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基亞瓦爾登陸戰七個小時后。
“戰爭打了七個小時。”
“我不敢想象,在之前與第一軍團并肩作戰的四萬人回歸后,我們進攻一個行星還花費了七個小時。”
“做得好。”
吞世者軍團長基爾行走在基亞瓦爾都城的街道上。
百夫長們跟隨在軍團長身后,默默聆聽訓斥。
百夫長們對于基爾的諷刺毫無意見,至少沒有表達出來意見。
按照軍團紀律,在接受訓斥時反駁會被執旗官施鞭刑——百夫長也照打不誤。
“如果是以前的十二軍團,六個小時以前這個世界就歸于帝皇了,至于這個世界的人……歸于塵土。”
反駁聲從基爾背后響起。
軍團長突然停步,轉頭看向反駁之人。
雷霆戰士哈爾。
他不是百夫長,但作為一個重要的戰斗人員,他也會參與百夫長級別人員才能參加的軍團事務。
“十九號原體的反抗軍也加入了戰斗,他們比努凱里亞人還礙手礙腳,但是他們碰上麻煩后我們卻得去幫忙。”
“您的命令!軍團長大人。”
“您現在問我們七個小時浪費在哪了?”
哈爾接連說道。
基爾皺眉。
哈爾并不是一個刺頭,即便他跟所有戰斗兄弟都不一樣,即便他更強大,更敏捷,但他絕不是刺頭。
可自打哈爾從第一軍團返回后就像變了一個人,反駁基因之父,反駁軍團長。
“我們都得貫徹原體的意志,因為我們是武器。”基爾說。
“但我們不只是安格隆的戰爭之犬,也是帝皇的戰爭之犬。”哈爾說。
基爾注視著哈爾。
片刻后,定格在哈爾身上的目光挪到一名執旗官身上。
執旗官上前按住哈爾的雙臂。
“我們是吞世者。”基爾指向肩甲上的標志。
哈爾只需要抖一抖手臂就能將執旗官甩開,但他并未反抗,老老實實接受即將到來的鞭刑。
基爾帶著其他人繼續前進。
一行人來到都城中的廣場上。
安格隆和科拉克斯身處于此,在兩個原體對面,是行會核心人物們,也就是基亞瓦爾之前的主人們。
反抗軍高層站在科拉克斯身后。
基爾走過去,站到安格隆身后。
安格隆轉頭看向基爾,心想為了避免嚇到這里的人自己都沒帶角斗士過來,怎么你們過來了。
然后安格隆就感知到了基爾的想法:就是得給這幫行會人員一點威勢瞧瞧。
如基爾所料,當這些在七小時戰爭中直接攻擊要塞和軍營的超人戰士出現后,行會人員全部畏懼的看向超人戰士們。
這些人的焦點也從科拉克斯和反抗軍高層,轉移到超人戰士們身上。
“像我們之前商量的那樣,我們投降,只要我們還有命活著,我們愿意為您和您的兄弟效力。”
一個面部棱角明顯,雙眼如鷹般銳利的老人向安格隆行禮,并且說道。
安格隆沉默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人又向科拉克斯行禮,并且把自己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科拉克斯看看安格隆,又看看身后的反抗軍高層們,點了點頭:“那樣再好不過。我可以留下你們的性命,但是你們的財產和權力會被剝奪,而在這之前你們還得接受一件事,那就是從現在開始我們會監視你們。”
“但有個前提。”
科拉克斯強調。
“但有個前提,前提就是你們真的投降了,否則你們會知道自己的下場。”
聞言,面前的行會核心成員們全部跪下來,畢恭畢敬的跪下來,一點不滿都沒有的跪下來。
“我不是你們這樣的人。”科拉克斯說,“我不需要人們向我下跪。”
面前眾人立刻起身,動作無比絲滑麻利。
科拉克斯擺擺手,示意眾人可以走了。
反抗軍戰士們立刻押送著眾人前往關押他們的地方。
“謝謝。”科拉克斯轉身面對安格隆。
安格隆正沉思著,數秒后才面對科拉克斯。
后者立刻意識到自己這位獨特的兄弟可能感知到了什么。
“一共兩百二十一個人。”
安格隆說出自己剛才感知到的。
“其中七十個人完全順從了,他們本來也不是核心人物里的核心人物,他們畏懼反抗軍和我的軍團,因此他們覺得能保住性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當然,在他們看來如果其他人能搞出一些名堂那便也不介意改主意。”
“剩下的全部都在謀劃著破壞,有想要暗殺你的,有想要在我的軍團離開后偷襲反抗軍的,甚至還有干脆就想用核彈同歸于盡的,比如那個叫塞拉度的老家伙。”
“兄弟,這就是為什么我之前說你這里的麻煩比我在努凱里亞上的麻煩多。”
“至少高騎士只有死之前才會求饒投降,至少努凱里亞上除了高騎士和近衛軍就是奴隸,而你這里不是。”
安格隆說出自己感知到的全部事情。
科拉克斯聽后深感震撼。
衛星礦工們之中有一些人是心理學專家,他們教導科拉克斯心理學,讓科拉克斯具備有審問的能力。
作為原體的科拉克斯能觀察到的更多,甚至連凡人的心跳他都聽得到。
但在剛才那場會面中,那些行會的核心人物們,他們臉不紅心不跳,沒有可疑的反應和表情以及眼神。
所謂人精,便是如此了。
回憶起之前安格隆所說的這個行星和衛星的未來……科拉克斯甚至覺得就算自己建立起有效統治以及帝皇不插手這里,但只要自己有朝一日會離開,那么這些人精就會跳出來把一切變回原樣。
“你碰上過這樣的情況嗎?假意屈服,然后暗中破壞?”科拉克斯問。
“當然。但不是高騎士這樣做,而是一些被吞城者解救后的奴隸。”安格隆回答,“他們無比仇恨我們,但他們不敢和我們作戰或像我們一樣起義,于是他們想要將矛頭對準其他人,通過像他們一樣剛成為自由人的前奴隸們的死制造恐慌。”
說起這事的時候,安格隆仍然表情復雜,即便他早就知道那些人為什么會有那種想法。
“然后我把他們帶出去喂給蠕蟲。”安格隆接著說,“但是……現在想來,我作為原體總是有辦法和他們周旋過招,最終讓他們輸的心服口服痛改前非的。”
聽完,科拉克斯覺得自己不可能陪著那些行會人精玩策略游戲。
因為安格隆說過,帝皇很快就會來,然后自己就得被拉出去打大遠征。
“直接都殺了肯定不合適。”艾弗瑞尼亞小聲說,“無論是在努凱里亞上,還是在這里,都……”
“確實不合適。”安格隆望向被兄弟視為姐姐的女人,“不過重來一遍我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只是手段會更好一些。”
眾人沉思。
“審判他們呢?”有人說。
“也許這樣更好。”安格隆點頭,“只要你們能確保這些人精百分之百處于絕對監視中,不給他們任何聯絡外界的機會。”
科拉克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渡鴉之主先是看向艾弗瑞尼亞。
艾弗瑞尼亞剛才向安格隆提出了質疑,但不完全是質疑,她并不是個善良到會同情行會高層的人,只不過是想說全部殺死并不合適。
畢竟這里沒有神君傳說,絕大部分人不會因為傳說而相信神君們會帶來更好的一切。
還是需要審判一些人的。
至于安格隆口中那些甚至想要玉石俱焚者……
“行會里的某些人會知道何為渡鴉之主。”科拉克斯臉色陰沉,“先從準備跟我們同歸于盡的塞拉度開始。”
艾弗瑞尼亞點頭。
深夜。
塞拉度從監獄大門離開。
一輛浮空汽車早在監獄門外等候。
司機打開車門,為塞拉度披上大衣,遞上雪茄,剪掉雪茄的尾部然后點燃,一系列服務十分到位。
“蠢貨。”塞拉度看著監獄罵了一句,轉過身進入浮空車內。
司機也坐了進去,并駕駛浮空車起飛。
塞拉度從車窗俯視城市。
反抗軍士兵和新招募的民兵維持著秩序,三兩個超人戰士站在街道上一動不動跟個雕像一樣,但是在接到凡人戰士匯報哪里出現敵人的消息后就會迅速行動起來。
塞拉度親眼看著三個超人戰士趕往被幫派占領的街區,然后在與幫派對峙的反抗軍士兵的旁觀下迅速清掃一整個街區。
“我們的敵人很強大,就是不夠聰明,放走了一條可能會咬死他們的毒蛇。”
塞拉度突然感慨。
在暖色調的車內燈照耀下,這個曾差點就能站在基亞瓦爾最姐姐的人蔑視著包括那些超人戰士在內的一切。
“我們會奪回屬于行會的一切。”司機說。
“不,奪不回了。”塞拉度看向司機的背影,“我曾效忠的人可笑的認為我們還會奪回一切,但這絕不可能,我們如今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做點什么。行會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被反抗軍仇恨到要生吞活剝的地步,我們連活著都是奢望。”
司機贊同的點頭。
塞拉度身體后仰,翹起二郎腿,放下雪茄,白煙自鼻腔緩緩流出。
“核彈準備好了嗎?”他問。
“只待您授權。”司機轉過身,拿出一塊數據板。
塞拉度接過數據板,將手指按在屏幕上。
數據板開始掃描他的指紋,然后投射出掃描虹膜的光束。
基亞瓦爾的人上人不安裝植入體,因為這能將他們跟那些改造成三頭六臂的賤類區分開。
雖然這種堅持偶爾會帶來一些麻煩和繁瑣。
歡迎使用。
數據板解鎖,展現出一只烏鴉的圖案。
司機轉過身將槍口塞進塞拉度的嘴巴里:“渡鴉之主向你問好。”
一聲悶響,塞拉度倒在座椅上。
司機伸手掠過面部,偽裝消失,露出她的本來面目——沒有五官的光滑銀色平面。
浮空車逐漸遠去,在經過鬧市區時司機將車門打開,再把塞拉度的尸體丟出去。
這場暗殺就像此前于呂凱烏斯衛星上對監工和行會礦業職員的暗殺一樣,不是為了隱秘的做點什么,只是為了懲戒和報復。
像這樣的暗殺于星球上各處都在進行著。
那些企圖秘密聯系自己在監獄里的主人的人,被當街爆頭。
那些在戰前就作為備用手段留在隱秘處的武裝人員,操控無人機的技術人員,被從陰影中浮現的高大身影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