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曾經是組織的代號成員,真實身份是來自FBI的臥底。
如今的水無憐奈,也是組織的代號成員,真實身份則更為復雜。
柯南擺弄著手上的領結,陷入了思索。
赤井秀一沒有明說,但他會找上自己來協助他完成接下來的假死計劃,已經說明了一定的問題。
赤井秀一,沒有那么信任FBI本身,比起FBI的身份,他更在乎自己家人的安危。
想起曾經接觸過的另一個FBI探員朱蒂,柯南隱約能理解他的想法。
FBI里大概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赤井秀一和唐澤的關系,得到了赤井秀一信任的人,本身就沒那么多。
比起在FBI的工作經歷,赤井秀一在組織里呆的時間就太久了。
他會選擇幫助有著同樣立場和相似處境的水無憐奈,轉而消除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以圖轉入暗處,并不奇怪。
確實可以好好設計一番,比如說,首先,先制造一個恰當的機會,讓水無憐奈能“遇上”赤井秀一……
“柯南,發什么呆呢。”整理好衣裙站起身的毛利蘭看柯南坐在原地沒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新娘來了。”
“嗯?哦……”
注意到周圍的人全都站起了身,柯南連忙跟著站起來,隨著所有人的視線一起,看向禮堂的入口。
在那里,一身婚紗的佐藤美和子,扶著松本清長的臂彎,站在了紅毯的另一頭。
她臉上畫了精致的妝容,鬢邊別了兩朵花,將頭紗固定在那里。
隔著這層朦朧的白紗,她本就很好看的容貌更是帶著柔和的霧一般的美感,美的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真好看啊,佐藤警官。”輕輕鼓掌的毛利蘭不禁感嘆,“我就說,她穿婚紗的時候肯定很美。”
哪怕是腦海中滿是復雜計算的柯南,聽見這句話,都不由轉過視線,看了毛利蘭的側臉幾秒。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前幾日在另一場由警察參與的婚禮前,毛利蘭那關于不管怎么樣真想穿一次婚紗看看的感慨。
確實,如果是小蘭的話……
“咳咳!”毛利小五郎有點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打斷了柯南粘在毛利蘭身上的注視,“雖然是……不過,讓松本管理官來做這個引路人真不錯。”
佐藤美和子的父親殉職多年,這個堅強女孩,其實是在很多老一輩刑警的注視下長大的。
雖然不能自比做她的父親,但由一個很具備權威和資歷的警官來做這個接送新娘的角色,確實很合適。
也確實能震懾任何要娶她的人,不管對方是不是警察吧。
起碼,臺上的高木涉就有一種手完全不知道該往哪里擺的感覺。
“話說,佐藤警官就這么突然訂婚了,白鳥警官他們都不會有意見的嗎……?”毛利蘭拿出手機笑瞇瞇地給門口的佐藤美和子拍了幾張照,突然意識到什么一樣,轉過頭在禮堂里搜尋。
這間禮堂并不大,坐滿也只有不到一百號人。
除了像他們這樣熟識新人而被邀請的賓客,幾乎都是警察。
于是很快,毛利蘭就找到了白鳥任三郎的位置,然后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誒,那個、那個是……”
“是我的班主任,小林澄子老師。”柯南小聲說,“情況比較復雜,不好解釋,總之你不用擔心白鳥警官啦。”
反倒是白鳥任三郎,應該緊張一下自己要如何向小林澄子解釋佐藤美和子那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容貌了。
唐澤說的對,他在開始追求人之前真應該長張嘴,開口問問清楚的。
但凡當初一見到佐藤美和子,確認一下對方到底是不是自己在找的人,也不至于把情況搞得這么不尷不尬的。
“希望白鳥警官這次有及時溝通好吧。”站在他另一邊的唐澤不是很積極地鼓著掌,小聲接話道,“要不然小林老師也該傷心了。”
這就是他說應該說清楚的原因。
戀愛既然是一種親密關系,缺乏溝通,一樣會引發誤會和傷害,因為親密,反而傷害會更深。
像現在,哪怕告知了小林澄子白鳥和佐藤之間的來龍去脈,當發現白鳥任三郎和佐藤相過親,還極力阻撓過高木和佐藤的發展,小林澄子恐怕一樣會心生動搖。
“……你連這個都勸了?”柯南的重點卻不在唐澤說的內容上,而是古怪地問。
道理他都懂,白鳥能找到小林老師,也說不定真的還得歸功于唐澤的助力。
可一個28歲的警察,在戀愛相關話題上處處問一個高中生……
“當然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在一些宗教的概念里,我只要出手干預了別人的人生,這就叫做‘因果’,不將它圓滿的完成,就會‘造業’了。”唐澤先是一本正經地回答了兩句,話鋒一轉,又說,“而且我要是不去關心的話,后面的樂子,哦不是,后面的故事,我上哪打聽呢?”
“所以你就是想要看他笑話。”深諳唐澤損友本質的柯南翻了翻眼皮。
“哪有,你就說我有沒有幫到他吧?他還得謝謝我呢。”唐澤理不直氣也壯地挺了挺胸膛。
柯南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下移,落在了唐澤西裝外套里的那件毛線背心上。
除了帝丹校服,唐澤日常幾乎都是休閑裝,很少能看見他穿正裝的時候。
哪怕是今天這種正式場合,唐澤選擇的也是色系很輕快的西裝,在里頭搭配了淺藍色的毛線背心和襯衫,沒有太板正嚴肅的感覺。
配飾很簡潔,只有一個銀色的胸針別在領口,所以就顯得他毛衣上那個大大的“K”字,非常的顯眼。
柯南看著它,幾乎本能的就想起了joker胸口的那個K字胸針。
理論上,joker手里的那個,就是唐澤父親留下來的遺物,經由灰原哀的手,到了joker手中 柯南的視線在場中幾個人的臉上來回轉悠。
得到了赤井秀一這塊拼圖,唐澤那撲朔迷離的遭遇,似乎終于得到了補全。
柯南的目光本能地追逐著被攙扶走向前方祭臺的佐藤美和子,手機械地鼓著掌,思維再次發散了出去。
8年前,唐澤因為父母的治療突然痊愈,然后直到他的父母在數月前死亡,他都始終一個人在京都身后。
唐澤來東京前的前的三到四個月,唐澤夫婦,按照白馬探的說法,在歐洲死于一場車禍,真實的死因和理由被組織掩蓋,這對驚才絕艷的研究者就這樣悄無聲息逝去了。
而后,組織沒有等多久,就對唐澤下手了。
“高木涉先生,您愿意在此起誓,此生將與佐藤美和子小姐長相廝守……”
本就對唐澤充滿了研究興趣的組織,在他失去了父母的庇護之后立刻對他出手,他被組織陷害,鋃鐺入獄。
基于沖田總司的證詞,唐澤當日根本沒有和什么醉酒的男性發生沖突,這個案件從頭到尾,都是一樁捏造出來的虛假構陷。
至于為什么會是唐澤見義勇為后被對方報復,與醉漢推搡中被認定對他人造成了重傷害,這就得問問唐澤神奇的腦子了。
組織對他的記憶動了手腳是肯定的,他的記憶很難被動手腳,也是肯定的。
最后變成這個別扭的,任何人一看都覺得漏洞百出的樣子,那就說明只有這個記憶狀態,是唐澤會比較能接受和信服,不會去質疑它的真假的。
……話說唐澤眼里他自己到底是什么形象啊,為什么會認可這種“犯罪模式”啊……
“……令她笑容永駐,幸福終生嗎?”
“是,我愿意!”
嗯,先不管腦子有問題的唐澤。總之,案發后,唐澤被組織帶走了兩個月。
可能是唐澤夫婦在他身上留下的手段起了效果,可能是唐澤本身就是個神奇病例,并不是什么普通人,組織顯然沒有如愿以償從唐澤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
就這樣,少年犯唐澤昭,被從京都“發配”到了東京。
“佐藤美和子小姐,您愿意作為高木涉先生的伴侶和支柱……”
尾隨他而來的赤井秀一——當時還沒叛逃時的代號,為黑麥威士忌,加上很快趕到的明智吾郎,構成了組織對唐澤的后手。
考慮到和明智吾郎的聯系,安室透同樣與組織有一定的關系,只是聯系目前具體是深是淺尚不好定義。
出現在樓下的唐澤,看似是巧合,實則與出現在樓上的他一樣,都是許多偶然疊加出的必然。
“……從此與他相濡以沫,相愛一生嗎?”
嗯,還是覺得哪里不對,缺失了一些訊息。
Joker也是隨著唐澤的到來注意到毛利小五郎和他的嗎,明智吾郎又是怎么會得到組織如此的信任,能將這么重要的目標交給他,并且任由他發展自己的身份,已成了如日中天的名偵探的呢……
這中間,到底是……
“我……”
佐藤美和子剛張開嘴,禮堂的大門就被人猛地撞開了。
門口出現了一群持刀的男人,大喊著什么,“美和子,你不能嫁給他!”、“你居然要嫁給那種男人,殺了他”的,就沖上來了。
他們的出現既打斷了進行中的婚禮,也打斷了柯南飄飛的思緒。
站在臺上的神父像是早有預料一般,一把扯掉了臉上的假胡子,露出了目暮十三那張熟悉的圓墩墩的臉龐。
他也沒管身上的神父袍,將帽子往腦袋上一扣,指著來人大喊一聲。
“快,抓住他們!”
柯南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烏央烏央一群人從禮堂門口沖了進來,然后坐在禮堂兩側長椅上的警察們也紛紛站起身,烏央烏央地沖上去。
由于座位靠后的原因,站在前排的是站起來的毛利小五郎。
他很快靈活地躲過了第一個襲擊者手里的匕首,瞅準空隙,攥住了對方的手腕,翻身就是一個過肩摔。
有他率先出手,他身后的警察們沖上來的氣勢都不同了,瞬間就像是逮捕現場一樣,三五個人抓住一個持刀歹徒,壓成一大團人,將禮堂中間的過道擠的水泄不通。
“……什么情況啊,這是……”
柯南嘴角抽搐地打量著堆成一座山的人群,還在估量著這到底是警察們給高木涉使的絆子,還是因為新人是警員而增設的余興節目,就看見人堆里有個人艱難地抬起頭,做了個從胸口掏東西的動作。
不好,是槍……!
柯南的臉色立刻一正,當即翻過了前排的長椅椅背,跳了起來。
然而當他伸手想要反射性地去放出自己的武器時候,才想起今天自己為了參加婚禮,換了非常正式的全套小西裝,腰帶上當然是彈不出什么足球的,腳上更是一雙嶄新的皮鞋……
眼看著那個男人真的掏出了槍,搖搖晃晃地指向新人,柯南剛暗道不妙,準備更靠近一點,想辦法阻止的時候,就看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從自己兩側沖了出去。
毛利蘭和唐澤一個人踢向了男人的手腕,一個人直接踩向了男人的胳膊,那把即將擊發的槍,伴隨著男人的慘叫,高高飛了起來。
“砰——”
手槍隨著它的飛出而走火,被它瞄準的唐澤一個靈活的閃身,就讓它只命中了身后的長椅。
紅色的液體瞬間飄飛起來,落了幾滴在唐澤的臉上,將他的側臉一瞬間襯得有些陰森沉郁,配合上他沒在笑的臉,一瞬間充滿了攻擊性。
……要不是場面實在有點難繃,這副不經意流露出殺意的幕后黑手臉,可能還真挺嚇人的。
畢竟手槍打中的地方根本沒有人,所以這當然不可能是誰的血。
“油漆彈。”沾了沾碰到臉上的液體,唐澤嘖了一聲,“演習就演習嘛,不能提前說嗎?油漆很難洗的啊。”
急切地靠過來的鈴木園子和灰原哀等人表情同樣一垮。
“什么啊?這是演習?”灰原哀抱著胳膊,“那還煞有介事給人發請柬……”
“你們幾個家伙怎么回事啊?”鈴木園子抱著胳膊,數落起閨蜜和唐澤來,“最見義勇為的一排是吧?”
這邊的長椅一排做4個成年人剛剛好,所以毛利一家所在的一排,自然就是毛利小五郎、毛利蘭、柯南和唐澤4個人。
現在沖出去3個跳起來1個,這一排和那些警察的座位一樣,空空蕩蕩的。
“這個……”毛利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拍了拍自己也被沾上了油漆的裙角,尷尬地笑了笑。
幾個人齊刷刷看向臺上。
沒想到演習靠著幾個熱心市民收尾的目暮十三回過神,這才咳嗽一聲。
“……咳,演習結束!”
“我就知道,米花町哪有這么順利就能結婚的警察。”唐澤半是玩笑,半是正經地小聲說了一句,“這才是警察的人生嘛,一波三折,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