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總”
阮紅妝口中的趙律師,隔著老遠就熱切地打了聲招呼。
然后這才注意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沈思遠。
因為早上派出所沒什么人,阮紅妝就直接把車子停在了門口。
從車上下來給兩人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沈思遠,這位是我們公司的法務趙德柱趙大律師,是濱海有名的大律師。”
“不敢當,不敢當……沈先生你好。”
趙德柱很客氣地跟沈思遠打了聲招呼。
很好奇他是哪家少爺,他可是知道阮紅妝身份的人。
不單只是小小的“紅桃國際”的老板,還是“東方航運”繼承人。
否則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在一間小小的海運公司,擔任法務顧問。
“你好。”
沈思遠也禮貌地和他打了聲招呼,不過目光卻看向他的身后。
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和趙律師長得有幾分相似。
他似乎注意到沈思遠的目光,有些詫異地看向了他。
“你能看得到我?”
他來到沈思遠面前,揮了揮手。
沈思遠微微頷首,然后沒再搭理他。
趙律師很顯然也猜到今天的事情與沈思遠有關,于是開口問道:“是先生的事情嗎?”
他雖然已經給猜到,但還是開口問清楚。
沈思遠點了點頭。
趙律師聞言,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他接著開口道:“那在沒進去之前,沈先生能把事情詳情先說一遍給我聽嗎?不要有任何隱瞞,這有助我處理您的案件。”
阮紅妝看向沈思遠道:“放心吧,沒事的。”
她這句安慰,其實顯得有點好笑。
沈思遠他是怕事的人嗎?
自身實力,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但畢竟還有家人朋友,他也不想輕易破壞現在的生活。
不過這也是阮紅妝對他的關心,于是給了她一個微笑,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是對方先動的手,沒錯吧?”趙律師聽完后,再三確認。
沈思遠點頭,表示沒錯。
“周圍有監控嗎?”趙律師又問道。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沈思遠想了想道。
“那車載記錄儀呢?”趙律師繼續問道。
應該也沒拍到,他們是把車子攔到了我的前面,不過如果有記錄儀,應該會記錄下來我們的對話。
“行,那我沒問題了,我們進去吧。”趙律師道。
于是三人,向著派出所里面走去。
而旁邊的小男孩,這時候又纏上了沈思遠,不停地問東問西。
還挺有教養的,剛剛他們談話的時候,他一直站在一旁靜靜聽著,沒有打擾沈思遠。
“哥哥,你真的是阮總男朋友嗎……”
“你為什么能看到我?那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如果你聽不見,我可以寫給你看的……”
“你還是第一個能看見我的人,真是神奇,你是道士?巫師?和尚?不對,你是阮總男朋友,不可能是和尚……”
小男孩話還挺多,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死去太久,沒人跟他說話的關系。
沈思遠隨著與這些鬼接觸得越多,他越發覺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鬼魂的思想仿佛是被某種力量給禁錮,不是重復著生前活動軌跡,就是因為心中執念,在人間徘徊。
按說如此多的亡魂,雖然絕大部分被欲望污染,喪失了理智,成為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但即使如此,哪怕剩下的十分之一,都可以組建成一個龐大的亡者國度,但是卻偏偏沒有。
似乎失去了思考一般,或者說都是生前的思考,死后思考無法繼續延續,所以不能誕生出新的想法,一切仿佛都是生前的本能。
一個個如同無根飄萍,在人間游蕩,最終被時間磨去執念,然后消散在天地間。
因為沈思遠是學計算機的,這讓沈思遠立刻聯想到了計算機上。
人的身體就如同電腦,而靈魂就是電腦里的軟件系統,電腦壞掉后,軟件系統雖然依舊存在,但已經失去了計算的能力,只能調用一些過去數據庫里的內容,不能誕生出新的數據。
當然這只是沈思遠的推測。
也或許是有大能力之人,對這世間規則做了某種限制。
畢竟當初關閉輪回,這些強大的存在,不可能會想不到隨著時間推移,死者越來越多,世間的鬼也越來越多。
見他們三人進來,一位坐在接待臺后面的女警站了起來,著實這三個人氣場強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特別是那位中年男人,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精英律師的味道,這種味道,他們當警察的太熟悉了。
“請問,你們有什么事情嗎?”
“我叫沈思遠,你們昨晚打電話讓我今早過來的。”
“沈思遠?”女警低頭似乎翻看了一下記錄。
很快抬起頭來道:“對,你打傷了人,我們可找了你好幾天。”
她說著,還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沈思遠。
那兩個受傷的,她可是見過,身材又高又壯的,竟然被眼前的小年輕一個人傷得那么重,一個手腕骨折,一個膝蓋粉碎性骨折。
“這位警官,請你說話要嚴謹一些,此案還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怎么就能確定是我當事人傷的人?你們有監控錄像?”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女警聞言立刻道歉,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還是不想惹麻煩。
“負責此案的警官還沒來,你們先跟我來吧。”
說著就領著三人,走進旁邊一間屋子里。
屋子不大,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看起來很是空曠。
然后又給三人倒了杯水,最后才道:“你先坐一會兒,負責此案的湯警官應該在來的路上。”
“好的,麻煩你了。”沈思遠道。
女警出門,順手把門也給關上。
“態度還挺好。”沈思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趙律師喝了一口自帶的咖啡,神態自若地道:“不好我就投訴她。”
沈思遠看了他一眼道:“趙律師今年多少歲了?”
趙律師有些奇怪,沈思遠為什么突然問起這事,不過還是回答道:“今年四十八了。”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四十八歲的樣子,說三十多歲都有人信。”
趙律師聞言嘴上說夸張了,沒那么顯年輕,可是臉上卻已經笑開了花。
“那從事這一行,估計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三年,我從政法大學畢業后,就從事律師工作至今。”
“那趙律師有孩子了嗎?以后也準備從事律師這一行?”
原本笑容滿面的趙律師聞言,臉色忽然收斂,沉默了下來。
而阮紅妝也很好奇,沈思遠為什么突然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她并未開口詢問。
沈思遠見他沉默,也沒再繼續追問。
一時間這小小的房間里,氣氛變得沉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