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宮南草坪的噴泉,在夏日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橢圓辦公室里,尼克松隨手把報紙扔到了桌面上:
“現在全世界都在稱贊SEA在履行盟國責任——什么華盛頓拋棄的,是長安肩負的。甚至他們又提到了孟加拉,提到了我們站在巴基斯坦的一邊,提到他們的‘自由航行’,現在《華盛頓郵報》還在罵我們是‘劊子手幫兇’。”
提到這一切的時候,哪怕和長安那邊是老朋友,尼克松的語氣里也是充滿了憤怒,沒辦法,臉打的太疼了。
從孟加拉開始,他們就和長安不對付起來。
哪怕在韓國讓SEA頂上是他們的既定策略,可是面對輿論界對他們拋棄盟友的指責,他們仍然是非常尷尬的,畢竟拋棄盟友是事實,這就是輿論——指責海外駐軍浪費資源的是他們,現在指責拋棄盟友的又是他們。
好吧,得罪不起輿論界,那就只能恨上SEA了。
沒有SEA的對比,哪能顯出他們的無能!
“SEA可以稱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虛偽的國家,他們一邊以國際商業規則不容侵犯為由,隨意入侵他國,一邊又口口聲聲宣稱維護國際秩序,以‘人權高于主權’插手東巴。他們的不僅僅只是虛偽的,而且還是雙標的。”
基辛格慢條斯理地調整著眼鏡,香煙的煙霧在他眼前升騰著:
“他們在聯合國喊‘人權高于主權’時,可沒提他們在南非的鈾礦合同。
南非是sEA另一個鈾礦來源,在過去的十幾年里,他們在南非的投資已經超過了英國。是南非最大的海外投資者。
也正因如此,在很多時候他們都站在南非的一邊,并且和他們展開了日益緊密的經濟以及軍事上的合作。”
他翻開中央情報局的檔案,指著一張SEA軍艦停靠鯨灣的照片,說道:
“他們為了獲得鯨灣,向南非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在聯合國要求道德禁運時,他們斷絕拒絕了,根本就不理會聯合國決議,去年他們賣給南非的戰斗機以及其部件,足夠讓南非武裝起一支非洲最現代化的空中力量。”
尼克松突然扯松領帶,像解開某種束縛:
“讓非洲的國家在安理會提制裁案?把道德禁運升級為全面禁運呢?這能不能給予他們顏色?”
政客從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小氣的一群人,他們是非常記仇的,在被打臉的時候,他們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報復,而且他們的耐心有限,就像現在,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要報復了。
當他們在那打著種族牌的時候,不是就沒有考慮到美國自己的種族問題,如果說南非那邊是法律上的種族隔離的話,那么美國事實上的種族隔離。
只不過美國作為下的藍星第一,對于別人的指責從來都是充耳不聞的。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們利用這張牌去打擊其他人。
“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一直以來,SEA都是極其雙標的,他們在其它地區是一種作法,在非洲又是另一種作法,他們在東非,幫助東非聯邦維護少數白人的統治,在中非聯邦,和南非向他們提供大量的武器,非洲既是他們的農場,也是他們的礦場。”
基辛格從公文包抽出英文報紙,頭條正是SEA外務部專務在多年前對南非種族隔離不予評價的發言。
“你看,他們甚至直接否認南非存在種族隔離,他們認為南非的種族問題,正趨于好轉,他們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們完全是站在南非的立場上去看待這一問題,我們所需要的就是揭露這一切,讓世人看到他們的雙標。”
尼克松的藍眼睛泛起冷光:
“讓《紐約時報》搞個專題?標題就叫“自由、平等、博愛,除了在非洲”?”
在說出這個新聞標題的時候,他完全是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畢竟,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真的很委屈呀!
現在有機會報復了,又怎么可能不開心呢?
“我們確實需要這樣做,總不能一直讓他們占據道德的制高點,然后來指責我們吧。”
基辛格接著說道:
“他們想站在道德高地指揮世界,就得先把自己洗干凈了再說,這個世界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
尼克松突然大笑,酒杯里的冰塊叮當作響:
“亨利,你說他們明天在聯合國,是會繼續唱人權高調,還是投票時突然嗓子發炎?”
陽光明將兩人的影子投地在地,基辛格的聲音輕得像在念悼詞:
“當鈾礦利潤遇到道德的時候,我們很快就能看見,哪種信仰更虔誠。而且,他們必須要明白一點——白宮是記仇的!”
窗外,白宮玫瑰園玫瑰盛開,繁花似錦,窗內,陰謀醞釀。
聯合國大會廳的穹頂下,水晶吊燈將各國代表的臉映得忽明忽暗。尼日利亞代表站起身時,西裝翻領上泛著非洲統一組織的金色徽章反光。
“這不是道德問題,而是生存問題!是上千萬黑人生存的問題。”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講臺上,震得話筒發出一聲刺耳的嗡鳴,他怒斥道:
“南非當局用SEA制造的裝甲車鎮壓那些爭取自由的黑人,用SEA銀行提供的貸款發展經濟的同時,進一步完善并且強化著他們種族隔離政策,現在的南非就是一個在SEA支持下的大監獄——他們在去年通過了《班圖斯坦法案》,強制將黑人遷入“黑人家園”,也就是所謂的“黑人國家”,并且剝奪黑人南非國籍。”
他舉起一份文件,紙張在他的手中劇烈晃動著: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SEA的縱容下,就在南非的種族隔離制度強化的同時,SEA對南非的投資也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其已經成為南非最大的海外投資來源。”
會場頓時騷動起來。美國代表布什故作驚訝地挑眉,在輪到他發言時,他首先表示了美國對南方非種族隔離政策關切,然后又特別強調到,美國始終支持對南非實施制裁以迫使他們解除種族隔離,隨后他又根據白宮的指示,直接了當的把矛頭對準了另一方:
“看來長安的‘人權高于主權’原則不適用于非洲了?難道僅僅只是因為非洲是他們的農場和礦場嗎?”
他的質問在會場里回蕩著換來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當蘇聯代表發言支持全面禁運時,他的話語更多的是集中在禁運本身,而不是擴大到其他國家,作為SEA代表庚長青,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原本他正好好的待在國內,準備休個假。和朋友一起吃吃火鍋,唱唱歌。
突如其來的事情卻讓他不得不趕到紐約。終于輪到他發言的時候,他用的語氣說道:
“我不知道有關國家是受什么人的指使,將矛頭對準我們。
至于非洲是我們的農場和礦場的說法。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這是基于商業合作上的投資。但是,我們必須要看到,因為我們的投資包括東非在內的多個國家,經濟都取得了長足的發展,民眾安居樂業,政治昌明。而相比之下,那些所謂的獨立的非洲國家在上演著什么?
暴君肆無忌憚的吞噬揮霍著外國援助,民眾處于饑餓之中,嗷嗷待哺。
至于SEA與南非的合作純粹基于商業互惠原則。
同時,我們需要看到一點。制裁只會讓更多的黑人勞工的失業,讓更多的人陷入饑餓之中。
這難道就是諸位鼓吹的人道主義?”
東德代表突然冷笑出聲:
“庚長青先生,貴國在對其他國家實施制裁封鎖的時候,可沒說過制裁會傷害當地經濟。”
哄笑聲中,庚長青攥緊了演講稿,他的眉頭緊鎖,他能夠感覺到背后的陰謀。
是誰策劃的這一切?
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這時又有相關國家不緊不慢地補充:
“有趣的是,SEA去年對南非軍售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與此同時,很多國家都遵守著聯合國號召的道德禁運。那么——一直標榜道德的sEA的道德就是這么的廉價呢?”
英國代表突然插入:
“容我提醒各位,我國已全面停止對南非投資。”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當然,這可能解釋了為什么SEA興業銀行最近收購了開普敦港30的股權。”
英國之所以會站隊美國,加入指責SEA的行列,原因非常簡單——工黨上臺了,眾所周知,SEA一直與保守黨保持著良好的關系,所以,倫敦并不介意通過言語維護他們與華盛頓的關系,同樣給SEA上上眼藥,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英國對SEA在其傳統勢力范圍內的擴張,現在同樣也心生抵觸。
人就是這樣,哪怕是我自己維護不了的東西,現在落到別人的手里,也會心生不滿。
南非、澳大利亞以及新西蘭,甚至就連加拿大都在和SEA眉來眼去,這落差的滋味,讓倫敦很不舒服。
只能說,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如此的現實。哪怕是親兄弟,也會因利生出間隙。
庚長青的鋼筆尖在文件上洇開一團墨跡。眉頭緊鎖的他,面對這些來自外界的指責,所感受到的是陰謀。
畢竟幾乎所有人都在借著南非來指責sEA,這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當表決開始的電子鐘聲響起,庚長青發現自己的反對票成了孤島。
但有時候也就只需要這一張反對票。
他松開領結時,聽見一些代表對加蓬代表低語:
“看啊,sEA人的“道德”——鈾礦比人命重。”
至于什么投票之類的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結果其實在投票之前,就已經注定了。別說是SEA會反對,那怕就是表面上看似譴責南非的英、法等國,也反對全面制裁——因經濟利益如鈾礦、黃金貿易,所以他們同樣反對全面制裁。
最終不過只是通過決議譴責南非。
走廊里,記者們已經沖向電話亭,頭條標題正在成形:《從達卡到開普敦——SEA的雙重人權標準》。
在他們的文字中,顯然阻擋全面制裁的帽子落到了SEA的頭上,只能說,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欲戴王冠必受其累,先前的調子有點高,砸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