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定。”
奸奇輕聲呢喃。
萬變之主感應到秦夏正在全神貫注維持對自己施加的諸多影響。
在亞空間至高天這一精神領域中,全神貫注是一件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事。
秦夏沖向奸奇。
在亞空間概念中,“接近”被具象化成兩個神明直線距離的縮短,匯聚著無心屠戮之力的長槍貫向奸奇。
防御這一概念被奸奇調動,長槍停留在奸奇身前。
秦夏早預料到這個結果,迅速揮劍。
終焉湮滅了防御這一概念的調用,給奸奇留下一道永遠不可能愈合的傷痕,就連匯聚成這一變化之神的諸多概念和權柄都在終焉的影響下漸漸凋零,只不過凋零過程極其緩慢。
又一次交鋒,奸奇再次被天狼星之劍砍出一道傷口,而他的攻擊則瞬息間將秦夏擊退。
秦夏身軀上的盔甲崩碎,碎片再一次落入現實宇宙之中。
然而即便結結實實吃了奸奇一擊,秦夏上身仍然毫無傷痕。
這是屬于納垢權柄的防御力量。
鑄造者在殲滅納垢時刻意留下了些許權柄,好讓接下來的戰斗里秦夏能使用納垢權柄做更多事情。
具象化后,就是秦夏砍中奸奇,奸奇揮手擊退秦夏。
兩位神明再次交鋒。
終焉,殺傷,這兩種權柄先后毀滅了奸奇權柄中的一絲變化。
秦夏再一次被奸奇擊退,眼神一轉,卻見周圍變成了荒漠。
奸奇將更多力量用于突破納垢永恒的桎梏,即便剛才交鋒中落于下風,但它至少可以在因果事件中取得突破桎梏的那一瞬,而也就是這一瞬,讓奸奇改變了周圍環境的形態。
努凱里亞沙蟲忽然從地面里鉆出來。
沙蟲落下,落點附近是一群人類。
而安格隆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
沙蟲將人類吞食,安格隆轉身離開。
這并不是幻象,也不是某個多元宇宙里發生的事情,而是秦夏撫養的安格隆真正做過的事。
“這些人,他們只是無法接受自己原本是地位較高的奴隸,被解放后卻成了被他人報復的自由人。”
“安格隆本可以說服他們,但他選擇騙這些人去死。”
再一次交鋒后,奸奇說出一番話。
“而在他做了這件事之前,向你吐露整個計劃,你竟然夸贊原體成長了。”
奸奇試圖挑動秦夏此時全神貫注的狀態,而后在至高天這一精神領域,他的力量就必然出現裂痕。
他們再一次交鋒。
秦夏并未沉默,但也沒有駁斥,只是說:“對,這是我干的,安格隆不干我也干。”
“這些狗雜碎,靠迎合奴隸主的殘忍與荒唐而得到較高的地位,他們就該跟奴隸主一起去死,要塞領地的起義勝利后竟然還敢謀劃著對其他迎接我們的奴隸進行血腥報復,憑什么活著?”
“狗雜碎們虐待同為奴隸者不比奴隸主手軟,甚至更殘酷……事后看那些被拯救的自由人得知這些人失蹤后的失望和咬牙切齒,我應該當場把他們屠戮干凈才對,這樣才大快人心。”
奸奇又一次被留下創傷。
“高騎士并非全都不可饒恕,他們有的還算仁慈,可你們一并將他們屠戮殆盡。還有近衛軍……你們本來可以改造他們,對于安格隆而言這再容易不過。”
“可你蠱惑安格隆……殺光他們吧。”
伴隨著奸奇的嬉笑諷刺,周圍環境又一次變化。
那是赫雷斯地區的攻城戰。
城市被義軍奪取。
奴隸們被聚集在一起,義軍的第一臺坦克——神君級坦克的頂部,安格隆站在上面宣讀著“從此時此刻開始,你們是自由人!”
食物,衣服,被發放給自由人們。
與之相對比,城市的內城中,進行著殘酷的殺戮。
高騎士宅邸莊園的大門被撞開。
角斗士們手持古代遺物殺戮那些持有古代遺物的高騎士。
義軍則殺戮高騎士的家眷和近衛軍。
黃金,珠寶……這些東西被粗暴的搶奪出來,然后扔在地上。
義軍士兵倉促的按照命令,做完奪取黃金珠寶然后扔在地上這事,然后踩著那些珠寶沖到建筑物里殺人。
對他們而言,暴行甚至比金銀還誘人。
“哈哈哈哈哈!你的命到盡頭嘍!”一個義軍士兵扯住少女的衣領將其按在地上,猙獰的笑著,舉起長刀。
類似的行為在內城中不斷上演。
唯有那些穿著襤褸之人能夠幸存,因為他們是奴隸。
安格隆能感知到痛苦和絕望,無論其源頭來自于敵人還是己方。
所以他看起來不太舒服。
“對高騎士和近衛軍進行徹底的報復,是我們獲取新自由人支持的關鍵。”
秦夏走到坦克上,對原體說。
“高騎士奴役努凱里亞人上萬年,這上萬年積累起來的怨恨和血仇不是我們能化解的,如果我們無法幫人們宣泄他們心中的仇恨,那我們就將得不到人們的支持。”
“畢竟這可是……小到今天閑著沒事剁幾個奴隸的腿玩玩,大到把奴隸的靈魂禁錮在折磨器物中取樂的仇恨。”
“所以,讓他們放手干吧。”
秦夏轉過頭對下面的角斗士說:“傳達命令……內城不封刀。”
幻境中的話語傳進正在和奸奇搏殺的秦夏耳中。
“你自詡為拯救者,可你不過是個虛偽的拯救者,有很多能被救贖改過自新的人都被你縱容的暴行殺死了。”奸奇繼續譏諷。
可秦夏的意志沒有絲毫動搖。
再一次給奸奇留下傷口后,秦夏說:“罪孽不會因為臨死時因生物本能產生的后悔而洗刷,不過說到底我確實想讓他們死,這是最關鍵的。”
“你能為了拯救,而去往一個個現實宇宙,你能為了拯救而選擇奪取諸神權柄永遠留在亞空間里。”奸奇說,“可你卻不愿意為了拯救而去救贖一些仍有被救贖可能的人。”
“是的。”秦夏又一次與奸奇交鋒。
“所以你就是個虛偽的拯救者。”
“這從何說起?”
秦夏圍繞奸奇踱步,槍鋒指著奸奇。
“我拯救了努凱里亞,拯救了本會在高騎士殘暴奴役下死去的奴隸。”
“我拯救了帝國無數人,他們本會在一萬年后的黑暗統治里被折磨死,在叛亂中死去,但我改變了事件的發展,他們得以存活。”
“退一萬步講,別說我就是心懷拯救之欲,我就是個有白騎士人格特質的人……假如我十惡不赦心思歹毒人格下作,論跡,憑我做的事情,我也是實打實的拯救者。”
奸奇感知不到秦夏的意志有絲毫動搖。
但話里話外,秦夏又承認自己是個做過的有爭議之事。
這一種“觀念強爆”式的應答讓奸奇徹底放棄動搖秦夏意志的想法。
萬變之主安靜下來。
或是因為意識到自己說什么也沒用,或是因為他留在亞空間表層,帶著蠱惑的那部分權柄被鑄造者砍沒了,總之它徹底安靜。
秦夏與奸奇之間的對抗變為最純粹徹底的力量對抗。
先前終焉和殺傷權柄給奸奇留下的創傷隨著因果事件流逝而加深,嚴重。
但奸奇仍然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萬變之主不做反抗,積攢力量,最終在一瞬間突破秦夏施加給它的種種桎梏,這一事件發生后,它的軀體不再是具象化的,而是一團模糊的藍色。
無比龐大。
龐大到亞空間深層區域與之相比都相形見絀。
秦夏嘗試著再次施加桎梏,但在奸奇逐漸又具象化,形態處于定型的一團藍色的狀態時,奸奇的攻擊降臨在他身上。
為了抵擋這一次攻擊,秦夏閉上雙眼,在數秒后化作一個和奸奇差不多的形態。
這一形態突破了人形的限制。
看起來是一團綠色,藍色,紫色,紅色,以及黑色構成的亞空間實體,沒有具體的輪廓,唯有風暴般的形體。
形體上每一種顏色皆是一種神格的權柄。
顏色占比的多少,也表明了秦夏掌握的權柄的多少。
這形體面積最大的是赤紅色,以及黑色。
雙方的戰斗不再具體,具象。
看起來就像兩團風暴對峙著。
他們什么都沒做,他們什么都做了。
多種概念和權柄彼此沖突。
戰斗甚至蔓延到了亞空間之外。
在現實宇宙里,恐懼之眼中掀起兩種顏色的風暴,互相搏殺。
惡魔和變異混沌物種們在兩位神明的對沖中瑟瑟發抖。
這場對抗甚至掀起了擴散到無數個現實宇宙帷幕外的亞空間風暴,整個亞空間航行過程中必須經過的亞空間表層因風暴肆虐而無法通行。
一部分現實宇宙的艦船在亞空間航行中被摧毀,一部分則被拯救。
而這種毀滅與拯救也是兩個神明沖突的延伸。
那些現實膜和帷幕脆弱的現實宇宙,直接被這場搏殺的余波摧毀。
還在進行大遠征的現實宇宙,則是因為亞空間風暴驟然肆虐而被迫中止,那些宇宙里的帝皇的幻夢偉業再一次被破壞。
而這場戰斗將在無數個現實宇宙留下的最深遠,也最明顯的影響,就是恐懼之眼這一亞空間裂隙會撕裂成白色和藍色的兩部分,他們在現實生靈天文學家的觀測中,呈現為兩個彼此廝殺的巨人的形態。
那些因為亞空間影響過于深遠,而存在極強靈能者的宇宙里。
瘋狂且大膽的靈能者試圖觀測導致巨變的原因,但他們在目視這一切后會尖叫著死去,因其靈能天賦過于強大,死去時產生的靈能沖擊擴散至數個星域。
無數來自其他種族的弱小靈能者會在強大靈能者掀起的靈能沖擊中流下血淚,并寫下一些揭示這場神明之戰絲毫細節的扭曲文字。
這場神明沖突結局如何?
唯有無數現實之中,一個靈族占據主導地位并正在復興的宇宙里,成為帝皇般人物的烏斯蘭得以在目睹全程后一息尚存,并留下一段啟示。
變化落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