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林看來,這個所謂的米花町,不過是“大億點”的特異點罷了。
當然,那些出現在腦海中的信息,以及突然全無的施法能力,讓他很有一些既視感。
——如果“魔術”不存在,這個固有結界又是從何而來呢?
這種“矛盾”的存在,很容易讓梅林聯想到總控室的情況。
在藤丸立香告知眾人,她將圍著根源之渦建一堵墻之前,大部分的英靈,甚至是神明都認為她在說胡話。
因為型月宇宙的根源是一種很奇特的存在。
它更像是哲學上的、一切事象最源頭的起因和結束。
因而,作為起始也是最終的所在,在那里有著“一切的紀錄”、“一切的現象”。
它本身并不具有方向性,卻因為其“流出”的現象,而讓萬事萬物都具備了獨屬于自己的起源。
既然一切的一切,都是從那個漩渦里流出、衍生,那么又該如何在“其外”起那一道束縛之墻呢?
只有極少極少的人,聽到過藤丸立香曾偶然談及自己成功的原因。
雖然不想這樣說,但作為過去的“梅林大哥哥”。
不過,真的只是這一點點就是了——
“要怪……就怪那‘矛盾’本身吧。”
梅林只是知道有個所謂的“矛盾”,能夠導致這不可思議的現狀。
但具體該怎么做,或者如何抵達那個程度。
——他忘了。
不過,那個人就是做到了,仿佛她本身便是奇跡本身、便是不可能中的可能。
雖然在如今,許多“強者”都能推導出這個“結果”。
用某位冠位人偶魔術師的話來說就是——
如今的根源,大概處于一種“有限”的狀態。
“雖然只是便于理解而產生的說法,但如果要有‘無限’,就必須界定出‘有限’的定量,沒有‘有限’,‘無限’就不會存在。”
因此,掌握了根源的迦勒底,并不是所謂“無限”的狀態。
恰恰相反的是,那位救世主,通過證明了那原本的“有限”并不存在,反而同樣地讓“無限”,也成為了一種“萬有全無”的狀態。
至于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也許是出于一些顧慮,立香從未對他人談起。
甚至,在她真的做到后,這位一向樂觀開朗之人,反倒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這無疑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此時此刻,站在遠坂宅面前,梅林不知為何想到了這件事。
這位白色的“花之魔術師”,看了看手中那根有些笨重的法杖——這可是他身為“怪盜”的憑證。
“不過——”
梅林并不覺得自己想到這一點有什么奇怪的。
甚至,也許是因為他真的“老了”。
不,并不是肉體或者靈魂上的衰老,而是一種精神上的疲憊不堪。
在梅林看來,自己不過是又一次的睹物生情罷了。
“真懷念自己還是‘花之魔術師’的那段時間啊。”
“那應該是……這個宇宙最美好的一段時間了吧。”
那個狀態的迦勒底,或者型月宇宙,無疑是最為強大、最為美好、最為幸福的一段時間。
只需要證明“有限的困難”不在,便連同未來的“無限的苦難”消失。
倘若說如今的迦勒底,已經強大到不可思議。
那么,立香還在的那段時間,那個迦勒底相當于徹底地、完全地掌握了那“全”和“有”。
用那些邪惡的家伙們的遺言來說就是——
“上帝啊!你為何偏向那‘善’,而厭惡那‘惡’呢?”
“它們對于您又有何分別!”
不過,話是這樣說沒錯,但藤丸立香還是把那些苦難“一掃而空”、把人類重新送回了“伊甸園”。
——誰讓她始終是個人類呢?
這位迦勒底的御主,在抉擇之際有著毫不拖泥帶水的果敢。
或者說,她不得不這樣做。
用“善”來做到這一點,總比用“惡”來做到這一點要好。
雖然,其本人是這樣的人——
明知善意卻能做成惡行,身為善者卻能容忍惡意,為惡所虐卻能貫穿善心。
但終究其仍是中立·善,而非中立·惡。
想想看吧,即便是拯救世界的善舉,最后卻仍導向了枝干戰爭這樣的悲劇.
要是一開始以“惡行”來抵達那“矛盾”。
要是選擇通過證明“有限的善舉”不存在,來以此證明“無限的善行”從未發生。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想必——
哪怕就算是名偵探柯南,也會對于這個宇宙,生不起分毫“拯救”的念頭吧。
說不定聯盟的目的也會轉成,看看能否摧毀它也說不定。
到了那時,即便是最為邪惡下流的形容,在其呈現出來的惡意面前,都會顯得不值一提。
當然,即便迦勒底當時成功了——應該是成功了吧,梅林心想。
那段“黃金時期”只持續了極短極短的時間。
短到,和之后幾乎成為永恒的枝干戰爭相比。
哪怕是梅林也變得記憶模糊、不知真切了。
到底是什么時候,自己才變成了大家所熟知的偉大·梅林了呢?
梅林知道,自己一定遺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他便不愿去想。
就像那些模糊的記憶。即便你拂去那心靈的窗戶上的灰塵、那曾經澄澈的玻璃上的水霧,又有什么意義呢?
這和叫醒那些被困在“鐵屋子”里的人無異,不過是讓他們透過窗戶看到那外面的沙塵暴,目睹那就要摧毀這屋子的臺風或者海嘯罷了。
但為何——
自己便有些猶豫呢?
姓名:梅林職業:享譽世界的怪盜魔術師 陣營:???
天賦:花之魔術師 效果:
以無與倫比的魅惑與偽裝操控人心與現實的怪盜魔術師。
你擁有精妙魔術。
你擁有靈敏身手與怪盜技巧。
你能制造以假亂真的幻象、替身,來偽裝身份或場景,誤導或隱藏關鍵線索。
你的精妙魔術必須依賴你的魔術杖和怪盜身份施展,否則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成功。
由于怪盜身份,你能很容易地潛入高危區域、竊取情報或破解機關,而不留痕跡。
但同樣的,你的每一次行動,都帶有高調宣揚的特質。
你僅能偷盜高價值物品,且更容易被具有偵探身份的人物識破。
但在沒有偵探干涉的前提下,你針對高價值物品的偷盜行為,必將成功。
此刻,盯著自己的面板,這位偉大·梅林內心,便有些微不足道的動搖。
自己,難道還能稱為花之魔術師嗎?
那些光明的過去,難道還能從舊日的時光中回歸?
還能如同那片理想鄉的花海,再次地綻放開來嗎?
梅林從身上的口袋里掏出那份預告函——那已經發往米花町警察署的預告函。
不同于韋伯等人還在緩慢地探索那個面板的意義,梅林一進入米花町就明白了它的用法。
“讓魔術,以真正的魔術姿態來實現。”
分出分身、從人群中消失、變出道具、掙脫束縛、制造幻象……
“和我在外面沒有什么不同。”
甚至,梅林心中有一種預感。
如果他認真地設計“偷盜計劃”,就連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也不是不能做到。
甚至,就像他一出現便向遠坂家發去了,怪盜梅林將要“偷走圣杯”的預告函一樣。
就像本宇宙里聯盟和故事時間線的“斗法”一樣。
在江戶川柯南推理的時候,在“案件循環”發生的時候,的確沒有人可以作弊。
但在那之前——
各方早就盡其所能地開始“耍賴”了。
聯盟,還有此刻的柯南,討厭那些知道歷史慣性的存在的原因就在這里。
對于知曉了“未來”情報的梅林來說,他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個聯盟的想法和舉動。
不需要推理、不需要線索、不需要發掘。
大圣杯就在遠坂宅的地下深處。
這一點是不言自明的。
因為梅林從地圖上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的柳洞寺消失了。
應該是它所在的位置,如今不知何故變為了遠坂宅(詳見評論區作者所發的地圖)。
至于偷走大圣杯的可能,只要梅林不抗拒面板對于自己的定義,甚至主動來加強它。
“它如今也只是一個高價值物品罷了。”
梅林很清楚這個圣杯的價值。
他知道,如果說幫助那個叫做“長谷川月亮”的幻影,也許自己會贏得聯盟的善意,但完成自己的心愿呢?
如今劍鞘的歷史,已經被澤爾里奇顯現了一瞬。
梅林沒有信心說服那個聯盟——但加上圣杯便不一樣了。
這一點的確有被強調的必要。
那就是,從枝干戰爭開始以來,型月宇宙就不存在能夠“許愿”的圣杯了。
如果迦勒底對于那些試圖擾亂歷史慣性,或者反抗其存在的“強者”的重視程度為一。
那么,它對于圣杯的重視,就足以算得上成百上千、成千上萬。
在枝干戰爭的轉折點其二以后,所有“強者”都知道了那個不起眼的杯子的意義。
或者說,知道了圣杯戰爭中圣杯的意義。
那個杯子,如今確實可以“許愿”了。
就像梅林總是強調,哪怕藤丸立香歸來,恐怕也對于如今的現狀無濟于事。
在戰爭中,技術總是容易飛速發展的。
迦勒底雖然輕松地抹除了90的英靈“強者”。
但——那剩下的10又該是怎樣的存在呢?
他們又該將自己的人設,像過去本宇宙中的阿笠博士一樣,將其推進到了怎樣的程度呢?
根源的確很強大,無可匹敵的強大。
但它終究不是歷史慣性。
因此,只需要用人設去對抗這份人設就好了。
只要有一個“對抗”的時機,便足以這些“強者”許愿,甚至重新找到回到總控室的道路。
——通往根源的孔,就在那里。
所以說,“四戰”的歷史慣性受到最為深重的打擊,不是沒有原因的。
不同于第五次圣杯戰爭的結局。
在第四次圣杯戰爭,名為衛宮切嗣的存在,是曾經進入到了它的內部。
甚至,按照歷史慣性來說,衛宮切嗣確實有“許愿”的資格和機會。
這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如果這樣的歷史慣性,能夠被“真正重復”。
結果完全不難想到——
那些“強者”,估計會借此讓這個宇宙變得“好上”更多倍呀!
因此,阻止圣杯儀式成功,都不僅僅是迦勒底的想法。
其他所有的“強者”,也幾乎都這樣想。
也許一開始大家能夠合力,也的確曾經合力過。
但枝干戰爭持續的時間越長,大家便越不確定自己的想法,當然也就更不確定其他人的想法了。
就比如偉大·梅林,或者太陽騎士·高文。
如果他們有機會,許下一個“讓阿爾托莉雅復活,并排除一切過去、現在、未來可能推翻、否定這個愿望的因素、威脅、存在”的愿望。
這其中的“危險性”是顯而易見的。
就像梅林心中的那種對于這一切的厭煩。
要是在阿爾托莉雅剛死的時候有這樣一個機會,這位“夢魘”絕對會做出衛宮切嗣當時所拒絕的行為。
什么?!
不僅能夠復活王,還能把除了卡美洛外的一切威脅,全部干掉?!
這個愿望真是太好了,給我續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當然,現在梅林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點的。
他僅僅只想要逃避,逃避一種可能永遠也結束不了的災難罷了。
“我并沒有褻瀆王的遺愿,我也不想對任何人造成傷害。”
“我只是想跑而已,面對不可戰勝的困難,難道讓我這樣一個多余的廢物或者笑話逃跑,都不行嗎?”
偉大·梅林一直在用一個非常渺小的理由和心愿,說服自己。
因此,他無視了警視廳的通緝,無視了大抵是那個聯盟的存在,表明的“探一探”的念頭。
說到底,將圣杯交給聯盟換取一個承諾,能不能比得過一個立馬就能許下的愿望呢?
梅林確信,這個固有結界就連迦勒底也無法看透,甚至無法知曉其內部的事項。
在沒有歷史慣性的阻撓下,在怪盜身份的幫助下,就連親自前往遠坂宅這件事,都變得如此輕而易舉。
打暈一名在外圍巡邏的警員,利用“魔術”扮成他的樣子,繞過那些布設下來的警戒線和報警裝置……
甚至是遠坂宅里那些致命的機關,那些通往地底深處的、如同迷宮一樣的走道和廢墟遺跡。
沒有什么難得倒怪盜梅林。
就像此時此刻,他就站在——站在遠坂家的地下魔術工坊里一樣。
是的,梅林還是猶豫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個賭徒、一個癮君子。
他原本已經戒掉了名為“希望”的毒癮。
甚至,由于那之后的終生,都沒有再次看見它一次,踏入它一次,所以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那如果,它真的擺在了面前呢?
他一定會如同饑餓的野獸、喪失了理智的喪尸一樣撲上去,惡狠狠的撕咬它,飽飲這份毒藥——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梅林”,在發現這些端倪的第一個時刻,恐怕都會欣喜若狂地接納這個愿望吧!
別說什么取得大圣杯只是一個開始,仍需要小圣杯和其他七名英靈的魂魄。
就算是犧牲掉整個宇宙,甚至無數個宇宙……
只要能讓王復活,這一切也是值得的呀!
但此刻,自認為是“廢物”的偉大·梅林,便以一種驚人的、前所未有的毅力和意志,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這絕不是正義的愿望,而是一種貪婪的欲望。
也許這就是這位梅林的矛盾之處。
夢魘早已不在是夢魘了。
也許曾經那位“無心”的夢魘情感淡漠、忽視一切。
但現在,梅林早已學會了“人心”這樣的事物。
否則,他也不會像人類一樣感到痛苦,甚至想要遺忘掉那些“真實”。
否則——
他又為何決定“不再等待”,而是做出了那許多正確或者錯誤的事情呢?
這位“怪盜”此刻便像一個小姑涼一樣猶豫。
時而想要同寶石翁站在一起;
時而想要用大圣杯與聯盟交換;
時而……想要許下一個獨屬于自己和王的愿望。
好在梅林以先幫助寶石翁完成他的囑托,說服自己先不去那道門扉,先不去確認大圣杯是否像預估的那樣存在。
這個夢魘也很難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得。
是希望將澤爾里奇給的那份,可能監視自己的破限之力用光后許愿嗎?
還是希望——
那個寶石老頭,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想法,因此會竭力地阻止自己?
帶著異常復雜的心緒,那縷閃耀著淡淡的橙紅色光彩的力量,從權杖上的那顆寶石中飄出,落到那個澤爾里奇的魔法箱上面。
緊接著,令梅林都有些未曾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箱子動了。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當然不是枝干戰爭的十年前。
而是更早更早以前。
早到……
這個型月宇宙第一次發生第五次圣杯戰爭的“十年前”。
看到了很懷念的人。
很高很高的、很有安全感的身影。
不會忘記的、輪廓深刻的面孔。
在記憶里連一次玩笑都沒有開過,很是死板的人。
就那樣撫摸著我的頭,囑咐著。
不,因為不知道控制力道,與其說是摸頭,不如說是將原本好不容易扎的好看的頭發,弄得亂糟糟才對。
我想,這也是應當的吧。
再怎么說,這是那個人第一次這樣做。
“那么,我要走了。”
“之后的事,你都懂了吧。”
嚴肅沉重的聲音,讓人說不出話來。
就像那些留守鄉村的孩子,在過完年后,爸爸媽媽不得不離開家去外打工。
如果在那個時候,說自己不懂的話,能不能讓那個人留下來呢?
但最后,就只有禮貌的、像表示自己很成熟了一樣,點點頭。
回答“是的”。
雖然,看著他一件接著一件,突然說著過去沒有教過的事情,小孩子的心也注意到了——
大概,這個人已經不會回來了吧。
所以,如果知道這是最后一面的話。
當時就應該用自己珍藏的笑話,讓他笑著說吧。
為了有一天,讓那個人放下嚴肅死板的表情,一個人偷偷地練習說了好久。
結果,直到最后也沒有說出來。
總之這樣的。
雖然知道自己都快要哭了出來,但在面前總是會裝作堅強的樣子。
說出像是“路上小心,父親”或者“一路順風,士郎”這樣的話。
要說悲傷的話,確實是很悲傷吧。
哪怕最后竭盡全力去挽回,還是沒有起作用這樣子。
“對不起,凜。”那個人對他說,“我有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
于是最后,還是離開了。
甚至,導致了——那樣的現狀。
因此,在寶石翁找到自己的這位弟子時。
“又要我做些什么了嗎?”
“我現在,應該幫不上什么忙了才對吧?”
弟子的聲音,甚至讓這位老人有些羞愧。
甚至他要做的事情,更讓這位老人……都覺得羞恥。
面前的遠坂凜的確并不強大。
但這并不有什么關系,因為——
老人只是需要遠坂凜的記憶,那個最初的、五戰的遠坂凜的歷史。
面對大師父的要求,面無表情地沉默了許久,最后還是答應下來。
“我有一個請求。”
這是少女少有地開口要求人做些什么。
當然,無論怎么樣的請求和愿望。
雖然也許是最弱的“強者”,但只要提出,最后一定能夠被完成吧。
不論是澤爾里奇,還是衛宮士郎,都會出于愧疚答應下來的。
即便寶石翁無法完成。
對于那位可以說型月宇宙如今的“最強者”,對于那位幾乎曾短暫和那位御主抗衡過的存在——
只要不違反他的原則,怎樣的愿望都可以滿足的。
不過,少女便從未向自己的那位衛宮士郎,索要過什么。
甚至,她的請求便讓面前的老人一怔,然后神色變得黯淡起來。
“凜,別忘了拯救爸爸的方法里,還有那個很重要的條件哦?”
老人這樣語重心長地,向電話那頭的孩子囑咐著。
“嗯!我明白啦!”
年幼的凜很開心,只是說笑話——說自己那個珍藏的笑話而已。
雖然心中仍有一絲絲的不安。
父親大人,會因為那個笑話笑出來嗎?
如果拯救世界必須要一個大大的笑容的話,也許自己應該再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想到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才對。
于是,走到半路上的孩子,突然猶豫地嘟起嘴巴。
似乎突然想起來很重要的事情,凜啪嗒啪嗒地跑回自己的臥室,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大集》。
就這樣很珍惜地將書本卷起,塞進小小的背包。
然后卻又很猶豫地拿出來,放進胸前的衣服里,裹好。
這樣一定就不會弄丟了。
孩子這樣想著。
除非把自己也弄丟,否則這本拯救世界的關鍵,一定不會丟。
從陽臺向下的支柱滑到一層,然后從院子的樹籬下鉆過,從后門悄悄跑到圍墻外邊。
這樣溜出去無疑沒有人發現,只是回來的話肯定瞞不住媽媽了。
不過,即便事后說不定會被嚴厲的批評,甚至立刻被生氣的父親送回來,也沒關系。
只要鼓起勇氣,哪怕是再大的困難也嚇不倒自己。
此刻,小小凜便已經下定決心——
她一定會將父親大人,救回來的!
整座城市出離的空蕩,北風刮過臉頰,使小臉凍得通紅。
凜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呼吸冬木市的空氣了。
此刻,她就緊緊地捏著那張車票——
只要在最后一班電車開走之前,救下父親大人就好了。
對于年幼的、尚不清楚事情嚴重性的孩子來說。
遲到,或者說趕不上最后一班電車,大概是和世界要被毀滅一樣程度的壞事。
于是,將兜里全部的零錢一點一點地數出,然后計算著大概打車回到宅邸里大概需要多少錢。
但最后只能走回去了。
那些出租車的司機要么關心她的大人在哪里,要么擺出一種很嚴肅的神情,告訴她這點錢不夠。
求助警察肯定是不可以的,那樣只會讓父親知道,甚至見不到面就被送回去。
于是,凜匆匆地從新都車站跑出來,帶著一種孩子的心急,向著家里趕去。
雖然最后一位好心的司機還是送了自己一程,但到家門前已經是夜晚了。
對于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如今已經宵禁的城市,實在是寂靜的可怕。
甚至,有些偏僻的宅邸這里就更是如此了。
那些上下坡上的其他別墅,大門緊閉,就連窗簾都嚴嚴實實的。
嗚哇!這實在是太嚇人啦!
凜都來不及找找屋子結界的缺口了。
不如說,現在她反過來希望父親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后用溫暖的臂膀來保護自己。
于是闖過那些警戒結界來到大廳,屋子里空落落的。
凜喊了幾聲父親的名字,空曠的客廳和走廊傳來的,只有越發微弱的回音。
“對了!大師父的提示!”
從懷里掏出用有些幼稚的字跡寫下的紙條。
“只要找到大師父留下來的箱子,就好啦!”
于是,和過去偷偷溜進地下工坊一樣,凜鉆進燈還亮著的、無人的地下室。
然后,她按照紙條上的囑咐——
“啊,在這里!”
打開箱子,鉆進去,關上箱子,然后默數。
一、二、三……
對于梅林來說,看到那個發出輕微震動的箱子時,他的內心便緊張起來了。
是怪獸嗎?是陷阱嗎?
是某種一看到,就不得不遵守的誓約或者詛咒嗎?
都不是,但就比那要更加……更加……
梅林打開它,箱子里面,便鉆出一個孩子。
一個臉上還掛著害怕的淚珠的孩子。
這一瞬間——
梅林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得十分真切。
那份異質,那份歷史慣性的違和感。
寶石翁在這個孩子身上壓了重注。
這是通往“第五次圣杯戰爭”的一個引子。
而她是絕不會與“第四次圣杯戰爭”兼容的。
如果自己要行動的話、如果自己要許愿的話……
就得……殺死她。
就得破壞,那個寶石老頭的計劃。
孩子總是無辜的。
甚至,這份拯救的心愿,都和當初有什么分別呢?
齊到腰間的白色長發震顫起來,緊握著手杖的身體,不住地搖晃。
花之魔術師身形變得踉蹌,甚至嗚咽起來——
“你贏了!你贏了!澤爾里奇!”
夢魘發出可憐而悲戚的聲音,甚至,就反過來嚇了那個有些懵懂的孩子一跳。
梅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后,他牽著那個孩子的手站起來。
“好吧。”他說,“最后一次,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
“對不起,阿爾托莉雅。”他在心里說,“哈哈,我真是一個笑話,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而隨著怪盜梅林抱著那個孩子悄悄離去。
那于他背后站著的、無法看見的身影——
那涌動的圣杯的影子,停住了。
毫無疑問,這片洶涌的“無盡怨恨之海”,早已注視了梅林許久。
于是,梅林便避免了成為第一個“死者”的命運。
顯然——
圣杯無疑是可以使用真正的“魔術”乃至“魔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