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八月 在非洲的赤道,59月屬于大旱季,這個時期降雨量將顯著減少,白天氣溫基本30度以上。
而在夜晚,卻給人一股涼爽的感覺。
進入布拉柴維爾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戴高樂親自設宴款待沈復興,兩人自然而然就會談到羅斯福援助的那一個師的裝備。
兩國的條款有一部分對于戴高樂是公開的秘密。
特別是正在從軍備倉庫里選取的武器,盡管老舊了一些,但都是按照美械步兵師的標準。
戴高樂對此自然清楚,這個時期的美械師有一個稱號叫做三角師。
1941年的美軍步兵師采用三團制,每個步兵團下轄三個步兵營,大概是認為只指揮三個直系下屬的效率最高。
這與稅警整編團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但整編團有四個營,還是有些區別的。
也就更不用說其他團動輒8個營的龐大編制。
可他們并不清楚,沈復興此舉的目的是有意培養軍級將領。
按照不少國內軍級單位的編制,一個軍下轄兩個師、6到8個團。
而稅警團的副團長指揮四個營,作戰參謀也會指揮四個營,邱清泉等人出去之后,更是對一個師的指揮管理得心應手。
三角師的編制,除了正常的9營之外,通常還會配屬一個坦克營、一個防控營。
標準建制下,一個步兵團分配有6門105毫米火炮,12門57毫米反坦克炮,18門82毫米迫擊炮,27門60毫米迫擊炮,另外師一級的炮兵部隊還裝備有36門105毫米榴彈炮,12門155毫米榴彈炮。
輕重機槍接近300挺,機動運輸力量超過1400輛各式卡車、吉普車。
這也是為什么羅斯福與內閣商議過后,僅僅同意先裝備一個師的核心原因。
那臺沉睡的戰爭機器還沒有全面啟動,美軍自己的裝備都有些捉襟見肘。
在急速擴充29個步兵師與5個裝甲師、2個騎兵師之后,美軍正迎來第一波軍隊換裝。
M1加蘭德半自動步槍開始逐步替換老式的M1903斯普林菲爾德手動步槍,運輸車輛也在從1.5噸開始向2.5噸開始過渡。
可以相信,沈復興將會得到一個老式美械師的裝備。
不算豪華的餐廳內,沈復興與戴高樂正對坐用餐。
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但夜間的涼風隨著侍從們的扇子緩緩拂過兩人微汗的脖頸。
銀質餐具是上一任維希總督遺留下來的奢靡象征,也象征著法蘭西第三共和國的衰敗。
戴高樂將一塊帶血的牛排切下送入口中,鮮嫩的牛肉伴著香料在口腔中炸開,讓人心情愉悅。
沈復興則是三下五除二將肉塞進肚子,終究還是不如母親的雪菜炒年糕來得好吃。
“將軍,感謝您的款待,但這支部隊的指揮權,恐怕還需要再商議。”沈復興接過侍者遞來的毛巾擦了擦嘴。
戴高樂并不生氣,他輕敲桌面,侍者們魚貫而入將桌面收拾干凈。
一溜的當地人,還是殖民統治者的享受。
“吃不慣?”
沈復興搖頭:“雖然料理方式不同,但食物的本質放在那里,總有合適個人的方式,更符合個人口味的烹飪往往能收獲更好的結果。”
“噢,我能聽懂,這是你們東方人專屬的隱喻,在告訴我,這支外籍兵團應該由你們的人來擔任主官。”戴高樂嘖嘖道。
“我已經調了人過來,如今應該已經到了開羅,約摸這2天就會到這里。”
“噢不,沈,我尊重你作為東方代言人為自己國家與民族做出的一切,但這里是北非戰場,情況與你們國內是不一樣的,在加入英法聯軍之后,他的身份會成為一種.阻礙。”戴高樂想了想,覺得阻礙這個詞可能有些不妥:“我勸你還是要考慮一下,驕傲的英軍不會允許自己的手下出現一個亞洲面孔。”
沈復興低眸想了想:“那不是一張亞洲面孔,那是一名經歷了血與火洗禮的軍人。”
“這里的所有人都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尼羅河集團軍一直在北非戰斗,阿奇博爾德·韋維爾是一名出色的指揮官,他在羅盤行動中用時2個月推進800公里,俘獲意軍13萬人及大量裝備。”戴高樂想要繼續勸說。
“那么他應該明白,一個面對殘忍日寇都能勇敢戰斗的軍人,正是他想要的人。”
戴高樂還是搖頭:“我對你與你的外籍兵團絕對尊重,但接下來他們要去的是北非,一個連英屬殖民地軍都要受到歧視的戰場,在我們無法改變這一切.”
可戴高樂的話才說到一半,就有侍從匆忙闖入,將一份電報交給戴高樂。
戴高樂起初不滿侍從打斷他的說話,可當他看到電報的時候,卻還是訝異出聲:“丘吉爾這個家伙”
“哦,抱歉,沈,可憐的韋維爾將軍已經離開了尼羅河集團軍,接替他的是克勞德·約翰·奧金萊克,或許你的提議會有機會的。”
在之前的戰役中,盡管阿奇博爾德·韋維爾表現出色,可是在隆美爾來到北非之后,戰爭的天平就發生傾斜。
后退、失敗成為了北非軍團的主旋律。
而在這個時候,從各個殖民地強征而來的士兵便成為了犧牲品。
他們不僅在薪酬上遠遠低于白人士兵,而且晉升通道基本被封鎖,無論多大的戰功,都會被那些白人指揮官搶走。
吃著最差的食物,用著最差的裝備,承擔著高傷亡率的攻堅任務或者是掩護任務。
而在北非戰場撤退的時候,他們就是最好的后盾。
盡管在很多戰場上,英法從非洲強征而來的士兵證明了他們比這些英法軍隊更加勇敢善戰。
但這次戰爭,更關鍵的并不在這里。
而是這些殖民地軍隊看到了那些白人老爺們也會害怕,也會抱著頭蹲下,也會高舉雙手投降,也會躲在他們身后,如同他們面對“真理”時做的一樣。
高高在上的殖民者們,原來.也是不堪一擊的。
而新來的這位奧金萊克是平民出身,他認為“沒有一個國家是劣等的”,一視同仁地訓練和信任印度等殖民地軍隊,與輕視殖民地軍隊的英國貴族軍官形成鮮明對比。
沈復興這時候卻后退一步:“最高指揮官可以由你指定,但副官必須由我的人擔任。”
面對突如其來的退步,想了一萬種說辭的戴高樂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點了點頭。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與犧牲,沈復興早就想好了退步。
你可以不救一支外籍兵團,但你沒法不救一名自由法蘭西的兵團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