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城市的時候,很多人也都從睡夢中醒了。
和往常一樣,醒來之后,尼古拉耶夫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穿好了衣服。
然后朝躺在大床另一側的維妮亞瞥了一眼,只見她那對豐滿的胸部正隨著緩緩地上下起伏。
她的呼吸依然如此的勻暢。
她會不會是在裝睡?
職業的習慣讓尼古拉耶夫產生這樣的懷疑。
維妮亞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代表處文化交流中心的官員,她曾是歌劇演員出身,不僅漂亮而且身材一流,在尼古拉耶夫看來,她稍微培訓一下,就可以成為燕子。
不過,她只是代表處的普通職員,當然,這并不意味著她不搜集情報,事實上,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也會和接觸過的一些官員發生關系。
其實,這也是她的工作——不是燕子的燕子,只要有需要,她隨時都可以成為燕子。
雖然沒有經過專業培訓,但在適當的時候,也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尤其是她的工作會接觸到一些本地的官員,這是普通的燕子所不具備的優勢,當然了,那些官員對她會加以警惕,但有時候,面對美色,總有一些人無法抗拒。
而她與他之間的關系,既是情人,同樣也不是,他們是臨時夫妻。
在代表處,這樣的臨時夫妻很正常,因為大家都單獨在國外,孤獨的靈魂、寂寞的身體,這些都需要安慰。
你不去安慰,就會有別人去安慰,而別人一安慰,可能就會泄露內部機密,所以,他們是默許甚至鼓勵大家結成臨時夫妻的。
為什么不像西方人那樣,帶著妻子或者丈夫一起過來?
這是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叛逃。嗯,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簡單的洗漱后,尼古拉耶夫就來到了辦公室,五十多平方的大辦公室里放著十幾張桌子,還有密密麻麻的柜子。
長安站一共有四十幾名情報人員,從人員數量上來說,僅次于華盛頓,他們的工作就是搜集各種情報,與很多人想象的不同,更多的時候,他們是通過公開渠道搜集情報。
這些公開渠道,包括并不限于報紙、雜志,當然也包括新聞,尼古拉耶夫前腳剛進辦公室,就聽到了電視里傳出來的新聞。
“……海外投資的安全,必須得到保證,如果我們任由他們沒收我們的海外投資,并且開啟一個惡劣的先例,那么,這個世界最基本的商業規則將會遭受重創,而更致命的是我們的本身……”
聽著腳步聲,正看著新聞的亞歷山大瞥了一眼中校,然后說道:
“中校,你看,所有的新聞都在談論海外投資。”
“是因為利比亞!”
尼古拉耶夫一邊說,一邊從口袋里摸出金屬煙盒,不過盒子里裝的并不是卷煙,而是煙葉末,然后他又摸出一疊卷煙紙,倒了一些煙草末,熟練的卷起了煙卷,
相比于成品的卷煙,他更喜歡抽這種煙卷,在戰爭期間,因為美國援助卷煙紙供應不足,他和很多人一樣,都是用報紙卷成一根圓錐形的桶裝上煙草蹲在戰壕里享受片刻。這種煙卷被稱為“山羊腿”。
就這樣叼著“山羊腿”,尼古拉耶夫看著電視新聞,說道:
“他們正進行動員!”
“什么?”
“他們正進行輿論動員,”
吐了口煙,尼古拉耶夫繼續說道:
“他們現在所進行的一切宣傳,都是為了下一步的行動,你看,現在他們的電視里的、報紙上都在強調著一點——利比亞油田是由全民年金投資的,從油田到輸油管線再到石油港口,他們累計投資了上百億元,而這等于每一個SEA公民投資了上百元。”
看著電視里播放的新聞,尼古拉耶夫眉頭緊鎖著,抽了口煙,說道: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利比亞實施石油國有化的話,就等于在每個SEA人的頭上搶走了100元!如果這一切發生的話……”
“那么他們肯定是會開戰的!”
亞歷山大說道:
“沒有任何人喜歡被搶劫,”
“是的,”
點了點頭,尼古拉耶夫的從一旁拉過來一張椅子,看著電視說道:
“這正是SEA最精明的地方,他們巧妙的把海外投資和所有人的利益結合在一起——全民年金,也就是他們的養老金制度,所有的SEA人都會從其收入中扣除一定比例的薪水,繳納的年金,而全民年金為了保持增值,會進行一些投資,除了“成長階梯”之類的創業投資外,他們最大的投資項目是在海外,比如海灣地區的油田、利比亞的油田,還有澳大利亞的鐵礦、銅礦、煤礦、鈾礦,以及東非的農場,南美、南非等地的礦山,全民年金都是最大的投資方。”
聽中校說著SEA的海外投資方式,亞歷山大則說道:
“也就是說,他們的海外投資,實際上與每一個SEA人息息相關了。”
“牽涉到每一個人的利益,他們所有人的養老金都牽涉其中,每年海外投資的收益,也都會按比例分配到他們的個人賬戶之中。”
朝著窗外看去,然后尼古拉耶夫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凝重:
“也正因如此,未來當他們在海外武裝干涉某一個國家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有人站出來說不的,像美國的那種大規模的反戰抗議,更沒有絲毫可能。”
“沒錯,他們甚至恨不得親自上去收拾那些企圖搶走他們財富的土匪。”
在提到“土匪”的時候,亞歷山大特意加重了語氣,然后又補充道:
“真是一個非常巧妙的構建,他們用養老金把所有人都綁架在他們的戰車上,所有人都會成為擴張的支持者。”
“應該說是海外利益的支持者,因為所有人都從中受益了,無論是成年人,還是未成年人。
他們的養老金、醫療保險,如此種種,幾乎都從海外投資中受益,至于養老金賬戶中,每年他們都會收到一封信,在信中告訴他們,投資收益是多少,其中國內投資收益多少,海外投資收益。”
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尼古拉耶夫吐了一些帶著煙草苦味的唾沫,然后又抿了抿嘴,
“也正是靠著這種養老金制度,他們實現了所謂的“分享”——所有人都從發展中獲利,都獲得了發展的紅利。”
“中校,我覺得他們只是更狡猾而已,”
亞歷山大用一種近乎不屑的語氣說道:
“他們以所謂的“分享”實現了對所有人的綁架,對,就是綁架,他們把所有人都綁架到自己的戰車上,如果有一天,戰爭爆發的話,這里所有的人都將是這臺戰車上的燃料。”
這就是SEA!
一個處心積慮在準備著戰爭的地方。
“所以……”
盯著電視,尼古拉耶夫說道:
“他們正在準備對利比亞的戰爭,嗯,將這個情況報告給莫斯科吧。”
尼古拉耶夫真的猜對了,就在他做出這一判斷的同時,在華盛頓,尼克松同樣也收到了來自長安代表處傳來的情報。
只不過與俄國人的猜測不同的是——他們獲得的是官方告知。
尼克松的眉頭緊鎖著,看著國務卿威廉·皮爾斯·羅杰斯問道:
“也就是說,他們決心干涉利比亞了!”
羅杰斯說道:
“是的,他們的態度非常明確——絕不會接受任何石油國有化的企圖,如果卡扎菲實施石油國有化,那么他們就會采取一切措施維護自身的利益,因為這涉及到所有SEA人的利益。”
作為老朋友的尼克松,曾經不止一次的出訪過SEA,對那里自然非常了解,他說道:
“我去過那里,我了解那里,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我們的海外投資是跨國公司的,但是他們的跨國公司卻是屬于所有人的,他們所有人都是那些公司的股東,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肯定不會容忍自己的財產被沒收。”
說著對那里的了解,尼克松又問道:
“那里可是地中海,歐洲人會樂意看到這一切嗎?。”
“這就要看他們的外交手段了,”
羅杰斯聳了下肩膀,然后說道:
“相比于通過外交讓歐洲各國支持他們,我更擔心的是,他們的力量會不會陷入利比亞,畢竟,法國人曾經在阿爾及利亞吃過虧,現在我們正在全力擺脫越南的困境,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他們更專注于東南亞,而不是北非……”
羅杰斯顯然是站在美國的立場上去看待這一問題的,美國正在收縮,但收縮并不意味著撤退,在撤退之前,至少需要一個幫手去維護地區安全,或者說平衡。
而這個幫手就是SEA。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當然不愿意看到SEA插手利比亞 尼克松也點頭贊同道:
“是的,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從西貢脫身,所以我們需要他們在集體防務安全上發揮更多作用,他們作為東南亞條約組織的成員,不去維護眼前的利益,卻偏偏跑那么遠搞事情,這會對我們的整體利益造成損害。”
面對總統的判斷,羅杰斯說道:
“所以,總統先生,那么我們的立場是什么呢?是阻止他們嗎?”
“我們能夠阻止他們嗎?”
尼克松反問道:
“這可是涉及到1億人的利益,真的涉及到他們的銀行賬戶!”
總統的回答讓羅杰斯一陣頭大,他說道:
“那么我們只能祈禱,那個中尉不要發瘋了,去招惹他們不該招惹的家伙了!”
“不僅僅只是祈禱,”
尼克松搖頭說道:
“我們必須清楚的告訴他那個中尉——他不能夠推行石油國有化,更不能去招惹SEA,他不是他能招惹的!那個家伙真的會動人的!”
在說到打人的時候,尼克松的嘴角上揚,似乎已經看到那個家伙動人的模樣了。
做為老朋友的尼克松,很了解自己的朋友,知道他的底線在什么地方,對于國際秩序,他是非常重視的,甚至堅決不允許任何國際觸犯國際秩序。
“國際秩序……是這個世界的基石……”
又一次,尼克松想到他曾說過的話,然后便說道:
“嗯,我們必須要警告卡扎菲,讓他不能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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