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暈,非常暈。
下意識選擇后。
張逢看向窗外百米處的一面車道圍墻時,忽然有一種它‘閃現’到自己眼前的猛烈扭曲感。
劇烈的視野波動與怪異產生,讓張逢下意識從座位上起身,又后撤了半步,以免這面墻撞到自己臉上。
“怎么了老爺子?”
周圍幾名乘客當看到張逢忽然起身,目光好奇望來。
“沒事。”
張逢搖搖頭,再一次看向前方車廂的連接處時,也有一種忽然閃現到眼前的感覺。
但這次有心理防備了,張逢站的很穩,并且感覺挺好玩的。
因為‘不仔細’看它時,它又忽然出現在原有的處了。
然后,再‘仔細’看它時,它又神奇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了。
‘有意思。’
張逢感覺挺好,也感覺自己的眼睛像是‘換’了,又或者說是規則性的進化了。
就像是夜間能視物一樣。
但那個是比較平和的,而這個一開始是有點‘嚇’人的。
‘這個規則性應該能配合車長帽,成為一種聯動。’
張逢隨后又懷念自己的帽子了,
‘1.5的視力修整,再加上這個可視化距離,以及我本身的視野距離就不低。
那么在多種相加下,我就能準確將五千米內的任何物體,當成“近距離觀看”。’
張逢一邊重新坐回椅子,一邊陷入思索,
‘其中,這個“近距離觀看”太厲害了。
像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狙擊手,能在3000米外狙殺敵人。
但他要是現在瞄我,也只能通過瞄準鏡看。
而我一眼望過去,就能看清他臉上的汗毛,還有槍口與手部的發力動作。
理論上來說,我只要能在他開槍的瞬間看到他,以我的速度,我不僅能輕松規避狙擊,更能短時間內抓到他。
而且現在強化后,一些遠處的細微危險,不容易發現的危險,我也能快速覺察到。’
張逢思索著,感覺這個強化是挺離譜的。
晚上。
回到闊別已久的村子邊。
張逢站在水泥的村口,遙遙望去,是有些不相信的。
因為這里蓋了好多的小樓,還有專門修建的水泥路。
但自己離開的時候,這邊還是苦哈哈的一片,遍地都是糟糕的土路。
村民的房屋,也都是老式的磚瓦房,甚至是草頭蓋子的土瓦房。
‘變化真大。’
張逢也是第一次經歷這么大的生活駐地變化。
那種震撼與奇怪的感覺,讓人感覺這里很陌生,但又很別扭,很感慨。
張逢沒經歷過這種感覺,包括在車長世界內也沒經歷過。
那個說到底,是隨著時代在變,自己所熟悉的一切,也基本是跟著時代走。
但這個家,這個故鄉,中途離開了三十多年。
“快抓我……”
這時,不遠處傳來孩童的打鬧聲。
張逢望去,看到是幾個五六歲大的小孩。
手掌伸到兜里,
張逢走過去,拿出了幾塊豆。
“來。”
張逢看向幾位好奇望著自己的小孩,
“回答爺爺幾個問題,這豆就是你們的。”
幾個小孩沒回答,反而提防著張逢。
這防范意識很強,一看就是識字姐灌輸的。
只是,張逢隨后一想,感覺應該是自己普通話和這里不入,所以才顯得自己奇怪。
于是,張逢又用家鄉話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他們聽到熟悉的家鄉話。
其中一個大點的孩子,好奇向張逢道:“你是從哪里來的?你為什么會我們的話?我們在村里沒有見過你。”
‘少小離家老大回?’張逢聽到他們說出這句話,忽然想起了一首詩。
如今,自己倒也形象,中青年出去,如今幾十年過去,頭發白。
嘟嘟—
與此同時,有一輛中檔轎車從村子里出來,是兩位小年輕開著。
張逢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家在哪,也不知道蘋蘋在哪,又見這幾個小孩子提防自己,于是稍微站在路中,攔了一下車。
問問這些年齡大的。
車子也在張逢前方五米停下。
駕駛位上,二十來歲的青年探出腦袋,好奇的向張逢道:“大爺,你這是干啥嘞?”
“我離開太多年了,不知道老房子在哪了。”張逢笑著道:“打聽一下,趙村長還在嗎?蘋蘋在嗎?
我認識他們。”
“你認識我大爺爺?”副駕駛的青年聽到張逢認識村長,頓時也探出腦袋,“你是?”
“張逢。”張逢指了指大東邊,“蒿子溝那邊的藥地,是我的地。”
“張逢?”他愣了幾秒,然后試探性的問道:“張家大爺爺?”
“張大伯?”又在這時,后座車門打開,是一位五十來歲的漢子。
他穿著西裝,頗有一種老總風范。
現在村里的大半藥田,都是他承包收購,然后幫鄉親們賣出去。
張逢看他一眼,感覺挺熟悉,也知道他是誰,但忘記叫什么了。
“張叔,是我啊!”他看到張逢,卻很激動,
“我是田娃子!田娃子!
你當年種藥材時,我是天天去你藥田里,幫你抓藥蟲的那個小娃娃,叔,你不記得我了嗎?”
老趙村長,今年八十來歲,身體還算硬朗。
蘋蘋六十來歲,身體也不錯。
尤其今年她兒媳婦還給她懷了一個孫子,也是馬上當奶奶的人了。
當然,是孫女還是孫子的事,醫院沒告訴他。
這是張逢今天回來沒事干,幫她診了一下她兒媳婦的脈,然后診出來的。
“張大哥,你還出去嗎?”
等離開孕婦的房間,來到院內。
蘋蘋和已經下任的趙村長,以及一群老村民們,是眼巴巴的看著這位幫他們發家致富的‘種田藥神’。
張逢看了看他們,笑道:“近來幾年是不出去了,因為學了個新藥方。”
張逢說著,又單獨看向風華早已不在,只有滿臉皺紋的蘋蘋,“這幾十年的藥物種植報告,你堅持寫下來了嗎?”
“寫了!”蘋蘋依舊是崇拜的看向張逢,“張大哥你交代的事情,我都記在心坎里,所有報告我都一筆一劃的記下了。”
“嗯。”張逢點了點頭,感覺文字一開始安排的人,都挺實在的。
但又仔細想想。
自己修行路上好像都沒有什么壞人,因為壞人在自己這里,只要碰見,就要想辦法打死。
碰上那種脾氣不對的。
話不投機半句多。
完全不聊、不見。
那么,還真就沒什么壞人了。
轉眼。
春去夏來。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十八年,夏。
這些年,張逢都如種地的莊稼老漢,沒有再出過村子。
又通過這幾年的學習,還有蘋蘋整理的幾十年知識。
張逢已經把丹勁的練法吃透,并且也將丹勁藥方做了全面的拆解。
現在也快研究完了。
不止于此,張逢還通村里人的各種實操經驗。
更大程度上提高了藥物的護理與產量。
并且張逢還專門找了一個時間,將這些默寫了下來,和蘋蘋一同研究,更進一步總結自己的收獲。
這將近五十年的人生,碩果滿滿。
完全就是一個大發育,與超級打基礎的加長世界。
如今,藥方、藥材、神仙術、丹勁。
四大項知識,全部吃了八八九九。
最后還有兩年時間,絕對能全部搞定,時間很充裕。
恰恰如此。
張逢決定去大嶺山轉一圈。
因為現在關于藥方之類的藥物,剛種下去,如今等著也是等著。
十天后,大嶺山。
張逢提著一把刀,正在漫山遍野的找老鼠洞。
呼呼—
張逢在復雜的林中行走起來,一步百余米,再加上強化過后的視力,可以輕松躲開周圍的樹木。
這般找累了就歇,歇完就找。
在第一天后的上午,大嶺山剛找了一小半。
張逢在一處山下,看到了一處人為開鑿的隧道。
見此。
張逢藝高人膽大,直接提刀進去。
這隧道倒也不是其他世界那般曲曲折折,反而是一條路通到了一個山洞里。
這山洞,和其他世界見到的機關山洞一樣。
有大石頭,也有一個平臺。
只不過這里更精細了。
不僅有滑輪與石頭城門,并且上面還貼著一些道家的符箓。
只是張逢一掃,就感覺太簡單了,這些符箓都是架子,沒作用。
‘那嶺山大仙是真的瘋了。’
張逢一步來到石頭前,隨手就把符箓全摘了,
‘靈念是自身靈念,雖然能臨時附到外物上,但不能一直保持。
起碼我現在六道靈念都做不到,而我現在又輕易摘了他的符,他也是做不到。’
摘完符。
張逢打量一圈,看到這里還沒老鼠洞。
看來那些老鼠還沒鉆出來,那么正好一網打盡。
只是,可惜那嶺山大仙,怕是已經壽盡了,或是出了什么緣故,才鎖著了他的寶貝老鼠。
思索著。
張逢也不墨跡,上來平臺,就移動機關。
隨著轟隆隆的響聲,大石頭緩慢落下,比原先的機關更為巧妙與賞心悅目。
但隨著大石頭落下,十幾只土狗大的老鼠將目光望出來。
張逢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吱吱!”
它們看到張逢的一瞬間,也仿佛是很久沒有吃東西,又或是看到新鮮的肉食,便奔跑著一擁而上。
只是又在它們后方,一只雙腳站立的老鼠,本來是想一同撲向張逢,享受這頓送來的美食。
但之后它仿佛分辨出來了什么,卻凄厲的叫出聲來,想讓子孫們退去。
不過,只是一眨眼。
張逢如風般從鼠群中穿過,已然來到它的身前。
路上的老鼠則是尸首分離,血液與尸體一同散落地面。
與此同時。
張逢打量了這只奇怪的老鼠后,正準備殺了它。
這只雙腿站立的老鼠卻吱吱出聲幾句,露出人性化的求饒,不熟悉的口吐人聲道:
“師……師叔……師侄錯了……”
‘師叔?’
張逢聽到師叔二字后,舉刀的手一頓。
思緒回顧以往,好像當初和嶺山大仙將要分別時,是有一只小老鼠向自己吱吱出聲。
嶺山大仙當時說,‘它喊自己師叔。’
難道就是它?
張逢思索著,重新打量它,見它武學已經上身一些,靈念也修煉有成,周身有細微的靈力飄動。
天資還是不錯,和生意人這位‘人類’都不相上下。
再加上現在‘口吐人言’,也確實‘成精’了。
“倒也算是奇才。”張逢搖搖頭道:“若是放任你離去,用不了五十年,你必成丹勁,修三道靈念,為天下之禍。”
張逢略過它人性化的絕望目光,看向旁邊的地穴,
“這地牢,困不住你,也留你不得。”
“師叔……”
刀光掠過,將老鼠斬首,打斷了它的所有話語。
張逢腳步沒停,就進入老鼠洞穴,將里面殘留的小老鼠們清殺一番。
等殺了干凈。
張逢從洞穴內出來,來到城門這里,又看了看這精致的機關術,
‘道長,不管你布置的多精致,老鼠都會挖洞,都能破出來。
除非你把整個地洞都布上機關。’
張逢搖搖頭,又看了看上面的機關,
‘只是可惜,這個世界,和嶺山大仙就見了一面。
如今倒是天人之隔。
算了,回村吧,再整理整理所學,然后再看看自家的菜地。
這時間說緊,倒也緊,沒時間尋他的墓地,去看望他了。’
從山洞內出來。
張逢一震刀上的鮮血,就準備功成身退,扔刀回家。
只是,剛到門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宛如乘風一樣,從遠處飄來,手里還掂著兩只小鹿。
張逢一瞧,壞了,這嶺山大仙還沒死!
但自己把他養的弟子全殺完了。
這個,有點不好說。
“你……道友?!”
與此同時,嶺山大仙也看到了門口的老者,并依稀記得,這老者是幾十年前見過的張逢!
如此天人之資,再加上嶺山大仙修的也有靈念,那可是印象很深。
“是我,道長。”張逢也不知道說什么,畢竟老鼠現在還沒害人。
只是事都做了,以及嶺山大仙都開始關它們,那么應該也是知道這些東西不好處理。
所以張逢還是想說一說的。
只是下一秒,嶺山大仙這次卻沒有離張逢很遠,而是乘風行了幾步,飄在了張逢十米外的地方,
“貧道觀道友四周有靈氣散發,比貧道還深。
貧道就知,只要道友看得到貧道,貧道就難走。
索性,你我就當面聊聊。”
“若不是道長,張逢也修不得神仙術。”張逢隨便回了一句,就準備說老鼠洞的事,早點切入正題。
嶺山大仙卻把小鹿放下,然后心情很復雜的先行說起這事道:
“如果貧道沒猜錯,道友應該是把它們全殺了。”
“嗯。”張逢沒否認,“它們已有害人之心,見我時便撲了上來,想必道長鎖它們,也是它們有傷人意?”
“是如此……”嶺山大仙默默點頭,又忽然問道:“道友是怎么尋來的?”
“嶺山大仙。”張逢以他名字為由,“我猜測在嶺山。”
嶺山大仙沒說話。
張逢看到他表情有點落寞,這次倒是先開口問道:“我聽聞過道長的事跡,又見道長在鎖著它們。
觀道長也是正道之人。
而如今這老鼠已經成精成魔,口吐人言,似人之變化。
放在古時,沒有槍火的年代,這就是占山為王、小妖萬千的大妖仙。
怎么……道長卻在放任?”
“貧道……”嶺山大仙想說什么,但最后頓了頓,長嘆道:“我將它當成弟子,它傳我衣缽,我不忍下手啊。”
“這……”張逢聽到這么直白的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衣缽弟子,這真的和自己孩子差不多了。
就這樣,二人在山洞前方沉默站著,一塊看看夕陽,又看了看從前方樹前跑過的一只小兔。
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
嶺山大仙靜思了一會,卻像是解開了某種心結,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時很突兀的大笑出聲,
“道友,貧道剛剛忽然醒悟,原來是貧道修行修錯了。
貧道三道靈念,兩道寄于妖鼠,本是想觀血肉變化,卻入了七分妖道。
今日,道友一記斬心刀妙法,看似除鼠,實則斬我心魔,收貧道靈念歸一,回于正途。”
他說著,笑望向張逢,鄭重作揖,
“如今,貧道心魔已去,也不用一直在這嶺山里掛心了。
多謝道友。”
‘修心?修法?’張逢聽到嶺山大仙的這番說辭,卻是沒想到,斬鼠一事成了這么一個‘斬心法’。
老鼠,不僅是嶺山大仙的弟子。
也是他的‘心魔?’
這個斬心魔法,帶給張逢的觸動很大。
又在這時,張逢忽然感覺到一股奇怪的靈力波動,空氣中的靈氣正在漸漸向嶺山大仙匯聚。
大約半分鐘過后。
嶺山大仙心思明亮,再次向張逢感激道:“今貧道一百五十七載,得道友相助,斬去‘妖身’,開了四道靈念。”
他說著,又好奇的打量張逢,“但如今依舊看不透道友,道友能否言告,你開了幾念?”
“六道。”張逢毫無隱瞞,并闡述自己的想法道:
“我這般人生修法,無憂無慮,無牽無掛。
心神散漫,無規無矩,無拘無束,心神分,靈念自然也開。
你我修道中人,不就是求一個逍遙自在,隨心而不逾矩。”
“逍遙自在,隨心而不逾矩?”嶺山大仙念叨了幾遍,再次露出笑容,“修行路上,達者為先。
晚輩只是糊涂百余歲年長,但要論道途中走的長短,卻該稱您為道長。”
“不必。”張逢搖搖頭,“我有一位師父,我如今功力遠遠勝他,但他依舊是我最為敬重的恩師,是我練武途中的第一盞明燈。”
張逢看向嶺山大仙,“道長亦是我道途中的第一盞指路明燈。”
“但道……道友,也傳小道武學了。”嶺山大仙很在意這個稱呼。
“若是說不清,那就平輩論處。”張逢很灑脫,“你我皆為道友,不要再糾結這個了。”
“好!”嶺山大仙聽到張逢不愿再提,那就不提。
同時,他瞭望四周大好山川,笑著邀請道:
“貧道有意游天下,先行東南去。
道友,同行?”
‘游天下……’張逢有些向往,但最后還是搖搖頭,看向正北道:“我準備回正北,還有一些東西需要整理。”
張逢抱拳,“嶺山道友,再會。”
嶺山大仙作揖,“張道友,再會。”
話落,兩人相視一笑,于此地分別,一人縮地于正北,一御風往東南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