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手里的文件非常奇特,竟然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各式。
一張作戰地圖,一份物資清單,還有一份.友軍的駐防地圖。
圖.圖文結合,還有排版?
沈復興等眾人翻閱之后,冷哼一聲開口:“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除了宋哲元自己在新鄉之外,其部隊大部分都在北線。”
“軍心渙散,武器彈藥不足,手下將領對于能不能守住黃河北岸根本就沒有信心。”
“59、68、77三個軍,好大的編制!”
沈復興調侃了一句對方的編制龐大,與會的幾人冷冷一笑,這些部隊全加在一起,怕是剛好與稅警總團人數相當。
“幸好59軍張自忠將軍不在,否則,我也很難動這個手。”
“委座的手諭已經到了,讓我守護黃河北岸,也不得傷宋哲元性命,開玩笑,我怎么會呢?”
說到這里,沈復興語氣突然一變:“但保定慘案的百姓呢?他們被宋哲元拋棄,倒在了血泊之中,誰又能替他們原諒宋哲元?”
李希烈與老王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這個語氣很熟悉。
似乎面對那些不戰而逃的將領,他們的團長總是如此嫉惡如仇?
“他宋哲元不是找程潛求情嗎?說兵力不足,需要支援,這說的難道不是我們?”
“還是說他想要張自忠將軍再回去替他背鍋一次?”
聽著沈復興的語氣越來越冷,眾人似乎明白該怎么做了。
可不等白遠樵起身交投名狀,沈復興的話再次傳來,只見他舉起一封電報:“瞧瞧這個,張自忠將軍給我發來的電報,說,看在他的面子上”
老王緊張地準備反對,計劃都做好了,這要是讓張自忠勸下來,豈不是白干?
不過沈復興也沒給他機會,立馬接上:“讓宋哲元自行通電下野。”
眾人開始不吱聲了,如果對方通電下野,倒也是個退路。
“但他宋哲元拒絕了,說這樣臨陣下野太難看了。”沈復興語氣愈發冰冷:“從1925年打到1931年,7年前我們還在打內戰,他宋哲元這時候知道難看了?”
“先跟馮玉祥,后逃到閻老西麾下,看別人不行,又馬上出來跟著那東北王,就以為找到了靠山,不聽調不聽宣,丟了北平,他宋哲元也他媽知道難看?”
眾人感受著沈復興的怒火,連一根煙都不敢抽。
真正的噤若寒蟬!
呼——!
沈復興看著眾人,很滿意他們的狀態,于是放緩語氣:“但他長城抗戰有功,還是要給個體面的。”
“你們不用這么看我,我沈復興做事就一條,你衛國、抗日,我就敬你,但你最好保證始終如一!”
眾人心中凜然,就連接觸過無數金陵高官的李希烈也有些感慨,沈團長好像比之前氣勢更盛了。
“接下來,我們商量一下哪些部隊北上,物資清單你們也看到了,第一批規模不宜太大,畢竟是找人,不是內戰。”
沈復興說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給眾人散了一圈煙,活躍一下氣氛。
孫立人當即起身:“我親自率第4團過河,正好進行長途拉練,機械化部隊速度快,他宋哲元反應不過來。”
“還是我老白來吧,對付這種軍閥,我有經驗,當年你方唱罷我登臺,他宋哲元在這些人里面,頂多算個跳梁小丑而已。”白遠樵緩緩起身,語氣鎮定,這是他要交的投名狀。
但楊守義也有些不服:“團長,你不是發電報說讓我們1團去么,怎么就變卦了”
只有廖肯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這段時間他也想明白了。
論親近程度,他比不上楊守義與老王、沈金生,論能力,他又比不上李希烈、孫立人與白遠樵。
索性乖乖當一個聽話的,只要我不求上進,你們就不能拿我怎么樣!
這時候,沈金生突然開口:“我這從淞滬受傷到現在,功勞也不大,這樣吧,這次你們無論誰打主攻,我第2團出一個營輔助,絕不搶功勞。”
這話一出,就連廖肯也坐不住了。
這么玩是吧?
人家搶過河后的主將位置,你倒好,先預定副將?
這誰搶得過你?
果然,沈復興點頭:“那就委屈2團打輔助了。”
白遠樵頓時猛地看向孫立人,那意思很明顯,接下來只有一個主攻的位置,得靠真本事了。
“我這3團,剛改造了2個騎兵連與2個山地連,正好拿”
“我這坦克的長途奔襲訓練也很重要.”
“明明就是我1團.”
眾人爭吵之際,沈復興突然看到李希烈居然從兜里掏出了瓜子。
狗日的,這家伙是不是最近很閑?
“都別爭了,李副總團長.”
正在嗑瓜子的李希烈一個哆嗦,瓜子差點撒了一地:“誒?”
“這次北上你掛帥,撫民與老白各帶一個營,2團也出一個營,3000人差不多了,這也是我們出兵的極限。”沈復興直接拍板,只能排排坐,分果果。
倒是白遠樵正在組建的丘陵騎兵與山地步兵,讓他很感興趣,日后西進的時候少不了他們。
幾人垂頭喪氣,各自不語,看起來很不服氣。
“好了,第二個事情,這次北上的核心是什么?還是抗日,拿下三地之后,新鄉的士紳會配合來迎接王師。”沈復興轉頭看向李希烈:“那里不比鄭縣,溫和一些,允許他們繳納一筆保護費,然后西遷或者南下,鄭縣太小了,該擴一擴了。”
李希烈眼咕嚕一轉,感覺鄭縣與開封的姐姐們也該更新了 “那如果守軍不配合怎么辦?”他又提問。
沈復興露出感興趣的笑容:“你李少還會怕他們?自己看著辦。”
說完,沈復興繼續安排:“其次,讓團直屬工兵全部北上,每個縣的防御工事都要按照一線陣地來構筑,占據新鄉之后,新鄉以北的平漢線鐵軌全給老子拆了運回鄭縣。”
“張緒!”
正在做會議記錄的張緒聞言準備起身,卻被沈復興伸手按下:“每到一地,都給我豎起大旗,收編當地警察、民團,組建鄉勇保安團,違法亂紀的直接執行軍法!讓開封的質子連與警衛連跟你一起去!”
說起開封的質子連,說來也很有意思。
按照沈復興的意思,村鎮里的豪強們乖乖納稅之后,但凡家中有長子的,幾乎全部被送到了鄭縣。
鄭縣的送到蘭封,蘭封的送到開封。
就是不讓他們待在本地,這一來鎖住了這些想要逃跑或者叛變的豪強們。
總不至于出現這些質子回鄉之后,家里突然多了一面膏藥旗的名場面。
根據老王的報告,這些質子中竟然身體素質遠超一般兵員,其中還有不少愛國分子。
其中開封李家,鄭縣鄭家,蘭封董家這三家的長子尤為出色,已經出現在了老王的人才錄中。
反正他那本小本本,什么都記,除了不讓沈復興看,沒毛病。
不過這時候老王提出意見:“這時候北上,春耕尚未開始,農閑時節,是不是組織各地民夫北上?”
沈復興搖頭:“農民家里也沒有余糧,這一去,怕是要影響春耕,今年黃歷的谷雨是4月21日,這一來一回,怕是要動種糧,不妥,不妥!”
白遠樵當即愕然,這沈復興對有功有過的軍閥施以雷霆,可對這些泥腿子百姓,為何如此善待?
剛來的時候,聽著大家都在談論今天哪家又交了保護費,哪家的公子如何如何了。
他是差點轉頭就想離開,可想到民國雙壁的名聲他硬是忍了下來。
可越是待得久,他就越是看不懂沈復興。
對百姓秋毫無犯,士兵犯法他是真動手,有兩名強搶有夫之婦的士兵昨日已經在菜市口被槍決了。
對于豪強士紳他是毫不手軟,不少人私底下都喊他沈扒皮。
一個如此復雜的人,他是從未見過。
就在老王無奈坐下的時候,沈復興突然想到了什么:“去,給安南發電報,給我買20萬噸糧食,電告李長官,留下2萬噸糧食,算是我沈復興孝敬他的,讓馬長勝跑一趟,親自給我護送回來,直接走粵漢線。”
“電告俞叔,讓他幫忙武昌與漢口的運輸。”
“以工代賑,組織民夫給我去黃河北岸構筑堡壘群!”
“一個地方的繁榮,不能只看商業,老百姓有飯吃,才會支持我們。”
其他人嘆服之際,只有沈金生笑得很開心:“還是和以前一樣,真好。”
可就在會議即將結束的時候,沈復興突然想到了什么:“對了,我在這里警告你們,最近有很多風言風語,都給我小心一些。”
“誰要是敢釣到黃河鯉魚,肚子里帶字的,直接抓!”
“黃河邊上,不許出現挖到石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帶字的也都給老子抓起來。”
“白色的蛇是妖魔,嚴禁傳播。”
“河南沒有狐貍,篝火狐鳴的典故誰傳播一樣抓!”
“占領封丘之后,陳橋給我改名,叫興華縣,誰不服的,去前線挖戰壕!”
一口氣說完,眾人面色古怪,似乎有什么東西憋得很難受。
但沈復興沒管,撂下一句:“勿所謂言之不預!”
不少人暗暗嘆息,但眼下這個時局卻也是不合適。
籌備數日天2月15日 稅警總團聲稱在黃河北岸的原陽縣西側找到一支鞋子,率兵度過黃河。
一時間 河北震動!