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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快打電話給張無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華娛浪子,怎么被天仙改造了?

  問界八周年慶典如火如荼之時,也是華藝核心持股藝人、導演在飯桌上酒酣耳熱之際。

  華藝和問界不同,一向是內部養蠱,鼓勵藝人們互相競爭。

  只不過早期兩個兵兵的互相攻伐太過,彼時的烈度,現在是被全面制止的。

  但這兩年來,公司藝人體系越發龐大,卻也越發涇渭分明了。

  李彬彬退二線后,大小王期待中的周訊和兵兵根本就沒斗起來。

  一個是戀愛腦電影咖,熱情似火的天賦型演員;

  一個是美艷無雙,一心鉆營事業和人脈關系的大花旦,時尚女王。

  大軍和小磊自然照葫蘆畫瓢,暗中鼓勵和攛掇兩位華藝女星的競爭,還大力扶持小花楊蜜的崛起。

  他們的想法很樸素也很簡單,這些核心持股人員絕對不能擰成一條繩,否則在近年來大力增發、融資的情形下,公司大權有小概率的旁落風險。

  僅僅是小概率,但不得不防。

  很可惜的是,在今天這頓酒宴上,公司的藝人們顯然都默不作聲地團結在了一起。

  發聲的仍舊是大花旦,她似乎永遠都這么百折不撓、敢為人先地爭取著自己的權利。

  范兵兵端著酒杯一飲而盡,面色泛著桃花汛后的嫣紅:“兩位老板,今天這酒喝多喝少都可,但話要說得明白才好。”

  “確實不是我們不駕勢,是著兩三年里大家拿著真金白銀卯足了勁跟著公司走,但到現在一毛錢回頭錢沒看見。”

  “這一次增發,我們也理解是為了在院線上發力,對抗問界,但憑什么我們就要成犧牲品?”

  周訊難得地給她捧哏:“兵兵講的有理有據,也是目前的實情。”

  “大家跟著公司往前走是理所應當的,但我們這幾個辛苦錢,跟人家馬老板、鄧總裁比,還叫錢嗎?”

  “在上市前最后一次搞這個增發,就這么赤裸裸地攤薄大家的股份,我認為是不合理的。”

  王大軍仍舊比較沉穩地端著酒杯,微笑聽著華藝兩位大姐大的發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今天總歸是跟大家聚餐,有意見我們可以遲一些再聊嘛。”

  王小磊面色不虞,但有大哥壓制著也不敢隨意尥蹶子,自顧自地喝著悶酒。

  他給同桌的小鋼炮使著眼色,準備從敵人內部瓦解被動團結的藝人和導演們。

  就在用人單位和雇員兩股勢力席間沉悶地角力時,意外發聲了。

  不是李秘書敲門了,是團結的藝人集團內部出了個“叛徒”。

  楊蜜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端杯,嬌笑道:“兩位王總,我說幾句心里話。”

  “剛剛出道的時候,我是給閨蜜茜茜做配角演的郭襄,我們的感情雖好,但人總得為自己爭一回、博一回。”

  “看著她一天沖天,我為她感到高興,但也在心里暗暗給自己施壓,一定要在演員這條路上混出個樣兒來!”

  “于是我從榮興達出走,很感謝少紅姐和小婉姐當時的挽救,但還是來到了華藝。”

  大蜜蜜說著說著有些動真感情了,只不過僅有的那一丟丟演技在鄰桌的周訊看來頗為可笑,但又實用得緊。

  “是華藝,是兩位老板、小鋼導演給了我機會,直至今年,有了我參演這部合拍的《功夫之王》。”

  “雖然問界在排片上打壓我們,但首周下來也拿到了1.2億的票房。”大蜜蜜挺著鼓脹的小胸脯,言下的自矜和自得叫人難以分辨。

  裝得不露痕跡。

  鋪墊了兩句,楊蜜端杯站起身,情緒有些小激昂:“這次增發我繼續跟,也呼吁在座的各位,都走到了這一步,難道還不跟公司共進退嗎?”

  “好!”王小磊鼓著掌起身,給自己滿上白酒:“蜜蜜,謝謝你的鼎力,這杯我要代表公司敬你。”

  “敬你,王總。”

  “干杯!”

  大蜜蜜沒有理睬一干神色莫名的導演、演員,總之做冤大頭買這破股票花錢的又不是自己,一切都有閨蜜買單。

  可在公司大佬面前賺了臉面的、率先投效的、積極響應的是自己啊?

  華藝的資源,目前仍然是她最重要的提咖手段,怎么能不努力向兩位領導和小鋼炮大導演靠攏呢?

  豈不聞當初王金花出走,就是范兵兵第一個旗幟鮮明地選擇留下,才有了她現如今的地位?

  至于“閨蜜”劉伊妃要這股票做什么,她說沒有懷疑過目的是假的,特別是她和路寬確立關系之后。

  可懷疑有什么用?

  她自己還要靠著劉伊妃閨蜜這個名頭蹭人氣、蹭活動、蹭粉絲,大蜜蜜甚至已經在構思要不要營銷一個自己和小劉的CP概念,徹底捆綁。

  此外,無論劉伊妃想做什么,都有路寬為她兜底。

  在自己沒有能力翻臉和反抗之前,為什么不跟劉伊妃合則兩利,非要分則兩害?

  論審時度勢,楊蜜是娛樂圈一等一的人精。

  毫無疑問,她有一天如果感覺自己有了能小劉叫板的實力,譬如依靠她背后的煤二代許多金及其家族,會毫不猶豫地倒戈。

  但她與同樣的人精兵兵相比,格局就低了一線。

  大花旦是有著男人一樣的果決、堅韌性格,楊蜜還只是小女人的蠅營狗茍,天差地別。

  兵兵才不管她一個新生代小花怎么拉攏獻媚,面色不虞地起身,迅速壓制這種“投敵”的反動派行為。

  何況,華藝現在輪得到你楊蜜第一個表態嗎?

  “蜜蜜,來跟我也喝一杯。”

  兩人都在主桌,范兵兵就巋然不動地坐在原位,宴會廳的射燈在她濃密的黑發上鍍了層暗紅色光暈,襯得那對精心描繪的柳葉眉愈發凌厲。

  “兵兵姐,你容我歇一會兒,這不剛干了二兩酒,且暈乎著呢!”楊蜜裝傻。

  她哪里不知道大花旦想當面挫她的銳氣,但又不敢直接翻臉。

  還是那句話,用得上。

  “小杯礙什么事兒?你可是北平大颯蜜啊?”

  兵兵紅唇開合間露出八顆瓷白的牙齒,標準的商業微笑里摻著幾分獵食者的興味。

  王小磊自然不能叫楊蜜的面子掉到地上,否則剛剛才一番鼎力的表態,現在就叫范兵兵一巴掌摔在臉上,那不就等于打他們兄弟倆?

  更何況王家兄弟有一種漸漸無法掌握大花旦的感覺,她的和資源都似乎已經超過公司能提供的上限。

  周訊太佛系也太戀愛腦,也是時候扶持一下楊蜜了,情商高、潛力大,特別懂事。

  “兵兵,我先敬你一個吧,讓蜜蜜歇會兒。”王小磊給足了范兵兵面子,發揚著和女士喝酒的紳士風度,自己端起了小壺。

  換做千禧年初的兵兵,哪里能有這種待遇。

  “好啊。”范兵兵眼里閃過戲謔,大大方方地舉杯應和,打壓楊蜜不在一時。

  “人逢喜事精神爽,喝酒有什么好歇的?”

  “我來敬我這個要進軍好萊塢的師妹一杯。”席上有一人又加入了戰局,讓本就劍拔弩張的微妙氣氛更加引人入勝,鄰桌喝酒吃菜的演職員們幾乎都停筷。

  兵兵沒想到是周訊站了出來,后者施施然起身,楊蜜被她溫柔如刀的氣勢壓了一頭,屁股剛剛沾到板凳又抬了起來。

  “訊姐。。。”

  周訊的嗓音依舊略顯粗糲:“我們在榮興達就是同事,現在到了華藝又到一起,《功夫之王》票房走勢這么好,這杯酒我要恭喜你的。”

  楊蜜心里叫苦,她只顧著給大小王遞刀子、投誠壓范兵兵,蓋因從劉伊妃、路寬確定關系后,審時度勢的大蜜蜜已經選擇了天平的另一邊。

  可半路殺出來的周訊是什么情況?

  她跟范兵兵是競爭關系啊!為什么現在要幫范兵兵駁自己的面子?

  不論平時范兵兵和周訊的面上、里子的關系如何,今天這個場合,得了某人授意的周訊是必須要力挺兵兵的。

  因為路寬需要他們這些藝人股東達成合意,通過對賭協議給華藝施壓。

  這是前文提到的雙保險。

  楊蜜不敢不應,也不可不應,人都是社會關系的總和,她選擇在這個時候跟范兵兵跳反駁火,是因為知道有大小王的。

  但再同時得罪個周訊就得不償失了。

  “訊姐,你是我的師姐、前輩,是我學習的榜樣,這杯酒該我敬你的。”大蜜蜜只一瞬又面色如常,滿杯主動打的過去敬酒。

  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表情也如此心甘情愿,只是那一絲不經意流露出的狡黠是隱藏不住的。

  周訊知道她是個眼明心亮的主兒,既然這么伏低做小了,也沒有發難和為難的理由,笑著同楊蜜干杯,好似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王大軍冷眼旁觀這一切,今天張繼中因為忙著《鹿鼎記》的后期沒有參加宴會,在場說話有份量的也就是大導演馮小鋼了。

  后者得了眼神提示,豎著拳頭輕咳了兩聲。

  “各位,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吧。”

  不止是主桌,連鄰桌的大小演員們都打起精神來看他。

  國內能拍商業片且每次都有穩定票房和受眾的就那么三五人,何況小鋼炮是京圈摸爬滾打起來的、現在也算是一號人物,雖然當初只是貴胄眼中的草根泥腿子。

  加上年前他的主旋律《集結號》爆冷門擊敗了巨星云集的《投名狀》,只屈居《歷史的天空》之下,在電影業的食物鏈上,褲子說話的份量是不低的。

  “咱國內就這么幾家電影和娛樂公司,今天關起門來說話,我也不說因為我是華藝股東,是兩位王總的知交故舊,就睜眼說瞎話。”

  “目前業界自然是人家路大導演和問界坐頭把交椅,沒人不羨慕,每一部電影都拿獎、賺錢,吹捧無數。”

  似褒實貶的轉折到了,馮小鋼輕叩桌面齜著大牙:“但各位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人帶你玩兒嗎?”

  “問界的導演都是路寬自己引進、培養的,旗下的演員基本占據了各個賽道,在不同的路線上有固定的角色類型。”

  “這里頭原因在哪里?”

  馮小鋼環顧四周:“這樣的藝人他抽成多!賺得多啊,這不就是電影業最大的資本家嘛!”

  “兵兵,周訊,你們都跟路寬合作過,但他讓你們進公司了嗎?沒有!”

  “但我們華藝呢?”

  “沒錯,現在我們是行業老二,也做了很久的老二,但只要這次上市成功,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小鋼炮舌燦蓮花,只是兵兵看著他口水直噴有些嫌惡,有幾道菜是不能動筷子了。

  “只要這次增發成功,上市順利,我們就有巨量的資金來收版權、院線,這是一家電影公司的根基啊,問界不就這么欺壓同行的嗎?”

  “兩年前的《夜宴》咱就不說了,姑且算是跟他們的《異域2》撞上,那今年的《功夫之王》呢?這么好前景的片子,他愣是不給好的排片,這像話嗎?還污名化說票房前景不明,是基于市場判斷,我呸!”

  小鋼炮的草莽氣息混著混不吝的性格底色,在說到自己被某惡勢力打壓的話題上有些情不自禁起來。

  這回這桌子上的菜是一道都不能吃了。

  他開始點明主旨:“兵兵,你剛剛提到的對賭,我覺得確實是過了,你這么一弄,人家馬總、鄧總裁心里能舒服嗎?”

  “你們的錢是錢,人家的錢就不是嗎?”

  “所以!各位一定要放寬心,擦亮眼,堅定地跟著公司走下去,問界是封閉的,我們是開放的,還有哪家老板能一直這么分股份給員工?”

  “問界行嗎?那不就是他路寬一個人的獨裁帝國嗎?除了我們華藝——”

  “還有誰?”

  小鋼炮說到激動處,猛得站起身來,面色激憤:“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

  只是話音未落就被撞開包廂門的李秘書打斷。

  這話確實是撂這兒了。

  “李秘書,你先等等。”王大軍顧不上責備他,知道是問界在八周年慶典上應該有什么捅破天的消息了。

  捅破天不至于,但最后一條“疑似上市”的消息算是捅穿華藝的肺管子了。

  王大軍和王小磊同時起身,前者面色仍舊鎮定,給自己滿上一小壺,做派儒雅地一口飲盡:“各位,今天主要目的是聚餐、是團建,是交流和溝通感情。”

  “大家先吃好喝好,工作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都可從長計議嘛。”

  徐爭笑道:“老板你去忙,我們自己樂呵樂呵。”說著起身端杯去鄰桌打圈。

  馮小鋼、和平等導演也都放下身段,知道有可能風云突變,目前一切以穩定人心為主。

  也許此刻在場只有范兵兵和周訊心下了然,是遠在工體的路老板堂而皇之地遞出了一劍,將華藝即將升華的美夢直接戳破。

  隔壁包廂的門“哐當!”一聲被撞開,李秘書踉蹌著沖了進來,西裝領帶歪斜,額頭上沁著細密的汗珠。

  桌上電腦的屏幕還亮著,正在播放問界八周年慶典的直播畫面。

  周杰侖和梅燕芳正在臺上混搭聯唱《女人花》和《青花瓷》,前者的婉約旋律和后者的古典意境高度契合。

  杰侖以古箏琶音和R&B節奏重構編曲,梅燕芳則以氣聲轉音強化情感張力,《青花瓷》中的“天青色等煙雨”與《女人花》的“搖曳在紅塵中”的意象交織,形成等待主題的雙時空對話。

  王小磊卻是一刻都不能等:“抓緊回放,問界怎么可能突然要上。。。”

  隨著李秘書顫抖著手點開視頻,全程看了一遍工體三萬觀眾的山呼海嘯,看著莊旭上臺,看著問界、智界合流,看著那一刻的路寬鋒芒畢露,宣布即日起的上市籌備工作。

  王小磊的瞳孔劇烈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桌沿,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出青白。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最終只擠出一聲短促的、近乎窒息的冷笑。

  “周軍說得對,博客網和微博本就是他的產業!”

  “我們已經這么伏低做小地看問界的眼色了,陸釧的事情是誰幫的忙?這兩年都相安無事,為什么偏偏在我們最緊要的關頭插上一腳!?”

  “大哥,我真是恨啊!周軍當時怎么沒把這個雜碎給弄死呢?”

  王小磊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幾分恍惚和咬牙切齒的狠毒。

  這道心魔,實在太過強大,叫他不由得無能狂怒起來。

  他振振有詞地將自己和華藝置于受害者的位置,卻似乎忘記了當初是怎么靠著他們大院子弟的出身,和劉澤宇、周軍等人合流,無所不用其極地打壓成長期的問界,極其下作地對劉伊妃施加鋪天蓋地的網絡暴力。

  也許在他看來,以自己兄弟大院出身背景、背后站著的金融系大佬以及高貴的旗人血統,一句道歉或者輕輕揭過,是可以將前塵往事的磕絆消弭掉的。

  你憑什么恨我這么久?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是永遠吃不得虧的。

  李秘書站在一邊不敢說話,得了眼色悻悻地推門出去。

  幸好王大軍還算理智,只是原本沉穩的面具也裂開了一道縫隙。

  “泄憤的話不要講,無用的脾氣不要發。”

  “如果你在這里詛咒他幾句,就能叫我們的局勢逆轉,我第一個破口大罵。”

  這句話不止是安慰弟弟,也是開解自己,他又何嘗不惱怒?

  任誰在機關算盡,即將看到通天大道,卻被一記悶棍打回原形,心里能不憋悶?

  這一世的華藝是比不過問界,但比上一世的華藝優秀、全面何止數倍?

  因為整個內電影業是在蝴蝶效應下,已經超過前世的進度。

  王家兄弟,是有理由為自己的事業感到驕傲的。

  王大軍扶了扶眼鏡,鏡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像是暴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涌。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節奏沉悶而壓抑。

  原本精心策劃的增發計劃,本想著借機進一步鞏固華藝的資本布局,能在上市前再吃一波紅利,企圖縮小跟問界的差距,甚至是。。。

  現在因為路寬輕飄飄的一句話,幾個字,幾乎要成為過眼云煙。

  他比誰都清楚,今晚慶典之后的路寬和問界,毫無疑問會成為資本市場和當局最擁護、親近的對象。

  投行會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蜂擁而至,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國際大行將爭相遞出橄欖枝,中金、中信等本土巨頭更會全力爭取主承銷資格。

  畢竟,問界這樣兼具文化影響力與互聯網基因的優質標的,足以讓任何一家投行的年度業績報表增色三分。

  會計師事務所和律所早已蠢蠢欲動,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合伙人恐怕連夜都在修改服務方案,德恒、金杜等頂級律所更是摩拳擦掌。

  畢竟問界的上市流程,不僅意味著天價服務費,更將成為教科書級的經典案例。

  最令華藝被動和驚恐的,是證監會的態度。

  華藝背后的金融資源不菲,但問界上市能給上上下下帶來的政績和業績更加不菲,這樣的煌煌大勢是他們絕難阻擋的。

  “大哥,你說路寬會不會到美股上市?”王小磊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

  “從路寬的表態來看,可能性不大,政策關不好過。”

  在2008年的當下,根據《外商投資產業指導目錄》,影視制作屬于限制外資領域,若赴境外上市需搭建VIE架構。

  問界控股涉及電影審查、輿論引導等敏感業務,境外上市將面臨更嚴格的內容監管審查,不符合其“講好中國故事”的戰略定位。

  何況這位內地首富,在美國還有獨立的北美問界,那才是給納斯達克股民們準備的“禮物”。

  王大軍是偵察兵出身,面對險峻復雜的形勢,心知自己現在的心態不能垮,隔壁還坐著兩桌華藝核心的持股明星,自己怎么能先軍心大亂呢?

  他摘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鏡框在鼻梁上壓出的紅痕清晰可見。

  “放棄幻想,準備戰斗。”王大軍前所未有地面色肅然,看著弟弟:“永遠不要把希望寄于敵人的仁慈,落后就挨打是必然。”

  “你如果想有一天正大光明地指著他的鼻子罵,我們就必須要想方設法地度過這道難關。”

  王小磊面色鐵青,很顯然沒有被激勵起什么雄心壯志,只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仿佛站在懸崖邊,眼睜睜看著對手乘著巨艦破浪而去,而自己卻只能攥緊手中那艘搖搖欲墜的小船,連追趕的資格都沒有。

  “怎么斗。”

  “怎么斗?”王大軍拍案而起,恨其不爭地重重在弟弟胸前錘了一記。

  “他要上市天就塌了嗎?現在金融危機愈演愈烈,他沒有傻到今年、明年就迫不及待地殺入資本市場,時間也不允許。”

  “我們能做的文章還很多。”

  王小磊灰敗的臉色稍霽:“大哥,你說。”

  “馬蕓和鄧溫迪在華藝投入了這么多沉沒成本,加上桃寶商城要和《非誠勿擾》的聯動合作,這一局他們必跟,這是問界上市給我們帶來的最大的利好。”

  阿貍和鄧溫迪以及Alispace先后參與了前兩次增發,不可能叫自己的規劃和投資都打水漂。

  “關鍵是我們要讓他們相信,現在加碼,還有贏的希望,放棄就同歸于盡。”

  王小磊點頭:“阿貍和鄧溫迪不僅僅是資金的問題,是他們的戰略和我們捆綁在一起了。”

  “問界商城是馬蕓的阿貍的追兵,鄧溫迪的Alispace又是微博的追兵,這兩位是沒有太多妥協的余地的。”

  他的氣色恢復了些清明:“大哥,范兵兵他們提出的對賭。。。”

  “同意吧。”王大軍無奈:“本來是想著怎么繼續說服阿貍和鄧溫迪,現在既然鬧出這攤子事兒,也沒什么可說了。”

  “對賭不成恢復股權比例,對我們倒不算壞事,畢竟股份給這些散兵游勇一樣的明星,跟給馬蕓、鄧溫迪發揮的作用不同。”

  他沉吟了幾秒,皺著眉頭不疾不徐道:“我明天去找倪行吧,這事兒必須得匯報了。”

  華藝在起家做之初,曾經接到過某行的全國亮化標準化的大單;

  在今年年初,華藝也從某行“影視通寶”的文化金融產品,通過抵押旗下作品版權,貸取了一億貸款。

  后世在《風聲》、《遍地狼煙》等作品上,華藝甚至開創性地以影視劇播映權作為無形資產質押,獲得了不菲的資金,這在當初是開創了先例的。

  一直到華藝上市,某行也深度參與了上市前的戰略投資,成為其重要機構股東。

  能夠合法、合理地為企業提供資源,互惠互利,這是人家的本事。

  但也足見這位江湖高手,功力之深厚。

  現在涉及到了切身利益,不容得再明哲保身了,必須要借助更雄厚的力量,共同抵御外敵。

  “小磊,你剛剛提到周軍倒是給我一些啟發。”王大軍沉吟道:“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博客網應該根本就是路寬自己的產業。”

  王小磊疑惑:“但他現在為什么公布?難道說以前怕犯忌諱,現在就不怕了?”

  “也許是為了上市估值或者截我們的胡,或者是他覺得自己這場奧運會一定能夠名垂青史,給他積累不菲的正智資本吧。”

  這話倒也不能算錯。

  通過奧運會,的確叫這位青年導演簡在帝心,走入了頂級序列的視野。

  可他們怎么也不會想象得到,路寬真正的金身,源于他舍生忘死在水磨鎮自導自演的一場車禍。

  鎮定下來后,王大軍思路也愈發清晰:“現在顧不得許多了,該造勢造勢,該找人找人,務必把問界和路寬的這股子氣勢壓制住。”

  王小磊郁悶道:“奧運當前,我們現在對路寬。。。合適嗎?”

  “想什么呢?”王大軍不可置信道:“你覺得自己比周軍多一個腦袋是吧?現在還敢想針對他本人?”

  “就拿問界說事,在商言商,誰也挑不出毛病,絕對不允許涉及路寬本人,否則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我知道,我知道。”王小磊沉聲:“我去安排。”

  王大軍起身走到窗前,緩緩摘下眼鏡,從西裝內袋抽出一方絲絨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鏡片。

  包廂頂燈在他鏡框上投下冷冽的反光,將那雙狹長的眼睛藏在光影交錯里,像蟄伏在巖縫中的毒蛇。

  被逼急的兔子為了求生,也要咬人了。

  2008年5月1號的這個夜晚注定無眠。

  不善言辭的餃子絞盡腦汁地寫完了自薦信,填好了報名表,又把自己精心刻錄的作品光盤按照地址寄到北電。

  而后帶著美夢安眠。

  兵兵和周訊等人看著事態一如某人所料,均不疑有他,按部就班地貫徹指令。

  倒是回家途中的大蜜蜜皺眉跟司機許多金抱怨了兩句。

  “真不知道周訊今天發什么瘋,怎么跟范兵兵攪和到一起去了。”

  “我后來又單獨去敬了她兩杯酒,真是叫她得意得不行!”

  許多金憨厚地笑笑:“要么你就從華藝出來,我們自己成立影視公司,不就不用看他們的眼色了?”

  “或者像范兵兵一樣,給你在西影廠弄個職務啥的,好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楊蜜猛地轉過頭,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在她精致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暗影。

  她纖細的手指攥緊了安全帶,耳墜上鑲著的碎鉆在儀表盤微光中閃爍著冷冽的鋒芒。

  “范兵兵覺得自己之前給過我幾個時尚代言的資源,現在就可以對我頤指氣使是吧?《功夫之王》不還是給我做配嗎?”

  “還有周訊,從榮興達到華藝都想壓我一頭,也不看看現在能不能壓得住我?”

  興許是今晚喝得有些多,亦或是《功夫之王》比較理想的首周票房給了她很大的信心,大蜜蜜現在越發有“大女人豈可郁郁久居人下”的豪情壯志了。

  只是她一時激動下的嗓音尤其尖銳,開車的許多金只覺得耳邊有一把鋒利的裁紙刀在刮著自己的耳膜,痛苦不已。

  不知道楊蜜在床第之上是不是也。。。

  要不趁今晚她喝醉,玉成好事?

  “許多金!”

  “嗯?”

  “范兵兵和周訊這么踩我,你幫不幫我找回場子來?”楊蜜酒后有些上頭,越發地不清醒了。

  她整個人轉向煤二代司機跪坐著,細高跟碾進稍有些厚度的腳墊里,裙擺翻涌時露出大腿內側白膩的一片。

  “當然,等我達決定來京城開影視公司,到時候全力捧你,別說他們,就要劉伊妃來也不好使!”

  精蟲上鬧,再是老實的許多金也開始舌燦蓮花,更別說他黝黑憨厚的外表只是偽裝的保護色(396章)。

  “劉伊妃,哼!”大蜜蜜冷笑,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幾分不甘和怨氣,精心描繪的貓眼線在眼尾揚起,杏仁眼里迸出刀鋒般的寒光。

  “她不就是傍上個路寬嗎?對我頤指氣使,還讓我代持華藝的股。。。”

  “嘔!停車!停車!”大蜜蜜瘋了似得猛拍男友的胳膊,許多金無奈穩穩地剛把車停好,楊蜜一把推開車門,高跟鞋踉蹌著踩在柏油路面上,鑲鉆的指甲死死摳住車門框。

  她猛地彎下腰,絲綢連衣裙的領口隨著劇烈動作蕩開一片雪白。

  胸前沉甸甸的起伏在夜色中晃出驚心動魄的弧度,梵克雅寶項鏈垂下來,四葉草吊墜在嘔吐的震顫中來回擺動,幾乎要蹭到濺起的污穢。

  “嘔——”

  許多金拿了紙巾和礦泉水,一邊輕拍她的背,面上卻沒有一絲關心的意味!

  劉伊妃讓楊蜜代持股份?

  什么意思?

  被路老板評價深藏不露的煤二代心電急轉,在腦海中勾勒著前因后果。

  他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但思前想后又不得其法。

  劉伊妃持股華藝不能說明什么,但如果是她背后的路寬授意的呢?

  可他要楊蜜手里這點破股份有什么用?

  任憑這位扮豬吃老虎的煤二代再精明,也絕難想象隱藏在華藝紛繁復雜的股權背后的陷阱。

  只是心頭的這層疑云一直揮之不去。

  2008年5月1號這一夜,注定是新聞人難以入睡的一夜。

  問界控股八周年慶典上的每件事仿佛都可以拿出來大書特書,成為不同門類媒體的頭版頭條。

  《經濟觀察報》以“問界控股準備啟動上市籌備,智界并入或重塑行業格局”為題發表簡訊:

  這一戰略動作不僅強化了問界在內容制作與互聯網分發上的協同效應,更直接影響了華藝等傳統影視巨頭的資本布局。

  市場分析認為,問界上市將加速行業資源整合,其“內容平臺”的垂直模式可能成為資本市場的估值新標桿,而華藝等競爭對手的應對策略將成為未來半年的行業焦點。

  《財經》認為:

  相較于華藝依賴藝人資本化的短期套現邏輯,問界的虛擬股更強調組織穩定性與人才留存。

  業內人士指出,該制度若執行成功,將倒逼行業改革薪酬體系,但需警惕股權流動性不足導致的激勵失效風險。

  而4500萬獎池從北平房產到汽車、海外旅游覆蓋了不同層級,形成了全員參與感。

  問界通過福利杠桿將企業戰略與個體利益可視化,其心理錨定效應遠超實際成本。

  《北平娛樂周刊》則全程關注慶典上的舞臺和娛樂元素。

  蘇暢、黃博、胡戈、王保強、童麗婭等人的個唱、合唱,以及巨星級別的梅燕芳和杰侖,為現場觀眾奉獻了不亞于演唱會的視聽盛宴。

  特別是女演員劉伊妃的幾首成名曲及《七里香》,工體秒變萬人KTV,在場的三萬名觀眾自發打開手機閃光燈,形成星海,合唱這首代表了一代人青春的經典。

  劉鏘東、江北春等高管合唱《真心英雄》,剛剛眾神歸位的莊旭也絲毫不見外,把躲麥的路老板生拉硬拽上臺。

  剛剛還在臺上慷慨激昂的青年企業家,磕磕絆絆地跟女友劉伊妃合唱了一首《你最珍貴》。

  先撒幣,再撒狗糧。

路:我會送你紅色玫瑰劉:你知道我愛流淚路:你別拿一生眼淚相對劉:未來的日子有你才美  當唱到“幸福是利刃,用來溫存”時,洗衣機突然攬住劉伊妃肩膀,劉伊妃順勢靠在他肩上笑靨如花,工體瞬間被尖叫聲淹沒。

  一直到合唱的“我愿意,這條情路相守相隨,你最珍貴”出口,全場進入大高潮,旅游衛視的收視率在這幾分鐘甚至超過了央視的電視劇頻道。

  周杰侖、劉伊妃、梅燕芳、路寬這四人,幾乎吸引了不同年齡、時代、地區的歌迷影迷的所有受眾,讓這個商業帝國瞬間過渡到了煙火人間。

  幾家歡喜幾家愁,在問界這一夜出盡風頭的同時,翌日的華藝董事長辦公室,大小王和鄧溫迪正緊皺著眉頭商量對策。

  “馬總不來嗎?”

  王大軍笑道:“馬總在京城跑支付業務的事情,司機剛剛開車到樓下。”

  今年伊始,阿貍的支付寶,和問界商城的支付通正式展開了市場搶占和初步競爭。

  目標就是通過短信的手機支付和水電煤氣等公共事業繳費搶占市場。

  魔都、北平、羊城等一線城市都成為了公關占領的對象。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1年國家正式發布支付牌照之前,第三方支付缺乏明確的法律地位,這種早期業務在法律上可能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或非法經營。

  前世的阿貍就是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趟出的這條道,這一世的問界商城本來就落后一個身位,自然不能再支付上認慫。

  說老馬,老馬到,其貌不揚的外星人推門進來,顯然面色不大好看。

  鄧溫迪站在馬蕓身邊跟個女巨人似的,索性坐到沙發上寒暄道:“馬總稍安勿躁,問界嘴上喊著上市,又不是年內的事,我們還有時間。”

  馬蕓無奈地擺擺手:“不是這件事啊,哪里是他們要上市的事情?是支付寶的事情啊!”

  “支付寶?”王大軍疑惑道。

  他倒是知道老馬在京城已經跑了一段時間了,看樣子成果不佳。

  “路寬是真他媽有辦法,我是被逼得沒招了,這兩天上火得厲害。”

  今天的馬蕓顯然沒有太多耐心,像后世某次影像片段中摟著柳傳之的肩膀,一嘴一個TMD往外吐,對問界和路老板的忌憚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

  鄧溫迪道:“有沒有我們能幫上忙的?”

  “哎,這事兒是這樣。”馬蕓喝了口水:“現在我們兩家都在搶一二線城市的生活服務支付,就是家庭和單位日常的水電等等。”

  “這個支付業務需要打通兩個部門,一個是央行,一個是地方政府。”

  老馬沖王家兄弟點點頭:“銀行這邊兩位王總給聯系了一下,情況良好,問界稍微差一些。”

  “但在地方正府這一塊,我們阿貍的劣勢太大!”

  “三個一線城市,現在問界已經拿下最重要的兩個了,羊城我們都還在公關,這結果真叫人郁悶。”

  王大軍、小磊和鄧溫迪面面相覷,阿貍就算不如問界的整體協同效應,但總歸是電商賽道當之無愧的老大,馬蕓很早就混跡于各路圈子,不至于人脈關系這么差吧?

  加上軟銀、雅虎中國等股東背景,怎么被問界商城打得落花流水?

  “北平不用說了,是他路寬的大本營,奧組委劉領導一句話的事情。”

  “浙省的業務自然是被我們牢牢掌控的,只是魔都我是真的沒想到有這么大困難,對方幾乎談都不談就交給了問界的支付通。”

  鄧溫迪皺眉:“為什么?”

  “迪士尼樂園啊!”馬蕓泄憤似的一拍大腿:“我找了無數人打聽,才知道這小子在幫迪士尼提前投建和談判斡旋,你說這單生意能不照顧他嗎?”

  “哎!中國最發達的長三角的江浙滬,蘇省因為金陵的電影帶來的效應我們壓根就沒抱希望,現在全國最重要的兩個城市都被他拿下了,真是如之奈何。”

  馬蕓今天的情緒真是絲毫不加掩飾的郁結,創業以來不是沒吃過敗仗,但這種感覺自己還沒出招,路數都已被封死的無奈,簡直太叫人絕望了。

  巴菲特說過一句名言:當你覺得自己開始虧損的時候,其實你虧損的路還很長。

  現在的老馬也是這樣。

  首先長三角地區三去其二,他只能固守浙省;

  京津冀地區的重要城市,京城和冀省最發達的城市塘山不在話下,津門一向跟風京城,也只是時間問題。

  未來的蓉城和川省,毫無疑問也是問界商城支付通的囊中之物。

  放眼全國,除卻西北、東北等經濟略微欠發達地區外,華北、華東、西南的核心城市相繼淪陷于問界之手。

  現在老馬能爭一爭的只有華中地區和華南地區的羊城、鵬城、佛山等地。

  但現實是香江地區問界還有盟友鷹皇在,后者盤根錯節的關系是可以深入粵省的。

  情況對阿貍和支付寶大為不利,自詡風清揚的老馬甚至覺得自己剛剛志得意滿地進了這江湖,就被某個幕后黑手套了麻袋。

  先是被一記卑鄙的撩陰腿碎蛋,接著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動彈不得。

  如之奈何!

  確實無可奈何,因為這是穿越者這八年間縱橫捭闔,通過方方面面的利益讓渡、共贏結下的人脈和地方關系。

  言歸正傳,今天的主要議題還是問界上市對華藝、阿貍、鄧溫迪三方戰略的影響。

  老馬今天的態度很果決:“問界要打就打到底,今年是桃寶商城上市和公司轉型的重要節點,我算是看明白了,如果還像以前一樣,我們遲早被問界商城追上。”

  “鄧總裁,希望你能更多地把福克斯的力量納入我們的合作體系,我們也要向路寬學習,打造一個電影、娛樂、輿論、電商的綜合體,這一點不得不服!”

  鄧溫迪自無不可,雖然她對現在的局勢也存疑,但其實擺在她和老馬面前的路是一樣的。

  馬蕓現在退出華藝,他又能討得了什么好嗎?

  阿貍未來的核心戰略支付寶現在面對著問界的圍追堵截,如果不“師夷長技以制夷”,被劉鏘東帶領的商城追上是遲早的事。

  鄧溫迪的Alispace亦如是。

  相比于問界,內娛的任意一家文化傳媒公司,或者是互聯網企業都有一個天然的劣勢——

  無法像問界控股一樣,以航母戰斗群這種無可匹敵的姿態協同作戰,這就逼著他們要聯合、結盟,來應對艱巨的挑戰。

  增發協議通過,老馬和鄧溫迪對于兵兵等人提出的對賭倒是頗有微詞。

  但現在兩權相害取其輕,在對賭協議規定的業績要求不是很離譜的情況下,也就原則上通過了。

  剩余的,就看王家兄弟和老馬等人的國內關系,怎么在策劃一起針對問界的輿論風暴了。

  商業競爭的宏大棋局中,兩軍對壘從來不是單一維度的較量,而是資本、輿論、人才、政策等多重戰場的立體博弈。

  在這場全維度戰爭中,沒有純粹的商業決策,每個動作都是政治經濟學;

  沒有孤立的競爭優勢,所有優勢都需生態協同。

  這個時候,就能看出在2002年創業之初,一直在竭澤而漁地進行全產業鏈打造的路老板,是多么明智了。

  即便現在還是日常缺現金流。

  當企業被逼至生死存亡的臨界點,其迸發的求生意志與人類面臨絕境時的潛能爆發如出一轍。

  華藝此刻展現的正是這種被危機激發的組織生命力。

  當問界的戰略合圍使其吃上市頭道菜的美夢瀕臨瓦解,這家老牌影視巨頭開始撕裂過往的路徑依賴,在資本結構、戰略聯盟等維度進行近乎自我顛覆的重構和革新。

  更重要的是,對競爭對手發起輿論攻勢來尋找戰略突破口。

  慶典過后,劉伊妃按部就班地在人藝進修,排練《日出》,路老板依舊早出晚歸操勞著奧運事業。

  五月旅游季的北平鮮花著錦,不少外國游客因為奧運會被吸引,慕名前來。

  國際組織、奧組委和外國政要頻繁來訪交流,看起來像是萬邦來朝。

  一切都是那么的國泰民安。

  5月4號,問界的八周年慶典結束后的第三日,朱大珂打響了第一槍。

  這位在《歷史的天空》后因為落井下石失敗,被正義的憤怒網友們噴得體無完膚的老文賊,關閉了自己微博的評論區,并宣布無限期退網。

  沒想到兩個月不到就接到了新業務。

  只能說國內電影業的和蛋糕的做大,惠及的群體是從白到黑的方方面面的。

  朱大珂在《偽善的‘行業共榮’》一文中稱:

  《功夫之王》作為中美合拍的重磅功夫片,承載了中國傳統武俠文化輸出的使命,其票房表現本應成為行業標桿。然而,問界通過旗下院線資源、自有媒體平臺的輿論引導,以及關聯渠道的隱性壓制,導致該片市場空間被系統性擠壓。

  繼首周拿下1.2億票房后,后勁不足,虧損幾乎已成定局。

  本人針對電影的評論從來客觀,《功夫之王》從藝術角度講不算多么優秀的作品,但也遠不該收到這種人為打擊。

  《功夫之王》在關鍵黃金檔期遭遇“技術性削場”,這絕非正常的市場競爭結果,而是問界利用垂直整合優勢實施的針對性打壓。

  在問界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作惡的企業縮影,作惡的方法就是在中國電影業制造壟斷式商業閉環。

  制作端、發行端自不必提,現在所謂的智界的合并(本人認為只是回歸,因為早有勾連),從電影的群眾評價體系上,形成了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的畸形制度。

  我不懂《反壟斷法》,但這種情形顯然會扼殺行業多樣性,非常不公。

  路寬多次公開呼吁“中國電影需百花齊放”,但問界的實際行為與此背道而馳。

  這種以資本和技術優勢構建的壟斷帝國,正在扼殺中國電影的良性競爭生態,《功夫之王》的失利僅是冰山一角。

  若放任此類行為,未來行業將徹底淪為問界的“一言堂”。

  呼吁監管部門介入調查其排他性商業條款及市場支配地位濫用問題,還中國電影以真正的公平環境。

  相比于朱大珂之前對路老板本人的針鋒相對,這一次的措辭和攻擊點偏移,算是就事論事,顯然是接到授意。

  其實從客觀角度講,他的很多觀點也不能算錯。

  關鍵是他從未這么做啊?

  除了對不看好的影片在排片上在商言商,其他方面的行業動作是言出必行的,一直貫徹他做大中國電影的口號和格局。

  以往朱大珂的言論發出來帶節奏,像是村口的一條狗叫了,村里的其他狗不明所以,也就跟著叫。

  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是問界和智界的合并實實在在的地觸動了行業所有人的利益,不由得大家不團結起來針對它。

  從中立的光纖、伯納、小馬奔騰到宿怨對手澄天、華藝,再到互聯網的阿貍、搜狐、網易等。

  除了已經因為“滔滔”這款微博類產品式微退出競爭的企鵝,和問界沒有太大的業務沖突置身事外,問界算是被六大派圍攻了光明頂。

  當然,面上仍舊是那幾位搖旗吶喊,畢竟有膽子真刀真槍站出來叫囂太少。

  一股規模空前龐大的水軍瞬息而至,他們不但捏著鼻子在微博宣發,這一世的Alispace以及貓樸、天涯、心浪博客都成為了主戰場。

  “問界嘴上說‘中國電影’,實際壟斷排片和宣發渠道。《功夫之王》作為合拍大片,在問界系院線的黃金場次被砍了30,你敢信?這難道不是利用市場支配地位打壓競品?朱大珂敢說真話,業界早該反思這種‘偽開放’了。”

  “匿了,前問界員工。公司內部有《競品應對手冊》,明確要求宣發部門對非嫡系影片限流:微博熱搜限價、博客網影評權重算法傾斜、合作商二選一。朱大珂說的句句屬實,某人所謂的格局只是公關話術!”

  “純路人,不懂電影圈恩怨,但《功夫之王》投資方曬出的排片數據確實詭異,如果李蓮杰和房龍主演的功夫片,都不能讓問界看好,確實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數據不會說謊,問界嘉禾2007年發行的非自制影片票房占比不足30,而旗下院線、、評分平臺全鏈條控制市場。這已涉嫌違反《反壟斷法》第17條‘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監管部門該介入了,否則中國電影只會剩下一家‘問界制片廠’!”

  問界內部倒是沒當一回事,員工們帶著前所未有的飽滿熱情繼續奮斗在新征程,蓋因公司成立以來遇到的險阻和攻訐很多,大家都脫敏了。

  沒看自家老板都要被喊了快十年的洗衣機了,他在乎過嗎?

  朱大珂的文章在五四青年節發出后就石沉大海,除了并肩子上的其他公司勢力,問界沒有絲毫回應。

  沒想到這股風氣愈演愈烈,在沒有控評的微博上都長期霸榜占據熱搜,問界大廈前二十四小時圍堵著娛樂八卦和財經記者。

  奧運大廈他們是不敢去的,只有在這里守株待兔罷了。

  5月7號,現任智界董事長、兼問界副總裁的莊旭在微博發聲回應:

  理不辨不明,真誠歡迎朱教授這樣的行業專家及其他報刊媒體,對問界和智界的建言獻策,現針對業界普遍關心的問題,做如下幾點回應。

  第一,再次重申,問界旗下院線對所有影片的排片均基于市場數據與觀眾需求,不存在“針對性壓制”,現公示一份三年前問界導演寧皓的《斗牛》在本體系內慘淡的排片場次,以供佐證。

  第二,微博、博客網、豆瓣等平臺的評分系統均通過算法自動生成,問界從未且無權干預用戶真實評價。所有影片的輿論反饋公開透明,歡迎社會各界監督數據異常,但無端指控“操控評分”是對平臺公信力及億萬用戶選擇權的侮辱。

  這一點,看一看本公司董事長路寬先生在微博、博客網等網站上,長期遭遇的網絡暴力即可。

  如果智界真的像某些業內人士所說的控評,那朱大珂先生的每篇文章想必都無緣面世。

  第三,壟斷行為的認定需滿足兩個核心條件:市場支配地位與濫用行為。

  問界嘉禾目前在民營企業中不及萬噠,其他子公司在各自行業中也沒有占比超過50并濫用地位的情形出現,此類言論屬于誤導大眾,不必再提。

  感謝朱教授等專家,在五一勞動節仍然不辭辛苦,對本公司提出的批評指正。

  請各方企業多關注自身,一起致力于推動行業進步和中國電影的欣欣向榮。

  你方唱罷我登場,僅僅三天以后的5月10號,隨著輿論繼續發酵,有備而來的《楠方》接棒。

  《楠方》是自帶狗糧加上資金驅動,某種程度而言,朱大珂也許還要在乎和審視尺度,在意當局的態度,畢竟這位是奧運總導演。

  但《楠方》不用,歷數他們一貫的言行和劣跡可知,這種場面和題材是他們最擅長和最喜歡的。

  你路寬越強,越能證明我們新聞人不懼權威的業界良心,就是要把你這個朱門酒肉臭的首富偽善的臉皮給撕下來!

  《資本壟斷與輿論操控:問界帝國的危險擴張》:

  問界的崛起絕非簡單的商業成功,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資本壟斷與話語權掠奪。從線下院線排片操控到線上輿論平臺算法干預,從垂直整合產業鏈到系統性擠壓競爭對手,問界已不再是單純的影視公司,而是一個試圖掌控社會話語權的資本巨獸。

  2008年第二季度,我國網民第一次超過美國的2.2億,達到令人咋舌的2.5億,躍居全球第一。

  這本應是多元聲音蓬勃的契機,我們卻遺憾地見證了問界控股以資本為紐帶構筑的“輿論巴別塔”:

  分眾傳媒覆蓋全國90高端寫字樓電梯屏,問界通過控股實現“視覺霸權”,競品需支付高額溢價方可獲得同等曝光;

  旅游衛視作為全國性媒體,本應承擔公共文化服務職能,卻淪為問界商業布局的擴音器;

  以及問界旗下注冊用戶數高達一億的博客網,接近破億的微博(第二名Alispcae僅6000萬)。

  這種“渠道內容終端”的全鏈條控制,已遠超商業競爭范疇,直指社會話語權的系統性壟斷。

  默多克曾言“誰掌控媒體,誰就掌控思想”,而今問界正以資本復刻這一邏輯,當商業帝國同時掌握定義真相的權力,社會監督的防火墻何在?

  再加上這一次招搖過市的“八周年慶典”,問界的“虛擬受限股”和優厚待遇看似員工福利,實則是以資本優勢對行業人才進行虹吸,進一步鞏固壟斷地位。

  中小公司既無力競爭內容質量,更無法匹配其薪酬體系,最終要么被收購,要么被邊緣化。當行業只剩一家“問界制片廠”,中國電影的多樣性將徹底消亡。

  基于此,本報現實名舉報、呼吁!

  請有關部門重視此現象,對可能極大地左右社會思潮、制造思想動蕩的問界系進行分拆和反壟斷合規調查——

  第一,問界旗下的分眾傳媒在細分領域的市場份額遠超60,已經在事實上形成市場支配地位,請嚴格查證有無濫用情形;

  第二,嚴查問界、中影合資的“新視界”公司的股權情況,為何一家民營企業能夠介入到上星衛視中去,個中是否存在私相授受以及國有資產流失?同時,剝離旅游衛視商業屬性,回歸公共媒體本位;

  第三,智界長期以來在國內互聯網的數據霸權,以及“流量即是真理”的資本武器,是否需要再仔細甄別,有無將公共輿論場異化為企業私域的嫌疑?

  本報認為,唯有打破“資本定義真理”的壟斷閉環,才能守護一個多元、健康的信息社會。

  否則,資本無節制的擴張終將反噬社會。

  問界不是第一個試圖壟斷話語權的企業,但若放任自流,它也絕不會是最后一個。

——《楠方》特約評論  這篇辣評比朱大珂要更進一籌,就差直接把“企圖把持輿論話語權,做中國的默多克”這頂帽子扣到路寬和問界頭上了。

  它們自己不敢說,卻無所不用其極地引導普羅大眾和當局的注意力和觀點向一個死胡同行進:

  問界和路某的輿論掌控力量,甚至都快達到黃巾軍的地步了,你們還不管管嗎?

  這一點本也是兩年前的周軍的撒手锏,尤其致命!

  2008年的《楠方》旗下的幾份報紙,《周末》是周報市場的絕對領導者,單周發行量在90130萬份左右;

  《都市報》是該領域的標桿,日均發行量達115萬份,連續兩年蟬聯全國都市報綜合競爭力第一名;

  加上旗下的《21世紀經濟報道》,作為當時國內最具影響力的財經報紙迅速跟進,“楠方系”以超500萬的發行量、1000萬的讀者規模,迅速引起了軒然大波。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一次的問界,是真的要做了明教了。

  只不過圍堵在問界大廈外的記者幾乎要堵塞街道時,仍舊沒能等來問界的一紙回應。

  5月12號上午,中影小西天,韓山平在辦公室拍桌震怒!

  “踏馬的,這幫蒼蠅還有完沒完,把手都伸到我臉上來了。”

  這兩年威勢愈盛的老韓對著老秘書“頤指氣使”:“去給王大軍、王長天,于冬打電話,別跟老寡婦撒潑似的,路寬是要打死他們了還是怎么著?至于這么群情洶洶嗎?”

  “有能耐的,拿這點公關費去拍電影多賺點錢行不行?”

  “他們也不想想,是誰領頭把這個市場做到這么大的?是誰讓補天映畫對內地企業優惠,降低大片成本的?”

  “一個個別的沒學會,窩里斗比誰都玩得溜!”

  高城盛心態比老領導要好得多:“韓總,您就別著急上火了,新視界當初入股旅游衛視的手續合法合規,我們不但沒有占公家便宜,現在已經數倍反哺當地。”

  “要么說還是路總高瞻遠矚,當時寧愿多掏錢把董雙槍的合同問題解決,不然今天還真叫人抓著小辮子了。”(170章)

  “那可不,誰能精得過他啊,向來只有他抓別人痛腳的份兒。”韓山平面色稍霽:“有些事不上稱不上秤不到四兩重,要是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這事兒如果放到現在,還真是挺棘手。”

  他呷了口熱茶,心里還是有些擔憂:“誒?小路人呢?這事兒也不見問界回復一下?”

  “這《楠方》就差說他有能力做大反賊了,這事兒可不得不重視啊?上面也會有看法的。”

  高城盛笑道:“估計已經跟劉領導聊過了吧,畢竟現在都是民間媒體吹風,以他現在的身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上措施的,應該不大可能。”

  韓山平抿著嘴,沉吟了半晌才緩緩地搖搖頭:“這次不一樣,這次真不一樣。”

  “不但是國內影視公司煽動輿論,找人去有關部門告他的刁狀,我聽說幾個互聯網企業也在找門路。”

  他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平頭:“不遭人妒是庸才,只是他這個天才,做得也真叫人頭疼啊。”

  高城盛去隔壁自己的辦公室打完電話,回來如實給領導匯報:“韓總,都講過了。”

  “怎么說?”

  “華藝說不是他們找的人,光纖說是華藝找的,伯納也說是華藝找的,也可能是阿貍和鄧溫迪找的,互相扯皮嘛。”

  “哈哈哈!”韓山平被氣笑了:“踏馬的,我看一個都跑不掉,特別這個腦有反骨的于胖子。”

  “得了,等著那小子回來自己收拾他們吧,昨天問他說要去趟臥龍拍什么奧運紀錄片。”

  老韓看了眼手表:“中午李康生來看我,你跟我去接待一下,早點去點菜。”

  “好的。”

  李康生是峨影廠廠長,90年代老韓出川之前是他的老下屬。

  此前拍攝《塘山》時路老板到樊建川處借年代道具,和張合平一起去“逮捕”路寬的韓山平,就是讓李康生去守株待兔,一定要把青年導演留住。(262章)

  李康生為什么會這時候進京呢?這和問界的“八周年慶典”脫不開干系。

  沒錯,他也是工體三萬觀眾中的一員,因為兒子在問界影視任職,這次跟組織請假來感受下奧運氣氛,順便拜訪老領導。

  自己這位老領導,據說又要升了。

  依舊是小西天附近的私房菜館,老韓在包間里喝茶看報,一直到接近一點才見到老下屬。

  “老李,你現在譜兒挺大啊?”小平頭斜睨著李康生,后者跟他其實年紀相仿。

  “老領導你聽我解釋啊!”李康生知道他是佯怒打趣自己,笑著給韓山平斟茶。

  “還不是最近這風風雨雨給鬧的,我一直在等兒子中午下班,帶著他來看望你這個叔叔,可他們公司又臨時開會,應該是情況更復雜了些。”

  “我這一看實在不行了,就自己先過來了,見諒!見諒!”

  小平頭裝模作樣地點點頭:“行,下不為例!”

  高城盛在外頭點完菜進來,聞言笑道:“見諒是不可能的,待會兒你們老哥倆多喝幾杯就行。”

  “那必須的!”李康生欣然應允。

  老韓咂咂嘴也不多說什么,當即走菜跟老家人喝起閑酒、聊起家常。

  兩人都算是國內電影行業的頭面人物了,只不過話里行間伴著鄉音的插科打諢,糗事段子不斷,讓這兩年身居高位的老韓心里也頗為妥帖。

  在中國的官場文化中,“鄉土情結”往往深刻影響著官員的人際關系處理方式,老韓最后那句“下不為例”的警告里,分明帶著“以后有事盡管找我”的潛臺詞。

  酒喝了約莫一個小時,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飯桌上的李康生自然也是把話題往老家引:“老領導,還是懷念當初你帶著我們在峨影廠的日子啊!”

  “咱在蓉城東郊的廠子,白天拍完戲,夜里就跑到九眼橋的蒼蠅館子,點一盆麻辣兔頭,就著二兩跟頭酒改本子,巴適得板!”

  “哈哈哈!是啊。”上了年紀的老韓半斤酒下肚,也禁不住開始傷春悲秋。

  “老家好啊,這世上還有哪里能比老家好?”

  “這世上也沒得比成都更安逸的地方咯,記得小時候跟著老漢兒在自貢鹽場耍,他總愛帶我去華西壩吃鐘水餃,那紅油辣子香得喲。。。”

  老韓瞇著眼,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沿輕叩,仿佛又聽見了錦江邊的船工號子。

  “現在老漢兒就睡在龍泉山那片松林坡上,清明回去掃墓,還能聞到滿山的油菜花香。”

  小平頭親厚得拍了拍老鄉、老下屬的后背:“老李,你這次幾號回去?我跟你一道回去趟吧。”

  李康生疑惑:“有事嗎?我幫你辦了不得了。”

  韓山平搖著頭,喝酒喝得眼眶發紅:“這兩天不知道怎么了,總是夢見我爹。”

  “老漢兒總在夢里跟我急眼,昨晚上更怪,他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舊軍裝,站在老屋門口沖我吼——”

  “三娃子!三娃子!看得我怪揪心的。”

  老韓父親是川省本地成長的老紅軍,新中國成立后在當地任職。

  李康生安慰道:“那就回嘛,不過你不在的時候我經常去給他老人家掃墓,這你放心。。。”

  話音未落,他擺在桌上的手機突然猛烈地震動起來!把韓三平兩人嚇了一跳!

  “是兒子,估計是忙完了,應該是到了。”李康生施施然接通電話,還沒講兩句就面色巨變!

  “老領導,出事了!”

  韓山平猛得站起身來,手中的酒杯“咣當“砸在桌面上,半杯老窖酒潑灑出來,自從剛剛提到老家的話題,胸中一股濁氣感覺怎么都排不出。

  “什么事!”

  李康生苦笑:“我兒子講的今天過不來了,是問界,問界出事了。”

  剛剛去加菜的高城盛突然也面色陰沉地推門進來:“韓總,問界出事了。”

  他說話倒不像李康生這么大喘氣,語速極快:

  “中行通知,此前問界通過固定資產抵押獲得的10億元貸款因使用違規,需要提起調查其海外資金流向,已經暫時凍結。”

  “另外,因為接到數以萬計的舉報和領導關切,商務部反壟斷局聯合市監,準備對問界旗下的分眾傳媒、問界視頻等可能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子公司進行審查。”

  高城盛看著手機上內部朋友發來的消息:“還有嘉禾院線的排他性協議,博客網、微博的算法歧視,都要進行審查。”

  韓山平心里一頓,從聽到銀行的名字,他就知道是誰在發力,再聯想到牽扯進來的阿貍等企業。。。

  但這次又何止是六大派圍攻光明頂?

  從“朱楠方”7號起領銜的媒體攻勢,將將商業競爭扭曲成“壟斷危害”;

  到銀根鎖喉,即便不能掐死,也要掐緊問界的資金命脈;

  再到反壟斷調查的刀鋒已隱隱出鞘。

  金融、輿論、政策三管齊下,華藝的王家兄弟這次看樣子是真的被逼到絕路了,恨不得掏出全部身家和問界魚死網破。

  最好的結局就是問界被分拆,對大家都構不成威脅,問界元氣大傷,華藝增發后繼續上市;

  最差的結局也不過是華藝被打落塵埃,被問界和某人蹂躪而已。

  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現在可不是華藝一家,是光纖!伯納!阿貍!搜狐!,甚至可能有萬噠。

  所有你問界控股這艘航母可能堵塞的賽道翹楚們,高喊不愿做奴隸的人們,站起來一起反抗!

  你路寬是狠辣不假,難道能一家家殺過去嗎?

  你又不是趙敏,還能把我們六大派通通囚禁在萬安寺,生殺予奪?

  光一個萬噠你就奈何不了。

  更何況,如果問界真的掀起價格戰或者其他方式打壓同行,就更加坐實了它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惡行,自己留下把柄。

  從2004年問界開始一騎絕塵之后,內地已經很少有敢公然叫板的企業了。

  這一次依舊不是公然叫板,被問界搶籌搶到吐血的阿貍也好,千年老二華藝也罷,沒有誰敢振臂高呼,站出來指摘問界的過錯。

  而是通過朱楠方等喉舌,和所謂的公正的新聞人,社會的良心來監督你問界。

  你有什么話說?

  企業擴張的“皇冠”本質是雙刃劍,規模效益提升競爭力的同時,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種圍攻并非源于企業作惡,而是市場機制下利益再分配的必然反彈,巨頭都是在批判中持續成長的,實屬常態。

  韓山平面色微沉,可心中那抹似有若無的擔憂始終揮之不去。

  他太清楚這種圍獵的套路,先斷資金鏈,再污名化品牌,最后以“維護市場秩序”之名肢解巨頭。

  四年前德隆系崩塌的劇本,似乎正在問界身上重演。

  即便對路寬再有信心,料想他此刻人在臥龍,應該還不知道事件的內部起因,老韓示意兩人別說話,掏出電話想打給路寬。

  他至少要告訴這位已經被六大派圍攻了的“張無忌”,你真正的對手是誰。

  知道背后的操縱邏輯,再從他這些年積累的人脈關系入手去逐個擊破,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我是不是喝醉了,怎么頭這么暈?”

  老韓費勁兒巴力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嘟囔道:“這頓大酒喝得,都快兩點半了,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聽著電話里“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郁悶地又打了兩次,還是沒人接。

  “這六大派都殺到家門口了,他這是不要光明頂了啊?”

  高城盛打趣道:“張無忌帶著趙敏在臥龍游山玩水呢,這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嘛。”

  “嘿,這小子。。。”

  老韓、李康生兩人聽高城盛說得詼諧都笑了,小平頭剛想端起酒杯,突然感覺手腕一麻!杯底在桌面上“咔噠”顫了兩下。

  他皺眉正要說話,整張紅木圓桌卻像被無形的手猛地拉了一把,老韓的手機順著傾斜的桌面滑落,屏幕還亮著未接通的通話記錄。

  只一瞬,又停止。

  在場的三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甚至以為是自己酒喝多了,好端端地誰往天崩地裂上想?

  “嗡嗡嗡!”

  突如其來的震動叫三人回過神來,卻像一記悶鼓,重重敲在心頭。

  李康生猛地一激靈,手指下意識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溫聲道:“兒子啊。。。”

  小平頭疑惑地瞧著他,電話中的小老鄉似乎上氣不接下氣地哭了起來。

  至于說了些什么,也許只有一句話還沒講完,就被打斷的李康生自己知道了。

  韓山平發誓,他這輩子都會記住今天下午這個場景。

  面前和自己同齡的李康生不知道聽到了什么,面色瞬間就灰敗下來。

  那張五十多歲、平日里總是紅光滿面的臉,此刻溝壑里突然灌滿了恐懼和不可置信。

  他的手觸電般顫抖,整個人像棵被雷劈中的老槐樹,膝蓋“咚”地撞翻藤椅,整個人直挺挺癱回座位上。

  窗外五月的楊絮還在飄,李康生渾濁的淚珠子已經砸在油汪汪的桌布上,他手指死死摳住桌沿,青白指節幾乎要戳破漆面。

  “老領導!天塌了!”

  華娛浪子,怎么被天仙改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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