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時候便宜就是王道。
面對便宜貨,沒有多少人有能力抗拒——只有一個例外,就是SEA。
之所以例外,是我SEA自有國情在。
“在SEA,永遠都不可能出卷王的。”
丁仁駿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
“即便是超市,也有其營業要求,以社區為單位,有的只允許從星期二經營到星期六,有的只允許從星期天經營到星期四,即便是私人的小商鋪,也要遵循8小時,五天工作……”
提到這些的時候,丁仁駿的語氣顯得有些復雜,他實在是無法理解這一切,甚至無法認同這種“苛刻”的限制。
在他看來這甚至會讓人變得懶惰!
抿了抿嘴,丁仁駿說道:
“所以,這也是我不愿意回SEA的原因,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給你規劃的好好的,有的是官方的規劃,有的是行業協會的,那么多的限制,確實為避免一行掙錢,萬人涌入的可能,但是也失去了靈活性。
哪怕就是一間電子游戲室,也有距離、人數等方面的限制,實在是不自由。”
其實,丁仁駿的感慨的不自由,恰恰是李毅安為了確保未來做出的提前措施,畢竟,他來自于一個卷王社會,一旦某個行業賺錢,很快就會有成百上千人涌入,直接把產品卷成白菜價。
從生產到消費都是如此,為了爭訂單生產方競相降價,為了吸引顧客,消費服務商競相打折。
這個白菜價看似對消費者是有利的,但是前者卷低了工人的工資,卷走了企業的研發利潤,后者卷走了服務人員的工資——要知道,在很多國家,餐廳服務員、超市小弟,本身就是社會兜底行業,這些工作因為不需要特別技能,可以得社會提供大量底層就業崗位,崗位雖然低層,但是收入并不低,那怕就是兼職,收入也是有保證的,畢竟,有最低時薪保護。
哪怕就是發達國家之屑的韓國,最低時薪也有1萬韓元。
超市、餐廳等消費行業提供的兼職,可以讓很多沒有技能、學歷的人們獲得基本收入,哪怕只是工作幾個小時,基本生活還有保障的。
可是后來有一批卷王過去開起了夫妻超市,非但雙休日正常營業,甚至還二十四小時營業,直接把當地的超市、雜貨店卷的不要不要的,他們甚至還不需要雇傭鐘點工,夫妻兩口就全年無休了。
他們的經營直接創造了“年入百萬刀勒”的神話,而隨著無數卷王的涌入,那些卷王把當地人卷的懷疑人生。
甚至就連同在舊金山的地鐵清潔工,都能成為卷王,靠著加班費,實現年入20萬美元的收入。以至于直接占據了當地新聞的頭條,地鐵公司甚至不得不出面解釋——他取得的高薪是他應得的,去年他平均每周工作了114個小時,相當于全年無休,每天工作16個小時。“這名員工向每一項加班工作報名,他幾乎天天都在打掃站點的衛生。”
這種靠打掃舊金山市區地鐵沿線的站臺,一年賺了27.1243萬美元的奇跡!
就是自帶的卷王基因!
這種卷王是自發的,是內心主動的,有時候,你不讓他們加班,可能會遭受人反對。
考慮到一些同胞們自帶的那種卷王基因,李毅安才不得不提前布局,通過一些看似繁瑣,但是卻限制“卷王”出現的措施,從根本確保內卷不會出現,這種內卷看似沒有傷害,但實則傷害性極大。
畢竟,第三產業才是國家的根本,如果餐廳服務員、超市營業員的收入被卷低,超市被二十四小時夫妻店取代,當人們為了獎金不斷的主動加班時,隨之影響的是整個社會的就業崗位。
所以,見識到卷王基因的威力后,就要從根本上避免卷王出現,否則,肯定會有人自來卷的。
很多時候,就是這些自來卷打破了社會規則——讓所有人論是否愿意都被迫加入其中,卷起來!
所以必須要制定許多看起來非常嚴苛的規則,打擊自來卷的積極性。
或者說從根本上消除自來卷的存在。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一切,丁仁駿就不喜歡這些。
“當年,我在服裝廠的時候,最不喜歡的是什么?就是官方對經營無孔不入的控制,工人的待遇,最低工資,伙食,住宿環境,甚至就連同工人最長加工時間,也有限制……”
聽著老板這么說,孫伯濤也贊同道:
“是啊,那時候,想多加班多賺點加班費都不行,真是的……一點都不自由。”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孫伯濤想到工廠的那幾年,可能是他與家人關系最親近的幾年,不用像過去一樣提心吊膽,每天都能早早的回家,與妻兒老小一起吃飯,聊天,到了周末的時候,一起去逛動物園,看電影,購物。
現在回想一下,似乎還是那個時候更幸福一些。
“對,就是不自由。你就是想奮斗,各種環境都逼著讓你奮斗不起來!那地方簡直就是奮斗者的墳墓!”
其實那里是什么奮斗者的墳墓,根本就是老板的地獄——因為老板最喜歡的就是奮斗逼,是卷王,喜歡看到員工競相自降身價,主動加班。
那樣的卷王,誰不喜歡?
所以,丁仁駿當年才選擇到其它地方去“奮斗”,他深以為然的說道:
“就是這種不自由,讓我離開了SEA,去了西貢,在西貢,那里就是冒險家的樂園沒有任何規則,只有有錢人和窮人,有錢人可以用錢得到一切,而窮人會為了錢出賣一切,那里的一切都是極其簡單的……”
點著一根雪茄煙,丁仁駿用不無可惜的話語說道:
“可是現在的西貢,太危險了,到處都是游擊隊,到處都是炸彈,所以,我需要提前準備一些,暹羅就是最好的選擇,這里不僅駐扎有美軍,而且還有SEA防務部隊,河內從來不敢越雷池半步,所以,安全上沒有問題,而且這里的規則也不像SEA那么嚴苛,雖然比不上西貢,但環境卻寬松的多……”
說道著這些優點的時候,丁仁駿指著窗外,對孫伯濤說道:
“我來到這,就是因為這里有這些優點,咱們SEA是很好,所有人都被照顧的很好,哪怕你不努力工廠,只是在超市里做個收銀員,也可以衣食無憂的過完一生,那樣的地方……”
搖了搖頭,丁仁駿頗為無奈的說道:
“對普通人是好,可是對于我們來說,并不一件好事,畢竟,我們是生意人,賺錢嘛,怎么著都不過分。”
聽著老板大談著他的想法,孫伯濤是贊同,做生意本身就是為了賺錢嘛,這沒有任何問題。
事實上,每個月給員工開薪水的時候,看著他們薪水里的保險金,孫伯濤的內心是不舍的,畢竟,在西貢的時候,能按時給員工發薪水,就已經是好老板了。
碰到差勁一點的,拖欠個幾個月的薪水,那是再正常不過的。
“所以,SEA那種地方,只適合普通人生活,不適合我們創業。”
嘴上說著,丁仁駿手指著窗外,說道:
“阿濤,你看外面,或許現在這里看起來還很落后,但是,有一天,這里甚至可能會是整個東南亞SEA之外最繁華,它有3000萬人口,比大馬多出一千萬!而且一多半都有唐人血統,他們身上有唐人的優點——勤勞且聰明,充足的勞動力、寬松的勞工環境、勤勞的工人,通過承接SEA的產業轉移,它的發展是不可限量的,我所需要的就是提前布局而已。”
聽著老板的描述,孫伯濤把目光投向窗外,看著窗外初顯幾分繁華的城市,想了一下,問道:
“老板,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不懂,但是那個玻璃廠……真的有前途嗎?”
“阿濤,你進入車間的時候,有什么感覺?”
“熱!”
“對,就是熱!玻璃廠的環境是非常惡劣的,將來SEA肯定會放棄低端玻璃制造業,那就是我的機會,還有曼谷等市的建設,都需要大量的玻璃,這個行業還是非常有前途的!”
“那為什么他們要賣呢?”
“因為他們有更長遠的規劃。”
叼著雪茄的丁仁駿繼續說道:
“通商產業部早年間就制行了“雁行模式”,就是通過向友好國家轉移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推進友好國家的發展。而服裝、玩具、鞋類等輕工業制造成為首批轉移的產業,所以,這些年,暹羅、大馬、星洲、棉蘭老、泗水以及韓國、港島等地服裝廠、玩具廠如雨后春筍般建立,靠著出口訂單,經濟都得到了很大的發展,現在,他們也在進行產業升級。”
“產業升級?”
孫伯濤不解的看著老板。
“就是他們要做更賺錢的生意,佟家準備想要進入電器產業,這個產業需要的資金量很大,所以,才計劃出售名下的一些產業。”
笑了笑,丁仁駿說道: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會賣的,畢竟,佟家的想要的更多,至于我嘛……也就是想給子女留下一些東西而已,對了,阿濤,你這次過來,是娛樂公司出事了?”
丁仁駿口中的娛樂公司就是電子游戲廳,去年在他把兒子從電子游戲廳里拖出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個行業貯藏著的機會,于是就授意孫伯濤成立公司,辦了幾家電子游戲廳。
結果利潤是非常可觀的,甚至比他在西貢的生意還賺錢。
“老板,事倒是沒有出,只不過有警察找上了門。”
孫伯濤連忙將事情一一告訴了老板,最后,他又說道:
“我擔心過去的事情會不會影響到老板的生意,所以才過來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換……”
不等他說完,丁仁駿搖頭說道。
“阿濤,換人的事情就不用說了,我用你的時候,就知道你過去干什么,過去找上門,不是壞事,只要你不往偏門里鉆就行,好了,那邊的生意你盯好了,這邊……”
想了想,丁仁駿看著孫伯濤說道:
“這邊,我給你留點份子,覺得那邊不自在,有人盯著,就來我這,對了……成師爺也到這里了,有時候,你可以去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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