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的陽光是強烈的。
即便是已經過去的二十多年了,亞歷山德拉都沒能適應這一切。
坐在沙灘遮陽傘下,偶爾的,亞歷山德拉會看著手表,在秒針的轉動中時光在流逝著。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有時候,亞歷山德拉會想起過去。
想到二十多年前,戰爭結束的時候,那時候,他和不少人一樣,帶著家人離開了他的國家。
他首先到了西班牙,在通過邊境,默默地與自己的同行者握手,然后坐上等著他的汽車。車子把他送到西班牙的港口,然后登上了一艘貨船。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起初,他無法入睡,他時常感到緊張,因為公路離住宅只有兩公里遠。
在帝國內他已習慣圍墻和哨兵,可這里沒有,一種毫無保護的感覺。經常擔心會有在等一些穿制服的人趕來,然后把他逮捕。
盡管他持有瑞士公民的護照,可難免還是有一些擔心,盡管老朋友們使他相信,這里毫無危險。這里是絕對友好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仍然是坐立不安的。在睡覺時,他把手槍藏在枕頭下面,但有時候,他仔細傾聽遠處汽車駛過時的轟鳴。
直到幾年后,他才慢慢的適應了這一切,然后,他也開始了在這里的工作,并不是在大學里的工作,而是另一份工作。
雖然,他已經退休了,可是那份工作仍然進行著。
無他,理想而已!
可是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蘇聯變成了什么模樣?
想到蘇聯去年對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亞歷山德拉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收回紛亂的心神,亞歷山德拉從一旁拿起草帽,然后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語道:
“今天是個好天氣……”
隨后,亞歷山德拉就離開了海灘,驅車前往早就約定好的地點。
一切進行的都非常順利,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他成功從下線那里得到了微處理器,這些處理器會通過特殊的渠道運往俄國。
意外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發生。
就在亞歷山德拉以為一切順利,剛剛回到家停好車的時候,幾輛黑色的汽車突然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車門迅速打開,幾名身穿便衣的特工從車里跳出來,動作迅捷而訓練有素。
他們不僅將手槍對準了他,而且還有人端著MP5沖鋒槍,沒有人會懷疑,只要他稍做反抗,對方就會死去。
“慢慢的舉起手來,亞歷山德拉,或者應該叫海因里希。”
哈澤爾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槍口穩穩地對準了他。
海因里希!
聽到這個名字,亞歷山德拉的心猛地一沉,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他緩緩的舉起雙手,目光掃過周圍的特工,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強裝鎮定的他,聲音卻有些發抖。
難道是過去找上門來了?不對,他們不是自己的庇護者嗎?
“亞歷山德拉先生,你涉嫌從事間諜活動,請跟我們走一趟。”
特工的語氣不容置疑。
亞歷山德拉沒有再說話,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被戴上手銬,押上了其中一輛車。盡管看不到車外的景色,但是,他能感覺到車在迅速行駛著。
此時亞歷山德拉的腦海中卻一片混亂。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紕漏,但是他知道接下來會面對什么。
車子很快駛入了保安局的大樓。
亞歷山德拉被帶進一間昏暗的審訊室,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他被按在椅子上,雙手依舊被銬著。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目光冷峻而銳利。
“亞歷山德拉先生,”
哈澤爾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有力,盯著他說道: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我們一直在庇護著你,但是你卻背叛了我們的友誼,充當俄國人的間諜,或者說,你從一開始就是俄國人的間諜,早在離開柏林之前,就是他們的人。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你一直從事著間諜活動。
我們也知道你通過下線辛德勒虛設了一家瑞士公司。通過它購買處理器,獲取我們國家的高度機密技術。我說的沒錯吧?”
亞歷山德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你不用否認,”
哈澤爾繼續說道。
“我們掌握的證據足夠讓你在監獄里度過余生。但是,我們愿意給你一個機會。”
亞歷山德拉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什么機會?”
“充當我們的線人!”
“你是讓我充當雙面間諜?”
“沒錯,你和你的家人會得到保護,你們可以一如既往的過著平靜的生活,只需要向我們提供一些情報,為我們工作就行。”
亞歷山德拉的心跳加快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誘人的提議。
但也意味著他必須背叛自己的上線,背叛那些曾經信任他的同志。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家人的面孔,尤其是孩子們。
如果他拒絕,他們將面臨怎樣的命運?
“我……我需要時間考慮。”
亞歷山德拉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事實上,他早就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的。
哈澤爾點了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你可以考慮,但時間不多了。每拖延一分鐘,你的風險就增加一分。我們希望你明白,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亞歷山德拉低下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無論選擇哪條路,都將徹底改變他的人生。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出一個艱難的選擇。
審訊室里,時間仿佛凝固了。只有墻上時鐘的秒針在滴答作響,像是倒計時的聲音,催促著他做出決定。
沉默良久之后,亞歷山德拉看著面前的審訊官說道:
“先生,我并不是為了金錢選擇的背叛,我出生于1902年,我的少年時期經歷過一戰和戰后的饑餓,在那個時候的德國,我們忍受著饑餓,貧窮,所以我當時接受……”
在接下來的時,他在那里講述著自己的經歷,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著。說為他的行為而辯解:
“……所以我是為了我的理想。”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他又說道:
“是的,我從來是為了金錢去做這些事情,我是為了理想。”
面對他的辯白,哈澤爾想了一下問道:
“那么現在呢?在過去的這20多年里,你所看到的是什么?”
面對這樣的反問,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式之間,他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畢竟在過去的日子里,他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曾去思考過這個問題。
每一次內心之中所得到的答案讓他恐懼。
現在面對這個問題,亞歷山德拉但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又說到:
“可以給我一根香煙嗎?”
他的愿望得到了滿足。從審訊官的手中接過香煙,然后亞歷山德拉抽一口煙。又過了一會兒,他終于開口了。
“匈牙利,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十幾年前,當我在電視機中看到那里所發生的一切的時候,當我看到我的同事們向他們開槍的時候,看到他們入侵了匈牙利……”
抽了口煙,然后又抿了抿嘴。亞歷山德拉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他似乎是在回憶回憶著自己的過去,回憶走過這些年他的心境的一種變化。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的,或許也正是那個時候開始,我動搖了……”
一個星期后,一艘蘇聯商船駛離了亞庇港,在商船離開的時候,岸邊哈澤爾默默的看著遠去的商船,問道:
“頭,我們為什么不阻止那些處理器離開這里,即便是要啟用“布谷鳥”,那也沒有必要讓他們帶著處理器離開。”
抽著香煙的馬超,看著遠去的商船,說道:
“只是一萬多塊處理器而已,即便是海關攔截了這批處理器,莫斯科還是會通過其他的手段得到這些,他們不僅可以在歐洲獲得處理器,還可以從港島、菲律賓、星洲等地得到微處理器,去年……”
馬超抽了口煙,然后說道:
“僅僅只是在去年,根據我們的統計,至少有超過100萬片各種微處理器流入蘇聯和東歐國家。雖然我們沒有證據,但蘇聯的超級計算機“厄爾布魯士”,就有可能使用了我們的處理器,或者使用了相同的仿制品。”
厄爾布魯士山是高加索山脈的最高峰,同樣也是蘇聯第一高峰,是蘇聯民族力量與勇氣的象征。
僅僅只是從這個命名上就可以看得出蘇聯人對這款超級計算機的期望。
但是,它仍然是落后于西方的,運算速度僅僅只有3.5億次,不過哪怕是如此,也有一些消息顯示,他們使用了來自西方的處理器。
“那些處理器被他們應用在各個領域,從民用到軍用,幾乎所有領域都能夠找到我們的處理器的影子,盡管在過去的這些年里,俄國的電子產業取得了一定的進步,但是,他們仍然離不開我們的處理器。”
聳了一下肩膀,馬超看著身邊的哈澤爾,這位歐裔的下屬,說道:
“一塊處理器也就那么大一點,隨便放在什么地方,也就被帶走了。既然我們目前無法阻止這一切,那就用這些處理器去敲開他們的大門吧。”
馬超所謂的敲開大門當然是幫助取得莫斯科的信任,其實莫斯科對他是非常信任的,畢竟在過去的20多年中,他一直主動的向莫斯科傳遞著各種情報,雖然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其接觸不到多少機密,但是,有一個這樣的雙面間諜總好過沒有。
“我們要盡可能的去了解我們的敵人,通過他,至少我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去了解莫斯科,尤其是了解到他們的電子技術水平。”
哈澤爾想了一下,然后說道:
“頭兒,你的意思是我們通過他去了解莫斯科那邊想要采購的處理器,然后通過他們的采購清單就可以了解到他們的電子技術水平了是嗎?”
點了點頭,馬超說道。
“對,沒錯。在很大程度上來說,俄國以及其他的東歐國家就是鐵幕籠罩的國家,他們實施著各種各樣非常嚴格的保密措施。這使得我們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們的技術水平。
而通過這種方式就可以推測出來他們的技術水平,這是技術部門的事情,我們所需要的就是獲得這方面的信息,然后交給技術部門去進行相應的分析。”
看著哈澤爾,然后馬超又把目光向了大海。
說道:
“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集成電路將是未來最重要的東西,任何趕不上時代腳步的國家都會被淘汰的,而我們所需要的就是確保……”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馬超又說到。
“技術部門會進行有針對性制裁,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確保那些國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屬于屬于被淘汰的行列。”
“讓那些國家都屬于被淘汰的行列,這怎么可能呢?”
他這兒有些疑惑,看著頭兒,說道:
“他不是一直都在從我們這里買嗎?雖然他們相比于我們落后不少,但是還可以通過走私等渠道從我們這里獲得所需要的處理器。”
哈澤爾對于集成電路并不怎么了解,他只是保安局的特工而已,事實上,他對電腦都不怎么了解。
“是的,他們現在還能買,因為我們還在“賣”,雖然有難度,可他們還可以通過走私等渠道得到這些芯片,可是將來呢?”
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馬超臉上的冷笑越來越濃了,他雖然是保安局的行動負責人,但是他也參與過多部門的聯合會議,他非常清楚,這種走私實際上就是在投毒。
將煙蒂在鞋底上按滅,然后又用紙毛包住它握在手里,馬超冷笑道:
“現在他們還可以買得到,這會打擊他們自主研發的動力,畢竟,自主研發太耗費時間和金錢了,可是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這樣的走私根本就是飲鴆止渴,不僅不會給他們提供多少幫助,甚至還會抑制他們的研發主動性,而這只會不斷的拉大他們與我們之間的差距!”
當然,這一切都是專家們制定的策略,而他們只是其中一個具體實施的環節而已。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確保一個目的——就是從根本上實現蘇聯等國的集成電路發展的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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