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槍后能站起來是一回事,中槍爆頭還能站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不用說還要加上一個能說話。
透過門上被射穿的孔,付前已經能再次清楚看到探頭兄的臉,確認那里確實是殷紅一片,甚至扎滿了細碎木片。
這些無不證明確實精準命中,甚至槍的威力還不錯。
但恰恰是這一點,讓整個事件的畫風迅速變得魔幻,相信當事人也會很快意識到這一點。
“好疼!”
果然甚至沒等到回應,下一刻探頭兄就愣在那里,下意識地伸手往腦袋摸過去。
也正是因為這份效率,他成功摸到了臉上一個血洞。
從愈合的速度看,最多再說兩句話的功夫,怕是就能初步填補起來。
沒錯,驚人的血肉恢復力。
“怎么會……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中槍了。”
當事人明顯被驚到,不可思議地撫摸著臉乃至身上,甚至在某一刻也抬頭看向那個孔洞,忘了躲閃。
“我是在做夢嗎——”
可惜這份疑惑竟是繼續被打斷,又一聲槍響間,他的左邊肩膀也已血肉模糊。
“再想想,為什么會有鑰匙。”
行兇完畢的付前,這次強調了另一個問題。
這里是里世界。
門的另一側再次陷入沉寂的時候,付前心中卻是幫忙給出了一個答案。
沒錯,純度如此之高的超凡,還能意味著什么呢。
果然慣性思維要不得。
這次大概率并非自己刺激出了什么變化,而是來到這“藝術監獄”的那一刻,就已經身處里世界了。
強行帶上探頭兄,當然不是出于惡趣味,或者只為維持惡棍人設之類。
時間寶貴,怎么可能花到那種事情上。
帶這個目前藝術監獄里遇到的唯一活人一起探索,原因只有一個——他是唯一一個活人。
如果這里調查完畢,沒有收獲該怎么樣?
缺少信息支撐的情況下,這種一定會存在的可能性,付前從來是不會忽視的。
至于問題的答案——直接就走?換下一個地方?
看上去還是合理的,就像是小心翼翼躲避危險并調查真相。
但別忘了任務要求——趕在“老獵人”之前。
這是個競速游戲,而通過前面的調查,能知道自己的競爭對手,很大概率是有辦法在里世界里周旋的。
這種情況下,自己如果僅僅是按照哈克想象中的程序例行公事,不管中間如何細致入微,但理論上還是少了一個維度的信息。
沒錯,如果競爭對手可以額外從里世界獲得更多信息,而自己沒有,又憑什么能搶在前面?
拼運氣嗎?
不是不可以,但那么美好天真的想象,不應該存在于專業任務人身上。
所以來的路上付前一直想的一個問題,就是必要的情況下,誰能幫自己進入里世界。
有兇險,所以要躲避,那是草履蟲都會做的選擇,此行很可能需要火中取栗。
而讓人欣慰的是,進入這地方第一時間,就不僅鎖定了一個可疑地點,甚至有志愿者送上門來。
一路逼著探頭兄跟上,就是為了必要的時候施加刺激,嘗試讓他幫自己切換場景。
這也是為什么全程保持了高深莫測的形象,沒有問太多細節問題降低神秘感。
別忘了根據前面經驗,一旦真的成功進入,自己可還是普通人狀態,到時候拿什么東西繼續鉗制?
尤其前面的猜測明顯是對的,槍已經被證明不太好用了——就這會兒的功夫,探頭兄臉上的傷就幾乎愈合。
至于肩膀上的洞,倒是沒有那么快長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從中鉆出了一只瘦如雞爪的小手……
綜上所述,生活果然是永遠會帶來驚喜,看上去竟是很大概率都不需要出手,自己第一時間就踏入里世界了。
“我,我不知道……它就在我的口袋里——啊!”
可惜明明獲得了超級力量,當事人此刻接受度卻依舊差了一些,聲音里充滿恐懼和茫然。
而最后的尖叫,似乎是因為成功發現了肩膀上的小手。
“你沒有口袋。”
然而就算已經如此悲慘,付前依舊沒有放過他,瞬間指出來話語間的漏洞。
并非胡說。
或許是特殊的藝術造型,或許是為了扮演壁虎考慮,探頭兄穿的是一身相當緊繃的衣服。
看得出來彈性很好,應該不會太不舒適。
但老實說觀察下來,實在是看不到什么放東西的地方。
這也是為什么,付前第一時間那么好奇鑰匙的事情。
有反抗之心很正常,以自己的所作所為,就算真的困死在下面也只能叫替天行道,是以探頭兄的做法付前并不介意。
真正值得關注的,是這一路走下來越來越古怪的景象,讓他開始懷疑世界的性質。
或許探頭兄的反應很正常,但別忘了前面里世界的珍,當時表現出來的同樣是正常人的思維,也沒有意識到身處一個深層世界。
所以敏感性這一塊還是要自己來,而最終探頭兄冒著爆頭的風險,幫忙證明了某個懷疑,那就是超凡其實一直都在。
“對……我沒有口袋的。”
此時一番點化之下,當事人似乎也是終有所悟,喃喃自語間可以看到正打量著身上。
而一番摸索毫無收獲后,某一刻探頭兄仿佛心有所悟,尖銳的手指竟是硬生生向里繼續摳進了血肉。
嘩啦……
特別的聲音里,一連串鑰匙竟是從中被撕扯出來。
人體物品欄嗎?竟是連這一招都掌握了。
作為血肉專業人員,付前一時看得連連贊嘆。
唯一可惜的是驚鴻一瞥下,并沒有發現哪一把鑰匙是白色的。
不過沒關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對面正在發掘自我的探頭兄,儼然已經是有幾分癲狂之姿,仿佛隨時可能把周圍撕成碎片。
嘩啦!
甚至刺耳的聲音里,那扇門真的被撕成了碎片,雖然付前毫發無傷。
早在前一刻,他已經是轉身繼續深入。
“要多想,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