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洛杉磯機場的跑道上,泛美航空的波音707客機正在做起飛前的最后準備。與往常不同的是,登機口排隊的乘客中有超過一半是黑人——這在飛往SEA的航班上是極其罕見的景象。
站在登機廊橋上,布拉德的雙眼掃視著陸續登機的同伴們。他留著長發,身穿花襯衫和黃色喇叭褲,脖子上掛著好幾串彩色珠子。如果不是有濃密的胡須的話,甚至會讓誤會他是女人。
在過去的幾年中,他抗議過美國對越南的入侵,當然也參加過反對壓迫黑人的抗議。
而這一次,也是布拉德精心策劃的,他相信這次行動如果成功的話,他將會成為美國輿論界的風云人物,到時候所有的記者都會爭相采訪他。
飛機起飛后,布拉德站在機艙通道中央。乘客們安靜下來,黑人和白人的面孔都轉向他——后者大多是記者和支持民權運動的活動家。
“朋友們,”
布拉德說道:
“再過十幾個小時,我們將降落在長安。我們中有些人是為了抗議,有些是為了報道。“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每一排座位。
“無論你的理由是什么,記住:我們不是去挑釁,而是去揭露。SEA政府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禁止黑人入境。今天,我們要用我們的存在打破這條規定。”
機艙后部傳來掌聲,一位白發白人女性站起來:
“我是瑪格麗特·普萊斯,我是美聯社的記者,請問,如果他們拒絕你們入境,你們怎么辦?”
布拉德說道:
“普萊斯女士,他們可以拒絕我們入境,但這也意味著,他們一直否認的潛規則是存在的,記住,當海關刁難大家時,請一定保持冷靜,堅持你的權利。我們是合法入境的美國公民,帶著有效護照和返程機票。“
莎拉舉起手:
“我聽說SEA海關會找各種借口拒絕黑人入境,比如懷疑攜帶違禁品或質疑旅行目的。”
“正是如此,”
布拉德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紙,
“所以我們每個人都準備了完整的行程單、酒店預訂證明和足夠的現金。如果他們問為什么來SEA,統一回答'旅游'。不要提及抗議活動。”
邁克爾緊張地插話:
“如果他們就是不讓我們入境呢?”
“那就要求書面拒絕理由,”
布拉德堅定地說,
“所有的隨行記者拍下整個過程,大家記住一點,對付帝國主義國家,最有力的武器并不是步槍,而是曝光和輿論壓力。我相信,正義是屬于我們的。”
隨著飛機穿越太平洋,布拉德走遍機艙,與每位黑人乘客交談,確認他們的文件齊全,并安撫那些緊張的人。乘客的構成非常多元——有大學生、教師、律師、工人,甚至幾位退休老人。所有人都帶著某種決心登上了這架飛機。
早在幾個月前,他就和朋友們一起策劃了這次行動,只不過被“一月風暴”耽誤了而已。
現在正是時候,要讓全世界看到SEA最丑陋的帝國主義嘴臉。
莎拉正在筆記本上速記,布拉德在她旁邊坐下。
“寫什么呢?“
“我在想,這些人明知可能被拒絕入境甚至拘留,為什么還要來?”莎拉低聲說,
“這不僅僅是政治抗議,對嗎?“
布拉德望向窗外的太平洋,說道:
“在美國,對黑人的歧視是系統性,他們毆打甚至槍殺黑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而在SEA盡管他們一再否認對黑人的歧視,但我們都知道,從來沒有黑人進入過那里,除了那一年的奧運會。
今天這些乘客不是為了改變SEA,而是為了證明他們有權去任何白人能去的地方。”
機長宣布飛機開始下降時,機艙內的氣氛驟然緊張。布拉德再次站在過道上,這次他的聲音更加嚴肅:
“朋友們,我們還有半小時抵達。記住,無論發生什么,保持尊嚴。他們可能會拖延、恐嚇甚至侮辱殺害我們,但是我們不會讓步的,我們必須要在全世界的面前揭露他們最丑陋的嘴臉。
我們必須要讓全世界看到對黑人的歧視是世界性的。在美國他們會去槍殺我們,毆打我們,而在這里他們會用一種非常隱晦的手段來歧視我們。
今天我們必須要讓全世界看到這一切。揭露了這一切才能夠讓全世界正義的人們站到我們的這一邊,支持我們的事業!”
這一天,似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在泛美航空公司的飛機降落后,當上百名黑人從登機廊橋朝海關走去時,隨行幾十名白人記者扛著攝像機跑前跑后地拍攝。
這樣的一幕,很快就被上報到主管那。
“該死的,這是怎么回事?”
機場海關主管,張得勝咒罵一聲,轉向身邊的職員,說道:
“通知所有窗口,黑人乘客一律延遲處理,找任何理由拖住他們。我去打電話請示上級。”
在烏央央的人群走來時,無論是海關,還是機場警察,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這些人,在他們朝“外國人通道”走來時,坐在海關窗口的王亮,看到浩浩蕩蕩的黑人隊伍時,心跳加速。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黑人,或許是因為有些緊張,他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憲兵警察。
駐扎在機場的憲兵警察,一只手按著腰帶,一只手按著槍柄,神情嚴肅。還有按著腰間的警棍,一副隨時準備上前的樣子。
第一個來到托馬斯窗口的是個年輕的黑人,他遞上護照。
“早上好,我是西爾·卡特。“
接過護照,王亮的眉頭一緊。他受過嚴格訓練,知道該怎么做——找借口拒絕入境。但面對這么多美國黑人,還有國際記者,現在怎么辦?
“呃……卡特,您來SEA的目的是?“
“旅游,”
他直接回答道,與此同時,幾只攝像機對準了他們,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我已經預訂了神山和仙本娜的觀光行程。這是我的酒店確認單和返程機票。“
攝像機的燈光對準了王亮,他額頭滲出汗水。
“請稍等,我需要……需要核實一些信息。“
在海關后臺,張得勝正在對著電話咆哮:
“不,署長,我們不能直接拒絕!他們有美國護照,還有該死的記者跟著!……是的,我明白規定的重要性,但國際影響……是,我會想辦法。“
掛斷電話,張得勝擦了擦汗。上級的指示很明確:不能輕易放行,等待進一步命令。署長會上報到官邸,等待官邸做出決定。
當張得勝走到海關窗口時,他看到每一個窗口都有一名黑人,他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這一幕讓張得勝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先生,歡迎來到SEA。您的訪問目的?”
“旅游,”
維克多平靜地回答,他身后記者已經架好攝像機。
這是一個黑人。
關員慢條斯理地翻看護照:
“您計劃參觀哪些景點呢?”
“神山、仙本娜,也許還會去中興看看。”
“一個人旅行嗎?”
“不,我和朋友們一起。”
維克多指了指身后排隊的乘客。
張得勝的眉頭一鎖,白癡都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維克多直視張得勝,問道:
“先生,我和我的朋友可以入境嗎?SEA不是歡迎所有美國游客嗎?還是說,你們對不同膚色的游客有不同政策?”
關員的眉頭一挑:
“當然不是!我們不歧視任何種族。”
看到到自己正被攝像機拍攝的他,回答道:
“只是需要確認各位的旅行計劃是否真實。這只是正常的詢問而已。”
“我們的文件齊全,”
維克多拿出厚厚一疊材料,
“酒店預訂、行程安排、返程機票,還有充足的資金證明。根據SEA與美國簽訂的協議,美國公民可以免簽入境90天。請問還有什么問題嗎?”
關員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以各種理由拒絕黑人入境,是海關的潛規則,這個規則已經實施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問題,可……瞥了一眼周圍越來越多的記者和已經開始不耐煩的旅客們,
今天要出大事了。
這時這個黑人提高聲音,確保記者能聽清:
“所以,SEA海關現在要因為一些人的膚色而拒絕一名持有有效美國護照的公民入境嗎?這是你們官方政策嗎?”
就在這時,一個海關職員匆匆跑來,在張得勝的耳邊低語幾句。張得勝的表情從驚慌變為震驚,然后,他走到窗口處,轉向維克多,說道:
“先生,我們歡迎所有人來到SEA,但是我們拒絕任何試圖挑戰我們的人進入……我們懷疑你是潛在的安全威脅。所以……我們拒絕你的入境!”
被拒絕入境后,維克多轉身對排隊的同伴們大聲宣布:
“朋友們,你們看到了——這就是SEA真實面目,他們拒絕了我們——167名美國公民的入境,并且宣稱我們是潛在的安全威脅!我們為什么成為了安全威脅?就因為我們是黑人嗎?”
他的喊聲,被攝像機記錄下來了,而這時憲兵警察走了過來,對他說道:
“先生,我要求你立即的離開這里,并乘坐下一班飛機離開!”
但是維克多,并沒有服從,而是大聲抗議道:
“看到了嗎?朋友們,這就是歧視,對我們黑人的歧視……”
“先生,請你不再大聲喧嘩!”
“這是我的權力!”
另一邊卡特已經大聲的嚷喊了起來,面對前來制止他的憲兵警察,他甚至直接了當的選擇反擊,推攘那些憲兵。
“先生,現在我們需要你的配合我們!”
“你們是一群種族主義者,該死的種族主義者……”
很快推攘變成暴走,卡特就像是吃了興奮劑一樣,和那些憲兵警察扯起來,身高超過一米九,體格強壯的他就像是一頭公牛似的,甚至直接把憲兵抱摔在地,隨后又狂叫著向其它的憲兵發起攻擊。
面對著這樣的攻擊,一名憲兵警察立即拿出了武器。
“砰!砰……”
槍聲在海關通道響起時,所有人都愣住了,卡特也睜大眼睛看著對方,又看著自己的胸膛。
槍聲是持續的,幾名憲兵警察直接清空了彈匣,在卡特倒下去的時候,維克多和其它的黑人一起嚷罵了起來。
從附近趕來增援的憲兵警察立即揮動著警棍,沖著他們就是一頓收拾。
“這是……”
不等維克多說完,從后方逼近的憲兵警察直接用T字警棍,沖著他的腰椎就是猛烈的撞擊,“啊……”在慘叫聲中,維克多被撲倒在地,隨后被憲兵用膝蓋抵著脖子,同時用尼龍扎帶扎住他的手腕時,警告道:
“先生,你因為沖撞SEA邊境,被逮捕了……”
維克多用力的拍著地板,一邊掙扎,一邊嚷叫,
“我沒辦法呼吸了……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