星川輝頗覺無趣地收起了耳機。
完全沒出乎唐澤的預料,這點程度的壓迫和質問,讓他情緒都沒什么波動。
在這方面的判斷,唐澤是比較支持琴酒的看法的,也就是朗姆的謹慎并非是出于行事上的考慮,而是他自私性格的一種體現。
他惜命,他不愿意承擔決策的代價,他不想為了眼前的計劃犧牲自己的長遠利益。朗姆的疑心病全部來自于此,自然而然表現不出什么格局。
哪怕是對現在的庫梅爾有所警惕,朗姆第一時間想到的也不會是庫梅爾是不是真的背叛了組織,只會考慮對方是否已經徹底倒向了波本的陣營,因此威脅到朗姆的地位而已。
“真是個廢物。”
如此不客氣地評價了一句,星川輝重新拿起手機,翻看起群組里的消息。
Joker:嗚哇,安室先生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Spy:你都沒和他打什么招呼,就變出來一個水無憐奈的弟弟,他不生氣也很難吧?
Trigger:更別提你也沒打算讓人家發揮什么臥底的作用,你是想要他給怪盜團打工。
Fuse:確實。
Joker:可是人家都沒選FBI誒,光是看在這個方案的面子上,他也應該抬人家一手不是嗎?
Spy:所以zero沒有把你直接扔出門去呢。
Trigger:他現在脾氣真是已經好很多了,換做六年前,你現在已經挨揍了。
Fuse:確實。
Joker:不要在這里復讀了萩原前輩,醫院那邊怎么樣了?
Fuse:別的不知道,樓上的小朋友好像已經逮住探子了,雞飛狗跳的。
Joker:動作這么迅速?那那個楠田陸道呢,跑了沒有?
Fuse:扔了個炸彈。
Trigger:哈?
Fuse:我拆了。
Trigger:哦……
Fuse:怎么會有人跑來刺探消息裝病人的時候,在頸托里塞一圈C4炸彈的。他就不怕做什么檢查誤觸了嗎?
Trigger:感覺他和隔壁的普拉米亞有的聊。
話題有點太地獄了,有點繃不住的唐澤默默放下了手機。
“怎、怎么樣了?”本堂瑛佑緊張地捏了捏手里的水杯。
他能看出來,別看唐澤年紀很小,光是在幾次試探當中,唐澤展現出來的話語權引導力,就不是普通的參與者能表現出來的。
說不定,這家伙就和樓上的那個小男孩一樣,是個身份極具欺詐性的策劃者。
也是基于這種猜測,他才鼓起勇氣,向唐澤開口,尋求幫助。
“沒什么問題。”感覺醫院那邊漸入佳境的唐澤放下手機,清了清嗓子,“你的身份確實敏感,這會有點麻煩,不過問題其實不會很大。”
別看帝丹的2年紀B班眼看著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組織對這個地方的監控其實是有疏漏的。
因為在他們的概念里,庫梅爾就是他們給這個班級用的監控。
有個代號成員在這里偽裝身份,他們總不至于再派個人過來,就算朗姆那種人對庫梅爾有所質疑,想要給督戰隊配督戰隊,那也得有足夠的人手。
更別提在他們的概念里,恐怕是沒什么人能瞞著庫梅爾,潛入進他日常生活的領地當中去的。
所以,在2年紀B班繼續上課,反而是個掩藏身份的好辦法,能起到其中奇妙的燈下黑的效果。
至于,更加深層的身份背景問題……
“我會想辦法幫你處理一下你的履歷問題的。以后不要再和除了毛利先生一家之外的人解釋你過去在大阪的經歷,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自己因為治療的問題,以前在關西地區生活了很久,至于具體的生活背景和教育經歷,就不要詳細描述了,非要給一個答案的時候,就這樣模糊地給一些范圍……”
已經做過多次類似的入職培訓的唐澤拿出一張紙,飛快地開始寫一些要點。
現在的水無憐奈知道庫梅爾身份的真實情況,但為了她的安全,也為了自己的安全,唐澤是不可能輕易向她開口說明怪盜團的事情的。
任何處在組織情報網監控中的人,關于認知訶學的情報都應該審慎地透露。
然而在未來針對組織的行動當中,怪盜團是不可避免要摻一腳的。
這種時候,本堂瑛佑就會是一個很好的橋梁。
或者說的陰暗一些,就和FBI的考量類似,控制住本堂瑛佑,也就控制住了本堂瑛海,可以讓她在立場上毫無選擇余地,向著己方傾斜。
“你的基礎很差,一旦發生危機,幾乎沒有什么應對的能力。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接下來的一個月,你需要接受一定基礎的培訓。這是為了你和你姐姐的安全考慮,所以如果日程發生沖突,你最好是借口身體問題,請幾天假……”
“……那個……”本堂瑛佑舉起手,怯生生地打斷了唐澤的滔滔不絕。
本堂瑛佑聽著他的要求,一邊看著唐澤給他羅列出來的綱領,一邊茫然地點頭,心里隱隱約約,有了一些不可思議的猜測。
唐澤這是,希望他留下來,去做姐姐的“聯絡人”嗎?
“你的要求我大概理解了。那個,所以,有個問題忘了問你……”
“嗯?”唐澤抬起眼睛發出了一聲疑惑的鼻音。
“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在聽完了他的要求之后,唐澤二話不說,就把他帶去了咖啡館吃飯,和吧臺里那個黑皮的帥哥嘀嘀咕咕了一陣之后,坐下來就直接快進到接下來的要求和行動方案了。
不是說這樣不行吧,但是,是不是忘了給他解釋幾句基礎問題了?
唐澤笑了笑,頂著安室透幽幽的注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當然是我自己這邊的人。”
唐澤這里悠悠閑閑先斬后奏地解決掉本堂瑛佑的問題時,杯戶中央醫院那邊,像是萩原研二描述的那樣,正在雞飛狗跳。
鎖定到楠田陸道本身并不困難。
澀谷的案件是個大型的公共安全事件,不過分流的醫院不止杯戶中央醫院一家,加上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上的重傷員,真正的重傷員就普拉米亞一個人,他們需要檢查和監控的目標范圍并不大。
經過柯南的一番簡單篩選,只利用了手機和咖啡罐的簡單計策,很快就確定了真正可疑的家伙。
比起給到庫梅爾的壓力,對其他小嘍嘍,琴酒只會更加冷酷無情和不講道理,理所當然的,楠田陸道行動的很快。
也因此,很快事情就隨著楠田陸道行動的暴露,推進到了激烈的沖突階段。
“他沒有回病房銷毀證據嗎?!”
“畢竟他的目的就是探聽水無憐奈的去向。完成了任務之后,他就沒有太多后顧之憂了。”
“該死,決不能讓他溜掉……”
當朱蒂帶著行動人員急匆匆地從醫院正門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楠田陸道的車順著停車場出口的道路疾馳而去。
緊隨其后的,自然是赤井秀一的車輛。
“必須要在他和組織取得聯系之前想辦法阻止他!”
“我知道。”一手把著方向盤,赤井秀一的聲音非常穩定,“不過他身上攜帶了手機,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在開車途中就將情報傳送回去……”
“沒問題的。”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柯南插話道,“我趁他離開病房的事件,已經將他的手機提前破壞掉了。”
“……是這樣嗎?那沒問題了。”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掛斷了詹姆斯的通訊。
放下手機時,赤井秀一扯了下嘴角:“你比我以為的,還要更不信任FBI啊。”
已經發了這一漏洞,卻沒有告訴他們,反而是選擇自己去將這個問題解決……
這個偵探很顯然對FBI的防備心已經提的很高了。
“小心謹慎總是不出錯的。這么大規模的監視,又是如此匆忙的抓捕行動,確實會導致許多問題不是嗎?我也只是小心為上。”注視著前方的車輛,柯南轉回頭,“這方面的話,你也一樣,赤井先生。”
如果真的信任FBI,赤井秀一就不會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還找上他這個嚴格來說沒有熟悉和彼此信任到多深程度的第三方來幫忙協助這件事。
顯然赤井秀一自己也是有許多顧慮,認為繼續待在FBI當中,很有可能對自己的行動起不到什么正面效果的。
“……彼此彼此吧。”赤井秀一沒有否認他的說法,只是輕輕踩下了油門。
車輛靈活地繞過了路口,在他的操縱下精準地越過前車,與楠田陸道的車輛平齊。
沒有對自己的外表做任何掩飾的赤井秀一轉過頭,看向另一輛車里表情驚慌失措的男人。
看樣子,他已經發現了自己手機出了問題,并且在這短暫的視線交匯間,認出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
——曾經的黑麥威士忌,是被組織認為的第二個琴酒,這張臉在組織當中的威懾力,并不輸給琴酒多少。
對面的人肉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顧不上前方的路況,抓起了手邊的手槍,朝著赤井秀一的方向胡亂開了兩槍。
理所當然的,沒有命中什么東西,不過為了躲避他這毫無章法的子彈,赤井秀一的車到底是稍稍減速了一些。
調整了一下車輪的方向,赤井秀一正目不斜視地注意著前方的車輛,突然,視線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東西。
他飛快地朝著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非常熟悉的、熟悉到讓人恍如隔世的、狙擊鏡的反光,再次在他視野的邊緣中,閃爍了一下。
赤井秀一抿了抿嘴,默默松開了在油門上加力的腳。
他的“盟友們”,已經到了。
“不追上去嗎?”
“不用了。那家伙光是看見我,就已經嚇的不輕了。這個車速開車的話,他很快就會控制不住車輛了。將他向沒有人的道路上逼迫,應該很快就會自己撞車吧。”
“用這種方法阻止他逃走嗎?”
“他的脖子上還捆著一些炸藥呢。太靠近會把自己卷進去。”
“你說的有道理……”
正在和赤井秀一商量著,柯南的眼角余光同樣捕捉到了一絲微妙的閃爍。
他朝著閃爍的方向抬起頭,但已經只來得捕捉到一點微妙的影子。
“砰——”
下一個瞬間,狙擊子彈破空的聲響傳來。
前方本就已經開始蛇形的車輛,仿佛撞上了什么巨大的障礙物,一瞬間失去了控制,打著旋的,狠狠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這是——”
柯南有些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但赤井秀一仿佛對眼前的事情早有預料,默默也降低了車速,避免被卷進前方的車禍當中。
等到他們兩個走下車,前去查看的時候,楠田陸道的車子已經完全陷入了道路邊的護欄當中。
車頭完全撞癟了進去,一部分零部件散落在鋪裝到路與邊上的草坪上,畫面極為慘烈。
更為慘烈的是車上的駕駛者。
彈孔精準地穿過他的太陽穴,從另一邊穿出,鮮血與腦漿在另一側的車上潑灑開來,混合在車輛撞擊的煙塵當中,像一團扭曲的焰火。
“他,這是……”柯南微微睜大了眼睛。
被狙擊手命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