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是SEA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南太平洋地區最繁華,最現代化的城市。
每到暮色降臨之后,耀眼的霓虹整個城市天亮,從夜中看去,他就像是陸地與海洋之間最璀璨的明珠一般。
即便是站在數公里外,人們仍然可以看到這一切,看到那個繁華的世界。
有些人來說這個繁華世界卻是可望不可及的。
一道高墻將他們分割成為兩個世界。
一邊是繁華與富足,另一邊是貧窮與混亂。
巴布亞邊境的夜風卷著太平洋上吹來的濕氣,帶著大海特有的味道。
夜風,吹過李念頭破爛的衣領。他站在那道相當于三層樓高的混凝土高墻邊,雙手觸摸著這道各種涂鴉的混凝土高墻,無數次他幻想著自己變成電影里的超級英雄,一拳把這道高墻砸的粉碎,然后進入另一個世界。
一個繁華的,僅僅只存在于電視屏幕里的世界。
在高墻的另一邊,東寧的燈火像星辰般璀璨,霓虹的光芒將夜空染成紫紅色,高樓大廈的輪廓在夜色中如同神話中的城堡。
“我也是SEA人……”
李念頭低聲呢喃,聲音被風吹散。
他出生在那片土地上,他的父母是東寧原住民,十幾年前,面對東寧市政府支付的1000元巨款,他的父母選擇了拿下這筆安家費,來到了巴布亞,在這里他們獲得了1塊10畝的油棕種植園。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生活是非常愜意的,擁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種植園,雖然談不上富裕,但卻也很安穩。
“我們會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
父親曾這樣對家里人承諾著。
一開始的時候似乎正像他承諾的那樣,而且他們種植園里生產的棕櫚果,會有專門的公司上門收購。
只要他們正常的勞作,生活是絕對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可現實是殘酷的。父親就像其他人一樣染上了賭博,土地一塊塊抵押出去。
最終,他們失去了所有。父親則淪為酒鬼,母親則住在草棚里,回憶著曾經的過往。
而李念……他成了街頭的幽靈,靠翻撿垃圾堆里的殘羹冷炙過活。
而現在,他站在這里,望著高墻另一側的世界。
那里的街道干凈整潔,汽車在寬闊的馬路上飛馳,商店櫥窗里擺滿了他從未嘗過的美食。夜風吹來隱約的音樂聲和人們的笑聲,仿佛在嘲弄他的處境。
“我本該在那里……”
他咬著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想象過另一種人生,就像電視機里描述的那種生活一樣——如果他留在SEA,他會穿著整潔的校服,坐在明亮的教室里讀書;他會有自己的房間,柔軟的床鋪,冰箱里永遠裝滿食物;他會在周末和朋友去看電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惡臭的垃圾堆里尋找半塊發霉的面包。
“這不公平……”他的聲音顫抖著,眼眶發熱。
“為什么我不能回去?”
李念這么想走的時候,他那張幽黑的臉龐上閃動著的是憤怒。
其實他并不叫李念,他還有一個土著人的名字,但是他已經很久都不用那個名字了,甚至只允許別人叫他李念。
至少在名字上是和那里的人是一樣的。在他看來這也是他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他以自己擁有這個名字為榮。
因為這個名字是一個唐人給他起的。
高墻對面的世界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李念深吸一口氣,退后幾步,目光死死盯著邊境高墻上的燈光。他知道翻越這道墻意味著什么——被抓、被遣返,甚至更糟。
最大的障礙就是這道高墻,足足有8m高的高墻上還有1m的鐵絲網。
帶刺鐵絲網,混凝土高墻阻擋了人們進入那個世界的可能。
但他更知道,留在這里意味著什么——永遠活在陰影里,眼睜睜看著別人享受他本該擁有的一切。
“總有一天……”
他低聲發誓,手指攥緊口袋里唯一值錢的東西——一枚帶著銅銹的SEA硬幣,那是他出生時父親留給他的,
“我會回去的,一定會回去的。”
夜風嗚咽,仿佛在回應他的誓言。李念最后望了一眼那片璀璨的燈火,轉身消失在巴布亞的黑暗中。
但他的眼神已經變了——不再是絕望,而是燃燒著的、不顧一切的決心。
有的人只是夢想著到一個地方,而有的人則是把夢想付之于行動,當有人望著高墻想要翻越它的時候,一些人卻一直在為此而努力著。
有的墻是無形的,就像菲律賓一樣,那怕它最近的地方距離長安僅僅只有幾十海里,但那卻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墻。
眾所周知,SEA對非法入境者的打擊是極其嚴厲的,它不僅處罰非法入境者本人,而且還會處罰雇主,所以,即便是有人非法入境成功,也很難找到工作。
但是這并意味著沒有機會到那里工作。
至少,對于女人來說,她們一直都有機會去SEA。
其實,就東南亞各國來說,菲律賓的經濟條件是非常不錯的,哪怕是現在,都有日本、韓國以及其它國家的人到這里務工,不過在菲律賓,女人很難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到SEA,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清晨五點,天還未亮,瑪麗亞就已經坐在桌前,就著微弱的臺燈光線復習筆記。她的指尖輕輕劃過英語單詞表和中文常用句,嘴唇無聲地重復著發音。
“Goodmorning,madam.Wouldyoulikecoffeeortea”(早上好,太太。您要咖啡還是茶?)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請慢用。”
她的聲音很輕,但發音卻非常標準。
和不少菲律賓的女人一樣,瑪麗亞就是一直在為前往SEA而努力著。
和不少菲律賓人一樣,瑪麗亞是在教會學校上的學,美國教會資助的學校,教授的是英語。
從上小學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努力的學習英語,當然,她學英語的目的并不是為了去讀大學。
事實上,哪怕是她考上了大學,也不可能去讀的,畢竟,她是付不起學費的。
瑪麗亞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到SEA當女傭。
對于菲律賓女人來說,那可以稱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在那里可以掙到更多的錢,過上更好的生活。
而想要實現這個夢想,就必須要通過考試——哪怕是最普通女傭,也有嚴格的考試,并不是隨便的阿貓阿狗就可以去SEA當女傭。
門檻,很多之前就樹立了。
考場設在馬尼拉的一棟老式辦公樓里,走廊上擠滿了和她一樣的女人——她們都夢想著拿到那一紙家政資助證書,然后獲得一份通往SEA的勞務合同。
但是在此之前,必須要通過考試,這種考試雖然是非官方的,但是官方的審核非常嚴格。
如果發生那個機構弄虛做假的話,不僅代理機構會撤銷資格,并且需要為此付上刑事責任,甚至就連同在這一機構通過考試,獲得家政資格的人還需要重考。
也正因如此,考試一直都是極其嚴格的,甚至達到了嚴苛的地步的。
和很多人一樣,攥著準考證的瑪麗亞手心微微出汗。
所有家政必須要通過語言關,首先進行的是英語口語測試,終于,輪到瑪麗亞的時候,考官是三個人,坐在中間的是一名嚴肅的中年男人,戴著金絲眼鏡。
“Describeyourpreviousworkexperience.”(描述你之前的工作經驗。)
瑪麗亞深吸一口氣,用清晰的英語回答:
“IworkedasahousemaidinManilaforthreeyears.Icleaned,cooked,andtookcareofchildren.”(我在馬尼拉做了三年女傭,負責清潔、烹飪和照顧孩子。)
考官點點頭,繼續提問:
“Whatwouldyoudoifthechildyou'recaringforhasafever“(如果你照顧的孩子發燒了,你會怎么做?)
“First,Iwouldcheckthetemperature.Then,informthemadamimmediatelyandfollowherinstructions.Ifnecessary,Icanprepareacolpress.”(首先我會測體溫,然后立刻通知太太并聽從她的指示。如果需要,我可以準備冷敷。)
接下來還需要通過漢語口語測試,只有如此,才能夠獲得第二關——筆試的資格,僅僅只是這一關,就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被刷掉了。
得益于過去的努力,瑪麗亞成功的通過了第一輪口語測試,接下來就是筆試了,一張席卷上并不僅僅只有英語,還有最讓人頭大的漢語,相比于英語,試卷上密密麻麻的漢字讓瑪麗亞有些緊張,但她還是認真地寫下答案。
“用中文寫出以下物品的名稱:”
冰箱、洗衣機、吸塵器 她的手有些抖,但一筆一劃都很工整。就像是小學里的學生一樣,認真到了極點,筆試成績需要等幾天才能公布。
而到了第三場,則是廚藝實操。
廚房里熱氣騰騰,考官們站在一旁,目光銳利。
“請做一道西式早餐和一道中式炒菜。”
瑪麗亞的動作很利落。她先煎了完美的太陽蛋,培根酥脆而不焦,吐司烤得金黃,擺盤干凈漂亮。接著,她熟練地切配菜,熱鍋下油,炒出一盤色香味俱全的西蘭花炒蝦仁,火候恰到好處。
不僅需要考核廚藝,還有需要考核家務收整,總之,通過口語之后,每一關都是極其嚴格的,而每一關都決定著她們能否拿到家政資格證書,決定著她們未來的命運。
最終,會通過高分往低分篩選,論設計考試SEA人簡直就是再熟練不過。
走出考場時,陽光正烈。瑪麗亞抬頭望著天空,想象著幾個月后SEA的高樓大廈。她知道,這份工作意味著背井離鄉、長時間勞作,但她更知道——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
“我一定會通過。”
她輕聲對自己說,攥緊了拳頭。
遠處,一架飛機劃過藍天,朝著南方的長安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