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不禮貌。
在這種一般是全劇最后一集的快意恩仇時刻，付前的言行幾乎稱得上死不悔改的標準寫照。
觀眾看了都覺得死了便宜他那種，更不用說當事人了。
更不用說這部復仇劇的主角，精神狀態本來就有點兒激烈。
“哈哈，說得很對。”
連續的沉重轟鳴，更多東西砸到地上，而這份激烈變化里，趙然的笑聲沒多久就繼續響起。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最討厭自以為是的建議，所以決定犧牲一點兒樂趣，不滿足你這份好奇心。”
而下一刻話鋒一轉，他竟是體現出了由衷的逆反心理，硬是不配合付前的建議，讓其死得明白。
“不，你會的。”
可惜啊，對于專業血汗壓榨者來說，這種小情緒實在是見得多了。
付前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直接評價。
“有意思……用這種方式給自己謀求一點兒尊嚴？”
雖然一般來說這種反駁都沒什么意義，但趙然猶豫了一下之后，反應卻是有些異樣。
具體描述一下，就像是意識到了對方前面那么說的“真實意圖”。
就說吧，每個人都有局限，更何況這種精神不穩定狀態。
而面對眼前的反復橫跳，付前甚至都懶得做什么表情管理。
人一旦進入千層餅狀態，你不管什么表現，對方都有辦法成功解讀的。
趙然那句話意思很簡單，自己剛才那么說并不是真想知道他的秘密，恰恰是用那種方式擠兌他不說，算是稍稍掌控一點兒局面，力求死得有尊嚴一點兒。
人心之復雜微妙，莫外如是了。
至于為什么自己不擔心他再想得更深一層，認為自己還是在用這種方式誘導他說出來？
因為沒必要，行為規律實在是太好預測了。
以這位的心胸格局，一旦占據優勢，怎么可能忍得住極盡羞辱對手。
不管怎么反復橫跳，最后定格在刺激最大化那一頭，即除了核心方法之外全都說出來，可以說是極大概率的事情。
這也是自己為什么前面會毫不避諱地表示一切都是自己的計劃，而不是循循善誘，更柔和地獲得更多信息。
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對于眼前故人，刺激越大只會收獲越多。
“彼岸。”
這不，一番艱難抉擇后，某一刻對面冷冷吐出了一個詞。
“很陌生？相信我，這是一個如果我不說，你永遠不會知道的稱呼。”
而甚至無需付前深度思索，趙然已經是用一種不屑的語氣進一步解釋。
“那是只有獲得真正的祝福，才能理解的尊貴之名，否則即使你身處其中，也永遠不能自知。”
略顯抽象，不過對于學術帶頭人級別的聽眾，理解起來依舊不困難。
熔爐的真名是彼岸？
本以為前面的稱呼就已經有些抽象了，沒想到實際更玄學。
雖然結合收容物“安樂天使”這個稱呼，還是有些應景的。
以及只進不出，人世間所有痕跡全部消失這一點……
很不錯，單這一個稱呼就值回票價。
更不用說還可以繼續據此深思一下這個稱呼的由來。
此行的核心目的，就是嘗試把這地方當成一個不可見的“尸體”，類似西原的那棵樹。
而只有與這個地方徹底的結合，才能知道的“尊貴之名”，趙然兄這個理解未必沒有道理。
結合一下——真的是死去上位者的真名？
雖然名字跟深淵天堂之類的畫風更像，但這出現的地點也太隨意了，力量層次也并沒有太夸張。
很難想象如果真是那樣，耀變之虹之類會把它留在這里浪費。
所以相比之下，確實更像是沒什么價值，同時污染性又全部被封閉在內部的神明尸體。
“感謝分享，之前確實沒了解過，雖然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深感收獲頗豐，付前再一次表達謝意，甚至毫不避諱承認已經有過上座的經驗。
“不用詐我，就像我前面說的，你永遠不會知道怎么樣才能真正獲得祝福……另外你覺得我看不出來，你之前能離開也是跟這個座位有關吧？很遺憾這次沒機會了。”
可惜人心成見終究如同山岳，趙然瞬間就把付前的誠實，理解成了旁敲側擊。
與此同時，隨著教堂內部空間已經不到原本三分之一，終于有落下的東西開始觸及石座。
咔，咔——
清脆碎裂聲中，后者并沒有體現超乎尋常的強度，很快就出現了裂痕。
伴隨著的，是從中滲透出來的乳白色膏狀物。
聞不出什么味道，但外觀實在很像熔煉后的脂肪，流淌出來快速把坐在上面的付前包裹。
有趣。
眨眼間下半身已經是被團團覆蓋，造型神似封老爺子初見的時候。
而付前一方面依舊不動，一方面也沒有錯過觀察表象下的深層次變化——自己在被撕裂。
這種東西的包裹下，之前只出現在死者身上的熔煉力量，正以不可阻擋之勢在影響著自己。
手腳眼血，身體的各個結構，被強行撕扯分化。
且力量是如此崇高，即使四階巔峰依舊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半神也不行……
偽神也不行……
棄獄之王可以。
絲滑調整著自身位階，確保整個吞噬過程能夠最大化被觀察，某一刻本就破碎的石座裂痕暴增，幾乎難以保持形狀。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樣的變化無疑嚇壞了觀眾，面帶冷笑一路跟著提升位階的殺手兄，到半神這個層次就已經無力為繼。
但很明顯借助于跟“彼岸”的結合，他對付前身上的變化依舊能有所掌握，以至于某一刻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不甘。
“不是很好跟你解釋，總而言之我這次來，并不是為了加入這個大家庭的，而是為了榨光六個錢包。”
付前依舊誠實，說話間自顧自的從身上掏出個口袋，接著又從中倒出一條白中帶紅的骨鏈，隨手丟下。
幾乎瞬間，裂痕就從石座上蔓延到四周，吞沒了殺手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