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通產部駐紐約辦事處的辦公室位于曼哈頓一棟現代化寫字樓的高層,透過落地窗可以俯瞰哈德遜河的波光粼粼。辦公室內,裝飾簡潔而大氣,墻上掛著幾幅抽象藝術畫,角落里擺放著一盆綠植,為房間增添了幾分生機。
安格爾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身穿一件深藍色的定制西裝,領帶松松地掛在脖子上,顯得隨意卻不失風度。他的頭發略微白,但眼神依舊銳利,透著一股職業官僚的沉穩。
孫濤則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身穿一件淺灰色的休閑西裝,手里端著一杯剛泡好的咖啡,神情專注而認真。作為安格爾的繼任者,他們剛剛完成了交接。
目光投向窗外,看著哈德遜河上往來船只,安格爾心里長嘆道:
是時候回家了!
長嘆之余,安格爾扭頭問道:
“華爾街最近的動向你怎么看?”
安格爾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茶面上的熱氣,語氣輕松地問道。
“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孫濤抿了一口咖啡,微微皺眉:
“表面上看,股市還在上漲,但我覺得這種繁榮背后隱藏著很大的風險。美國開始出現明顯的通貨膨脹問題。通貨膨脹率在不斷上升到,主要原因是越南戰爭的巨額開支和約翰遜總統“偉大社會”計劃的社會福利支出。
而為了應對通脹,美聯儲在今年采取了緊縮的貨幣政策,逐步提高利率。然而,這種政策也帶來了一定的副作用,例如抑制了部分投資和消費。
政府的財政赤字不斷擴大,進一步加劇了通脹壓力。戰爭開支和社會福利項目的雙重負擔使得聯邦預算失衡。再加上其它各種經濟問題,目前美國的經濟形勢是非常復雜的。”
安格爾點點頭,露出一絲贊許的笑容:
“你看得很準。不過,美國的經濟問題從來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背后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孫濤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前傾:
“您的意思是?”
安格爾站起身,走到窗前,雙手背在身后,目光投向遠處的高樓群,似乎是想透過那些高樓,看到哈林區:
“美國最大的問題,不是經濟,而是族裔分裂。”
提到“族裔分裂”時,安格爾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在過去的幾年,他在紐約工作之余,也在觀察著美國,觀察著美國的社會,而族裔沖突又是其中最嚴峻的問題。。
孫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確實,這些年美國的種族問題越來越尖銳。從馬丁·路德·金博士遇刺,到后來的底特律騷亂,黑人族群的抗爭已經從非暴力轉向了暴力,在過去的幾年中,多次發生過黑人的恐怖襲擊,兩個月前,黑豹黨在白人專用公交車上安置了炸彈,導致了二十多人死傷,黑豹黨的襲擊,又進一步惡化了種族問題。”
安格爾轉過身,眼神中帶著一絲凝重:
“沒錯。黑豹黨的反抗,再加上外部勢力的推波助瀾,美國的內部局勢只會越來越動蕩。族裔分裂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引爆,甚至可能會再次襲卷全美國。”
孫濤沉吟片刻,緩緩說道:
“不過,我覺得黑人騷動雖然激烈,但短期內還不會動搖美國的根本。畢竟,這個國家的體制和資源擺在那里。”
安格爾笑了笑,走回辦公桌前坐下:
“你說得對。黑人騷動確實不會影響美國的大局,但它會消耗這個國家的精力和資源。對于我們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孫濤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
安格爾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美國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單一的問題。或許,他們的內部問題,就是我們的機會。”
安格爾的話音剛落,辦公室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孫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您說得對,美國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白人對黑人的系統性歧視,已經根深蒂固地融入了這個社會的方方面面。而黑人的暴力反抗,雖然是對不公的反擊,卻反而加劇了白人對他們的恐懼和敵意。這種惡性循環,只會讓局勢越來越糟糕。”
安格爾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繁華的曼哈頓街景:
“是啊,這種對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從奴隸制到種族隔離,再到今天的隱性歧視,美國的種族問題就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每一次的騷亂,都是這道傷口被重新撕裂的結果。”
孫濤沉默片刻,低聲說道:
“或許,這就是美國的宿命吧。一個建立在矛盾之上的國家,終究要面對這些矛盾的爆發。”
辦公室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風聲和遠處街道的喧囂隱約傳來。孫濤低頭看著手中的咖啡杯,思緒卻已經飛到了更遠的地方。他剛來到美國,但對這個國家的了解卻并不淺薄。他知道,安格爾的話不僅僅是在分析局勢,更是在為他指明方向。
想到這,孫濤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前任,說道:
“接下來,我會密切關注這方面的動態。”
安格爾滿意地點點頭,重新端起茶杯:
“嗯。記住,我們的工作不僅僅是觀察,更是要未雨綢繆。”隨后,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來:
“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里吧。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孫濤起身告辭,安格爾則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穿上外套,離開了辦事處。
當然,還抱著一個紙箱,箱子里裝著他的個人物品,
在離開前,又一一和同事們告別。
回到家時,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安格爾的妻子正在廚房里忙碌,兩個孩子則坐在餐桌旁,一邊寫作業一邊低聲交談。聞到熟悉的飯菜香味,安格爾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暖的笑容。
“爸爸回來了!”小女兒眼尖,第一個發現了他,興奮地喊道。
安格爾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
“今天在學校怎么樣?”
“還不錯,就是數學作業有點難。”
小女兒嘟著嘴說道。
大兒子則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爸爸,我們學校的籃球隊打進州決賽了,下周我要去當替補。”
“不錯啊,好好加油。”
安格爾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才15歲的兒子,身高已經超過一米九。
晚餐時,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氣氛溫馨而愉快。安格爾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孩子們,清了清嗓子說道:
“有件事要和你們說一下。我的任期已經結束了,再過幾周,我們就要回國了。”
妻子聞言,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終于要回去了!這幾年在紐約雖然不錯,但還是覺得家里更自在。”
小女兒卻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在學校有好朋友,還有我最喜歡的老師。”
大兒子也顯得有些失落:
“是啊,爸爸,我在這里的朋友怎么辦?還有球隊的比賽呢。”
至于另外幾個孩子,大抵上也都是一副失落的表情,大女兒甚至氣呼呼只差沒摔筷子了。
安格爾看著孩子們,心里有些無奈,但還是溫和地說道: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們的家在國內,回去是遲早的事。而且,你們在國內也能交到新朋友,適應一段時間就好了。”
妻子也安慰起了孩子們。
孩子們雖然還有些不情愿,但也沒有再說什么,他們也很清楚,在父親的工作結束之后,回國是必然的。
晚餐結束后,安格爾坐在沙發上,看著孩子們在客廳里玩耍,心里卻有些復雜。他知道,回國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新的開始,但同時也意味著告別過去幾年的生活。
就像他們當初適應在紐約的生活一樣,現在他們同樣也要適應回到國內后的生活。
次日清晨,安格爾像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了床,在簡單的梳洗之后。他就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后打開了電視。
新聞主播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昨晚,底特律再次爆發大規模黑人暴亂。抗議者與警方發生激烈沖突,數百家商店被洗劫,數百人受傷,黑人暴徒不僅沿途搶劫商鋪,焚燒商鋪,而且還毆打、殺害普通民眾,警方呼吁居民要準備好武器,保護好自己。
這是今年以來該市發生的第三起大規模黑人暴亂事件……”
電視里傳來的新聞,讓安格爾的眉頭緊鎖。
電視畫面中,街道上火光沖天,抗議者的吶喊聲和警笛聲交織在一起,場面混亂而緊張。
盡管昨天,他和同事聊著美國的種族問題,可誰曾想,卻不幸言中了,美國的種族問題遠未結束,而這場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
看著電視新聞中,燃燒的街區以及疲于奔命的警察,聽著市長通過電視求援的呼吁,安格爾長嘆道:
“這就是美國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