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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阻礙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全能大畫家

  “崔老師?崔老師,媒體區那邊準備好了。”

  五分鐘后。

  策劃安排好了接下來的短采訪,拿著從車里找來的卡塞爾雙年展策展人的名片,回到拍攝場的時候。

  他左右看看,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納悶的神情。

  他們的藝術顧問人呢?

  剛剛崔軒祐所在地方,不見了光頭藝術家的身影。

  只有一位攝影師站在原地,左手拿著數據倉被打開的尼康相機,右手抓著一大把花花綠綠的歐元,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樣子。

  看上去已經在風中凌亂掉了。

  “啥情況,崔老師呢?干啥去了”

  策劃詫異的問道。

  “不……不知道。”

  攝影師聳聳肩,回以相同的困惑,“我去問誰?剛剛他只讓我跟您說抱歉,有急事,就走了。”

  “走了!”策劃呆住了,“就這些!沒其他的了?”

  “對,什么也沒說,可能這就是人家藝術家的行事風格吧。人家哪會和我們解釋啊。”

  忽然被放鴿子的策劃,扭頭看看一邊的采訪區等待的記者,又看看手里的名片。

  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可憐他剛剛還覺得,這位崔老師是藝術家里腦子比較正常的那一類呢。

  誰知直接被這位爺風騷的走位,閃到了腰。

  這些大畫家,真是個有個的瘋法,都他媽的簡直神經質。

  “呃……準確的說,是跑了。”

  攝影師回憶著光頭壯漢一邊拿著儲存卡在夕陽下奔跑,一邊從外套口袋里掏車鑰匙的樣子。

  “跑的還蠻快的呢!大概真的是家中有啥事吧。”

  “對了另外,他臨走前把錢包里的錢塞給我,然后把相機的儲存卡給拿跑了……大概有五百來歐呢。”

  他盯著手中的鈔票,不知道是否應該為了這筆意外之財而高興。

  策劃聽的呆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這位顧問崔老師的行事風格,真真是神鬼莫測。

  他望著攝像師手里的相機,又抬頭看了看遠方,此刻已經連崔軒祐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良久。

  他才不確定的自言自語,覺得自己沒準猜到了唯一靠譜的答案。

  “難道……那個啥,咱們今天拍到UFO啦?”

  柏林A116高速,從市中心通向東北市郊方向的車道上。

  GT銀色的保時捷卡雷拉在即將沉入地面的夕陽照耀下,化作一抹流銀般的光澤。

  后置的發動機在水平對置六缸引擎特有的聲調沉穩有力的低吼聲中,迸發出了將近450馬力的動力。

  車上的時速表上的速度指針已經攀升到了接近190公里每小時的紅標線。

  縱然德國超過百分之六十的高速公路都是不限速的,馬路上這么快的車,也不算非常常見。

  只有少數那些血液躁動的年輕人,會把速度拉到這么刺激的程度。

  前方快車道上的車輛注意到在后視鏡里高速逼近,造型像大青蛙一樣低趴在路面上,仿佛正在貼地飛行的速度機器遠遠的高速逼近,它們紛紛打起了轉向燈,向右側的車道并線避讓。

  幾秒鐘后。

  那道銀色的流光快速從他們的車邊劃過,消失在黃昏的夜色中。

  保時捷駕駛位上坐著的不是年輕人,但他現在真的很躁動。

  崔軒祐從一輛沃爾沃S60旁邊超過,見前方路況較好,就分心摁下了方向盤的通話呼叫鍵。

  他轉動搖桿,在連接著手機藍牙的多媒體儀表盤上選擇了一個標注為老婆的電話號碼,了呼叫。

  幾秒鐘后。

  電話被接通了。

  “你好,這里是雷奧妮,請表明你的來意。”

  話筒中傳來沒什么波動的女聲德語,語氣淡漠的像是陌生人。

  如果不是電話里沒有轉接器的提示音,以及崔軒祐很熟悉自己的妻子的話。

  否則一般人肯定會恍惚間懷疑電話沒打通。

  對面是沒有感情的語音應答信箱在念稿。

  “是我,你在家對吧?”崔軒祐說道。

  “我在家,但我也正在創作。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時情,我們有過約定,我們應該打給各自的助理,對吧。”

  女人的聲音有淡淡的不耐煩。

  崔軒祐的妻子并非是家庭主婦。

  對方也是一個藝術工作者。

  藝術家群體和大多數社會群體一樣,行內人交往、結婚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畢加索的妻子和情人里,有好幾位是女性先鋒藝術家或者自己美院的學生。而酒井大叔的老婆,同樣也是獨立設計師。

  不過。

  絕大多數夫妻檔的藝術工作者,無論是家庭分工,還是夫妻地位,都是有明顯的主次之分的。

  過去很多女方結婚后,都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就算沒有。

  也被更強勢的那一方遮掩了自己的光輝。

  她們被人們所記住的樣子,更多的是以達利的妻子,畢加索的情人,酒井大叔的老婆,這樣附屬品存在的。

  酒井太太那么強勢的一個人,結婚后拒絕改姓。

  酒井一成成名前,甚至全是靠老婆投喂才活下來的,依然沒有逃出這個范疇。

  在家里酒井大叔很乖,很好捏。

  而在外面場合,實際上還是以酒井大叔為主的。

  崔軒祐夫妻蠻少見的屬于男女各占半邊天的類型。

  無論是在家里的地位,還是在藝術界的成就或者地位,他和妻子雷奧妮都是五五開。

  他妻子是搞寫實油畫出身,沒有簽畫廊,而是去了美術館工作。

  去年已經是柏林沙爾夫蓋爾斯滕貝格美術館的副館長和董事了,是個非常成功的女人。

  這樣職業高度,連酒井太太都要羨慕兩下。

  但雙方在藝術行業同樣的卓有建樹,并不等價于兩個人感情一定美滿有共同語言。

  崔軒祐和老婆的關系一直挺冷淡的。

  好吧。

  對于一對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日常一天到晚彼此說話大多通過兒子,平常連打個電話都要聯系對方的助理和秘書的古怪夫妻來說。

  冷淡這個詞,形容的真的相當客氣了。

  從心底真實情感來表達。

  崔軒祐的覺得——這老妖婆真tmd煩,怎么他媽的不出門被車撞死啊!

  當年兩個人能夠結婚,約莫確實有那么些許的激情和愛意存在的。

  那又怎樣?

  不是每一對心存愛意的男女都是彼此的,也不是每一份愛意都能通向永恒。

  從統計學樣本來講。

  真正能夠找到靈魂伴侶的,才是少數中的少數。

  愛情像是一罐用原始徒手土法制作密封、衛生條件都可疑的蜂蜜酒。

  將激情、荷爾蒙、剎那的心動、無腦的狂熱,利益的交換,世俗的狡猾……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封存在一起,埋在樹根之下十幾年。

  重新再挖掘出來后。

  化為純美甘甜的琥珀色酒漿的是奇跡,蒸發為一壇乏味無聊的灰色液體是生活。

  沒有變為蛇蟲鼠蟻的巢穴,便是幸事。

  這些年,他和雷奧妮之間的曾經沒準存在過的愛情,已經蒸發了個干脆。

  德國的離婚率在歐洲算低的,可柏林這幾年也超過了百分之五十,幾乎身邊天天都有人在離婚。

  在藝術圈,這更正常的像呼吸一樣。

  畢加索愛的保質期,就宛如玫瑰的花期一樣短暫。

  他從發狂的勾搭一個妹子,到把她形容為淫蕩的魔鬼,算算搞不好平均只有幾個月。

  能維持五年夫妻關系,在行業內就算是模范夫妻了。

  十年以上,簡直像是一個奇跡。

  酒井大叔和老婆打心底里幸福的生活了這么多年,這在海外大藝術家里的稀罕程度,可完全不比酒井一成九位數的身價來的低。

  崔軒祐很多時候,都搞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些年來都沒有離婚。

  雷奧妮是那種典型的喜歡啤酒、面包、高熱量香腸的德國妹子。

  年輕的時候,蠻熱辣的。

  年老了就所謂“保鮮期過了”變質成了日耳曼大媽。

  大腿不比他瘦。

  又胖,又不好伺候,又傲慢,是個工作狂,還性冷淡。

  以崔軒祐大藝術家的條件,要是離婚了重回黃金單身漢的生活,他簡直日子能過得爽到飛起好不好。

  行內很多人不離婚,是因為撫養費和財產分割的問題。

  他們家離婚,還真談不上誰占誰的便宜。

  可崔軒祐就是不愿意。

  他舍不得自己的兒子。

  從兒子四歲時,在畫布上完成了那幅稍顯青澀卻氣象大方,被他取名為《水邊的飛天仙女》的畫作之后。

  崔軒祐就知道。

  他一輩子最好的作品,永遠不是CDX畫廊里的那些東西,而是崔小明。

  他只是承載偉大的容器。

  他的兒子才是容器里開出的那朵驚艷時代偉大之花。

  那方小小的畫布上,寫滿著無限的可能。

  他不愿意失去在承載、養育這朵注定會是百年一見的傾世瓊苞的機會,哪怕只是存在這種可能。

  他都冒不起這種風險。

  傳說東晉司馬懿老謀深算了一輩子,把敵人都熬死了,卻搞不定他老婆張春華,逢人就說“老太婆真該死,太煩人。”。

  偏偏張春華把司馬懿治的服服貼貼,司馬懿對身邊人感慨到——“老物可憎,死不足惜,慮困我好兒耳!”

  老東西可惡,面目可憎,要死死去,可我就是擔心老子憂慮那么牛逼的好麒麟兒不開心啊。

  因此只得忍了。

  崔軒祐每每回想他在東夏讀書時,看到的這句話,都有淚流滿面,引為知己之感。

  他清楚。

  實際上——自己老婆估計心底也是這么想他的。

  “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你身邊沒有其他人,或者用外放吧。照我說的做,相信我,如果不是真的很重要的事情,我比你還不愿意給你打電話。我在Hannah那邊連合作方都沒對接,就跑回來了。”

  崔軒祐握著因為高速而變得有些沉重的方向盤,超過了旁邊一輛冷鏈貨車,說道。

  “稍等。”

  電話里妻子的語氣稍顯的不耐,但還是傳來了走動的聲音。

  過一會兒,環境里的工作室貝多芬《歡樂頌》的背景聲聽不見了,雷奧妮的聲音再次傳來。

  這次是貼著話筒講話的聲音。

  “說吧,快一點。我等會兒還有個藝術展的網絡會議要安排。你最好在五分鐘——”

  “有人想搶小明的路。”

  崔軒祐用了最簡單的句子,只花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就打斷了老婆的抱怨。

  聽筒里安靜了。

  片刻內沒有人說話。

  車廂里只有保時捷的運動輪胎快速壓過瀝青高速路面的胎噪聲。

  “誰?說清楚。”

  太太的聲音依舊平靜,但一下子似乎變得更冷了。

  “顧為經——我沒有他的詳細信息,據說馬仕畫廊已經和他簽了預代理合同,你可以打開電腦去官網上查看一下。等會我打給馬仕的朋友問問,不過這都不關鍵。關鍵是,我得知他今年馬上就要參加新加坡雙年展,有人把他預備參展的作品發給了我。”

  “新加坡雙年展?今年的關注度很高的。”

  “是的,而且我看過了,我覺得很不差,是有不小的獲獎,一炮而紅的可能性的。這意味著什么我們都清楚。他現在十八歲,和小明是同代的畫家,但比兒子年輕的多,據說也很有背景。”

  崔軒祐減速,拐下高速。

  “有人把他的參展作品泄給了伱?他得罪人了么?”

  妻子也是藝術圈的從業人士。

  各種陰私伎倆,也是見得多了。

  她沒有糾結這個信息的來源,立刻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不過,我不關心這個。你確定畫的很好?好的什么程度,你有對方畫作的稿件么。”

  “等會你可以自己看看,對方說話很謹慎,發的是閱后即焚的照片,但我還是想辦法拍了一張下來。作品的很有意思,嗯……更直白的說,畫的非常好。好到我正在飆車趕回來的地步。”

  “明白了。”

  聽筒里又傳來了腳步聲,看上去雷奧妮正在煩躁的踱步思考。

  崔軒祐沒有催促。

  他相信要是有人打電話,告訴對方自己出軌了,正在外面鬼混。

  老婆可能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但是關系到崔小明的前途。

  這就是底線問題。

  是他的底線,也是雷奧妮的底線。

  崔軒祐相信,在這個問題上,老婆和自己的心情是完全一樣的,他們兩個像是一起搞研究的瘋狂科學家戰友,多過像一對正常的夫妻。

  在自家的科研成果即將發表,幻想著要轟動世界,拿諾貝爾獎的當口。

  結果“論文”被人搶發了。

  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加郁悶的事情了。

  他和雷奧妮都會盡一切的努力,確保這件事情不會發生。

  無論給他發消息的人是誰,對方都達成了目的。

  最璀璨的位置只有一個,那是屬于他兒子的寶座。

  這件事上天生就是無法退讓的。

  “新加坡雙年展是吧,我想想看,能不能找找人,看看是什么情況。不過,既然你有他的畫稿,你說我想辦法聯系記者,匿名把畫稿刊出去,他還能正常的參展么?”

  妻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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