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斯和Lancer是用一輛有些緊湊的豐田Corolla前往港口的。
這輛車輛無疑是Lancer“借來的”,而且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由于騎士的榮耀并不鼓勵偷竊。
因此,Lancer是特意從酒店的停車場挑選了一輛無人認領的舊車。
放在過去,看到Lancer為他尋來的是一輛有違貴族風范和自身品味的車輛,恐怕肯尼斯會有些惱怒吧。
但當時,他內心卻熄了這樣的心思。
肯尼斯甚至都沒有要求Lancer換一輛車,而是簡單地檢查后,用水銀加固了一些破損的地方。
反正,這樣尋常的車輛,也能帶來一點聊勝于無的“隱蔽性”。
后備箱并未能塞下這位魔術師打算用來構建工坊的材料。
此刻肯尼斯身邊的座位,以及空置的副駕駛位,都堆滿了那些帶有魔力的東西——
水晶、金屬,就裝著它們的匣子輕微碰撞發出聲音。
“哐當哐當……叮咚叮咚……”
而肯尼斯則望著窗外。
天氣仍然灰蒙蒙的,在那些“伴奏”下像是某種毀滅的序曲。
而且,隨著他們逐漸駛向港口,路邊的行人就越發稀少。
停在路邊閃爍著警燈的車輛,仍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的廣播話語,讓肯尼斯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是預兆的一部分。
“由于可能的風暴影響,請所有居民注意安全,避開港口、海濱公園等離海岸、河岸較近的地點。”
哼,倒是省下來了我布置驅散閑人的結界的術式。
肯尼斯在心里安慰自己可以省下一部份材料。
但不知為何,他便有一種開口的念頭——即便此刻他所面對的是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人——他仍想要說些什么。
于是他也便開口了。
“看樣子……那天的暴風雨的確嚇住了很多人。”
Lancer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小心地“駕駛”這輛車輛上。
他脊背挺得筆直,像是騎著戰馬一樣,雙手以握住韁繩的方式握著方向盤。
沒有騎乘這一技能的Lancer理應是不會開車的。
但以英靈超人的素質,以及圣杯在召喚他時賦予的一定常識,他還是在幾分鐘內學會了它。
畢竟身為騎士,總不能讓自己的主君開車吧。
而聽到肯尼斯的話語,Lancer立刻意識到,這是主君在試圖和自己聊天。
他躊躇了一瞬,最后還是降低了一些車輛的速度。
“是,主君。雖然當時女神只在我面前開了一個‘孔’,但根據我當時的觀察來看,氣旋應該波及了很廣的范圍,絕非自然之象。”
肯尼斯似乎在回答他,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
“一座130萬人的城市啊……希望,我們最后能活著退出吧。”
“請您放心,主君。”肯尼斯的話語讓Lancer神色一凜,“我一定會保證您的安全。”
保證說多了便會讓人厭煩,做不到的保證尤其如此。
肯尼斯嗤笑一聲,有些煩躁地開口:“如果那位女神對我出手呢?你擋得住嗎?”
在Lancer回以無言的沉默后,他繼續開口:
“總之,今晚的戰斗一定不要戀戰,這里可沒有給你展示你的騎士道的地方。”
“而且,Lancer,如果你沒有能為我取到破解Geasa的方法,那么我就會用最后一道令咒——”
肯尼斯沒有繼續說下去,但Lancer十分清楚自己主君的意思。
“是,主君。請您無需顧慮我的意愿。”
騎士的回應一如既往。
也許這就是一些細微的改變,最后匯聚而成的洪流。
在肯尼斯試圖“理解”自己從者想法,甚至為此做出一些本不會做的舉動時——比如向自己的使魔解釋自己計劃——Lancer也同樣試著進行一些“改變”。
就比如,此刻對于主君的“忠誠”,就因為這份“理解”,而稍稍勝過了對于“騎士道”的尊崇。
畢竟,自己之前的“忠誠”似乎又釀成了苦果。
“如果自己遵從女神的建議,以一種善意的方式對主君進行隱瞞……也許如今肯尼斯主君,就不會這樣的痛苦了。”
Lancer的內心便升起一股悔意。
“自己不過是……將自己要面對的艱難抉擇,拋給了本不應該承擔的君主罷了。”
作為自凱爾特神話時代走出的英靈,Lancer他再清楚不過——
對于“榮耀”的斗爭,與對于“生存”的斗爭,是截然不同的。
為了過冬的村落,選擇去掠奪弱者為數不多的儲備,即使他們也許已經有了看似足夠的木柴。
畢竟,誰又能說清楚這個冬天會有多久呢?
天災便是這樣的事物,就和神明的喜怒一般無常。
為了生存下去,人們會偷竊、會殺戮……會抓住一切機會,做出一切不得不為之事。
既已身處弱勢,再固執于“騎士之道”,無異于自取滅亡。
總之——
自目睹了主君被迫做出艱難的抉擇,和也許要降臨的犧牲后,Lancer便一直在心中,這樣不斷告誡自己。
“效忠主君”和“遵循騎士道”,對于以前者作為愿望而現界的Lancer來說,并非是很難的抉擇。
雖然也許有些晚了,但迪盧木多此刻終于下定決定:
他將視其為一場并無什么榮譽的純粹廝殺,一場只為達成“效忠主君”心愿的征戰。
于是他猶豫片刻,還是低聲補充道:
“只要能為您帶來勝利,即使是……即使是做一些違背我原則的事情。”
對于此刻Lancer誠懇的發言,肯尼斯只是冷哼了一聲:
“這本來就是你身為使魔——英靈該做的事情。”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一種有些自豪的意味。
“反正,即使你不這樣說,也避免不了我通過月靈髓液來命令你行動。”
畢竟雖然消耗了一劃令咒,但肯尼斯還是盡力做出了一些彌補。
由于Lancer并未抵抗肯尼斯埋入體內的造物。
此刻月靈髓液已經和其靈核相交互。
如果他與自家御主有所分歧,顯然那些“纏繞”在身上的液態金屬,不會站在槍兵的那邊。
當然這也有一定的壞處,那就是此刻的Lancer已經喪失了靈體化的能力。
不過,考慮到此刻索拉正在使用三基之魔力爐供魔,以及月靈髓液帶來的助力,這也不一定是壞事。
而在抵達海港前,肯尼斯則向Lancer告知了他的決定——
一旦戰局潰敗至無可挽回,那么為了防止詛咒同樣應驗在索拉身上,肯尼斯會用令咒讓Lancer“退場”。
他會用自己和Lancer生命為代價,立刻向索拉發出“逃跑”的信號。
由此可見,肯尼斯對于自己的勝利有多么悲觀。
這位一度傲慢的魔術師,已經認定了自己必將葬身與這場圣杯戰爭里了。
也許,這便是索拉的幸運,以及命運的奇妙。
若非她今早在肯尼斯離去時,贈予他的那一吻,此刻的肯尼斯絕不會有如此的勇氣與恐懼。
他說不定會在理智地計算利弊后,選擇永遠縮在那個異空間里,試圖蟄伏至圣杯戰爭結束,再思索找回與現實相連接的辦法。
畢竟,單論房間里的食物來看,撐過一周絕對綽綽有余。
繼續圣杯戰爭說不定立刻就會死掉,那為何不選擇另一種活得更久的可能呢?
甚至,正是這樣的恐懼,一種超過了對于死亡恐懼的害怕——對即將贏得的愛情與幸福,驟然消逝的懼怕——驅使著肯尼斯奔赴戰場。
就好像有千千萬萬個自己在內心和靈魂中吶喊,告訴肯尼斯,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不過,肯尼斯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態。
隨著遠處的冬木港口,于越來越陰沉的天色浮現出一個輪廓。
原本平靜的心態,原本覺得自己已經能坦然面對的情緒,又一次的波動了起來。
冬木市碼頭的貨港,在暴風雨后的今天,甚至在接下來的幾天,毫無疑問將是停運的狀態。
肯尼斯的目光看著碼頭邊堆放的那些集裝箱堆。
他覺得它們就像是鋼鐵的鬼魂一樣,在那些被鋒利棱角刮破的大風里徘徊,甚至接下來自己也可能要……
他幾乎覺得自己陷入了某種精神上的分裂。
一來到此地,內心好像立刻涌現出一種無可挽回的悲傷。
“不,事情也許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只要能擊敗Saber,也許我和索拉就還有救。”
肯尼斯強迫自己將全部的注意力轉到那最后的一絲希望,以及眼前將要進行的布置上。
對于此次圣杯戰爭的勝利,他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
一旦取得解除詛咒的方法,他會立刻帶著索拉離開此地。
在他看來,既然那位神明指名道姓要Lancer與Saber在今晚與之一戰,那么顯然最后的勝者,便能得到解決詛咒的辦法了。
這也是在說完近乎遺言的告別后,肯尼斯立刻帶著Lancer趕到此地的原因。
雖然不清楚Saber和Lancer實力上的差距,但毫無疑問,因為敵方看完了整場Lancer戰斗,己方的信息已經泄露了大半。
那么情報上的失利,就只能從其他地方找回來了。
此刻,看著Lancer將車上的東西搬下來,肯尼斯面對著這里的環境皺起眉頭。
“距離天黑還有大概三個小時,要將此地全部布置好結界——”
“嘖……麻煩的開闊地界。”
由于結界無法進行復合的刻畫,以及容易單面的突破,開闊地帶是最不適合結界術式的地形。
好在眾所周知,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尤其考慮到應該不會回到工坊這件事。
他還將除了索拉房間外,其他結界里還能利用的部分,拆下來了。
而就和肯尼斯所想得一樣,確實已經知曉了Lancer的真名。
那柄醒目的紅色長槍與黃色短槍本就是最鮮明的標志,再加上他右眼下方那顆能魅惑女性的淚痣,以及精湛絕倫的武藝——
“原來是費奧納騎士團的‘光輝之貌’,迪盧木多·奧迪那。”
此刻,正在和愛麗絲菲爾于海濱公園里閑逛的Saber,就一邊警惕著隨時可能來犯的敵人,一邊對于昨日的Lancer的戰斗,在腦海中進行復盤。
坦白而言,Saber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那位名為久宇舞彌的女子的行動。
“夫人、Saber,今天白天應該不會發生戰斗。”
當時,久宇舞彌就這樣說著,然后將一部發信器塞給愛麗絲菲爾。
“除了今晚與Lancer于冬木海港的約戰,你們只需像昨天下午一樣,自由活動就好。”
別說是Saber了,就連愛麗絲菲爾也對這道命令感到疑惑。
——“像昨天下午一樣自由活動”。
這句話的意思,干脆就是讓她們享受街上的閑逛、到處的拍攝,或者購物之類的活動。
而再怎樣神經大條、毫無防備,也不會在先一天晚上剛發生了戰斗后,立刻轉回輕松愉快的氛圍和態度上。
愛麗絲菲爾輕輕搖了搖頭,向舞彌投向擔憂的目光:
“那你和切嗣呢?還有舞彌,你的身體最好——”
在愛麗絲菲爾看來,久宇舞彌的情況完全算不上樂觀。
肉體上的傷害倒是其次。
作為第三法的造物,愛麗絲菲爾在嘗試治愈舞彌時,甚至難以感受到舞彌的存在。
她靈魂與肉體的連接似乎就異常的松散,甚至好像一松手就要消散一樣。
“我沒事。”
久宇舞彌只是有些堅定地搖了搖頭,從床上起身,走向著宅邸的大門。
——因為昨晚情況的緊急,她們是在切嗣早已買下來的一個有些老舊的宅子里休息的。
她解釋道:“切嗣那邊還需要我的幫助,今晚的情況可能不會樂觀,我需要過去幫助他。”
阿爾托莉雅走上前來。
她握住這位看起來非要勉強自己的女性的手,同樣堅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舞彌小姐,能告訴我們能做些什么嗎?”
對于Saber來說,昨晚任由一個普通人來替自己和英靈作戰已經令人害臊了。
如果讓她此刻仍然目睹著“重傷剛愈”的久宇舞彌去為了圣杯搏命,她內心實在無法接受。
想起“計劃書”上曾經提到過的一個預案,久宇舞彌最后點了點頭。
在愛麗絲菲爾有些疑惑的神情里,久宇舞彌拉著Saber走到屋外。
“Saber,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Saber的回應毫不猶豫:“請務必告知我,我愿竭盡所能。”
舞彌沒有立刻回復這個答案,而是向阿爾托莉雅確認——她必須確認阿爾托莉雅不會向任何人泄露此事。
“不,也許這樣說有些卑鄙,但Saber,我需要你以你的愿望發誓。”
她稍作停頓,凝視著那雙碧綠色的眼眸,低聲補充道。
“我保證這絕不會違背你的原則。只是為了愛麗絲菲爾的安全,我不得不這樣做。”
這顯然不是一個能輕易應承的請求。
對Saber,對與阿賴耶訂下契約的阿爾托莉雅而言——
奪取圣杯,完成拯救不列顛的愿望,是無論如何都難以輕易拿做承諾的。
看著有些為難的Saber,久宇舞彌理解地笑了笑。
“啊,其實也沒什么。”
“只是希望Saber你能始終握緊夫人的手,確保她在這場圣杯戰爭中的安全。”
“這不用承諾我也會去做。”Saber立刻回應道。
她望向正悄悄推開門縫,試圖偷聽兩人交流的愛麗絲菲爾,眼中閃過一絲溫和。
實際上,相較于與切嗣之間疏離的合作,Saber與愛麗絲菲爾的完全可以稱得上是“騎士與被守護的公主”的良好關系。
“我并非是以從者和御主之間的聯系來保護她,而是以騎士的身份,立下保護愛麗絲菲爾的契約的。”
“那樣得話,我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要說了。”
舞彌輕聲說道,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般補充:
“啊,如果非要說的話……就麻煩你和愛麗絲菲爾在今晚前往海港前,從海濱公園那一邊過去吧,畢竟夫人還沒有見過那樣的景致。”
Saber頭上的呆毛動了動。
那根“雷達”和直覺告訴她——舞彌并沒有完全說出實話。
但由于剛剛自己同樣因為隱情而未能答應舞彌的請求,阿爾托莉雅沒有多說些什么。
“大概是切嗣在海濱公園設下了什么布置吧。”
她如此想著,最終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然而最終,什么也沒有發生。
此刻,面對眼前一片漆黑的大海,Saber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疑慮。
在烏云壓進,好似已經來到了午夜的下午,她與愛麗絲菲爾行走在早已空無一人的海濱步道上。
遠處的海面上,那些成團聚集的風暴,將帶著寒冷潮氣的北風吹遍整座公園,空氣中彌漫著刺骨的寒意。
Saber和愛麗絲菲爾在公園里走了一個來回,但還是沒有發現切嗣的蹤影。
“難道真的像舞彌小姐說得那樣,切嗣只是為了讓愛麗絲菲爾看看大海嗎?”
Saber不禁暗自思忖。
“唔,Saber,我說了吧!”
此刻,或許是冬日的冷風,又或者是因為這件事產生的喜悅所致,那白皙的面龐有些發紅。
習慣了故鄉嚴寒的少女絲毫沒有在意這夜晚的寒冷,就活潑地繞著自己的騎士轉了一個圈。
臉上就漾開笑意,開口宣布自己在打賭中獲勝。
“一定是切嗣還記得我當時的抱怨,所以才特意這樣安排的。”
是的,最后Saber還是沒能拗過這位古靈精怪的少女的請求,告訴了她舞彌離開前的對話。
愛麗絲菲爾內心,便為丈夫還記得自己偶然間一句“想要看海”的話語,而有些歡心雀躍。
Saber思索了一下,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解釋。
她少有地露出一絲意外的神情。
“應該也是這樣的原因,他才讓舞彌小姐故意將今晚的戰斗,選在港口吧。”
不過,聽到Saber的發言,愛麗絲菲爾卻突然想起來她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說起來,這一點的確和切嗣過往的作風有點不同呢。”
“有所不同嗎?”
“嗯。”愛麗絲菲爾略帶不好意思地撩起耳邊銀白的長發。
“其實我對切嗣的過去了解也不深。但就像Saber你所見到的那樣,他本該是那種會提前做好萬全準備的人。”
在愛麗絲菲爾看來,這一下午她居然沒有聽到海港那邊傳來爆炸聲,或者接到切嗣已經以“約戰”作為誘餌,暗殺掉Lancer的御主的消息,才是一件怪事。
而Saber的思緒仍停留在“那個男人居然也有溫柔與浪漫的一面”的驚訝中。
于是,誤以為仍在討論“切嗣準備的驚喜”的阿爾托莉雅,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低頭望向遠處漆黑的海面,略帶歉意地開口:
“這里應該白天來看的……”
愛麗絲菲爾卻并不在意。
她只是凝望著逐漸被夜色吞沒的海平面,聆聽著潮汐來回涌動的聲音。
“沒關系。晚上的大海也很漂亮……好像一面映照出夜空的深邃鏡子。”
愛麗絲菲爾的話,讓Saber心中莫名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不過下一秒,愛麗輕快的聲音打斷了她細想下去。
“身邊有一位‘男士’陪伴在陌生的城市逛街,這樣的感覺居然會如此快樂——連我自己都有些意外呢。”
下意識地,Saber輕聲回應:
“愛麗絲菲爾,即使陪在你身邊的,只是一位假扮成男性的女人……這樣也足夠了嗎?”
“足夠了,簡直無懈可擊。Saber,今天的你是一位非常迷人的騎士。”
——響起的卻并非眼前兩位女性的聲音。
站在河岸的對岸,衛宮切嗣凝視著面露笑容的妻子,一字一句地說出了她即將出口的下一句話。
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甚至就精準到令名為衛宮切嗣的男人,感到悚然的地步。
他知道,接下來愛麗絲菲爾會與Saber談起“是否喜歡大海”的話題。
然后是關于“約會”的話題、關于“衛宮切嗣個怎樣的人”的討論……
甚至,此刻的他,便比愛麗絲菲爾更加了解“她自己”。
他看著愛麗絲菲爾沉默下來。
看著她心中想著——“丈夫現在應該也潛伏在這座城市的某處,為了相同的心愿奔走”。
切嗣死死盯著那個身影,呼吸變得急促。
“呵……這就是你們要給我看的‘命運’嗎……”
他知道這一切。
起碼,知道被展示的那一部分。
而它們,正一字不差地發生。
一種徹骨的恐懼如同冰針刺入骨髓。
而更多的則是憤怒,對于命運的憤怒,就如火焰般于心底燒灼起來。
“不可能……少胡扯了…少胡扯了!這怎么可能!!”
看著那晴朗無云,映襯出星星和月亮的夜空——這一切簡直荒謬到可笑!
為了下一次圣杯戰爭繼續,所以這一次注定失敗?!
——若一切早已被寫定,父親的死、娜塔莉亞的死,還有夏莉的死又算什么?
該死!該死!該死!
衛宮切嗣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樹干上。
“咚——!”
然后一拳接著一拳,他就任由著拳頭被粗糙的樹皮擦破,任由鮮血順著破口流下。
那壓抑不住的情緒,很快扭曲成痛苦的嘶吼:
“給我變回烏云啊!混賬東西——!!!”
就像柯南一直所強調的那樣,聯盟的敵人,從來不是這場圣杯戰爭中的任何一人。
四戰的歷史慣性,便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這次它其實什么都沒有做。
命運就是這樣可怕的事物。
它無需行動,無需言語,只因它“理應如此發生”。
為了抗擊“命運”,卻最后迎來了“歸零”的命運。
這便是《Fate/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