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是SEA人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已經成為了SEA人最常說的一句話,他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是充滿自豪的。
這種自豪感不僅是發自內心的,甚至有時候,即便是不說,人們也能認得出來。
“僅僅只是認得出來,還不夠!”
警察局的辦公室里,一群軍裝正對著照片聽著警官的訓示。
“要知道他們的身上的特點……”
穿著西裝男人向這些港警介紹起了SEA人的特點:
“這些人普遍身高馬大、身材健壯,他們在走路的時候,能夠看得出來有軍人姿態,這是因為他們普遍接受過軍事訓練,他們與很多地方的不同,他們不會為生活感到擔心、所以愁眉不展、神情沮喪,這樣的表情很少出現在他們的身上——從他們的表情判斷——自信與滿足……”
從門口路過的豬油仔聽到那人這么說,便嘀咕著:
“這說的不就是我嘛,自信、滿足……”
嘴上這么說著,他甚至還特意挺起胸膛擺出一副自信的模樣,
今天是交規費的日子,所以豬油仔才會來到警署,他身后跟著兩個手下拎著兩個皮箱。
總華探長雷洛和豬油仔把警隊收取的黑錢稱其為“規費”,除了因為“規費”這個稱呼好聽,也有著想把警隊收取黑錢這種模式,形成上下級認可的規矩,甚至正規化的意思。
雖然,級別高的探長、高級探長的規費都由雷洛親自發錢,因為探長的錢多,級別高需要雷洛親自出面拉攏,給與尊重。雖然豬油仔是雷洛的親信,但是和探長比起來,他的地位還是有點低。
不過普通警察都是豬油仔到警署里發,因為到警署發錢,所以豬油仔是警署最受歡迎的人,財神爺誰不喜歡。
“仔哥,您來了!”
這邊一進警署,那邊到處都是他打招呼的人。
每進入一間辦公室,他都會把皮箱打開,里面放著一包包有大有小,全是用牛皮紙扎好的紙包,紙包里放的是一封封裝滿港幣的信封,每一個紙包上面都貼著各部門的名字。
豬油仔一路嘻嘻哈哈,把這些紙包交給各部門的負責人。
“陳警長,這是你的。”
中環警署軍裝組警長人辦公室,擺設極為簡單。
只有一個書柜,一個書桌,一張靠椅。
書桌上放著電話、電燈、玻璃煙灰缸和幾本書,豬油仔推開門笑著走了進來,把一個厚厚的紙包,交給正在辦公的陳警長。
“謝謝仔哥,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伸手接過紙包,陳德滿面都是笑容。
“別人的茶不喝,陳警長的茶是一定要喝的。”
豬油仔笑道。
普通警察他可以不理會,但是陳德是警長,雖然是軍裝,但警長就是警長。
“哈哈,這是仔哥給的面子嘛。”
在陳德倒茶時,豬油仔找著話頭說道:
“陳警長,剛才經過大辦公室時,看到有人在教認什么人,都是什么自信、滿足什么的,這是什么人啊?”
“SEA人。”
陳德將茶杯放到豬油仔的面前,說道:
“那些鬼佬讓我們都要學會辨別SEA人。”
“SEA人?那些人和咱們都是一模一樣,怎么能認得出來?聽口音嗎?”
港人大都說粵語,但是這些年受SEA電視臺和影視劇的影響,倒是有不少年青人開始說起了國語。
“看神情,他們的人骨子里的驕傲,和咱們的人不一樣。”
聽陳德這么說,豬油仔不以為意的說道:
“有什么不一樣的,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睛,再說了,辯別他們有什么用?洋鬼子真會沒事找事。”
“仔哥,鬼老是害怕。”
陳德正色說道:
“因為在港島常年都有上萬SEA人在這里的,他們的相貌與咱們一樣,鬼佬擔心他們發生什么意外,到時候,會激怒SEA,仔哥看過新聞嗎?之前恐怖分子劫持他們的飛機,結果,他們就差沒扔原子彈,所以鬼佬擔心,萬一要是他們出了什么事,到時候,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他們真的會為自己人出頭。”
聽他這么說,豬油仔不以為意的說道:
“多大點事,就是SEA而已,又沒有三頭六臂……”
陳德見狀,也沒有說什么,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豬油仔就離開了,在上車時,他卻對身旁開車的手下吩咐道:
“阿四,你傳下去,看看有沒有SEA人欠賬,要是有的話,不要對他們動粗。”
豬油仔也有他自己的生意,放債,就是其中的一項。
“仔哥,不動粗的話,怎么要錢?”
“你個撲街,那些鬼佬的錢是怎么要的?”
豬油仔隨口罵了一聲,然后說道:
“記住了,那些SEA人就是鬼佬,還是高級鬼佬,連洋鬼子都害怕他們!”
罵了一句,豬油仔卻又嘀咕道:
“大家都是一樣的,他們怎么就高級起來了……”
豬油仔這么嘀咕著,隨后吩咐一聲,汽車就一路駛離了中環警署,朝另一間警署駛去。
發規費的日子,是豬油仔最忙的時候,畢竟,這事才是他的正業,什么歌舞廳、飯店以及放高利貸都只是副業而已。
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紅藍綠三色的光斑灑在舞廳的玻璃門上,映出進進出出的男女身影。王永新和郭逸飛剛踏入大廳,就被撲面而來的爵士樂和香水味淹沒。
“怎么樣,你看這地方也不錯吧!”
郭逸飛扯著嗓子在王永新耳邊喊,眼睛已經忍不住往舞池里瞟。
王永新笑了笑,目光卻在不經意間被一個女孩吸引——她穿著淡青色的連衣裙,黑發如瀑,正隨著音樂輕輕搖擺。她的舞姿并不張揚,卻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像是舊滬海月份牌上的美人活了過來。
“走,過去認識一下。”
王永新拍了拍郭逸飛的肩膀,兩人朝女孩走去。
“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王永新微微欠身,不會說粵語的他,直接用英語問道。在港島很多人都不會說國語。
女孩抬眼,明亮的眸子在燈光下如同星辰。她打量著面前比自己大上幾歲的青年,抿嘴一笑,便答應了下來。
隨后他們就一起步入舞池,隨著節奏搖擺著在身體,在女孩的舞姿和笑聲中,王永新的心里涌起一陣異樣的情緒,便主動問道。
“我叫王永新,你呢?叫什么名字?”
女孩大聲回答道。
“我叫狄波拉。”
“狄波拉,我的英文名。”
而在舞廳另一側的卡座里,黃杰探長正摟著兩個舞女,一杯接一杯地灌著白蘭地。
他的目光穿過舞池中晃動的人影,落在了女孩身上,瞧著其誘人的身姿和漂亮臉蛋,身邊的兩個女人瞬間沒了味道。
“阿威,”
黃杰拍了拍身旁馬仔的肩膀,指了指狄波拉,
“去請那位小姐過來喝一杯。”
阿威點頭哈腰地走過去,可沒過多久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杰哥,那妞不給面子啊!”
黃杰瞇起眼,將酒杯重重擱在桌上,整了整西裝領口,親自走了過去。
“小姐,一個人跳舞多沒意思?不如陪我喝一杯?”
他擋在狄波拉面前,笑容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狄波拉后退半步,搖了搖頭:
“抱歉,我不喝酒的。”
黃杰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伸手就要去拉她:
“給個面子嘛!”
狄波拉猛地抓起桌上的酒杯,一杯紅酒直接潑在了黃杰的臉上!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紅酒順著黃杰的臉頰滴落,染紅了他的白襯衫。他的表情從錯愕轉為陰沉,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狄波拉這才看清他腰間是帶著槍的,槍柄已經露了出來,臉色頓時煞白。
是警察!
目睹這一切的王永新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狄波拉前面,
“這位阿Sir,人家不想喝酒,何必強求?”
黃杰抹了把臉上的酒漬,上下打量著王永新——雖然他的相貌和周圍的人沒什么區別,但是總感覺哪里有些不一樣。
自信、強壯……似乎就是很強壯。
“你是……SEA人?”
黃杰皺眉問道。
“沒錯。”
王永新平靜地回答,而一旁的郭逸飛這會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港島呆的這幾年,自然知道這里的警察和SEA不一樣。
SEA人!
黃杰的表情微妙地變了變。他盯著王永新打量著,似乎是想分辨著什么。
而這時剛進門的豬油仔也看到了這一幕,立即上去說道:
“哎呀,黃探長,黃探長,這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又把目光投向這對年青人,瞧著王永新,說道:
“小子,你……”
突然豬油仔的話聲止住了他,他打量著王永新,似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說道:
“小子,你是SEA來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豬油仔頓時一陣頭大,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SEA連鬼佬都惹不起,他更惹不起啊,臉上立即擠出笑容,說道:
“黃探長,瞧你,何必動氣”然后他又特意壓低聲音,貼著黃杰的耳朵說道:
“黃探長,這小子和他的朋友都是SEA的人,連鬼佬都惹不起他們,一個女人……就算了吧!”
然后豬油仔又說道:
“黃探長,走今天我做東,一會叫兩個頭牌陪陪你。”
原本正猶豫著如何下臺的黃杰,聽豬油仔這么一說,便立即笑道:
“好,那可要謝謝你了,豬油仔。”
說完,他轉身走回卡座,重重地坐下,有些不甘心的他還是抓起酒瓶猛灌了一口。
可他又能怎么樣,就像豬油仔說的那樣,連鬼佬都惹不起這些SEA人,至于他,他是探長不假,對普通人能威風起來,對洋人……那可威風不起來,況且,SEA人比洋人還威風!
他媽的,怎么連洋人都崇“洋”媚外了!,
見狀狄波拉長舒一口氣,看向王永新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感激,
“謝謝你。”
在道謝時,她的眸子里還有幾分疑惑——為什么警察知道他是SEA人后,就變了副模樣。
王永新笑了笑:
“沒事,走吧,我送你回家。”
在離開舞廳后,狄波拉看著身邊的男人道出了她的疑惑:
“剛才真的好奇怪哎,為什么警察知道你是SEA人后,就變了副模樣。”
“我也不知道啊。”
王永新聳了下肩膀,說道:
“可能就因為我是SEA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