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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很識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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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向許都東郊大營移動之際,陳留圉縣的宋憲則遲疑不定。

  按著預定的軍令,夜里他如果沒有遭遇進攻,那他在天亮后就該向雍丘進發。

  圉縣是陳留的大縣,城邑完好。

  可雍丘不一樣,當年曹軍攻破后不僅僅是屠城,更是焚燒了城邑,這才幾年時間,雍丘城墻失修坍塌,墻皮掉落,雖然比野戰營壘堅固,可城內骸骨累積,井水也不干凈。

  這樣的雍丘城,防守起來更危險。

  宋憲引著幾名親兵巡查城中各處,隔墻隱約聽到宅院內幾個軍吏的討論聲。

  親衛將見狀本要喝斥里面亂說的吏士,宋憲見狀趕緊抬斷,側耳仔細聽了聽,對左右親信感慨說:“吏士也知,婦翁打女婿,這道理說不通。”

  親衛將見宋憲神情不似作假,略猶豫就說:“還是文遠將軍果決,避開了這場亂戰。”

  宋憲聞言瞪過去:“若非是他率軍出走,大將軍又怎么會如此緊迫?大將軍也不是有意要交惡大司馬,這是要立威,立個規矩!”

  “是,大將軍要立威……可大司馬又怎么可能退讓?”

  親衛將聲音越來越低,宋憲猜到他要說什么,就抬手拍了拍對方肩膀,算是警告。

  隨著天色漸亮,從雍丘返回的斥候也帶來沿途安全的消息。

  宋憲再無奈,也只能出兵向北。

  他也效仿魏越,更進一步將軍隊分為三部。

  前鋒千人先行,中軍三千人跟進,隨后是殿后、留守圉縣的一千人。

  更是廣派斥候,偵查陳留縣邑方向,預防趙基的突然出擊。

  既擔憂趙基聚集優勢騎兵大股沖殺而來,也擔憂趙基現身陣前,命他調頭南撤。

  鴻溝東岸的宋憲就這樣疑神疑鬼出發,扶樂駐屯的成廉也督率五千軍隊向宋憲空出的圉縣進發。

  成廉北上后,呂布的前鋒進駐扶樂。

  而鴻溝西岸,李通也開始北進,匯合之前各軍,合兵一萬兩千。

  陳留東城,趙基登城觀望,已經能看到宋憲的斥候幾次偵查到城外十幾里處。

  可趙基遲遲沒有出兵的意圖,他的斥候偵查部隊也一直咬著宋憲,雙方幾乎是明牌。

  斥候相互往來,也不做對抗。

  甚至遭遇后,還能湊到一起交流一番。

  趙基在城頭吹風之際,關尚引著一名呂布的使者登城:“大司馬,此大將軍使者,奉命前來。”

  趙基回頭打量這個其貌不揚的信使:“何事?”

  雙方雙手捧著黃色粗帛裹起來的葡萄藤,低頭:“卑職奉大將軍令,前來贈送此物。大將軍又命卑職返回時,務必向大司馬討要回禮。”

  粗帛裹著的葡萄藤,給趙基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是從徐州發來的樹苗快遞。

  不見趙基反對,關尚上前接住,并解開布帛,將翠綠葉子焉了的葡萄藤拿起來反復觀察,確認就是一條普通的葡萄藤后,就遞給趙基:“大司馬,這是何意?”

  “可能是想用藤條鞭笞我吧。”

  趙基嘴上隨意說著,拿起葡萄藤看了看,轉手遞給關尚:“找個擅長種植的人,讓他種活。帶著這位使者一起去,遇到桑木就斬一條類似的枝條,交給使者帶回去。”

  “喏。”

  關尚應下,神情依舊疑惑,也不好多問。

  使者見能拿到回禮,也就對趙基拱手長拜,后退幾步跟著關尚離去。

  趙基抬手嗅了嗅沾染的葡萄葉氣味,依舊不敢放松,望著城外等候消息。

  他理解呂布的意思,意思是大概就是葡萄藤需要順著架子才能很好的成活、生長;簡單來說就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大樹,就是朝廷這個平臺。

  回贈桑樹枝條,就是類似的意思……可這又有什么用?

  這不是幾百人的沖突摩擦,而是雙方數萬人的碰撞。

  兩人摔跤,友誼競賽的情況都有失手摔死的可能性,更別說這么大規模的碰撞。

  呂布即便暗示、表達了這些東西,趙基可不敢留手。

  寧肯打崩一切,也不能去考慮什么大樹、朝廷之類的大局。

  沒有自己的大局,大局不能讓自己舒服,這樣的大局還是早些完蛋比較好。

  就現在的形勢,自己就是撤回西州,效仿袁術,壓住內外第一波反撲后,誰又能奈何自己?

  朝廷?

  天子百官這才吃飽幾天飯?

  而在遙遠的雒都,正淅淅瀝瀝下著清冷秋雨。

  門下省內,五位侍中齊聚。

  因趙基的庇護,侍中劉松躲過一劫,此刻也躋身其中,因他有父親太尉劉寬傳承下來的鄉侯爵位,出身公卿門第,又是宗室。

  故而劉松侍中資歷最淺,卻也成了門下省內影響力最大的那個人。

  許汜、王楷二人,也格外尊重劉松。

  臺崇是京兆尹上雒人,對弘農劉氏的劉松也很是敬重;種輯是河南尹人,因原太尉劉寬之故,也不愿主動交惡劉松。

  也不是說劉寬的影響力真就那么大,而是門下省幾乎是呂布、趙基雙方的傀儡,官位的調整自有大將軍、大司馬幕府的東曹掾經手。

  這五位侍中待在雒陽,干的就是調和人事調動時發生的沖突。

  他們最大的好處,就是面對一些棘手的官位,可以舉薦自己的門生故吏去干。

  大致上趙基只要司州、涼州、并州與徐州的官位,不涉及朝中公卿百官,偶爾要幾個不限員額的議郎職務用來征辟、安置官員。

  冀州、幽州方面,趙基也不做干涉,最多就是對幽州代郡各縣做些調整,這里是趙基的半實控區域。

  呂布管的可就多了,兗豫二州以及南陽本來就歸呂布,并時不時調整荊州下面一些縣的縣令長,在挑釁、試探并擠壓劉表的底線。

  袁術造逆后,呂布也對揚州插手,趙基也跟著插手。

  自趙基出兵討逆以來,門下省主要需要調解的人事矛盾就以揚州為主。

  如趙基策反劉勛、劉偕兄弟給出的九江郡守、廬江郡守;以及路過雒陽時以原侍中劉艾外放揚州牧。

  呂布也在做調整,他才與諸劉交惡,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頂替劉艾。

  所以早早就對揚州下面各郡做出安排,與趙基策反劉勛、劉偕的安排起了沖突。

  而現在最大的沖突就是青州牧、后將軍、齊侯孫策的相關任命提議。

  這是來自大司馬幕府的提議,經過種輯之口提出來的,臺崇是支持的,許汜、王楷沒有得到呂布的同意,也不敢同意,但也沒有反對。

  劉松卻激烈反駁,認為趙基這是在割裂漢土。

  與往常一樣,處理了其他人事議案,五個人又坐在一起討論青州的事情。

  劉松臉色很是難看,他已經深深得罪了呂布,現在再這樣極力反駁趙基一方的提議,那失去趙基的庇護后,天子又勢弱,豈能護持他?

  即便這樣,劉松還是堅決反駁:“孫策功勛不足以轉封齊侯,齊乃尊號,豈能輕授外姓臣屬?”

  許汜、王楷垂目不語,有劉松在前沖鋒即可,他們沒必要跳出來。

  現在也要等兗州歸于平靜,形勢明朗后再表態。

  臺崇內心也不認同孫策擔任齊侯,可趙基那里已有安排,只能退而求其次:“既然烏程侯功勛不足,那就暫不論齊侯一事。子喬公,就牧守青州,拜后將軍二事如何看?”

  劉松不語,側目去看許汜、王楷,沒想到這兩個呂布、陳宮的傀儡木偶此刻依舊裝聾作啞。

  種輯也隨臺崇一起表態:“子喬公,袁術造逆于南國,袁紹據有河北,今又跨河兼有青州,實為國家之隱患。孫策驍猛,其父子盡皆忠烈,使之鎮守青州,可絕袁紹窺伺社稷不臣之望。”

  “有理,劉某附議。”

  劉松語氣干啞,反正尊號侯爵是不能輕授的,這是他的底線。

  五位侍中里就他是宗室出身,必須堅守這個底線,可不能學那個追隨王莽的劉秀。

  劉松妥協后,與臺崇、種輯一起去看許汜、王楷,結果這兩個人依舊不肯表態。

  兩票否決,就能阻止議案。

  可王楷、許汜都不想站出來做得罪人的事情,臺崇、種輯對推行這條議案的心思又不是很強烈。

  這種沉思、靜默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五個人離開議事的偏殿,臺崇與種輯走在一起,低聲表達自己的憂慮:“大司馬所表劉勛、劉偕一事至今無所成,劉氏兄弟又舉義追隨劉玄德進討淮南。若其不滿,反投袁術,此禍追究下來,門下省諸公俱是難逃。”

  種輯聞言也是無奈,孫策這邊的任命被卡住,劉勛、劉偕也被卡,他有什么辦法?

  他也想平靜執政,穩定發展三省制度。

  三省制度設計用意很是精妙,天子奪權也很是方便。

  只有門下省、尚書省是無法走完公文程序的,天子掌控的中書省稍稍卡一下,趙基、呂布就無法發布什么朝廷的詔命。

  正是中書省這里配合著,所以內外政令通暢,大有中興之望。

  不管趙基還是呂布,強奪中書省控制權,那就坐實了權臣之名。

  天子、公卿最后的期望被打碎,自然會采用最后的暴力手段。

  三省制度又是趙基推出的,所以趙基不可能主動破壞三省的均衡與默契。

  難的是呂布,再過三年天子年滿二十,忍了這么久,到時候肯定要親政。

  首當其沖的就是呂布,呂布敢不敢信任天子,將手中這份執政權力交割給天子?

  臺崇、種輯憂心之際,趙基的信使開始向雍丘城內的宋憲傳令。

  命令宋憲天明時分撤回圉縣。

  宋憲就仿佛是風箱里老鼠,拿著趙基的大司馬令來回踱步,這就是給他最后的通牒。

  不撤,趙基會將他當叛軍來打。

  撤回去,運氣好的話,呂布再給他傳令,讓他北上重新進駐雍丘。

  運氣不好,呂布真會砍了他。

  猶豫再三,宋憲對傳令的使者說:“末將自然遵循大司馬令,明日四更時分,就拔營向南!”

  “善。”

  使者略感意外:“還請將軍出示手書,以做字據。”

  宋憲咬牙:“好!”

  心中也打定主意,風向不對就帶著部曲逃亡,去投奔張楊,讓張楊來向呂布求情。

  躲過這一劫,后面肯定還有他用武之地。

  呂布這里缺乏可靠的帶兵將領,宋憲即便算不得一流,但節制七八千規模的部隊還是可以勝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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